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節
“嘩啦!”一聲,祁老九把黑子扔在棋盤上,十分爽快的說:“我輸了!” 他說著,“嗤——”一聲,將旁邊的大斧頭直接扛起來,薛長瑜一驚,頓時上前一步,立刻將蘇懷瑾攔在身后,護的嚴嚴實實。 祁老九卻將斧頭往前一扔,“嘭!”一聲,扔在薛長瑜腳前,隨即說:“我祁老九,愿賭服輸!就算現在要我的腦袋,割了便是!” 薛長瑜這才明白,祁老九并非是惱羞成怒,這斧頭竟然是給蘇懷瑾用的? 蘇懷瑾笑了笑,從薛長瑜身后走出來,說:“我要祁先生的腦袋做什么?我又沒有這種癖好?!?/br> 祁老九一陣詫異,說:“那你要什么?條件你開,只管說就是!” 蘇懷瑾看了看薛長瑜,隨即說:“不知祁先生之中有沒有大夫,再弄些草藥,給我這位友人,看一看傷口?!?/br> 她的話一落,薛長瑜一陣吃驚,他沒成想,蘇懷瑾的條件竟然是給自己開的,心里有些歡喜,仿佛吃了蜜一樣。 不過又有些不對味兒,因著自己怎么變成了瑾兒的……友人? 但轉念一想,從友人開始做起,也算是個好的,總比拒自己千里之外的好,所幸跳崖果然是值得的。 祁老九也是一陣吃驚,說:“就這樣兒?” 蘇懷瑾點頭說:“是這樣兒?!?/br> 祁老九緩了好半天,才緩過神來,隨即招手,說:“叫大夫過來?!?/br> 他說著,又轉頭對著蘇懷瑾,上上下下打量了好幾遍,不過這次的目光,可不只是停留在蘇懷瑾的容貌上,說:“好好好,你這姑娘,年紀不大,但我祁老九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第31章 rou包 【第47章】 大夫很快進來, 給薛長瑜醫治傷口。 蘇懷瑾有些吃驚, 那大夫并不是什么七老八十的老先生, 甚至連五十知天命都不是, 看起來也就二十來歲的年紀,可能剛剛及冠, 穿著一身麻布粗衣, 也是水匪的打扮, 但是整個人看起來文質彬彬的, 一雙狹長的雙眼, 又令人覺得有些壓力。 祁老九對那大夫還挺恭敬, 說:“呂老弟,給他看看傷口?!?/br> 那大夫點了點頭, 說:“是?!?/br> 大夫先將包扎在薛長瑜手臂上的樹枝拆開, 眾人不由齊刷刷的都是“嗬——”的抽了一口冷氣,就連大夫看了這傷口, 也有些心驚膽戰。 薛長瑜忍著疼痛,大夫很快給他的手臂復位,然后處理上藥,等這一連串做完了, 薛長瑜的衣裳早已經被冷汗濕透。 大夫又給他看了其他傷口,然后寫了方子,說:“傷口每日換一次藥, 千萬不要染水, 幸而是你的身子底兒好, 若不然,早就去見閻王了?!?/br> 薛長瑜點了點頭,那大夫又說:“內傷頗重,方子拿回去,早晚兩次飲,至少要連飲十四副?!?/br> 那頭里祁老九就揮了揮手,有一個水匪走過去,將藥方接了,笑著說:“呂先生,給我就行,我去熬藥?!?/br> 大夫點了點頭,將藥方交給那水匪,然后又留了換的藥給薛長瑜,這才提著藥箱離開了。 蘇懷瑾見薛長瑜的傷口沒有致命,到底松了口氣,畢竟薛長瑜是為了她跳下來的,若是真有個三長兩短,蘇懷瑾可賠不起。 那頭里祁老九坐下來,揮了一下手,很快有兄弟扛上來一個酒壇子,“咚!”一聲放在桌案上,然后用大海碗倒酒,慢慢倒上了三大碗。 祁老九笑著說:“還未請教姑娘芳名?!?/br> 蘇懷瑾笑了笑,也不忌諱什么,說:“小女子姓蘇,名喚懷瑾?!?/br> 那祁老九“嘭!”一拍桌子,猛地站起來,瞪大眼睛說:“你就是蘇懷瑾???” 蘇懷瑾有些詫異,說:“祁先生識得懷瑾?” 祁老九拍手說:“識得識得!自然識得!我聽說你在邊城自個兒掏腰包放糧!好些個人說你是大善人,活菩薩下凡!還聽說你與大善人水先生,關系甚篤?!?/br> 他這話一出,薛長瑜感覺自己頓時干了一晚陳年老醋,好家伙,水修白遠在邊城,結果這青梅竹馬的名頭,竟然追到京城根兒來了,不止如此,連一個水匪都聽說瑾兒和水公子關系好。 還甚篤…… 薛長瑜默默干了一碗老醋,只覺心口發疼,不止如此,連傷口都疼了起來,忍不住按住自己胸口,“嘶……”了一聲。 偏生那面兒兩個人談的投機,誰也沒注意薛長瑜。 薛長瑜真真兒的又干了一碗陳年老醋,他感覺自己不單單是酒量好,醋量也是驚人的! 祁老九雖然身在京城郊外,但是人脈很廣,早就聽說了蘇懷瑾的大名,連忙笑著說:“真是造化!造化!我祁老九也能認識像蘇姑娘這樣的女中豪杰!方才多有得罪,還請蘇姑娘見諒!” 蘇懷瑾笑著說:“祁先生快人快語,何罪之有呢?總比一些陰奉陽違,假惺惺的人,要強上千倍百倍?!?/br> 祁老九哈哈大笑說:“是了,是了!我也頂看不上那樣兒的人了!恁的煩人透頂!” 祁老九又說:“誒,別老喚我祁先生,像方才呂彥那樣兒的,有才情,又有醫術,才該喚作先生,我若是也喚作先生,指不定多少先生要哭呢,就叫我老九,便成了!” 蘇懷瑾一笑,卻不這樣叫,而是說:“九爺?!?/br> 祁老九笑起來,說:“哎,蘇姑娘這般喚我,我該沾沾自喜才是,都無法令姑娘改口了?!?/br> 他們談的十分投機,薛長瑜在旁邊插不進話頭,其實如今時辰不早了,薛長瑜失血過多,早該躺下來休息才是,只不過薛長瑜不放心蘇懷瑾一個人留在這里,自然不肯提前離開,就捂著胸口,坐在一邊聽著他們說話,偶爾喝一碗老醋提提神兒。 祁老九一拍腿,說:“對了,險些給忘了,蘇姑娘何故如此狼狽?深更半夜的,怎么留在深山老林之中?” 蘇懷瑾嘆了口氣,說:“九爺不知,懷瑾也實不相瞞,其實懷瑾與薛公子實是落難在此?!?/br> 薛公子…… 薛長瑜一聽,頓時心里有些飄飄然,蘇懷瑾說薛公子三個字兒的時候,話音軟綿綿的,像是一支小羽毛,撓飭著薛長瑜心頭,讓薛長瑜不由一陣傻笑。 祁老九聽她提起薛長瑜,就轉過頭,下意識的去看薛長瑜,哪知道…… 薛公子無端端的傻笑起來,一臉…… 蕩漾的模樣? 祁老九眼皮一跳,趕緊又回過頭來,對著蘇懷瑾說:“落難?蘇姑娘不妨仔細說說,若是我祁老九有什么能幫得上忙的,盡管開口!” 蘇懷瑾就把他們在山上禮佛,遇到刺客的事情說了一遍兒,祁老九一聽,怒目挑眉說:“好家伙,還有這么不長眼的東西!蘇姑娘您放心便好,這方圓百里,沒有一個黑道子是我祁老九不認識的,但凡有人動手,我定然能查出眉目,二位今日先歇息下來,我這就令人去查,準保明日一早兒,就有消息!” 蘇懷瑾其實早就知道是誰動手,畢竟系統讓她跳崖的時候,已經有顯示了,系統可十分貼心,每次都讓蘇懷瑾“死”個明白的。 只不過她知道是一回子事兒,又不能與旁人說是紅玉鐲告訴她的,旁人定以為她是個瘋的。 因此,需要證據是另外一回子事兒,而祁老九熟悉這周邊的黑道子,可謂是這周邊的總瓢把子,自然能幫助蘇懷瑾。 蘇懷瑾笑著說:“那恭敬不如從命,就請九爺多多費心了?” 祁老九見蘇懷瑾一笑,差點給笑酥了過去,一張古銅色的臉,險些泛紅,連忙咳嗽一聲,遮掩的說:“是、是了,姑娘放心?!?/br> 祁老九又說:“我令兄弟們準備房舍,請蘇姑娘和薛公子下榻?!?/br> 蘇懷瑾笑著說:“多謝九爺?!?/br> 很快就有水匪走過來,說:“蘇姑娘,薛公子,請罷!” 蘇懷瑾和薛長瑜站起來,跟著水匪去下榻,蘇懷瑾是有些累了,薛長瑜是深深的松了一口氣,雖然祁老九看起來一臉坦蕩蕩的模樣,但是薛長瑜還是吃味兒,畢竟那兩個人談的這般投機,蘇懷瑾還一笑再笑,面對自己的時候,也沒笑這么多。 兩個人自然是兩個房間,而且還不挨著,中間隔了不少,薛長瑜走到門口,就對蘇懷瑾說:“早些歇息罷,你今日受驚了,好好養養精神,萬幸是瑾兒沒有受傷?!?/br> 蘇懷瑾聽他說到這里,心口一提,自己沒受傷,完全是因著紅玉鐲的系統緣故,所以不想讓薛長瑜多說這個,恐怕會引起懷疑。 蘇懷瑾就說:“王爺也早些歇息?!?/br> 蘇懷瑾只是說了一句客套話,薛長瑜卻歡心的跟什么似的。 蘇懷瑾回了自己房舍,關門進去,她本該歇息,只是有些坐立不安,坐下來想飲盞茶,腦子里沒來由全是薛長瑜,薛長瑜的傷口歷歷在目,看起來觸目驚心,也不知到底怎么樣兒了。 蘇懷瑾一個人坐了一會子,就聽到外面有些動靜,蘇懷瑾打開門一看,原來是一個水匪,端著呂先生讓熬得湯藥過來了,打算給薛長瑜送過去。 蘇懷瑾看到那水匪,就說:“讓我送過去罷?!?/br> 那水匪不疑有他,就將湯藥遞給了蘇懷瑾。 蘇懷瑾端著湯藥,又突然覺著不太合適,畢竟夜已經深了,何況…… 她也不想沾惹薛長瑜。 只是轉念一想,薛長瑜到底是因著她才墜崖的,若是自己這般還不領情,只一股的想著,薛長瑜是自己自愿跳崖的,關自己什么干系等等,這想法無異于掩耳盜鈴,也實在太矯情了些。 蘇懷瑾深吸了一口氣,就端著湯藥過去,敲了敲門。 薛長瑜正等著湯藥,他還以為是水匪送來的,因此也沒避諱,就說:“請進罷?!?/br> 蘇懷瑾推門進去,就見屋兒內隱隱綽綽,昏黃色的燭火,薛長瑜坐在桌案邊,竟然光著膀子,白色的袍子退下來,隨手扔在一邊兒,小麥色的皮膚,帶著汗水,起伏著流暢的肌rou,借著昏黃的火光,看起來竟有幾分野性。 蘇懷瑾沒成想薛長瑜光著膀子,嚇了一跳,當即愣在原地,那頭里薛長瑜也沒想到是蘇懷瑾,也嚇了一跳。 薛長瑜連忙跳起來,手忙腳亂的抓過自己的衣裳,披在身上,胡亂的一披,因為動作慌張,套上一看才發現,竟然穿反了! 線頭子都在外面呲著,看起來……有些傻兮兮的。 薛長瑜當即額頭有些流汗,這是脫下來也不是,不脫下來也不事。 雖然薛長瑜知道,自己和蘇懷瑾上輩子是夫妻,赤誠相對都是有的,這也沒什么,但是…… 如今蘇懷瑾才二八年紀,而且還未出閣,自己這光著膀子,實在不成體統。 哪知道蘇懷瑾竟然笑了一聲,她瞧著薛長瑜手忙腳亂,還把衣裳穿反了,要脫又不敢脫的模樣,頓時沒忍住,笑了一聲。 薛長瑜看到蘇懷瑾一笑,頓時有些癡迷,也跟著傻笑。 蘇懷瑾走過去,將湯藥端給薛長瑜,說:“王爺,喝藥罷?!?/br> 薛長瑜干脆就穿著反著的衣裳,端過湯藥來,笑著說:“多謝?!?/br> 他說著,一口豪飲,直接全都干了,也不用喝水壓制苦味兒,將藥碗放在一邊。 蘇懷瑾說:“傷口包扎之后,千萬別沾水,明日若是換藥,王爺一只手不方便,可以叫懷瑾來換?!?/br> 薛長瑜聽到這里,側頭看著蘇懷瑾,說:“瑾兒這是……這是在關心我么?” 蘇懷瑾聽到這里,心口“梆梆”狠跳兩下,面上則是淡淡的說:“是了,于情于理,王爺如此落魄,也與懷瑾有關,因此懷瑾該當關心王爺才是?!?/br> 哪知道薛長瑜聽到蘇懷瑾的話,不生氣,不難過,反而更是歡心,笑的嘴岔子拆彈咧到耳根去,嗓音十分低沉溫柔,仿佛在自言自語,說:“這就足夠了……” 【第48章】 蘇懷瑾覺著,薛長瑜奇怪極了。 明明是高高在上的當今四皇子,明明是權勢滔天的當朝燕王,明明該當剛愎自用,明明脾性暴躁如雷…… 只是這么多明明,但如今的薛長瑜,卻如此奇怪,竟不像上輩子那么自負,也不那么暴跳,有很多時候,蘇懷瑾覺著薛長瑜本該生氣,本該發怒,但薛長瑜卻只是傻笑。 蘇懷瑾狐疑的躺在榻上,有些輾轉難眠,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么,讓這輩子的薛長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