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節
薛瀅聽至此,頓時汗流浹背汗如雨下,敢情花小術這是瞞著藍漪去了春花宴? 既然是與花叔一起出行,總比小術獨自出行令人放心,渾無所覺的藍漪沒再多問,他現在已經知道不能纏得太緊了,否則會令小術反感的。 藍漪別過臉,注意到薛瀅偷偷摸摸的眼神,倏忽一笑:“我忘了你原本就是個女人,看你今天穿成這樣沒想到還挺適合?!?/br> “……”前一句不知是貶是夸,后一句卻是撩起了薛瀅心底的沖動。她輕抿下唇,小心翼翼地瞅著藍漪:“那、你覺得好看嗎?” 藍漪想也不想:“沒小術好看?!?/br> 小翠花點頭附合:“當然小姐更好看?!?/br> 這兩人是在存心找架嗎?薛瀅深呼吸,然后粗聲粗氣道:“誰要跟小術比了?我是在說我自己!” “不都是自己的兩只眼睛一口鼻,有什么好比的?”藍漪笑得促狹,盯著她滿不在乎:“反正除了小術,無論是你還是別人在我眼里都一樣?!?/br> 薛瀅心口一鈍,尤其在他說這話時眼里的警示與敵視。 是錯覺嗎?不是。 這是在赤裸裸在告訴她,別傻了。 薛瀅恍然,她的隱藏似乎并不透徹,不知在什么時候被對方給發現了。 于是對方給出了毫不留情的答案,并且作出了警示。 就算僅僅只是悄然埋藏于心也不允許,還沒等宣之于口就再也沒有了機會。 真是狼狽。 薛瀅心中苦笑,深深吐息:“行了,我帶你去吧?!?/br> 藍漪皺眉:“去哪里?” 薛瀅眨眨眼,咧嘴道:“去有小術的地方?!?/br> 第83章 我已經有人了 正在花小術糾結著要不要聽了阿爹的勸趁機跑的時候,帝后的御輦終于到了。 當今圣上年少登帝,如今正值鼎盛之年,手握實權穩坐帝位,相貌朗朗氣度不凡,是以待字閨中的年輕姑娘們往往很是春心萌動,看得眼眨不眨目不轉睛。 一雙纖纖玉手抬起,被皇帝穩穩牽住,撩簾將皇后挽下車來。 皇后娘娘年輕時候便是名動京師的大美人,一身才氣亦是不落人后。而今貴為萬人之上的皇后娘娘,更是舉止端莊儀態萬千,姿容絕妍芳華絕代。 都說帝后恩愛,皇后能夠盛眷不衰,除去傾城之姿,應有的手腕自當少不了?;实凵磉呌辛嘶屎笙喟?,就算私底不少人動起了歪心思,也絕不敢當著她的面逾矩造次。 兩位一經現身,瞬間吸引了現場大片注意力。眼看帝后身邊圍了一圈又一圈,估摸藍霓一時半會脫不開身,花小術沒敢太靠近,只敢這么遠遠瞅著。 “她真是變了好多?!?/br> 花小術聽見阿爹的這聲感慨,沒由來就想起那天藍霓給她訴說的陳年舊事,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她左顧右盼小聲道:“阿爹和霓jiejie很熟嗎?” “不熟?!被ǖ鶎に计?,老實交代:“不過話說出來你可能不信,皇后她以前好像暗戀過你爹我?!?/br> “……”不是好像,分明就是。 花爹緬懷舊事:“她上女學那會兒就隔三岔五打咱家經過,還曾給我塞了好幾次小手絹。那時候你爹我還沒你娘,每天出門一趟隨隨便便就收個上百條手絹帕子什么的,哪分得清楚誰跟誰的?結果有一天她問我要手絹,我找了半天沒找著,她就氣得哭著給跑了?!?/br> “……” 說著,花爹就惆悵了:“哪知隔天小太子就找上門來了,你不知道那會兒小太子可熊了,死活要我把她的手絹找回來,逼著我找了三天三夜,差點沒吐了,至今看見小手絹就犯惡心?!?/br> “……” 花爹苦不堪言:“可慘的是我到最后都沒找著,小太子一怒之下,差點就把你爹的人頭腦袋給抄了?!?/br> 花小術追問:“那后來呢?” “后來啊,”花爹轉悲為喜,欣喜地笑:“后來我實在熬不住,隨便給他塞了幾根手絹,沒想到還真對了?!?/br> “……” 可能其實也不對,但是藍霓沒有說破,太子不知道,便順理成章當作是對的手絹還回去了?;ǖ锌啬﹃掳停骸澳菚r他們都還小,我當時就在心里嘀咕說要是將來太子選妃,選的肯定就是藍霓。沒想到后來藍霓真的當了太子妃,還成了皇后?!?/br> 花小術聽過挺感觸,難怪都說皇后深得恩寵長盛不衰,如果皇上打從還是小太子的時候就這么惦念著霓jiejie,那她倆之間的感情就絕不僅僅只是世人所看到的那般片面。 “那不是狗蛋嘛?” 花小術聞聲中回神,對方似乎也敏銳地捕捉到了這聲狗蛋,人群中找到了花家父女,登時滿臉訝異。 陸林西與身邊的友人別過之后,便朝父女倆靠了過來:“花叔、小術,你們也來啦?” 花爹沒說是小術的意思,笑瞇瞇地攬過他的肩:“你也來相親了?” 聽他揶揄的口吻,陸林西還有些忸怩:“我跟我娘來的,她每年都要逼我來一回,尤其今年帝后同行,權當賞花看熱鬧咯?!?/br> 每年都來一回還沒找到合適的對象,要么他要求太高,要么他沒這個意思?;ǖ氲疆敵趵咸珷斚虢o他和小術湊一對,到嘴的揶揄立刻咽了回去。 陸林西撓撓腦袋看小術:“你也是來看人的么?” 花小術果斷搖頭:“不是?!?/br> 聞言,陸林西正眉開眼笑,然后就聽花小術說:“我已經有人了?!?/br> “……” 陸林西深吸一口氣:“是藍家的小國舅?” 花小術舒眉莞爾,神情柔和下來:“嗯?!?/br> 陸林西眉心微攏,沮喪之意看在花爹眼里,他搖頭晃腦,體貼地把話題給扯開:“你家老太爺最近還好嗎?” 自從京師里里外外有傳他得藍相高看入了藍相陣營之后,沒等陸老太爺找他問話,花爹自己主動上陸府把事情給交代了。 當年陸藍兩派爭得頭破血流你死我活,雙方至今兩看兩相厭。只不過陸老太爺榮退多年不問政事,藍相權傾朝野風頭無兩,彼此往來的交集少了,也就平安消停了許多年。 花爹曾經是陸派核心人物,陸老太爺當年就是給藍相擠下去的,而他也正是為此遭貶離京,如今一朝回京立刻轉投敵方麾下,說出來還挺諷刺,私底下可沒少有人笑他慫。 花爹不以為意,別人怎么想自己無所謂,就怕陸老太爺想不通,會氣惱了他。 那天花爹上陸府把事情里里外外全交代了,只不過師生二人隔著一扇門,直到最后離開了陸老太爺都沒有邁出來給予他任何回應。 “花叔放心吧,老太爺壓根就沒惱你?!标懥治餍廊皇婷迹骸八褪菦]臉出來見你?!?/br> 對于花一松,陸家老小一直都很感激。這可不僅僅是因為他將陸老太爺的所有責任過失包攬下來的問題,大家都不是傻子,藍相當權,作為昔日敵派首腦的陸家依舊安然留在京師這么多年,背地里肯定有人打點過一切。 饒是曾經的陸老太爺心氣再高,這些年也磨平了不少。他不見花一松,不過是無地自容無顏相見。 當年惜敗,陸老太爺最惱的不是別人,是自己。他最得意的弟子,曾經天之驕子國士無雙,卻因他漂泊在外受苦受累這么多年,他作為老師什么都幫不了,反倒要曾經的敵人予以援手,他又有什么資格去質疑對方的不是? 陸林西道:“他老人家臉皮薄,經不得哄,你得空多上我們家轉轉,轉多幾回,他自自然然就愿意見你了?!?/br> 花爹心覺有理,正摩挲下巴,忽聞大老遠一聲明朗歡快的呼喚:“花大哥、小術jiejie!” 這一喊跨越大半片上空,響亮得人人回頭,紛紛側目。父女兩人抖了抖,陸林西朝聲音方向看去,訝異道:“那是不是綿陽郡主……” 花爹果斷按住也想跑的閨女:“阿爹先行一步,你替我好好擋住那丫頭?!?/br> 被她爹拽回來的花小術瞬間垮臉,待喬嬈嬈的小身板從人群里面擠過來,花爹已經拍拍屁股一溜煙跑沒影了。 喬嬈嬈左瞅瞅花小術,右瞅瞅陌生的陸林西,歪頭想:“花大哥不在?難道我剛才看錯了?” 陸林西剛要張口,就被花小術捂住了:“剛剛就我倆,你肯定看錯了?!?/br> “哦?!眴虌茓坡犃送κ?,將骨碌碌的大眼睛轉向陸林西:“這個人是誰?” 陸林西是知道她身份的,見禮道:“在下陸公府陸二,郡主貴安?!?/br> 喬嬈嬈一臉呆,顯然沒聽過。她仰著小臉,默默瞅著陸林西,然后一點點挪近花小術,撲住她的腰:“小術jiejie有人了,你沒戲的?!?/br> “……” “我知道?!标懥治鞑唤嘈Γ骸拔以缈闯鰜砹??!?/br> 早在元宵那一夜,花小術執意回去找藍漪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出來了。 花小術按住她的充滿敵意的小腦袋:“林西哥哥是我熟識的人,不是你想的那樣?!?/br> “是嗎?”喬嬈嬈自然不會不知道春花宴是干嘛用的,但見落單的花小術和不知名的陌生男子在一塊,立刻心生警惕。 雖然有了花小術的解釋,可是喬嬈嬈還是不放心,拉著她要走:“我一個人無聊,小術jiejie你陪我?!?/br> 陸林西不會看不出喬嬈嬈的防備,事實上這種景況在春花宴上處處可見。有些姑娘本身心有所屬,或對男方不感興趣,身邊的親友會借口將她拉走,作為婉拒。 雖然早知道結果,可是陸林西心里還是挺沮喪,也就由著兩姑娘走了,沒再跟去。 花小術與陸林西道了別,這才好整以暇地看嬈嬈:“我說你是不是還對我爹不死心?” 原本雄赳赳氣昂昂的喬嬈嬈瞬間蔫了:“沒,我放棄了?!?/br> 花小術挑眉:“那你剛剛一聲‘花大哥’還叫喚得這么開心?” “我就是一時改不了口唄,我會改回來的?!眴虌茓茠暝f。 花小術細細打量她:“你真想通了?” 喬嬈嬈氣鼓鼓地噘嘴道:“反正不想通也不成,花大哥壓根就不要我?!?/br> “你才知道哦?”花小術有些好笑:“上回聽說你失蹤了,我可真怕你有事。沒想到失蹤回來突然就開竅了,莫不是真如藍大哥說的,跑去佛寺修行了?” “怎么可能?”喬嬈嬈苦著臉哀嚎:“佛祖門下沒有rou,我會餓死的?!?/br> 花小術哭笑不得:“那你失蹤去了哪?當時你哥可是天天上我們家要人的說?!?/br> 喬嬈嬈含糊地說了句說什么,花小術沒聽清,反倒周邊姑娘說話聲還更大一些:“快看,是小王爺?!?/br> 聞聲的花小術和喬嬈嬈同時看去,池鏡正與幾名華服公子侃侃而談,不知說到什么,從容平靜的臉上浮現出一絲淺笑,惹得身邊姑娘嘆慨連連。 安宰王池鏡早年就得了富庶的封地,身為當今圣上的同母嫡親兄弟,深得兄長愛護,宗室地位可謂最安全也最舒服,年輕俊秀才華洋溢,最重要的是至今未有婚娶,絕對堪稱春花宴上最搶手的人選之一。 理論上他并不需要參加這種筵席,事實上他確實不怎么參加春花宴。今年之所以來了,很可能是因為太后以及帝后都來了的緣故。 花小術聽著源源不斷飄進耳來的犯花癡,沒發現到身邊人私底下的什么動靜。待她注意到時,喬嬈嬈已經從背后一把撲住池鏡,害他不慎趔趄,差點沒摔了。 幸得池鏡穩住腳跟,皺眉回頭,對上一顆黑漆漆的小腦袋。 喬嬈嬈仰起白嫩嫩明艷艷的燦爛小臉,一眨不眨瞅著他:“小表哥?!?/br> 池鏡瞥了眼那張傻臉,沒奈何道:“又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