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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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君書點頭,然后辭別師姆,背著背簍往私塾那邊去。 私塾離先生家不遠,也就一刻鐘的距離,大多數時間先生都是回家吃飯的,偶爾是師姆過私塾那邊下廚,葉君書以前念書的時候也蹭過很多餐。 葉君書走進去,穿過院子,屋子里學生們的朗朗讀書聲傳出來,他輕聲走過去看一眼,學生們都規規矩矩的坐在座位上,捧著書本搖頭晃腦的念書,臺上先生捧著書本嚴肅著臉,聽著朗讀聲不急不緩地來回走動。 他沒進去打擾,悄聲離開,往屋子后頭走去。 私塾后院有棟屋子,是先生平時休憩的地方,書房臥室廚房一應具有,學生們基本不來這里,都是在前院活動。 葉君書猜想,師兄應該就是在這里了。 書房里,秦耀良正歪著身子坐在書桌前,一手托腮,一手玩轉著毛筆,不時還咬咬筆頭,他兩眼放空,一看就不知神游到哪里去了。 桌面攤開的白紙,沒寫幾個字。 “咳嗯!”葉君書故意粗聲咳一聲。 驚得秦耀良倏地繃直身板,姿勢非常標準地握著毛筆做出專心致志寫字的樣子。 葉君書無聲輕笑,師兄還是個老樣子,跟孩子似的。 秦耀良已經做好承受狂風暴雨抨擊的準備了,誰知許久都沒見動靜,他悄咪咪抬頭,看到的不是他阿父那張萬年不變的后姆臉,而是…… “師兄,好久不見了??!”葉君書笑瞇瞇地打招呼。 “子舟???!”秦耀良驚跳起來,一陣狂喜,“子舟你來啦!”轉而又想到剛剛的狀況。 秦耀良飛撲過去,按著葉君書的腦袋一陣蹂躪,“好你個子舟,竟敢嚇唬我?看我怎么教訓你!” “別??!”葉君書哈哈大笑,連忙閃躲,“別弄我頭發,發型都亂了……” “看你還敢不敢以下犯上,說,錯了沒?” “我錯了,師兄饒命!”葉君書順勢討饒。 “哈哈哈哈……”師兄弟兩笑鬧成一團。 玩鬧過后,他們才開始說正事。 秦耀良按按葉君書才剛收拾好的頭,“子舟,你吃什么了?怎么長這么快?都快趕超我了!”秦耀良比了比,好家伙!都快跟他持平了。 葉君書揚眉,“多運動鍛煉,不挑食,多吃飯,多喝湯湯水水,比如骨頭湯這些促進骨骼發育的,保管你還能往上竄一竄?!?/br> 男子本來發育就比較晚,師兄才十八歲,骨骼還沒徹底定型,應該還可以長長。 秦耀良一聽,連忙記下來,決定晚上就讓阿姆多煲湯給他喝,不然將來子舟竟然比他還高……這個堅決不能忍,他是師兄,應該他更高才是! 葉君書道:“師兄,聽師姆說你今年準備參加院試了?” 秦耀良頓時垮了臉,“是啊,阿父已經下了最后通牒了……”可是他好不想去考啊,他對這個真提不起興趣。 “阿父已經知道我寫書的事了,當場抽了我一頓,還指著我罵了整整三天,不僅如此,他還沒收了我所有的稿子,說今年不考個秀才回來就把我的稿子都燒了!” 秦耀良痛心極了,他的心血??!一想到要化為烏有,他就心疼得要喘不過氣來,揪心! 第一本書的成功大賣,讓秦耀良一時忘形,被阿父揪住了尾巴,這不,東窗事發,他就被緊迫盯著了。 “阿父真是個老古板!寫書怎么了?寫書一樣有出頭之日,考秀才有什么用?萬千學子這么多,我又不是天縱奇才,哪里成得了那萬中取其一的那一個!阿父……” 秦耀良憤憤不平,說的口沫橫飛,到激動處,還激昂地揮起手臂。 葉君書本還聽著師兄的抱怨,正巧他對著書房門外,聽到外頭有腳步聲經過,似乎聽到了里頭的聲音,腳步放緩,然后停在門口。 他忙扯了扯秦耀良的手袖,示意他趕緊住口,別說話。 秦耀良沒領悟到葉君書的意思,反而奇怪道:“子舟,你擠眉弄眼的做什么?還噓個啥?你想如廁?還是便秘了?” 葉君書臉一僵,秦耀良無知無覺繼續道,“對了,我剛說到哪里了?哦,說到阿父一點也不知變通,霸道!只顧自己的……” 門倏地被推開,秦康泰一聲爆喝,“你這個逆子!” 葉君書不著痕跡后退幾步。 秦耀良整個人蹦跳起來,他回頭一看,阿父正黑著臉怒瞪著他大步踏過來。 秦耀良一個咯噔,猛地后退,果斷將葉君書推上前,“阿父,你來得正好,子舟正急著找你呢!我就不打擾你們了哈!我這就走?!彼榱锏亓锏介T口,體貼地關上門,整個人跑得飛快。 葉君書:“……”他覺得他應該和師兄割袍斷義! 還有沒有點義氣了?留他一人獨自面對先生的怒火…… “學生見過先生,嗯……先生,師兄說話向來都是有口無心,您別放在心上,您的用心良苦,師兄早晚會明白的?!?/br> 秦康泰吹胡子瞪眼睛,不過到底沒把氣撒在伏低做小的葉君書身上,他背著手走到書桌前坐下,一看到桌面沒兩個字的白紙,橫眉一豎,索性翻過來移一邊,眼不見為凈。 “你的功課呢?” 葉君書忙將這半年多寫的文章翻出來,恭敬地放到桌面,而后輕輕移到先生面前,給先生過目。 秦康泰拿起厚厚一沓密密麻麻的紙,細細翻閱。 葉君書心中有些微緊張,他自學半年多,成果就在這里了,他自己看自己寫的文章,總覺得哪里不好,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 他連呼吸都不自覺放緩,盯著先生的面部表情變化,想知道他是滿意還是失望。 可惜看不出什么來。 葉君書站了許久,感覺腳都發麻了,秦康泰才放下紙張,他沒有馬上點評,而是說道:“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那一段,還記得嗎?” 葉君書微微低頭,恭敬地回道:“所謂修身在正其心者:身有所忿,則不得其正;有所恐懼,則不得其正;有所好樂,則不得其正;有所憂患,則不得其正。心不在焉,視而不見,聽而不聞,食而不知其味。此謂修身在正其心?!?/br> 秦康泰微微合目,沒說話。 葉君書繼續道:“這段話的意思是修養自身的品性首先要端正自己的心思,不能心懷怨憤,心有恐懼,心有所偏,心有憂慮,而是要保持平和的心態,讓理智來克制、駕馭情欲,使心思不被情欲所左右,從而做到情理和諧地修身養性?!?/br> 秦康泰淡淡地問:“那你做到了嗎?” 葉君書:“……” 他倏地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伏在地上道:“先生,求您幫學生,學生想科舉!” 秦康泰神情莫測,“你為何科舉?” 葉君書沉默了下,低聲道:“雖然學生可以說是心懷大志,為國者計,為民者計……但學生之所以想科考,是想保護家人!如果學生連家人都保護不了,那還談何其他?” 秦康泰痛惜道:“成大事者,不拘小節,你心無大義,為官者不為國,不為民,只為家?堂堂大丈夫,拘泥那一畝三分地,如此目光短淺,有甚出息!” 葉君書再次磕頭,“請先生幫我!” 秦康泰恨鐵不成鋼。 “今年的院考,學生想去一試?!?/br> 秦康泰一聽,頓時怒了,他一拍桌子,喝道:“什么時候你竟變得如此好高騖遠?三年多未上學就已經落后別人一步,基礎如此薄弱,你心思浮躁,文章寫得更是一塌糊涂!拿什么跟別人比?” 就葉君書現在的學識來看,過個兩三年去院考方有點把握,三四個月就妄想把差距補回來不成?秦康泰瞪視下首這個向來最愛惜的學生,心中失望不已。 葉君書執意道:“學生可以的?!睙o論如何,他都要去一試,考上秀才,才算是真正的踏上科舉之路,葉君書不想錯過任何一次機會,這個事他思考良久,先生有先生的考慮,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自己。 三四個月雖然有點趕,但他全力以赴,未嘗沒有一搏的機會,他了解過了,院考基本考的都是比較基礎的,用現代的解釋就是考四書五經內容的填空題,翻譯簡答題,寫作文還有作詩。 他并不是不切實際的想法,如果先生肯教導他,指出他不足的之處,他一定能進步飛速的。 秦康泰失望道:“你走吧,你這樣的學生,老夫教不了?!?/br> “先生!”葉君書不敢置信地抬頭。 秦康泰不再說話,他站起身,不再看葉君書,直直離開。 門一打開,一直趴在房門偷聽的秦耀良頓失依靠跌了進來。 “呃……”秦耀良眼神飄忽。 秦康泰瞪他一眼,冷哼一聲,揮袖而去。 秦耀良縮縮脖子,見秦康泰走了一段距離,頓時三步并作兩步,跑過去,“子舟子舟,你先起來?!?/br> 他連忙扶起葉君書,讓他在座位上坐好,一邊給他揉膝蓋,一邊解釋道:“子舟你別生氣,我阿父就是這樣古板,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他這是愛之深責之切,過幾天他就能想通了?!?/br> 子舟明明那么厲害,自己都整天掛在嘴里拿來當榜樣,如今子舟愿意考科舉了,反而甩起了臉色,秦耀良真是不理解他阿父在想些什么。 葉君書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勉強笑道:“沒事,是我讓先生失望了?!?/br> “才不是,我阿父一直都很看重你的,有時候連我都要嫉妒!子舟你放心,還有我在呢!你的這些文章先留在這里,阿父肯定會忍不住批閱的,到時我再拿給你!” 可見秦耀良在在外頭什么都偷聽到了,不過他是站在子舟這一邊的,他覺得子舟沒有錯啊,既然決定科考了,那今年去院考,不應該大力支持嗎?怎么阿父還生氣上了?明明這么多年來最想子舟去科考的就是阿父自己…… 這不是在無理取鬧嗎? 秦耀良不理解他阿父的行為,葉君書卻是了解的,先生是對他失望了……葉君書的想法的確是改變了,他太過急切的渴望權勢渴望地位,心思浮動了。 而讀書人,最忌的就是這個,一旦急功近利,就失了本心,無論是在學術還是心境上,再難進步。 恐怕先生從他的功課中看出來了。 他閉閉眼,深吸一口氣,然后對秦耀良笑道:“師兄,你不必擔心,我心中有數?!?/br> 秦耀良見葉君書已經恢復往常的樣子,小心翼翼地再次確認,“真沒事?” 葉君書搖頭,含笑道:“我不還有你嗎?你會幫我的吧?師兄?” “當然!”秦耀良拍拍胸口,連連保證,“我一定幫你!” “嗯,我可指望你了?!比~君書拍拍秦耀良的肩膀。 “你放心!” “好了,我該走了,回去看到師姆,就麻煩你說一聲,我不過去吃飯了?!?/br> “別??!”秦耀良連忙阻止,還想繼續說,葉君書就道,“先生現在正生氣,看到我會更氣,我還指著他盡快消氣呢?!?/br> 秦耀良一想覺得有理,便沒再出言挽留。 秦耀良將葉君書寫得文章放好,兩人偕同走出去,外頭院子幾個年紀相仿的學子似乎在說些什么。 葉君書略略看一眼,應該是童生班的課間休息時間。 先生的私塾有兩個班,一個是初學班,一個是考上童生班,童生班都是已經考了童生準備考秀才的,大多年紀比葉君書大一點。 葉君書念書時只有秦耀良一個最熟的,其他不過點頭之交,多年未見,早就互相不認識了。 所以他沒過去打招呼,直接朝大門口走。 “……臨江邊道的那幫土匪,著實可恨!朝廷怎么還不派兵剿滅他們呢!” “是啊,這都多少人命了,往后誰還敢打那里經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