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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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家幾兄弟都齊齊看向顧見毓。顧見毓則眼神深沉注視著寧績,頭一回在曲風峽,他的人眼見要帶走魏紫吾,就是寧績壞了好事。 寧績也看向顧見毓,道:“不敢,岐王殿下請指教?!?/br> 顧見毓與寧績各取了兵器,寧績用的是儀刀,顧見毓則偏愛兵中君子的劍。兩人上了武臺,都沒有再說話,如兩道勁風般,兵隨意動地就斗在了一起。 看到顧見毓劍勢如潮,寸寸進逼,魏紫吾皺了皺眉,有些擔心寧績。還好寧績并未因對方是皇子就畏手畏腳,始終是不落下風。 眼見一盞茶的功夫過了,兩個越發地身如疾電,快得倒見外人僅見光影?;实畚┛诸櫼娯故軅?,朝肖梁使了個眼色。肖梁受皇帝的命令,倒是叫了停,讓兩人點到為止。 那邊兩人才剛停,狄旭年卻忽道:“能否請太子殿下賜教一二?!?/br> 這個賜教,當然也是比武的意思。顧見邃尚在漫不經心飲茶,倒是不曾想到“因傷休養”的自己也會被點到名,他看看狄旭年,略扯唇角,站起身來道:“好啊?!?/br> 狄旭年征求太子意見:“殿下,我們都使槍如何?” 顧見邃答:“好?!苯椇Ec大燕未必能永世交好,若有朝一日,戰場之上相遇,自然是用長槍。 魏紫吾看了看太子,也不知他的傷到底好完全沒有,使槍對腰部的力量尤為考驗,魏紫吾想著顧見邃的傷在肋下,她略帶憂心看向傅予州。 傅予州發現魏紫吾在看自己,輕搖搖頭,意思是不用擔心。 底下也有了竊竊私語聲,先前的比試,無論孰勝孰敗,都是大燕自己的事。這狄旭年找太子比試,則涉及國威。連皇帝神色都變了變,他如今再不喜太子,但終究要面子。 倒不是武將們滅自己威風,信不過太子。而是槍是兵器之王,乃是最難練的兵器,想練好需下的功夫非比尋常。 綏海國的人個個能騎善戰,綏海這位狄旭年王子的槍法之出色,是諸國聞名的。而他們大燕的太子殿下,就算學過槍法,終究沒有用槍殺過人,單純靠練習和從戰場廝殺出來的槍法,想想便知存著甚大差距。 皇帝見太子面不改色,便道:“讓太子和旭年王子自行挑選一支覺得趁手的槍?!?/br> 顧見邃和狄旭年便到兵器架轉了一圈回來,手里各自提著挑中的兵器。 太子挑的那槍長有九尺,黑纓飄飛,槍桿通體為黑色玄鐵所鑄,一見便知十分沉重堅硬,槍尖亮銀如水,槍頭尾端一抹火焰般的金。太子今日穿著黑衣,握槍在手,與他的人倒是十分相匹。 狄旭年亦將他挑中的蛇牙尖槍平平高舉,道:“殿下請?!闭f著,已掀起一片疾風,掃向太子。 事關國威,顧見邃自然不可能輕縱。橫槍一擋,隨即反守為攻。 狄旭年身法尤為靈巧,槍尖忽而上下,千變萬化,尤擅纏斗,果然如傳聞般的精湛而陰柔。一個個槍花殺機重重,如靈蛇般舞動,鋪天蓋地朝太子罩來。 而太子的槍法路子,卻是出乎眾武將所預料的悍烈。 顧見邃一反其劍法的以妙見長,手中長槍舞得兇猛凜冽,力透萬鈞,偏偏其身姿矯如玉鳳游翔,瀟灑漂亮。便見太子長槍所指之處,如一片璀銀星光,寸寸鋒銳刺目,旋身回挑之間衣袂飄飛,頗有獨道神韻??吹帽娙瞬辉敢崎_眼。 然而,太子的一撥一刺看似隨意,其實只有身為太子敵手的狄旭年才知道,他此時承受的是多么可怕的壓力。太子的槍影之密,帶著山岳般的氣勢,如一張連水也潑不進的密網,狄旭年沒有想到,太子的槍法已使得如此高明,他竟找不到一絲破綻。 “殿下使的是……謝將軍的槍法!”終于有人大喊出來了。沒錯,太子的確還不曾用槍殺過人,飲過血,但他的槍術,卻是他的舅舅謝檁手把手教的。 “果然是謝將軍的槍法——”這兩人打得太精彩,尤其是太子的每一個動作,令許多武將都忍不住揣摩神往起來。 但見銀光交錯,已分不清哪里是飛濺的碎雪,哪里是變幻的槍影……直到狄旭年霍然道了四字:“甘拜下風!” 顧見邃的槍尖懸在距離狄旭年眉心半寸之處,紋絲不動,時間也仿佛停止一般。狄旭年此時已是橫舉著槍,呈半跪的姿勢,以艱難地抵擋顧見邃石破天驚般的一刺。 大燕的眾人自是都松了口氣,不少武將甚至叫起好來,皇帝眼神不明地看著太子。 太后倒是全程微笑,顧見邃的兵法和弓箭槍術如何,太后再清楚不過。她這個孫兒,是一柄關在匣中的傾世之劍。不過是他的身份尊貴,輕易無需他領兵出征罷了。 然而太后很快皺了皺眉,眼中有一絲痛意,這樣優秀的嫡孫,她卻讓他容忍退避,的確是她委屈他了。 越來越急的風雪掩蓋了顧見邃的聲音,眾人只能看見太子笑著湊近狄旭年,卻聽不到他的語氣沉戾:“王子認輸就好。希望你不要再讓我知道,你用什么身世之謎引誘太子妃,更不要打帶走人的主意。否則,咱們兩國就只能兵戎相見了?!?/br> 顧見邃說完,順手拉起了半跪在地的狄旭年。狄旭年看了看太子,勉強回以一笑。 這時雪下得更大了些,今日的比武到此,也自是告一段落。 魏貴妃當晚聽說太子與狄旭年的比試如此精彩,還使出了謝檁的槍術,一時感慨,還做了一夜的夢。她夢到了謝檁,更多的,還是夢見顧見邃。 魏貴妃實在是太想得到太子。第二日清早,她便去瞧顧見緒,想催促對方起事,卻見初起的顧見緒滿頭冷汗,忙摸出絲帕為兒子拭汗,道:“這是怎么了?” “最近時常做奇怪的夢,夢里很真實,仿佛是真的曾經發生過的事一樣?!鳖櫼娋w聲音很輕?!暗看螇舳疾煌??!?/br> 魏貴妃愣了愣,過好一會兒才說:“是不是有人給你下了迷藥,錯亂心智?難道是下蠱了?或者誰對你用了祝由術?”她信這些旁門左道,看到兒子的反應,自然地就聯想到了。 顧見緒閉了閉眼,道:“應該不是。若是有人從中使了手段,我自己應當有所察覺?!?/br> 魏貴妃看著顧見緒,越想越不放心,道:“緒兒,趁著皇上傷了腿,人心不定。許多都督也回京述職,無法勤王。這個時候發動宮變,是最好的時機?!?/br> 顧見緒搖頭:“母妃錯了。父皇現在就像一只剛負傷的猛獸,正是警惕心最強的時候,這行宮和京城的戍衛,也正是最森嚴的時候?;首婺父菄烂鼙O視著我們幾個皇子。這個時候我們絕不能有任何異動,母妃千萬不要著急,也盡量少過問這些。兒子自有分寸?!?/br> 魏貴妃只得道:“也是,連太子都以不變應萬變了。老五更是跟條冬眠的毒蛇似的。那好罷?!?/br> 顧見緒看向窗外。再等等,過了這個年,待春和日麗,皇帝的腿腳還是治不好,對方的情緒會越來越暴躁,君王的驕傲會讓他自卑,怒意更會令其失去理智,皇帝會更加地痛恨太子,到那時,才是最佳時機…… 魏貴妃從顧見緒處出來,經過內湖,倒是看到魏紫吾、溫蜜、顧熙樂開始在湖上走冰玩耍了,一個個如蝶般的來回穿梭回旋,充斥著嘻嘻哈哈的笑鬧聲。 第102章 見到魏貴妃, 幾個小姑娘倒是都停了下來, 打著招呼。 魏貴妃回應后, 伸手理了理魏紫吾的衣襟,目光在她的臉龐打轉。道:“婼婼,天寒了, 你怎還穿這樣少, 可要注意著添衣?!?/br> “知道了, 姑姑。你也注意?!蔽鹤衔嵛⑿χ?。 魏貴妃聽得懂魏紫吾這中規中矩的回答,看似一團和氣,實則疏離。她點點頭道:“你們慢慢玩, 我便先回去了?!?/br> 魏貴妃走出一截路, 回頭望了望繼續又在走冰玩的魏紫吾。其實, 若是換個女人, 引得太子這般著迷,魏貴妃早就恨不得抓花對方的臉了。但這是魏紫吾,她的侄女兒,魏峣的心頭rou, 她自是不忍也不能磋磨她的。 *** 以往到行宮, 皇帝最愛沐湯和狩獵,現下做這兩樣都不方便。趁著冬至后停雪放晴了幾日, 索性回了京城。 回京第二日一早,魏紫吾就向太子提出, 她白天想回侯府看看母親和弟弟, 晚上回東宮。誰料才回侯府, 就得了消息,說是寧績的祖父肅國公昨夜病逝,是因為中風猝死。 肅國公府與弘恩侯府一墻之隔,寧家和魏家當了多年的鄰居,不論現下實際交情如何,魏家是肯定要代表魏峣去吊唁的。 下午的時候,魏紫吾、凌夫人和木丁母子三人都換了素服,去往國公府設的靈堂。 寧績身披白色斬衰,跪在地上,朝著前來吊唁的客人道謝,臉上沒什么表情。 魏紫吾也知道寧績與父母的關系平淡,對方從小跟著老國公,與祖父感情深厚。上完香對他低聲道:“節哀?!?/br> 寧績抬頭看看魏紫吾,從喉嚨里發出一個嗯的音節。沒有多說什么。 寧績的母親盧氏看了看兒子,又看了看魏紫吾,便如常的請魏家女眷去前院坐一坐。 盧氏心里明白,這是魏紫吾還不知道。寧績本是要自家長輩答應魏貴妃,想要求娶魏紫吾,誰知家里人瞞著他,并未與魏貴妃交換庚帖。寧績本還在等著娶媳婦兒了,誰知突然就聽聞魏紫吾成了太子妃。他此次回京,本來都與家人鬧僵了,只回去國公府收好東西,就又要回河東。若非是出了祖父猝然離世這樣的大事,壓根不會繼續留下來。 盧氏提出想與魏紫吾單獨說幾句話,魏紫吾自然是答應了。 來到花園的無人處,盧氏抹了抹眼淚,道:“這里也沒有別人,臣婦便說句冒昧的。娘娘如今身居高位,真真是嫁得極好了。我們家寧績卻依舊形單影只……只求娘娘能幫忙勸勸寧績,讓他不要再死腦筋。他的祖父一直沒看到他娶妻生子,走得十分遺憾……” 盧氏如今難得見到魏紫吾一次,這是要對方幫忙勸寧績早日成親。按規矩,父輩尚在,孫輩只需守孝百日。且武將不同于文臣,就算是父親去世,丁憂也只得百日,不去官職。因此老國公的離世,對寧績的親事實則沒有什么影響。 魏紫吾微微色變,盧氏這話乍聽無異,稍一咀嚼,分明在說寧績是因為她才死腦筋不肯成親。 考慮到這是寧績的母親,魏紫吾壓下心里的不快,道:“盧夫人,寧績的情況我也算了解,我可以幫你勸他,但你此話略有歧義。我希望你以后慎言才好,類似今日的話,我不想再聽見,也不想再叫任何旁的人聽見?!?/br> 寧績已到適婚之齡,任何一個母親都會著急。魏紫吾可以理解盧氏的心切,但對方實是不該說出這種可能引起誤解的話。 “太子妃娘娘請息怒——”盧氏突然朝著魏紫吾跪倒在地,姿態卑微,啜泣的聲音里帶著畏懼:“我也是為了寧績,才一時失言,還望娘娘寬恕臣婦的無心之失。臣婦絕非有意冒犯?!?/br> 魏紫吾微怔于盧氏突如其來的改變,她隨即轉過頭,便看到了回廊拐角處突然出現的寧績。 原來,盧氏和太子妃單獨去了花園談話,寧績的親兵很快將此事報告了他。他立即就趕了過來。 對上寧績的眼睛,魏紫吾突然覺得有口難辯,她現在就是一副以勢欺壓他母親的場景。魏紫吾輕抿了抿唇,好歹寧績總是幫她,還救過他,她這樣對他的母親,他見了難免多心。 寧績沉默朝兩人走來。盧氏與魏紫吾都有一絲緊張。 魏紫吾去攙扶盧氏,道:“夫人起來說話,我并非責難,只是提醒?!?/br> 盧氏站是站起來了,卻始終是誠惶誠恐,受了斥責的樣子。 寧績看盧氏一眼,又看向魏紫吾,道:“太子妃娘娘回宮吧,別留在這兒受委屈?!?/br> 盧氏一震,不敢相信地捏緊了手看著寧績。魏紫吾也微微一怔,頷首道:“那我先走了?!?/br> 寧績并未送魏紫吾,只看向了盧氏。 盧氏咽了咽口水,她一直有些怕自己這兒子,道:“阿績,你也看到了,人家如今已是太子妃,你可千萬莫再抱什么心思?!?/br> 盧氏就見自己兒子笑了笑,笑容卻略顯諷刺:“魏侯爺先時不得圣心,我理解你們不愿與魏家聯姻的心情。母親也知道她已是太子妃,還耍這些小把戲……” 寧績的聲音冰冷而低沉:“母親就不怕她回去向太子告狀?覬覦太子妃的罪名,不知兒子和寧家擔不擔得起?” 盧氏駭得陡然色變,她壓根沒想過魏紫吾會把這些告訴太子,哪個女人會跟丈夫提起自己的青梅竹馬,道:“太子妃不會告訴太子,陷你于不利的。她好歹是在意你的?!?/br> 盧氏說完后又后悔失言,寧績這次連看也沒有再看對方,沉默轉頭走掉。 寧績走到前面,卻竟看到太子不知何時也到了肅國公府,和魏紫吾站在一起在說話,而他的父親寧岳,站在一旁陪著太子。 顧見邃看看身旁的魏紫吾,又看看從同一個方向走出來的寧績。連寧岳的表情也變了變,在心里一個勁兒地罵著沒有分寸的兒子。 寧岳很快道:“寧績,太子殿下代表皇上,親自前來吊唁。還不快過來?!?/br> 寧績自是上前行禮。 顧見邃不會當眾說什么,道:“婼婼先和岳母回侯府罷?!闭f完就與寧岳先往靈堂的方向去祭拜。 魏紫吾回侯府后一直有些不安,好不容易等到太子過來侯府,她帶著對方走向不云居,道:“殿下,今晚我娘要親自下廚,你留在侯府用膳可好?” 顧見邃看看她,道:“好?!?/br> 太子看起來與往常無異,但魏紫吾就是覺得太子似乎是生氣了,雖然她的確沒有與寧績有任何逾矩言行。 待進到寢間里,魏紫吾摒退了遇瀲等人,主動道:“殿下,我今日只是單純地去吊唁。在花園角落里,也只是和盧夫人說話,寧績是后面才來的?!?/br> 她想一想,又加一句:“我和寧績沒有私下獨處過,就像上回一樣,若是我找他事要見他,我會事先告訴殿下?!?/br> 魏紫吾從前是真的絲毫不懂男女之情,壓根就沒有長這根筋,堪稱遲鈍至極。但現在卻是漸漸有些懂了。 顧見邃終于問:“婼婼只是單純去吊唁?” “嗯?!蔽鹤衔狳c點頭。 顧見邃道:“不是因為關心寧績,想要看看他失去祖父后心情如何?希望能夠安慰他?” 魏紫吾微怔,這才知道太子介意的重點不在于她是否私下與寧績獨處。她想了想,承認道:“是有……但我和寧績是朋友,這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 顧見邃沒有說話,只是看著她。魏紫吾心跳失衡,這才知道太子是真的很介意今天的事。 太子的面容平靜,并沒有什么慍怒不滿的神色,卻一直沉默著,令魏紫吾覺得時間極其難熬。以前對著顧見毓和顧見緒,她都沒有見太子這樣介意過,因此她是真的很緊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