第86節
他把窗簾拉開,劃開窗,風涌進來,靠窗站著,取了支煙銜在嘴里,虛攏著打火機吸燃,打火機的火苗在夜風中搖曳,映襯著他清冷的五官。 那眉眼,點煙的時候都微微擰著,似是心事萬重。 于好覺得他今晚心情不好。 他抽完一口,煙拿在窗外,人靠窗看著她,見于好要起身,“你坐著吧,我抽完過去?!?/br> “我想抱你?!庇诤谜f。 男人低頭把煙灰撣在煙灰缸里,看著窗外,再次把煙含進嘴里吸了口,淡聲:“等會?!?/br> “你心情不好?”她問。 他仍是看著窗外,捏著煙半晌沒再抽,聽見她的話,似是回過神,修長的食指在煙蒂輕輕撣了撣,這才把煙叼進嘴里,嗯了聲,又怕她想多,馬上說:“跟你沒關系?!?/br> “不是么,我還以為你生氣我說離婚的事?!?/br> 他自嘲的笑:“是挺生氣,我還在想怎么讓你打消離婚這個念頭?!?/br> 她忙說,“不用打消,我已經打消了,朋友圈都刪了?!闭f完還舉了舉手機。 他回頭看她,眼神嘲弄,“還發朋友圈了?” 呸! 他壓根沒看見。 于好忍不住想抽自己嘴巴子。 陸懷征轉回去,看著窗外漆黑的夜色,煙頭摁滅在煙灰缸里,嘆息一聲,“你這樣,咱們還怎么走下去?” 他抽完煙,插兜往回走,在于好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兩腿大喇喇敞著,雙手還在兜里,后背往后靠,那眼神直接坦誠,毫無任何躲避之色,筆直地看著她:“我以后如果出任務走個一年半載沒有消息,怎么辦?” 于好委屈地,“那我頭上都長草了?!?/br> 陸懷征隨手撿了個抱枕丟過去,沒砸中她,而是剛好落在她旁邊。 還有心情開玩笑。 他低著頭,抿了抿唇,沉吟片刻,“嫁給我,是不是覺得很委屈?我這人其實很好說話的,咱倆認識這么多年,你應該了解我的,你怎么鬧都行,吵架歸吵架,但你別碰我的底線,有些話,男人聽多了會當真,你明白嗎?“ 于好睜著眼睛看著他。 陸懷征仍是嚴肅,從未有過的嚴肅,他平日里吊兒郎當可看人時的眼神總是充滿包容,對誰都包容,是第一次這么嚴肅正經地看著她,那眼神里是她未曾見過的認真和坦誠。 “這是我第一次,也是我最后一次跟你說。我也就是個普通男人,會吃醋,會生氣,會有七情六欲,不要因為我從事的工作,你把我想得特別大氣,好像能包容天地,我包容不了那么多,我唯一能包容的,就是你?!彼徚丝跉?,看向別處,“我有很多缺點,并不是你眼中的什么完美情人,也會自我懷疑,如果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頻繁跟我提離婚,我會產生自我懷疑,我會覺得我是不是讓你過的很委屈,讓你在這段婚姻里不幸福,如果是這樣,咱倆結婚就沒意義,你懂嗎?我跟你在一起,是想要讓你高興,想要讓你幸福,只要你覺得幸福,我怎么都可以。雖然咱倆是軍婚,但是,于好,我從來沒逼過你是不是?哪天,你真覺得跟我在一起是累是負擔,只要你提,我都會答應,所以這是我的底線,平日里怎么鬧,怎么吵架都可以,不要再提這兩個字好不好?” 陸懷征是真難受了。 “其實我從來沒想過要跟你離婚,我就是開玩笑的,我只是氣你這么久不跟我聯系?!?/br> 他仍是靠在沙發上,“下面就跟你說這兩個月不跟你聯系的原因?!?/br> “為什么?” “你跟沈希元談過?” “嗯?!?/br> 他側頭笑,“什么時候的事情?” “我大一的時候?!?/br> “哦,沒了,我說完了?!?/br> 陸懷征怕再坐下去自己要爆炸,說完就站起來去臥室換衣服了。 門沒關,他背對著,剛把t恤衫脫掉,露出緊實流暢的背肌,深凹的脊柱線慢慢延伸至他綁著的皮帶褲頭里,部隊統配的皮帶。 上面還有他的編號。 于好從后面抱住他,臉貼在他溫熱硬邦邦的背肌上,蹭了蹭,“就因為這個么?” 陸懷征說著隨手從衣柜里撈了件干凈的棉衫,邊套邊說:“如果這會兒我告訴你,我跟胡思琪談過,你什么想法?” 于好黏黏糊糊地抱著他,不肯撒手,“那你倆談過么” 陸懷征嘆了口氣,套好衣服后,反過身,捏著她的胳膊,人往下坐,把她摁在自己的腿上,冷笑:“我可沒某些人這么三心二意?!?/br> 于好改摟著他脖子,“是因為,那陣為了幫我治病,因為我,沈師兄跟他當時的女朋友分手了。我當時很內疚……” 陸懷征掐著她的腰,或輕或重,“就把自己賠給他了?” “我沒想過自己還有今天,我總以為自己跟別人不一樣,我給自己規劃的人生是二十五歲。結婚是我這輩子最抗拒的事情?!?/br> 還沒說完,唇被人重重咬住,意亂情迷間,聽見他含糊問:“那他這么親過你沒?” 不等她回答,又聽他泄火似的,重重把于好往床上壓,天旋地轉間,于好覺得頭頂的房梁似乎要往下塌,迷糊聽見他伏在她耳邊啞著聲說,話語間全是調笑:“算了我這人大度,不跟你計較,你最好趁這會兒把所有舊賬都給我翻清楚,要是哪天又讓我聽到些微風細雨的,就不是十下這么簡單了?!?/br> “你好像還很驕傲?我聽趙師姐說,十下都不算男人?!?/br> “那讓你見識下什么叫男人?”他親她,轉眼間,給人剝了個精光。 第74章 第七卷 青山隔兩岸 愿君百歲安(07) 陸懷征似乎有些疲倦, 下巴上冒出來青渣, 很扎人, 于好把他熱乎乎的腦袋撥開, “既然都說到這份上了,咱倆就認認真真談談?!?/br> 男人正撥開她的衣領埋在她柔軟的胸前作惡,聞言頓住,抬頭, 黢黑的眼神漸深,寫滿了欲望,看著身下唇紅齒白、一身酒氣的姑娘,心想啊, 陸懷征你這可就是趁虛而入了, 不厚道。 他微側頭, 笑了笑,從她身上爬起來,靠向一旁的床頭, 半個身子搭著, 支起一條腿從床頭柜上拿了支煙, 銜在唇上, 一邊去摸外套兜里的打火機,一邊側頭看她說:“可以?!?/br> 于好也爬起來,撐著身子挪上另一側的床頭。 大腦忽然興奮起來,重逢至今,這樣的機會不多, 不是他忙,就是她忙,在見面總是被各種各樣的事情羈絆著。她躍躍欲試,摩拳擦掌,陸懷征只是平靜地含著煙還在翻打火機。 “那先說好,不許生氣,不許翻臉?!?/br> 他低頭點火,側耳聽著,微微一愣,眼皮子都沒掀,淡淡嗯了聲,打火機“嗒啪”合上被他丟去了床頭。 “那就開始了?” 陸懷征起身從窗口拿了個煙灰缸回來,邊撣著煙灰,回頭看于好,眼梢略有些不正經,調侃的目光將她從上到下微微掃了眼,笑著說:“給你個特權?!?/br> 于好一愣,“什么特權?” 他把煙含到嘴邊吸了口,看著窗外說:“遇到你不想說的,或者你覺得我聽了會生氣的,你可以不說,當然了,前提是,你得脫一件衣服?!闭f完,他轉回頭,壞笑著看著于好,“怎么樣?組織上對你很寬容了?!?/br> 于好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小襯衫,還被人脫了一半,黑色的文胸露了半邊,在禁忌的邊緣試探,“好?!?/br> 陸懷征視線落在那片撓人的黑色料子上,煙搭在煙灰缸邊緣,心不在焉地:“你先問?!?/br> “你什么時候知道沈希元的事?“ “臨出發前,在醫院,碰見沈希元和他家老人,無意間聽見的?!?/br> 于好推算時間,“就是我們領證那天?對么” 他低頭把玩著打火機,“嗯?!?/br> “那是你幫沈希元奶奶換的病房?” “啪嗒”,火苗忽地滅了,他轉頭,“你跟沈希元聯系了?” “是啊?!?/br> 陸懷征笑了下,把打火機放回床頭柜上,“類似這種回答,你可以選擇脫衣服,我會高興點?!?/br> “我跟趙師姐一起去的,沒有單獨見面,主要是去看他奶奶,然后師兄說,有人幫他奶奶申請了單間病房。我當時有想過是你,只是覺得,時間上也太巧了,沒敢往下想。我先替師兄謝謝你?!?/br> “你憑什么替他謝我?”陸懷征橫斜一眼,“我那天去看孫凱,只是路過,我看老人家腿腳不方便,去廁所麻煩,舉手之勞,你不用替他謝我,我發覺這個話題越聊越戳我火,能不能繞開沈希元這三個字????謝您啊?!?/br> “不是說了不發火嗎?”于好嘟囔。 “那你自覺脫衣服?!?/br> “你怎么……這么……色?!?/br> “男人本色?!彼呗?,低頭漫不經心又點了支煙。 “他沒親過我,你滿意了么?” “你這什么語氣?” “你不就是想知道他有沒有親過我么,你很介意這點么?還是你認為,這樣的女孩子在你眼里就不干凈了,對么” 陸懷征一愣,“你要這么說,那就真沒法聊了?!?/br> 于好別開眼,也不看他。 他嘆口氣,盤腿坐直,把人掰過來,對著自己:“從頭到尾是你在問,你看我問過你什么沒有,對我來說,你就算談過戀愛,做盡了所有親密的事情,我都能理解,女孩子在感情方面本來就很容易一股腦地陷進去。我氣的是,你沒有把這件事告訴我,男人看男人的眼神最準,我知道他對你有想法,可你這坦坦蕩蕩的兩句師兄,我就會覺得自己想多了,結果那天晚上,在醫院,聽見他跟他奶奶的談話,說實話,不生氣不是男人。我出任務都沒有帶手機的習慣,因為要跟組織申請,就算帶了,我也沒辦法跟你聯系,因為我們每個電話都要領導批準和報備,這些怪我事先沒跟你說清楚,陳瑞為什么能帶,因為他不是與會人員,他只是負責安全問題,我們開會,他在外面呆著就行,而我是全程要跟在教授身邊的,我手機放哪兒?以后這樣的情況還很多,甚至一年半載都不能跟你通一個電話,我以后只要一想到,你在這邊這么想我,我無心工作,你明白嗎?” 說完,他捏了捏她的臉。 于好也學著他的樣子把腿盤起來,兩人面對面坐著,跟打坐似的。 她低頭,攥著手指,悄悄掀起眼皮打量他,又低下頭,“我先脫一件衣服?!闭f完,她已經去解胸前的扣子,輕輕挑開,露出柔軟飽滿的弧線,陸懷征挑眉,重新靠回床頭去抽煙,愣是沒往這邊瞧一眼。 “你不看么?” “這是福利,還是討好?”他幽幽吐了口氣,散漫地說:“福利我就看,討好我不看,你肯定犯錯誤了?!?/br> “我沒犯錯誤?!?/br> 男人轉過來,暈黃的臥室燈,照著她線條韻致的身體,每一寸皮膚都平滑細膩。他看了會兒,視覺刺激,喉間干澀發癢,吊兒郎當地叼著根煙得寸進尺:“那就坦誠點,里面那件也別穿了?!?/br> 于好聽話照做。 “靠過來?!?/br> 于好又乖乖挪過去,有些羞澀,把頭搭在他的肩上,陸懷征玩著她的頭發,指尖時不時的蹭到她的柔軟,男人手指粗粒,溫熱感輕輕摩過,引得她一陣顫栗,“你故意的……吧?!?/br> 他啞著聲在她耳邊,大大方方壞笑著:“你有意見?” 于好原是想跟他說這兩個月發生的事情。 可眼下,她被他撥弄的,完全沒心思提了,外冷內熱的,她現在是冰火兩重天,天人交戰之際,身旁的男人,忽地松了把玩她頭發的手,另只手把煙掐滅,沒什么耐心再等下去,低頭對準她的唇就吻下去,聲音嘶啞地在她耳邊蹭著:“今晚再試試?” “好?!彼^昏腦脹,酒意深重,懵懵然點頭,聲如蚊吶,卻把身上的男人聽了個氣血賁張。 陸懷征利落把自己剝了個精光,只剩一條平角內褲,抱著于好進了浴室。 衣服散落了一路。他把人抱進浴缸里,未著寸縷,細細嫩滑細白的肌膚比這浴缸的瓷器還要白,還要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