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
皇上笑瞇瞇的說:“起來罷,起來罷,別多禮?!?/br> 眾人連忙謝恩,皇上今兒個慈愛的有些過頭,還笑著說:“別站著,賜座?!?/br> 眾人都有些詫異,不過還是謝恩之后坐下來。 皇上揮了揮手,一面伺候的方遷,很快捧出來一卷文書,交給祁老九。 皇上笑著說:“你就是祁沛?” 祁老九站起來回話說:“是,小人祁沛?!?/br> 皇上打量了一番,笑著說:“是了,真聽說了,蘇丫頭一直極力夸贊你,說你是她的救命恩人,何止呢?你還是老四的救命恩人,若是沒有你,朕的老四可就回不來了!” 祁老九連城不敢,皇上笑著說:“打開看看,這是給你們祁家,翻案昭雪的文書?!?/br> 祁老九很快打開來閱讀,果然是翻案昭雪的文書,這份留給祁老九,刑部已經去安排備份昭告天下了,最后一份留在宮中的檔案署留底兒,三份均蓋有大薛國的玉璽。 祁老九有些激動,拿著文書的手微微打顫,五年了,整整五年,他還以為永遠都沒有翻案的機會。 方遷隨即又令內監抬出一個匾額,上面蒙著黃布,拉開一看,竟然是“忠心耿耿”四個字。 皇上親筆手書,做成的匾額,賞賜給祁家。 蘇懷瑾垂著頭,坐在一邊,似乎有些狐疑,皇上今兒個,是不是太殷勤了? 蘇懷瑾稍微抬了一些頭,沒成想就和薛長瑜的目光撞在了一起,薛長瑜也是一臉狐疑,似乎在思考的模樣。 果然。 就聽皇上還有后話,說:“方遷,去把太子叫過來,令他當面給祁沛賠罪?!?/br> 太子?! 太子不是軟禁東宮,正在被大宗正院調查么? 皇上卻令他出來賠罪,這口氣,也不是十分怪罪,完全沒有那日震怒的模樣。 很快就聽到“踏踏踏”的腳步聲,果然是太子從外面走進了大殿。 太子跪下來拜見皇上,皇上隨即說:“祁沛你的案子之前牽連到了太子,朕已經令大宗正院親自問詢調查,準備嚴懲太子,不過……” 大宗正院日前調查的結果是…… 太子無罪,是被人陷害的。 最后大宗正院揪出了太子太傅,太子太傅也自己認罪,說是自己利用職務之便,冒用太子的名諱,威脅順天府丞等人,進貢自己,還利用了太子的口碑,去擺平了很多貪贓枉法的事情。 太子太傅供認不諱,已經被大理寺帶走,因為自己認罪,這案子就算是結了。 蘇懷瑾一聽,心里“咯噔”一聲,心想著,是了,果然太子還是有法子脫身,想要一下子扳倒太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兒,沒成想太子竟然這么狠心,把自己的師傅推出去頂包。 如今的情況是,太子太傅已經認罪,太子只是被牽連,反而還成了受害者。 太子一派溫和,對祁老九還拱手作揖,說:“這件事,實在令玉珒也沒有想到,竟不知師傅是這樣的為人,玉珒替師傅給您賠不是?!?/br> 祁老九能聽不出這些花花道子? 但是已經有人頂包,再加上祁家已經沉冤昭雪,祁老九也沒想過,可以把太子拽下臺,雖然祁老九生氣太子的有恃無恐,但這也算是最好的結局了。 何止是祁老九生氣,薛長瑜的氣壓也很低,陰沉著臉,別看太子一副很恭敬很謙和的模樣,但是說白了,他就是有恃無恐,而且這算什么道歉?分明就是來示威的。 皇上也是,揣著明白裝糊涂,顯然是為了不讓皇室蒙羞,因此想要平息這次的丑聞。 皇上笑著說:“好了好了,如今真相大白,也是好事兒。朕看祁沛你有勇有謀,若不是因著五年前的冤案,你此時早該高升了,不若這般……” 皇上想了想,說:“你就進宮來,做御前侍衛的門長,如何?” 御前侍衛雖然品階不是很高,但是歷來都是皇親貴族的子弟來擔當,因為這個職位是近水樓臺,經常能看到皇上,指不定就能說上話,這樣一來,很好成為皇上眼前的紅人,日后自然步步高升。 一上來就做門長,也算是個小頭目了,看起來皇上為了平息這次丑聞,到底是下了血本兒。 祁老九拱手說:“回皇上,小人是一截莽夫,實在不敢擔此重任,怕沖撞了皇上,而且小人這些年閑云野鶴管了,身上懶散的緊,也怕擔不起重任?!?/br> 祁老九根本不想留在宮里,這是自然的,畢竟留在宮里頭,日后肯定會和太子薛玉珒抬頭不見低頭見,這仇人見面,還不分外眼紅? 再者說了,太子保不齊日后會難為他,依照祁老九這性子,定然會大大出手,反而不好收場。 祁老九說完,太子薛玉珒已經笑了起來,說:“父皇,您有所不知,玉珒聽說,九爺寨中的部下加起來,一共有兩千五百人之眾,父皇您的一個東陽行宮,不過一千侍衛,就算是兩個行宮壘在一起,也不比一個水寨的人數壯觀,一個小小的門長,倒是委屈了九爺?!?/br> 薛玉珒這話,顯然是挑撥離間,皇上一聽,果然臉色不對勁兒了,有些陰沉。 祁老九的水寨人多勢眾,比行宮的守衛人還要多,皇上怎么可能容忍? 薛長瑜蹙了蹙眉,說:“太子的說法有些偏頗,臣弟可不敢茍同。臣弟聽說,太子府上的門客,就有兩千人,還不算上護衛,而且一個個都是貴胄子弟。而祁沛的水寨,大多供養一些吃不飽,穿不暖的難民,這如何能衡量相比呢?” 太子臉上一變,看向皇上,他知道皇上最忌諱門客的事情,太子府上的確有很多門客。 說白了,這就是找了借口,私自養兵,拉幫結伙。 皇上臉色當即沉了下來,一甩袖子,說:“好了,朕今兒個乏了,你們先退下罷?!?/br> 眾人只好起來謝恩,然后告退出去。 大家走出大殿,蘇懷瑾蹙了蹙眉,薛長瑜直接說:“祁兄還要回水寨去?如今皇上已經知曉寨中有兩千多兵馬,定然心有余悸,怎么可能容得下你?早晚有一天,會找借口派兵剿匪的?!?/br> 祁老九冷笑一聲,說:“我祁老九沒什么長處,就是膽子肥了些,還能怕這個?” 蘇懷瑾擔心的說:“九爺,王爺說的有道理,而且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是值不值得問題?!?/br> 她這么一說,祁老九瞬間沉默了起來,沙啞的說:“我回去和呂彥商量商量?!?/br> 薛長瑜想了想,說:“若是祁兄不嫌棄,祁兄可以帶著兄弟們到我府上做門客,我這些俸祿倒是足夠令兄弟們吃飽穿暖了?!?/br> 祁老九一陣詫異,說:“王爺,你就不怕皇上怪罪?為了我這個粗人,若是被皇上責罰,那豈不是得不償失?” 薛長瑜笑了一聲,說:“若是小王懼怕,還會說出口么?” 祁老九一聽,笑起來,說:“是了,王爺果然與眾不同,咱們這些凡夫俗子,如何能跟得上王爺,真是自行慚穢!” 蘇懷瑾眼皮又是一跳,薛長瑜這是擺明了想要拉攏祁老九,兩三句話,兩千五百人到手,兩個半的東陽行宮兵馬數量,再加上薛長瑜府上本有的門客,一下子就遠遠超越了太子的門客。 祁老九這個實誠人,竟然還感恩戴德呢…… 【第67章】 祁老九很快就成了燕王的門客,這些日子前前后后跑了好幾趟,自然是為了寨子之中的事情。 畢竟兩千多個兄弟需要打點,需要從京郊搬過來。 他的這些兄弟們,很多都是難民,如果不是天災**,實在沒飯吃,也不會落草為寇,如今聽說燕親王準備收留他們,眾人自然歡心。 薛長瑜身上雖然有傷,但是為了拉攏祁老九,自然也是忙前忙后,凡事都親力親為,跟著忙叨了一陣子。 不過也就幾天功夫,而且就算薛長瑜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也會抽空往丞相府鉆。 薛長瑜以前是打著看望rou包的借口,如今是打著祁老九和呂彥的幌子,每次都說祁老九想要和蘇懷瑾下棋,因此才一并子順道過來。 不過真的到了丞相府,薛長瑜是絕不會讓祁老九和蘇懷瑾下棋的,總是變著法子的談天說地,祁老九也是好熱鬧的性格,一說起話來,頓時就忘了那茬兒。 今兒個薛長瑜又來拜訪了,蘇正是求之不得的,恨不能燕親王再次提親,他絕對一口答應下來,都不需要蘇懷瑾點頭。 蘇正把人讓進來,很識趣兒的自己退了下去,不一會兒,蘇懷瑾就走了出來。 眾人落座坐好,薛長瑜又打著祁老九的幌子,難得呂彥也一并前來,眾人坐在一起,聊了聊天。 蘇懷瑾說:“后兩日便是冬至盛典,刑國的使團是不是該進京城了?” 薛長瑜笑了笑,說:“是了,這次使團的事情,皇上交給我處理,明兒一大早,使團就要進京了?!?/br> 蘇懷瑾一聽,心里暗搓搓的歡喜,看來薛長瑜有的忙了,再不會往自己這面兒鉆,就算是抽空,可能也抽不出來了。 因著太子薛玉珒被“牽連”的事情,皇上這段時間都不可能再重用他,本該太子接待邢國使團,如今也換成了四皇子薛長瑜。 一談起邢國,眾人似乎要說的還挺多,蘇懷瑾并不知道大薛最后被邢國所滅,只知道邢國是一個異常強大,而且十分彪悍的國家,無論是經濟還是武力,都是唯一一個可以與大薛抗衡的國家。 若不然為何刑國國君也自稱為帝,這么多年來,薛國對于他平起平坐的刑國,壓根沒有辦法。 刑國這次的目的,是來協商瓜分商陽國的,再有就是,示好大薛,準備短期與大薛結盟,起碼在吞并商陽國之前,與大薛結盟。 祁老九聽著眾人說話,就笑著說:“哎,刑國?你們問呂彥啊,呂彥在來寨子之前,一直在外游歷,還沒有他不曾去過的地方!” 呂彥話不多,一直安靜的坐著飲茶,蘇懷瑾只知道呂彥是個大夫,會一些醫術,而且醫術十分不錯。 之前呂彥說過,祁老九收留了他,所以呂彥就一直跟著祁老九,除此之外也沒有多透露什么。 眾人看向呂彥,呂彥動作稍微頓了一下,慢慢放下茶盞,臉上表情都不曾變化一下,淡淡的說:“呂某確實游歷過許多國家,不過也是生活所迫,為了討些活計,不過未曾去過刑國……” 他說到這里,垂了垂眼睛,又說:“恐怕要令眾位失望了?!?/br> 祁老九詫異的說:“上次你不還提了一味什么藥材,只有刑國的雪山才會生長?怎的卻沒去過刑國?” 刑國的確有雪山,而且是刑國的圣山,雖然地處北疆,終日寒冷刺骨,但是山上竟長著很多名貴的藥材。 而且相傳在很多年前,那時候商陽國還空前強大,竟越過薛國攻打刑國,一度打破刑國國都,將刑國國君逼入雪山,商陽國的軍隊足足圍了雪山三個月,卻沒有抓住刑國國君,也沒有將刑**隊困得兵盡糧絕。最后刑國大部隊從雪山殺出,將商陽國的軍隊殺的七零八落。 這件事情之后,刑國的雪山一時間名聲大噪。 一說到這里,蘇懷瑾和薛長瑜都不由看向呂彥,呂彥的表情仍然是淡淡的,說:“呂某也是聽江湖游醫所說,并非是親眼所見,讓各位見笑了?!?/br> 蘇懷瑾有些狐疑,多看了一眼呂彥,但是呂彥并不多說,說話也滴水不漏,眾人再聊起刑國的事情,呂彥也沒有插口說什么。 蘇懷瑾總覺得,呂彥肯定去過刑國,而且說不定與刑國關系密切,但是卻不愿說出來,或許有什么難言之隱一般。 第二日就是刑國使團進京的日子,薛長瑜奉皇命迎接使團,下午在驛館里還會擺一個小型宴席,薛長瑜主持,為刑國使團接風洗塵,等后日,皇上也會在宮中擺宴,一面祭祀冬至,一面迎接使臣。 這次刑國使團的隊伍人數眾多,特使是刑國大皇子,還有邢國皇上最寵愛的云安郡主,麾下刑國大行令等等,光是送禮的隊伍,就有二百余人。 刑國此次的目的是與大薛結盟,一同吞并商陽國,因此送來了一位年輕貌美的郡主,郡主年紀不過二八,與蘇懷瑾同年,邢國皇帝的意圖自然十分明顯了,就是想要把云安郡主送進宮中,給皇上吹吹枕邊風。 因為有一位郡主的緣故,驛館的宴席需要有女眷作陪,薛長瑜府中并沒有正妃,就連個側妃也沒有,因此沒有夠資格的女眷過來作陪,薛長瑜自然就想到了蘇懷瑾。 正好趁著這個光景,與蘇懷瑾再湊湊近乎。 出席刑國使團接風宴,聽起來風光無限,蘇正一口就答應下來,很歡心的讓女兒好生大妝,一定不能輸了薛國和蘇家的名頭。 正午一過,蘇懷瑾就開始準備著了,綠衣給她更衣梳洗,開始繁雜的打扮工作。 蘇懷瑾則是有些無聊,她本不想去驛館,不過蘇正執意讓她去作陪,給蘇家長長臉面,蘇懷瑾也沒有辦法。 等一切停妥,薛長瑜派來接送蘇懷瑾的馬車已經到了,馮北站在馬車旁邊,親自來護送蘇懷瑾。 蘇懷瑾到驛館的事情,宴席已經擺好,薛長瑜已經在席。 她前腳才到,后腳就聽有人大笑的聲音,隨即一個男子的聲音說:“燕親王!久違了,久違了!” 一支隊伍從內里走了出來,蘇懷瑾雖不認識什么刑國的大皇子,但也認識刑國的服侍,他走在最前面,負著手,有一股趾高氣昂的姿態,不必說了,必不是什么刑國的大行令,定然是大皇子無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