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
當年肖春和廖聲結婚,裴邢是接親的伴郎,那天沒少給廖聲擋酒,豎著進來橫著回去的,因此,裴家的親戚對裴邢那印象是相當的深刻,有時候走在大街上遇到了,還能和裴邢聊幾句呢。 裴邢一點兒也沒有在外面的幼稚模樣,很成熟穩重地樣子:“大娘不用忙活了,我們吃過飯了才來的?!?/br> 肖大娘聽說他們吃了飯了,有點遺憾,趕緊去墻根處拿了幾個凳子來讓他們坐下,然后肖大娘拿眼睛去看自家閨女,這一看不得了,就這么大會兒的功夫,肖春已經爬上院子中央的那顆桃子樹了。 肖大娘氣不打一處來,別人家養個女娃子,秀氣文靜是爹娘的乖寶寶貼心小棉襖,她家這個比男孩子還淘,三天不打上房揭瓦,本以為嫁了個人會好一些,沒成想她是越來越驕縱,有時候嬌的連她這個做娘的都看不下去了,弄得她在廖聲面前總有點兒虛,總有種坑了人家廖聲的錯覺。 “肖大春,你上樹干啥,趕緊下來?!?/br> 肖大娘就差沒拿跟桿子把肖春捅下來了:“要吃桃子你不會說?我昨天就摘了放在涼水里鎮著了,吃水鎮過的不比你從樹上摘的要好吃?” 一聽這話,肖春麻溜地從樹上下來了:“媽你不早說,早說了我還爬樹干啥?指甲都要斷了?!?/br> 肖大娘往院里的水井去:“合著還怪我?” 何若初和裴邢在肖大娘拿來的凳子上坐下,望著肖春母女倆,心里羨慕得很。 第33章 肖大娘很快就拿了桃子出來, 廖聲十分有眼力見兒的去搬了一張八仙桌來, 初秋的桃子又脆有甜, 水浸過后帶著一股涼意, 吃進心里透心的涼,整個人都輕松了。 肖大娘牙口不太好, 吃不了這么脆的桃, 她看著何若初他們吃,去廚房里提出來一壺涼茶, 大老遠的就能聞到一股子濃烈的苦味兒, 是蒲公英的味道。肖春原本吃桃子正吃得歡的,聞到這個味道臉都綠了。 肖大娘一只手里抱著好幾個碗,何若初離她最近,把桃子放回果盤里, 去接過她手里的碗。 肖大娘把碗擺在他們面前, 給他們的碗里沒人倒上一碗蒲公英汁,苦澀之味兒撲面而來。 “來來來, 喝一碗婆婆丁水, 敗敗秋天的干燥火?!毙ご竽镎f完帶頭喝了一碗, 她從小就喝蒲公英煮的水,這些年都喝習慣了, 不覺得苦澀反而覺得有些甘甜。 何若初端起來喝了一口, 苦得她差點兒沒哭了, 吃過桃子后的嘴巴還帶著甜味兒呢, 喝了這涼茶, 那苦是翻倍的。 裴邢和廖聲這時候就顯得特別的男人了,他們仰著頭,眼睛都不眨的就把一碗涼茶干了下去,只是喝完以后啃桃子的速度快了不少,肖大娘還要給他們倒的時候他們趕緊婉拒,開玩笑,這么苦的東西再和下去得去半條命。 肖春就不太樂意合作了,她啃著桃子,就跟沒有看到面前的碗似的,她不愛喝,肖大娘也沒說啥,肖春和廖聲結婚兩年了,一直沒有懷上孩子,上醫院找醫生看了,醫生說她身體太涼,zigong太寒,孩子不愛在里面待,讓以后少吃涼食,因此她喝不喝肖大娘是一點都不在意了。 看她閨女吃完一個桃子又吃一個,她看不下去了:“春兒啊,少吃點啊,浸過涼水,涼著呢?!?/br> 肖春把手縮回來,看著桃子的眼神依依不舍。 等何若初喝完了涼茶,肖春便領著何若初他們到了她堂哥家了,因為知道肖春今天會帶著客戶來,她堂哥早上都沒去工地。 何若初的店鋪裝修很簡單,只要在屋里打一個隔斷,把廚房隔大一些,廚房里再砌一個流理臺,臺下要有儲物柜等東西,地板上鋪上米白色的地板磚,再把整個店里粉刷一遍,門也裝一個比木門更加堅固的卷簾門就可以了。 何若初把她的要求一一跟肖春的堂哥肖強說了,肖強聽得很仔細,特別是說到流理臺應該怎么去做他問得十分詳細。何若初早有準備,把早就畫好的圖紙給肖強,肖強拿過來翻來覆去的看了。 何若初對裝修這一塊兒是半點不知道,因此她只是畫了一個圖樣,尺寸,高度她都沒有畫,但就這一張圖紙,讓肖強如獲至寶。 在這個算是三線城市的小縣城里,有錢買房的人越來越多,對家里裝修環境越來越重視,但是大家都去裝修臥室客廳書房去了,廚房反而被耽擱了下來,許多人家的廚房還是在里面擺一張桌子就做飯,也不是說不行,但就是少了那么點感覺,和屋子整體不搭。 肖強是個生意人,腦瓜子聰明也靈活,光這一張圖紙他就能衍生出許多廚房裝修方案。 也許這樣的室內設計在別的地方老早就有了,但在這里個小縣城卻是頭一份,肖強雖然是個生意人,但這么白拿了別人的設計去,特別是這個人還是妹夫的戰友家的,真不合適。 沉吟了一會兒后,肖強道:“妹子,要不這樣,你的裝修費我不要了,免費幫你裝。但是你這個廚房的設計方案借我用用,每裝一家,我還沒你三分之一的分紅?!?/br> 此話一出,大家都愣住了,何若初很快就反應過來,連連擺手:“這不行,肖大哥,這并不是我的創意,我是在電視上看見的?!鳖D了頓,她又道:“像這樣的裝修,大城市很多的?!?/br> 肖強笑著道:“那這樣吧,我以后給別人裝廚房,按照您這個來裝,然后我這次給你裝修,只要成本費,人工費就算了,怎么樣?” 何若初再次拒絕,這東西不是何若初設計的,她只是把后市的成品搬到現在來用罷了,何若初受之有愧。 肖強看了何若初兩口子一眼,確定他倆之間是何若初做主以后便不再勸了,只是下定決心給何若初家裝修的時候都給買好料子。 談妥了樣式以后,他們便往何若初的小店里去,在屋里做了個簡單的規劃,肖強拿了石灰做記號。 從店里出來后大家一起去了縣里的一家味道十分不錯的飯館,叫了一桌好菜,吃飽后肖春和廖春去找給她調理身體的大夫看病,何若初和裴邢在街上閑逛。買些生活必須品。 周末的街上比平時要熱鬧很多,返校的學生陸陸續續地回來了,三三倆倆地在街上游蕩,街上有幾家精品店,里面買一些沒什么大用但十分精美的東西,價格也不貴,這些店鋪家家爆滿,像這樣的店鋪利潤是最大的,可惜已經有好多家了。 路邊有家服裝店,何若初拉著裴邢走進去,她重生回來以后除了買婚禮禮服那一次,她還沒有買過新衣服呢。裴邢常年穿著軍裝,便裝也就那么幾件,同樣的衣服穿久了審美有疲勞了。 但無奈的是,何若初把服裝店里里外外的逛了一遍也沒看到多好看的,她自己的沒看到喜歡的,男裝也沒有看得上的。 從店里出來,服裝店旁邊正好有一家毛線店,何若初眼睛一亮。 “走走走,咱們去買毛線去。我聽林詩嫂子說過了立秋天就得冷了,也沒幾天了,什么毛衣毛褲毛拖鞋的都得備起來了,趁店裝修我還有時間,咱們都準備好了?!?/br> 在這些小事兒上,裴邢都是隨著何若初的。 何若初喜歡藍色,便選了五斤天藍色的羊絨線,這個顏色男女都能穿,她準備給自己和裴邢一人打一件,就當是情侶裝了,羊絨線質地很柔軟,價錢也比普通毛線要貴一些,但穿在身上確實暖和又舒服。勾鞋子的線就沒那么多講究了,最粗的毛線,最耐臟的顏色來兩斤,再買幾個亮一點的來做點綴也就可以了。 買完毛線以后何若初和裴邢去菜市場買rou,答應了肖春的事兒,總不能不作數。正好家具店就在菜市場的旁邊,順道就去看了。 家具店里的桌子都不錯,但是放到店里就不太合適了,她想買那種可以折疊的,方便搬運的,把自己的要求和店主說了以后,店主一拍大腿:“正好,我店里剛好來了一批折疊桌子,就是成色不太好,是我們從飯店收購回來的,質量特別好,就是有點舊了?!?/br> 說著,就把何若初他們帶到了店外面,店外面的大棚里積滿了灰,店主打開門扇扇風,等里面的塵土散了些后才進去,那些桌子就堆在門邊。 老板把最外面的那張支開,桌子是長方形的,下面的支架是鐵的,和后市的鋁合金的有很大的區別,質量肯定沒問題,但也是真的重:“桌子都是好桌子,一點問題都沒有的。你們可以自己看看?!?/br> 裴邢伸手在桌子上面壓了壓,桌子晃都沒晃一下,何若初問裴邢:“感覺怎么樣?” 裴邢看了何若初一眼,便開始找茬:“沉重能力還行,但是老板你看,這桌子臺面上坑坑洼洼的,到時候我買去了還得買桌布包包,不然沒法使。還有下面的支架,也都生銹了,看看這個,我肯定是不要的,桌子角都磨壞了?!?/br> 店主湊近一看,頓時哎喲一聲:“這是耗子磕壞的,小伙子,我跟你保證,我收來的時候肯定都是好的?!钡曛饔逕o淚。 這批桌子收上來的時候確實質量挺好,加上價格便宜,店主就琢磨著買回來賣給最近來這邊打工的民工們。 打工的在這邊住不長久,不穩定,新的買回去搬家不好搬,便愛買二手的,回家包裝包裝就能用,因為價格便宜,搬不走扔了也不心疼。 這下好了,好好的一張桌子就這么毀了,桌子角沒有了他的桌子就賣不出去了,賣不出去他還掙個啥?一時間,店主恨死了天殺的耗子,他一定要去買點老鼠藥放在角落里,毒死這些天殺的耗子! “收上來的時候是好的,可現在是壞的啊,要不這樣,老板你再便宜兩塊錢,我都買了,這張咬得最壞的我也要,但是價錢得再低兩塊?!?/br> 裴邢說完,店主在心里便琢磨開了。他收上來的桌子每張是6塊錢,他要價要了12,降低兩塊錢他也還是有得賺。盡管心里這么想,他臉上還是做出一番為難的樣子。 “小伙子,這二手的東西,我真沒掙多少錢,要不再加個一塊?” 裴邢好歹也是跟著何若初買了好幾天菜的人了,自認學到了一點精髓的裴邢寸步不讓:“就十塊,那張八塊,要是能賣我就帶走,要是不能賣就算了,我們再上別人家看看去?!?/br> “要不加個5毛?” 裴邢不搭理他,拉過何若初的手:“咱們走吧,上別家看看看去?!?/br> 何若初一直含笑看著裴邢和人講價,裴邢叫她走她就走,異常地聽話。 他們還沒走出家具店的范圍,便聽到老板說:“好了好了,年輕人,你們拿走吧?!?/br> 裴邢和何若初相視一笑,轉身回去,交了錢,裴邢回郵政局門口騎車,何若初在家具店門口等他。 老板一邊搬桌子,一邊念叨著賠錢了。 裴邢來后裝上車,裴邢騎車,何若初在后面扶著不讓桌子倒,裴邢在前面大聲地求表揚:“媳婦兒,我今天這個價講得怎么樣???” “我男人特別厲害,但是下次咱們講價可以攔腰砍?!?/br> 裴邢被何若初夸獎過后騎車更加賣力了,暗下決心日后再接再勵。 第34章 把桌子擺在店里的角落, 何若初便和裴邢回了家。 逛了個上午, 何若初累了,回去也累了, 躺在床上就睡了,在她睡著之后,裴邢去隔壁趙教導員家借了錘子等工具,從家后面的草堆處挑挑挑揀揀,找了不少好木板出來,這些木板都是以前修補房屋留下來的, 常年累月的堆在這里, 風吹日曬的,誰家缺個家具都來這里拿,也沒人會說什么?;氐郊依锎反反虼虻? 不一會兒便打出來一個四角凳子。 為了美觀,他還把凳子外面的被風吹黑的表皮給削掉了。敲完以后裴邢看著還不太滿意, 還是工具不足,要是工具足,他還能做得更加好一些。 等到何若初睡覺起來以后, 院子里已經整整齊齊地碼放了六個高腳凳了。何若初拿起個凳子上上下下的看了一遍,對裴邢道:“阿邢,你這手藝不錯啊, 這凳子打得跟外面賣的似的?!?/br> 裴邢動作不停, 但是話語間卻嘚瑟開了:“那是。不是我吹, 我要是不當兵, 我現在肯定是遠近聞名地木匠了?!?/br> 何若初看著裴邢,槽多無口,難道在裴邢心里,當個木匠比當個軍人還要有成就感? 說起木匠,裴邢來興趣了:“我從小就跟著爸打家具,在我十二歲的時候就已經能打柜子了,只是那幾年不懂事兒,會打柜子以后我就不愛干木匠活兒了,整天在外面瞎跑,惹是生非的,后面把鎮上一個同學的頭打破了,家里賠了不少錢,爸受不了我了,就把我送來當兵了?!迸嵝险f起小時候,帶著一股子懷念。 人生在世無論男女,也就只有在不懂事兒的時候才是最無憂無慮的時候了。 何若初蹲下.身,把身下的木頭渣子攏攏,聞言問道:“你為啥要跟人家打架???” 裴邢搖搖頭:“記不住了。好像是罵了媽一句啥,反正挺難聽的,我就炸了,正好地上有塊兒石頭,我就拿來敲他了?!?/br> “你肯定被打得很慘?!?/br> “可不,媽拿小手指那么大的竹子抽我就算了,爸也抽我,從小的到大第一次被打得那么慘,身上都沒有一塊兒好rou全是竹條的印子。不過那天晚上,媽來給我上藥了,一邊上藥一邊哭,爸在我的床邊一口一口的抽旱煙。那天他倆的行為給了我很大的觸動,我覺得我不能再淘氣下去了,不能讓他們再為我傷心了。所以我才那么乖的來當兵的?!?/br> “現在爸媽看到你一定特別的欣慰?!迸嵝蠂烂C下來的時候還是很能唬人的。 裴邢又得意了:“那可不,我第一次回家探親,媽都沒敢認我?!钡日J下她以后眼淚就沒止住過。只可惜,就和這次回家結婚一樣,他媽的柔情都沒有維持三天。 何若初噗嗤一笑。 笑過了看著時間差不多了,她便去廚房做飯了,這次時間充足,她便去了廚房,想到肖春是地地道道的北方人,她便沒有煮米飯,而是發面準備蒸饅頭。 “饅頭吃不吃???”她伸出頭問裴邢。 “吃,你做啥都吃?!?/br> 饅頭何若初愛吃帶點甜味兒的,因此和面的溫水她便放了一勺白砂糖,為了饅頭更加喧軟。她在面粉中打了兩個雞蛋,溫水里加入酵母慢慢倒入面粉中揉成絮狀,再用手揉成光滑的面團,蓋上蓋子發酵到原本面團的一倍大,再揉過一次面團以后再醒到原本面團的兩倍大便可以了。 拿出面團,揉勻排氣,搓成長條切成大小一致的面團,等蒸鍋里的水開了以后放進篦子上蒸15分鐘便出鍋了。因為裴邢和廖聲的飯量比較大,上下兩層的蒸鍋一層能蒸七個,她足足蒸了兩鍋。 在蒸的同時,她把rou給煮了,等兩鍋包子出鍋,扣rou剛好上鍋。 她買的rou比較多,做扣rou用了一大半,剩下的小半她剁成rou末,與香芹末和干辣椒段混合著炒了出來,因棋口感與牛rou類似,素有假牛rou之稱。 這道菜在何若初他們當地,是一道能上宴席的菜,也十分的受歡迎,一道菜便能下一頓飯。 等菜出鍋,肖春和廖聲來了,今天就他們兩家吃飯,飯桌上的氣氛相當不錯,廖聲和肖春今天特別高興,在調理身子一年多以后,肖春終于可以懷孕了。 廖聲仰頭干掉杯子里的酒,對何若初和裴邢道:“我高興的啊,不是她能給我生孩子,是她的身體終于好了,以后再也不用喝那些聞著就難喝的藥了?!?/br> 何若初看向肖春,肖春低眉斂目,安靜又羞澀地笑了,這是何若初第一次見到這個豪爽的北方姑娘笑得這么溫柔。何若初想,這大概就是愛情的模樣了。 吃過飯過后,肖春扶著喝多了的廖聲回去了,裴邢也喝的有點多,天色還早,何若初拿了個籃子,把毛線放到一個小袋子里跨在手腕上,到門口去和軍嫂們嘮嗑兒。 來到軍區隨軍半個月,何若初發現這些軍嫂們個個都是人才,啥人都有,天天都有八卦聽。最近軍嫂們聊的都是張美華的八卦。 自從前面那天何嫂子發現她在外面偷人后把她抓回來已經過去好幾天了,這幾天她家看著啥事兒都沒有,風平浪靜兒的,張美華也和以往一樣天天抱著孩子出來溜達,但是有些地方畢竟不一樣了。 首先,常營長回來不幫她做飯帶孩子了,以前常營長體諒她,中午下午訓練回家他都是幫著做飯洗碗的,有時候還連衣服都一起洗,聽張美華家隔壁的軍嫂講,常營長連褲衩子都幫她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