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節
她洗完了正用毛巾擦臉呢, 院門被敲響了,何若初去開門,門外站著抱著孩子的張美華和林詩, 何若初笑容滿面的把她們迎進家門。 院子里邊亂糟糟的,何若初不好意思地朝她們道:“我在做泡菜, 家里亂糟糟的, 你們別嫌棄?!?/br> “嫌棄啥啊, 誰家做泡菜菜干的時候家里能不亂的?” 張美華抱著孩子笑笑不說話。 何若初上屋里給她們搬了凳子,順手又倒了兩杯水,中午裴邢洗的水果也端出來了。 林詩放在手邊沒有喝,她不渴,張美華端起來喂給常小胖。 何若初來了部隊好幾天了,吃完飯就在家呆著,也不愿意出去走走,哪怕去了也來去匆匆的,今天中午吃了飯,有人和林詩說了這事兒,午休過后,林詩就尋思著來找何若初說會兒話,在門口遇見了張美華,她們便結伴而行了。 林詩他們在說話,何若初豎著耳朵聽著,手上的動作卻是不停,切好一盆以后放到塑料布上面晾曬,林詩看著她的動作,嘆道:“若初啊,和你才待了這么會兒,嫂子我這心里啊,可真不是滋味兒,你說你咋就這么賢惠呢?” 就這么一會兒的功夫,林詩就對何若初直呼其名了,用她的話說,何若初的名字那么美,不叫可惜了。 何若初抿嘴輕笑:“據我奶奶講,我的名字是我爸爸根據納蘭性德的詞取的,他特別喜歡這首詞,一有時間就在家默寫?!?/br> “喲,那他要是在世啊,肯定和我們家老趙有話說,我們家老趙也喜歡納蘭性德的詞,也喜歡徐志摩的詩,要我說啊,這些詞這些詩的有啥用,還不如多吃兩碗rou來得實在呢?!?/br> 張美華沒什么文化,聽不懂何若初和林詩說的話,加上孩子在鬧,她和何若初兩人說了一聲就抱著孩子出去了。 在她走后不久,林詩忽然對何若初道:“這幾天張美華老來你家???” 何若初搖搖頭:“倒也沒有來,就是有時候在外面遇到了,會多說幾句話?!?/br> 林詩從門口望了一眼,大門緊閉,她小聲的對何若初道:“你離她遠一點,張美華這個人,人品不行?!?/br> 何若初想起昨天張美華有意無意的打聽,心里一咯噔,連忙問道:“嫂子跟我說說,咋回事兒?!?/br> 林詩再看了一眼門外,說道:“要不是我家老趙和你家老裴關系好,有些話我都不能跟你說??赡苣阋部闯鰜?,張美華家老常年紀比較大了,今年都三十多了,但是我告訴你,別看張美華穿的土氣,張美華今年可比你才大兩歲呢!” 何若初瞪大眼睛:“二十二?那她在怎么嫁了個比自己大了這么多的?” 林詩冷哼一聲:“能為啥,不就是為了錢嗎,老常的前頭那個媳婦兒走了,家里留下了一個男孩兒,老常前頭的那個媳婦兒死了兩年以后被人牽線說了張美華,娶一個張美華老常不止把十歲的孩子送回了鄉下,連家底都倒出來給張美華家了?!?/br> “可要是這樣也不能說張美華不好吧,人家一個愿打一個愿挨啊?!?/br> “要是就只是這樣啊,也沒人說什么,都是自愿的??蛇@個張美華啊,一邊拿著老常給她的錢一邊在外面不干凈,我前幾天上街去買菜,回來得晚了,看見她和一個戴著眼鏡的男人在路邊的小樹林里親嘴?!绷衷姷拿嫔蠋е訔?,她這話憋在心里好幾天了,除了趙教導員她誰也沒說,只是見到張美華,她心里惡心。 何若初還真沒想到張美華會是那樣的人,要知道這年頭軍婚可是受保護的吶,“她這是破壞軍婚吶,她就不怕被常營長發現?” 林詩嗤笑一聲:“誰知道,我看她最近出去的時候越來越多了,都是借口買東西,我看啊,離著被發現不遠了?!?/br> 路邊那片小樹林說密也密,光天化日之下兩人就那么大咧咧的,那條路上人來人往的,今天林詩能看到,明天就會有別人看到,到時候別人可就沒有林詩這么好的心了。 “孩子都這么大了,何必呢,常營長雖然長得不那么好,但也不丑啊。對她還好,那天來我家這兒吃飯的時候,孩子吃飽了她沒吃,常營長可是把孩子抱過去哄了的?!?/br> “能有啥,不甘心自己嫁的人比自己大那么多唄?!绷衷姺治鰪埫廊A的心理分析了很多天了,猜了個八九不離十:“可她有啥好不甘心的,老常給了她家聘禮,她家一分不陪嫁過來,這沒什么,人家愿意,外人一句話都說不了,可她在婚姻內這么亂來我就不樂意了,簡直是傷風敗俗?!?/br> 林詩最看不慣的就是婚內出軌的人,這幾天她對張美華就沒個好臉色,可張美華就跟沒發現一樣,還總往她身邊湊,也不知道有啥好湊的。她也三十多了,和老常年紀差不多,她張美華和老常都過不下去,能和她林詩有話說? 無事獻殷勤,非jian即盜! 林詩說完,又對何若初道:“你啊,知道這件事兒就當做不知道。我今天出去遛彎兒的時候聽到有人在說張美華這事兒了,估計明天或者后天這個大院都知道了。你到時候就看戲就好,那你才來,有些事兒你不要插手。張美華敢這么干,看不慣她的人海了去了?!?/br> 林詩一語成讖,第二天早上裴邢吃了早餐剛剛走,何若初就聽到外面傳來吵鬧聲,何若初走出去,看到從隔壁出來的林詩,林詩朝她招招手,何若初走到她的身邊去。 “這是怎么了?” “昨天我不跟你說了張美華的事兒么,今天早上張美華又去了,被何嫂子看見了,何嫂子可沒我那么好性,直接去撞破,把張美華提溜回來了,剛剛兩人就在那吵架呢?!?/br> 何若初想起常小胖:“她去和人約會了,小胖誰看著呢?” “帶著去唄,也真是夠不要臉的?!?/br> 何若初張張嘴:“真沒看出來她是那樣的人?!?/br> 林詩唏噓不已:“在沒這事兒之前誰看出來她是這樣的人了?沒人看出來的?!?/br> 何若初和林詩說完,那邊的人也散了,何嫂子不是常家的長輩,也不是常營長的上司,沒有立場去管那么多。 何嫂子他們散了,何若初應林詩的邀請去了林詩家玩兒,何若初想著家里也沒事兒,就去了。 林詩家的格局和何若初家一樣,卻比何若初家多了許多生活氣息,她家在院子里養了不少花,窗臺上擺著幾盆蘭花,郁郁蔥蔥的,有一盆已經在打花骨朵了。 她家的客廳隔出來了一間不大的臥室,客廳里的家具也比何若初家的多,除了吃飯的桌子外還有一套木質的沙發茶幾組合,在沙發的對面放著一臺彩色電視。 何若初在沙發上坐下來,林詩打開電視,拿著茶幾上面的開水壺給何若初倒了一杯水,兩人不知道怎么的,又說起了張美華。對于常營長的大兒子,林詩滿嘴贊譽。在林詩的心里,那是個很出色的孩子,只可惜,被張美華給好毀了。 “這后媽不待見前頭生的孩子,這無可厚非,畢竟不是從自己的肚子里出來的,都不能真心??蓮埫廊A太過分了。不止趕走了人家孩子,還給老常戴綠帽子,看著吧,這事兒沒完。老??刹皇莻€軟蛋?!?/br> 何若初和常營長并不熟悉,不做表態。 何若初在林詩家待了很久,眼看著裴邢快訓練完回家她才回去,在臨走之前,林詩對何若初感嘆:“你說這些有婚外遇的人是咋想的,好好經營自己家不行嗎?” “男人找刺激,女人找真愛?!焙稳舫跻痪湓捒偨Y,而后和林詩一起哈哈大笑起來。因為在一起聊八卦的原因,兩個女人的關系拉進得跟快。每天早上各自把自家的男人送走了以后不是林詩來何若初家呆著,就是何若初去林詩家。吃飯的時候也頻頻提起對方的名字,這讓趙教導員和裴邢的心里可不舒坦了。 于是,在一天早上吃過早餐后趙教導員和裴邢一路走。 裴邢比趙教導員年輕,心思也沒有裴邢那么淺顯,裴邢和他斗,多少還差那么一點。 “老趙啊,你說這倆女人天天湊在一塊兒,咋有那么多話說呢?” 趙教導員不屑地看了裴邢這個愣頭青一眼:“你懂個啥?那是女人廣袤地精神世界!”然后趙教導員在心里嘀咕:老子要是知道還會讓我家詩詩天天去找你媳婦兒嘮嗑?我閑的找不自在? 第32章 何若初和林詩黏糊到了周末,她的孩子從學?;貋?。在平安縣乃至整個北省的學校實行的都是大星期制, 也就是上十天修四天, 林詩和趙教導員為了孩子的學習把他送到了平安縣最好的小學去, 學校雖然好, 但相對的,管理也比較嚴格, 從小學三年級起就開始住校了。 林詩的孩子叫趙梁,今年十歲, 因為生日大,他今年上四年級。 這個學期是趙梁第一次住校,林詩總是擔心他吃不好睡不好, 回到家里變著法的給他作給他做好吃的, 因為覺得何若初做的扣rou和雞rou好吃,還特地來問過何若初做法了。何若初親自教她了一遍,林詩心靈手巧, 在那之后就會自己做了,味道雖然沒何若初那么好,但已經能傲視家屬院的許多主婦了。 周末和廖濤約好一起去吃飯,一大早, 何若初就起來打扮自己了,好幾天沒和裴邢一起出門了, 她想打扮的美美的, 不丟裴邢的臉。裴邢的想法和何若初一樣, 于是何若初梳頭洗臉, 裴邢便在一邊刮胡子,把臉上刮得干干凈凈的,看起來比平時至少年輕了十歲。 何若初捧著他的臉,‘吧唧’一聲親在他的嘴角:“我男人真俊俏?!?/br> 裴邢害羞地臉都紅了,然后抱著何若初的臉親了回來,兩人分開的時候何若初的嘴巴都腫了。何若初把潤唇膏抹在嘴巴上,轉身就拍了裴邢的背一巴掌:“都怪你!” 何若初那點力道跟裴邢好脾氣地笑著道:“對對對,都怪我?!?/br> 何若初看他的一臉猥瑣樣,哼了一聲:“你說我嘴巴這么腫,出去了人家看到會笑話的?!?/br> 裴邢半點心理壓力都沒有,他安撫何若初:“沒事兒,廖聲剛結婚那幾個月我還看到他的嘴角都破了呢。沒啥的,誰都不會笑話的?!?/br> 然而何若初并沒有被安慰到。 馬上就立秋了,平安縣這邊越來月冷,家屬院邊上的那棵楊樹葉都快掉完了,然而和南方的多雨不一樣,何若初來到平安縣快十天了,一場雨都沒有下,昨天收到張三蓮的來信,家里那邊下雨已經下了快一個星期了呢。 收拾好的兩口子推著三輪自行車往鎮上去,何若初穿了一件格子襯衣搭上一條褲腿微喇的西褲拿了個小馬扎坐到車斗里,裴邢在前面帶她。 今天沒有訓練,裴邢穿了一件白襯衣,下身穿上一條煙灰色的西褲,腳上穿著一身皮鞋,他這一身在后市看著想賣保險的,但在這個年代來說,卻是最時髦的穿法之一了。何若初坐在后面伸手抓著裴邢的衣服,感覺到手底下微微緊繃地肌rou,不知道想到了啥,心里挺羞澀。 出了營區,裴邢啞著嗓子道:“媳婦兒,你再摸下去,咱們就暫時走不了了?!?/br> 何若初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干了啥,原來不知道啥時候,何若初的手在裴邢的身上亂摸著。她挺尷尬,她用手胡亂地在裴邢的身上拍了幾下:“那啥,我不小心的?!?/br> 這一拍,讓裴邢抖了一抖,心里和腰一樣被拍得癢癢的,前面就是小樹林了,他把車停在路邊的小樹林旁,對何若初道:“我忽然記起來里面有幾棵板栗樹,咱們進去看看唄?!?/br> 當了那么久的夫妻了,何若初能不知道裴邢心里打的什么注意?她甜甜地朝裴邢笑著:“好啊,你在前面帶路?!?/br> 裴邢自以為jian計得逞,美滋滋地下了車,將何若初像服侍老佛爺一樣的扶何若初下來,何若初下來后下巴一點,裴邢去帶路去了。何若初心里哼了一聲,跨上車,揚長而去。 裴邢聽見身后不對勁兒,一轉身就看到自家媳婦兒騎著車遠去的背影和被風刮起了塵土。 裴邢傻眼了?;剡^神以后抬腿就追。他常年訓練,跑步賊快,不一會兒就追上了何若初,何若初見他追上來了,也不騎了了,伸手把手剎壓了下去,車穩穩地停住了。 她似笑非笑地看著裴邢:“你不是去摘板栗了嗎?” 裴邢上前抓住車,把何若初圈在懷里:“那啥,媳婦兒,我騙你的,小樹林里沒有野板栗?!?/br> 何若初可生氣了,伸手扯住裴邢的臉皮,扯扯捏捏:“裴邢,你是不是當我是傻子????有野板栗還能輪得到你去摘????你是不是傻?” 裴邢一張英俊地臉都被捏變形了,何若初兩手往中間擠,裴邢的嘴巴嘟了起來,他含糊不清地道歉:“媳婦兒我知道錯了?!?/br> 裴邢這樣逗笑了何若初,她放開他的臉:“說吧,你錯哪兒了?” 裴邢怕何若初又去捏他的臉,兩只手趕緊抓住何若初的手腕,雖然說也不是不行,但是吧這里人來人往的,要是被人看見啊多有損他大男人的威嚴啊。 “媳婦兒你說我咋錯了我就咋錯了,聽領導的話,跟著黨走?!迸嵝细稳舫跛X氉?。 何若初瞪了他一眼:“趕緊地走吧,別讓肖春等急了?!?/br> “好,你坐后面去?!?/br> 裴邢和何若初到縣里的時候廖聲兩口子已經在郵局門口等著了,兩方人馬一碰面,便一起去肖家,何若初的小三輪車被鎖在了郵局門口的專用車位。 肖家的房子建在城中央卻并沒有臨街,一排的青磚大瓦房,肖春挽著何若初的胳膊,指著其中兩間和何若初道:“門口種著花的是我家,院里種著樹的是我堂哥家,前幾天我就跟他說了你的店面裝修的事兒,你要怎么修啊,你到時候跟他講就行,我哥肯定會給你用最好的材料最好的?!?/br> “那就謝謝嫂子了,等一會兒出去吃飯,我請客?!?/br> 說到吃飯,肖春眼睛一亮:“要我說也別出去吃了,買兩斤rou到你家去,你做上次你吃的那個扣rou,再做一次唄?!?/br> 肖春想到何若初做的扣rou,入口即化,肥而不膩,豆絲充分的吸收了剩余的料汁,香中帶著些許的嚼勁,讓肖春這個無rou不歡的人時?;匚?。 “晚上做晚上做,中午咱們在外面吃?!焙稳舫踉趺匆苍谏鐣厦罎L打了二十年,她深諳與人相處之道,她和肖春幾乎沒有什么交情可言,都是靠裴邢和廖聲維系起來的,他們的關系堅不可破,但她和肖春的就不一樣了。把肖春請到家里吃飯也不是不可以,但是何若初總覺得不合適。 裴邢也覺得不合適:“我媳婦兒說得對,中午我我們請客?!?/br> 廖聲道:“這么客氣干啥?” 裴邢懟他:“我們又沒跟你客氣,你夾緊嘴巴行不?” 剛剛還勾肩搭背哥倆好的兩人在裴邢說完了這句話以后瞬間分開,互相嫌棄地看了一眼后各自挪幾步,就跟陌生人似的。 何若初和肖春倆人笑得肚子都痛了。肖春擦擦眼角地眼淚,對何若初道:“別看他們在部隊的時候成熟又穩重,但是在私下里,他們三歲的孩子都不如,吵吵鬧鬧的?!?/br> 何若初贊同地點頭:“可不是,要不是來了軍營啊,我都不知道阿邢居然會是這樣子?!?/br> “你們處對象的時候是不是也覺得你家老裴特別可靠?” 何若初點頭,的確如此。肖春拍拍何若初的手:“當時我們處對象的時候他也特別可靠,等我們結婚后我才知道那都是騙人的?!?/br> “不吭不騙哪里來的媳婦兒?”廖聲轉頭過來說道,成功地遭到了肖春的一記白眼。 裴邢很不屑與廖聲為伍,又往旁邊挪了兩步,拉開和廖聲的距離,鄙視道:“卑鄙,人渣!” 廖聲發誓,要不是已經到了老丈人家門口了,他今天一定要和裴邢決一死戰! 肖春娘家的院門大開,一個五十歲上下年紀的老太太在院子里坐著拿柳條補筐,聽到肖春叫她,她轉過身站了起來,雙手在褲子兩邊一拍:“廖聲來了?吃飯了?哎喲,小裴也在?這就是你媳婦兒吧,長得可真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