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節
荷城開門投降,薛軍不費一兵一卒,已經拿下荷城這座銅墻鐵壁。 荷城一拿下,就證明了商陽的大路已經打通,不需要繞行荷城四周的沼澤和淺灘,完全可以長驅直入。 因著荷城的事情,商陽朝廷震怒,但是沒有辦法,此時再派兵支援,已經為時已晚,因此商陽朝廷又開始做丟車保帥的決定,選擇用重兵保護王城,而非支援前線。 這樣一來,一個月之際,春天悄然消失,夏天綿延而來,天氣越來越暖,商陽國主動開城投降的城池,一共連續三十二座,紛紛主動歸降薛長瑜。 這個消息,簡直就是最好的消息,不需要耗費兵力和糧餉,就能打成戰役。 薛長瑜坐在帳中,正在查看商陽的地圖,祁老九從外面大步走進來,笑著說:“王爺!大喜訊??!又有一座城池,開城投降王爺了!” 薛長瑜一笑,說:“你去講呂彥叫過來?!?/br> 祁老九很快把呂彥叫進帳中,呂彥說:“王爺急著召呂某,定然是為了軍報的事情,是么?” 薛長瑜一笑,說:“是了,如今受降的城池已經增加到三十三座,商陽的王城,就好比一座孤島,只剩下周邊近郊的幾座城池護衛,如此孤立無援,根本就是囊中之物,呂先生不妨寫個軍報,往京城匯報一下軍況?!?/br> 他說著,又笑了一聲,頓時十分溫柔寵溺,說:“對了,呂先生別忘了,多寫寫蘇姑娘?!?/br> 呂彥笑了笑,說:“是了,王爺放心,呂某定然把蘇姑娘夸贊的天上有,地下無?!?/br> 薛長瑜這才放心下來,又說:“慶功宴準備的如何了?” 呂彥回稟說:“已經妥當,請王爺安心?!?/br> 受降城池如此眾多,自然要擺一場慶功宴,薛長瑜交給呂彥去準備,宴席就在今日晚上。 黃昏之后,慶功宴很快舉行,場地用的就是荷城的知府宅邸。 宴廳里燈火通明,將士們奔波勞碌了這么久,終于可以松一口氣,安心下來喝喝酒吃吃rou,慶祝一番。 蘇懷瑾一走進宴廳,頓時成了眾人的焦點,畢竟在這軍營之中,就沒有幾個女子,除了蘇懷瑾,就是丫鬟綠衣和崔思。 而蘇懷瑾在眾人之中,無非是最耀眼的一個,再加上她還是女子,因此大家無不嘖嘖稱奇,覺得蘇懷瑾當真是一個奇女子。 就論智謀,也沒有一個男子能跟得上蘇懷瑾的。 蘇懷瑾一進來,就有人搶著上去敬酒。 那面兒荷城知府也來了,已經換下商陽的官袍,如今還沒有面圣,不知道接下來何去何從,是否要做薛國的官員,因此穿的是便服。 那荷城知府年紀也不大,三十來歲的模樣,一副彬彬有禮的模樣,端著酒杯,朝著蘇懷瑾敬酒,說:“蘇姑娘,我敬您一杯?!?/br> 蘇懷瑾笑了笑,說:“大人折煞懷瑾了,大人怎么也是長輩,如何能讓大人敬酒?” 那荷城知府一笑,說:“非也,我雖多長了一些年歲,但是無論是秉性,還是心智,都不急蘇姑娘一半,如今也并非什么大人了,因此這一杯,絕對敬得,還請蘇姑娘,給一份薄面?!?/br> 蘇懷瑾笑著說:“大人都說到這個份兒上了,懷瑾卻之不恭?!?/br> 她說著,很爽快的直接把酒水飲盡。 荷城知府笑了一下,也跟著飲盡,兩個人談了一會兒,似乎很是歡心的模樣。 薛長瑜站在一邊偷偷看著,心里有些醋溜溜,算起來荷城知府的臉面也長得十分端正。 薛長瑜抬手摸了摸自己下巴,心想著,不過就算端正,到底也沒有自己長得端正,并非薛長瑜吹牛,這點子自信還是有的。 再者就是,荷城知府三十有幾,而自己才二十有幾,年輕了十歲,也算是個優點了罷? 薛長瑜暗搓搓的等著蘇懷瑾和荷城知府談完,準備過去敬酒,結果荷城知府的確是談完了,剛一離開,其他人又賊上了蘇懷瑾。 荷城的城門領過去敬酒,談了好一陣子,前腳走,后腳又有人來了,一個個過來給蘇懷瑾敬酒,表達對蘇懷瑾的尊敬。 薛長瑜暗搓搓的看著,心里突然有些悵然,他覺得自己有些大錯特錯了,上輩子讓蘇懷瑾屈居在后院里,竟然一點子也不了解蘇懷瑾的秉性,枉費了瑾兒的才華,這絕對是個錯誤的決定…… 薛長瑜一想到,他以前竟然一點子也不了解瑾兒,頓時心中有些苦悶,連悶了三杯酒水,似乎還是不解氣。 薛長瑜一個人悶酒水,祁老九笑哈哈的過來說:“王爺,您怎么了,瞧著愁眉苦臉的?” 他說著,哈哈一笑,說:“哎,我知了!” 祁老九有些喝多了,畢竟歡心,然后大咧咧的指著那面兒的蘇懷瑾,說:“一定是蘇姑娘……” 他的話還沒說完,呂彥趕緊過來,一把拽住祁老九,就把想要“酒后吐真言”的祁老九給拽走了。 祁老九喝多了,下盤不穩,要不然也不會被呂彥一拽就拽動,嘴里還喊著:“做什么……別拽我,暈啊,你晃什么,別晃了……” 薛長瑜一陣無奈,干脆坐下來繼續喝悶酒,自己一個人灌了一瓶。 那面崔思早就想來現弄了,但是之前一直不成功,如今看到蘇懷瑾“如魚得水”,好像隨時都能飛上枝頭,崔思覺得,自己若是再不動作,絕對要抱憾終身,也即將錯失良機。 崔思想了想,挑唇一笑,很快來到膳房,找了一壺新的酒水,從懷里拿出一個小紙包,展開,將紙包里的藥粉灑在酒壺里,然后慌張的蓋上蓋子,使勁晃了晃,再倒出一杯酒來。 崔思做完這些,深吸了兩口氣,她想給薛長瑜喝些“好料”,早就準備著了,畢竟他們在行軍打仗,這些藥不好找。 等著薛長瑜喝下,崔思晚上再偷偷跑過去,這樣生米煮成熟飯,薛長瑜還礙于自己兄長的面子,就不可能拒絕自己了。 崔思一笑,端著酒杯走回宴廳,正好撞見了崔熠。 崔熠說:“你去哪里了,怎么一直不見人?” 崔思有些緊張,手心直出汗,說:“啊……酒水要沒有了,思思去膳房又準備了一些?!?/br> 她說著,將酒杯遞給崔熠,說:“大哥,你快去向王爺敬酒呀,你今天還沒去過呢,別到時候讓大家覺著你自視清高,不想給王爺敬酒,這可是大不敬??!” 崔熠想了想,覺得崔思說的也對,就點了點頭,也不疑有他,直接端著崔思的酒杯,朝著薛長瑜走過去。 崔熠將酒杯遞給薛長瑜,說:“王爺,卑將敬您!” 薛長瑜此時正在愁眉苦臉,正好酒水喝完了,想要再添一壺,就接過崔熠的酒杯,直接一仰頭悶了。 崔思站在遠處,偷偷觀察著,看到薛長瑜一口飲盡,頓時歡喜的跟什么似的,眼珠子亂轉,然后一溜兒煙跑出宴廳,準備打扮梳洗,早早窩在薛長瑜的房舍等待,今兒個便是良宵…… 薛長瑜喝了酒,并沒有一下子感覺出來,仍然默默坐著悶酒,他酒量很好,幾乎不會醉,這也是令人苦惱的,腦子里還是很清晰,總是想著瑾兒,總是懊惱自己。 蘇懷瑾喝了幾杯,已經有些上頭,瞇著眼睛一瞧,就看到了薛長瑜,瞧薛長瑜悶頭喝酒,不由一笑,端著酒杯走過來,坐在了薛長瑜對面兒。 蘇懷瑾已經醉了,畢竟她不經常飲酒,如今走過來,腳步不穩,想要坐下來,差點子直接倒下。 薛長瑜嚇了一跳,連忙一步搶過去,扶住蘇懷瑾。 蘇懷瑾一下跌倒在薛長瑜懷里,身上縈繞著淡淡的酒香,還有一股衣裳上的熏香,甜絲絲的,又有些沁人心脾,比任何美酒都要醉人。 “嗡——” 薛長瑜也不知怎么的,腦子里一片混沌,仿佛要炸了鍋,炸的他直發麻,就想低下頭去,狠狠吻上瑾兒的嘴唇。 薛長瑜頓時額頭冒汗,連忙扶著蘇懷瑾坐下來,深吸了兩口氣,趕緊自己也坐下來。 蘇懷瑾臉色微紅,比平日里的端麗,又添了一抹狡黠和靈動,眼睛里含著醉意和秋波,看的薛長瑜更是心跳不已。 薛長瑜趕緊低下頭去,蘇懷瑾舉起酒杯,笑著說:“懷瑾敬王爺?!?/br> 薛長瑜心中猶如擂鼓,抬起頭來,嗓子發澀,看著蘇懷瑾,突然沒來由的說:“瑾兒……若我這次再向你提親,你會嫁給我么?我是真心的,無論多久,我都可以等,無論是一年,十年,還是一輩子,兩輩子,我都心甘情愿的等?!?/br> 【第111章】 薛長瑜說完,心中跳得飛快,默默等著蘇懷瑾的回話,到底是拒絕,還是同意。 只是薛長瑜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聽見回話,抬頭一看。 薛長瑜:“……” 蘇懷瑾醉的竟然已經趴在桌上,空酒杯歪在手里,似乎要睡著了。 薛長瑜十分無奈,自己好不容易鼓足勇氣說的,結果蘇懷瑾沒聽見…… 薛長瑜連忙拍了拍蘇懷瑾的手臂,說:“瑾兒,別在這兒睡,要著涼的,來,我送你回去歇下罷?!?/br> 蘇懷瑾“唔……”了一聲。使勁揮了揮手,像是在趕蒼蠅一樣,似乎覺得薛長瑜打擾到了自己休息,嘴里胡亂的說:“走開……” 薛長瑜著實無奈,上輩子蘇懷瑾一直恪守自己,做一個好夫人,因此薛長瑜也沒見過她喝醉的模樣,哪知道蘇懷瑾喝醉了,這么由著性子。 倒是…… 極其令人可憐兒了。 薛長瑜自然歡喜,只是蘇懷瑾這么趴著,明日定要不舒服,薛長瑜又心疼,于是連忙扶著蘇懷瑾,說:“來,瑾兒,乖聽話,回房去罷,時辰也不早了?!?/br> 蘇懷瑾渾身軟綿綿的,像是被人抽了骨頭,靠在薛長瑜身上,竟然還打挺兒,好像一只小魚兒似的。 薛長瑜頓時額頭又開始冒汗,嗓子干澀,一股火氣沖上來,連忙唾棄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壓下那股“怒火”。 薛長瑜扶著蘇懷瑾出來,綠衣趕緊迎上去,說:“小姐,小姐您怎么喝的這么多呀!” 她說著,轉頭說:“崔思!崔思?!崔思呢!怎么這會子找不到人,不知道去哪里偷懶了?!?/br> 薛長瑜說:“算了,我幫你扶著瑾兒回去,你一個小丫頭,估計也扶不住的?!?/br> 確實是這樣,別看蘇懷瑾平日里跟大家閨秀似的,但是她喝醉了,竟然是個“武把式”,厲害得很呢。 蘇懷瑾靠在薛長瑜懷里,她斜著身子,不好好走路,正好靠在薛長瑜的胸口,軟軟的發頂抵在薛長瑜的下巴上,令薛長瑜苦不堪言。 薛長瑜扶著她,實在煎熬,于是就想要稍稍揩油,低頭快速的親了一下蘇懷瑾的發頂。 哪知道下一刻“啪?。?!”一聲,極其清脆。 綠衣只是去開房舍的門,沒成想一轉頭就聽到“啪??!”一聲輕響,好像是扇耳瓜子的聲音? 綠衣張大了嘴巴,回頭一看,只見燕王殿下的臉上,赫然有一個五指印,紅彤彤的,嶄新嶄新的…… 綠衣喃喃的說:“王……王爺……” 薛長瑜只是想要偷偷撈點好處,沒成想就被蘇懷瑾扇了,結結實實一巴掌,結果低頭一看,蘇懷瑾壓根兒沒醒過來,不過似乎在做夢,因此“撒囈掙”了。 蘇懷瑾使勁晃了晃自己腦袋,十分氣憤的說:“憑什么叫我傷心!” 薛長瑜頂著五指印,趕緊扶著蘇懷瑾進了房舍,把她放在榻上,松了口氣,卻聽蘇懷瑾突然指責起來。 薛長瑜一愣,又聽蘇懷瑾喃喃的說:“憑你……憑你長得俊俏么,渣子……豎、豎子……黃毛小兒……狗、狗屁燕王……” 綠衣嚇得趕緊捂住自己的眼睛,不過轉念一想,還是捂住自己的耳朵好了,掩耳盜鈴好一點。 薛長瑜起初不知道蘇懷瑾在夢中罵誰,如今一聽,果然是罵自己的,畢竟那句“狗屁燕王”,已經堪稱指名道姓了…… 薛長瑜心里猛地一擰,坐下來,坐在榻邊上,輕輕將蘇懷瑾的頭發捋順,聲音很低很低的說:“是,我是狗屁燕王,是我害瑾兒傷心難過,再不會了……” 薛長瑜不知蘇懷瑾是重生的,還以為她說的是蘇錦兒的事情。 薛長瑜輕輕整理著蘇懷瑾的鬢發,結果“啪??!”一聲,薛長瑜還以為自己又要挨揍,結果蘇懷瑾突然抓住了薛長瑜的腕子,然后慢慢睜開了眼睛。 薛長瑜連忙說:“瑾兒,醒了?要喝些茶么?我叫綠衣跟你端些醒酒湯來?不然明日要宿醉,該頭……” 頭疼了。 只不過薛長瑜的話還沒說完,蘇懷瑾瞇著眼睛,打量了薛長瑜兩眼,然后突然伸出手來,輕輕撩了一下薛長瑜的下巴,又仔細的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