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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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呀,我怎么說也是一宗之主嘛,”他理直氣壯的掐著腰,“之前都是魏舍人親自來迎接我,沒想到只是幾年沒見,方仙道就換掌教了?” 中年修士頓時臉上有些掛不住,別說掌教了,他連長老都不是,僅僅是一名分支的執事,只不過方仙道嫡支不問俗事已久,宗門里權力最大的人就變成了這些難纏的小鬼,時間久了,別人給方仙道的臉面和客氣,也就變成了他們自己的臉面和客氣。 “不過既然說到了尋仇,我便把話說開了,”段煊隨手拿了個溪水邊的蒲團坐了下來,又從袖子里掏出了一本小冊子扔到了面前的草地上,“我就想問問,這到底哪位仙長想出的高招?段某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啊?!?/br> 他這一舉動成功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到了這本冊子上。 “無、情、道?”方仙道的中年修士一字一頓的念道,“這是什么東西,簡直聞所未聞,難道是指太玄門的太上無情道?” 旁人聽了這句話也很自然的討論了起來。 “無情道?我好像在哪里聽過,怎么這么耳熟?” “段宗主說來尋仇,難道是要跟太玄門尋仇?不會吧,他們不是關系很好嗎?” 被點了名的老道士不能再假寐了,他悄悄睜開了一只眼睛,在看清冊子上寫著“無情道”三個字的時候眉毛一挑,小冊子便自己飛到了他的手中。 “既然如此,就讓老道來瞧瞧?!彼皇峙踔鴥宰?,一手沾了點唾沫,翻開閱讀起來。 這一讀,便讀出了大事。 第23章 “圣人忘情?!?/br> 老道士懶洋洋的念出了小冊子上的第一句話, 頗有些玩味的意思, “這不是我們太上忘情心經上的嗎?” 他說著瞥了段煊一眼, 見后者沒有接話, 就繼續念了下去。 “茲人之一生,七情六欲理之不盡, 當斷則斷,方得清凈?!?/br> “這不是佛修掛在嘴邊的歪話嗎?” 讀一句,點評一句, 天恒老道也算是自得其樂,然而他自娛自樂的開心, 聽著的其他人心里就不對味了,不僅如此, 有些人直接臉色鐵青了起來。 這本冊子上的話,每一句都對,每一句都有出處, 可連在一起就變成了徹頭徹尾的胡言亂語。 雖說三千大道皆可成仙,但歸根究底,并非百無禁忌,人之精力, 何其有限, 一條道路都未必都夠走下去,更何況是斑雜到了如此令人心驚的地步, 完完全全就是在誤人子弟。 “法修有了,佛修有了……”天恒道長掰著指頭數著, “就差一個劍修,我瞅瞅……” 他又翻了幾頁,看到里面的內容以后,咋嘛了一下嘴,“喲呵,齊活了!” 這么說著,他把冊子上的內容亮了出來,對著其他人展示了一下,上面赫然是一道劍法圖,旁邊還用狂草寫著“無情劍”三個大字。 “噗嗤?!?/br> 阿恬沒忍住,一下子笑了出來。 她的聲音并不大,但也足夠身邊的人聽清,引得白心離和李恪都看了她一眼。阿恬琢磨了一下,覺得比起李長老,自己還是跟大師兄更熟一點,便往白心離身邊微微湊了湊,小聲說道:“大師兄,你覺得這個像不像小時候那些騙人的小話本?” 白心離想了想,發現還真挺像,起碼白老爺以前就拿這種東西逗過他,然而,那些小本子純粹是凡人編造的,不像這一本,是真的用各家心法拼湊出來的四不像。 “段煊啊,你說你,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還成天看這種哄小孩子的東西?!崩系朗刻袅颂艨煲沟蕉叺拿济?。 “要是我看的就好了,”段煊嗤笑一聲,“這是我們從弟子房舍里搜出來的東西?!?/br> “你可別驢我,”天恒道長似笑非笑的說道,“你們劍修一脈看什么劍譜,這是用劍的器修才會看的東西?!?/br> “是啊,也多虧了這一點才逃過了一劫啊,”段煊也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我們看不看不要緊,他們以為我們看才是重點?!?/br> 李恪當初在學堂對弟子當頭棒喝的時候就說過,“無情道”這件事辦的既精明又愚蠢,精明在于,編造這本書的人完全抓住了少年人慕強又逆反的心理,愚蠢在于,此人在很多常識性的地方都犯了顯而易見的錯誤。 這本冊子里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此人肢解了太上忘情心經,截取了佛經,偷竊了各家心法的總綱,最后雜糅了一本《無情道》,完成了一次漂亮的移花接木,可偏偏,他不懂道統之間的互相排斥,他甚至不明白劍修是根本不看劍譜的。 前者讓你覺得此人處心積慮,后者又讓你覺得此人對修真界壓根一無所知。 為什么樣的人會有如此矛盾的特征? 一個將將踏入修真界,卻能接觸到各門派功法的人。 最重要的是,他亦或是他們對北海劍宗抱有極為明顯的惡意。 在段煊看來,這并不是某個人單獨的舉動,除開明顯是摘錄的佛經,其他門派的內容都直指修煉總綱,非門下弟子無法得知,這也是天恒道長念一句就有一門的人臉色不好的原因。 自家壓箱底的東西都被人知道了,臉色能好看才真的有鬼。 說白了,稍微有點修為的人都很清楚,道統之間,壁壘分明,撇開身為禍害目標的劍修不說,“無情道”直接把太玄門的太上忘情和佛教的六根清凈混雜在了一起,腦子還清楚的人都知道這必然是坑無疑,也只能騙騙還未正式修煉的小孩子了。 編造的人不知道這是致命漏洞嗎? 他們知道。 他們不想彌補嗎? 想,但做不到。 段煊都可以想象出那個畫面,來自于各門各派的年輕弟子齊聚一堂,他們年輕,他們沖動,他們修為低微,他們唯二的共同點就是看北海劍宗不順眼和腦筋不夠用,于是,在某個領頭人的帶領下,他們決定執行一個大膽的計劃。 一個大膽的傻子計劃。 老實說,區區漏洞百出的“無情道”就想動搖北海劍宗的根基無異于天方夜譚,別說弟子踏入正軌后就會明白上面都是胡說八道,就算真有腦子一根筋的,他也相信自家洛師妹能夠“身體力行”用“溫暖關懷”拯救失足少年,可你有能力應對,并不代表著就可以任由旁人魚rou。 有些事情,過界就是過界了。 “這倒是有些意思,”天恒道長把懷里的小冊子往旁邊一扔,又恢復了懶洋洋的模樣,“事先聲明,我們太玄門可沒有摻和過這種事,依老道之見,這肯定是方仙道干的?!?/br> 周圍的太玄門弟子不約而同的點了點頭,致力于把黑鍋往自己的老冤家頭上甩,反正他們和方仙道不對付又不是什么秘密。 對此,有人有不同看法。 “胡說八道!” 在被段煊羞辱之后就默不作聲的方仙道中年修士突然高喝一聲,義正言辭的怒斥老神在在的天恒老道,“天恒道長,枉你還是一派長老,怎么能說出如此不負責任的話!” 被如此駁斥的老道士也沒有生氣,反而對著方仙道弟子聚集的方向笑了笑,他的目光穿透了激動的中年修士定在了人群的深處,捋了捋自己的眉毛,“哎喲,這可真是稀奇,你竟然也舍得離開自己的寶貝爐子,快讓老道看看,是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br> 他話音未落,方仙道的弟子便自動的讓出了一條通道,一個圓球從他們讓出的窄道里擠了出來。 只見那圓球裹著一件紫紅色的道服,頭上戴著一盞金冠,拍著圓滾滾的肚皮,臉上的眼睛和嘴巴都瞇成縫,怎么擺都是個笑模樣。 “你們在這前邊鬧,我后邊一爐子金丹都快被鬧炸爐了,再不出來看看,還不得翻天?” 方仙道掌教魏舍人,修真界第一煉丹師,連外形都像是一只長了腿的煉丹爐,脾氣卻不像丹爐那么爆裂,而是出了名的老好人,不然方仙道也不會被搞成現在這幅分支各自為政的樣子。 什么都行,什么都好,什么都可以——在修真界,只要有人提起這位大佬,首先浮現在腦海里的就是他這三句名言。 阿恬好奇的躲在北海劍宗的弟子堆里東張西望,這么一通張望,還真讓她發現了點什么,在魏舍人的身后,有著一片明顯顏色淺很多的布料,她定睛一看,才發現了幾乎被擋的嚴嚴實實的張澤衍。 上了山頂這么久都沒看到這位爺,感情是直接跑去找師父了,只不過從他直接去通知魏舍人也不愿意留下來撐場面來看,方仙道嫡支和分支間的間隙估計已經堪比海溝了。 阿恬很能明白這種感受,縣太爺千金和秀才家的小姐正式撕破臉前,也有過這么一段紙糊姐妹情。她偷偷的環視了一下四周,發現病懨懨的李恪長老看上去要被太陽曬化了,而穆易和其他幾個不認識的師兄聚在一塊竊竊私語,劉嫣師姐全神貫注的盯著太玄門的隊伍看,似乎想從里面找出自己的兒子。 大概只有大師兄在認真聽宗主說話了吧。 她天真的想著,然后扭頭一看,發現白心離在閉目養神。 白恬從來沒有像此刻一樣心疼起段煊來。 段煊自然不知道自己在阿恬的心里打上了一個“地位低”的標簽,自打魏舍人現身,他的注意力就轉移到了這個老好人身上。 “段師兄,”魏舍人皺起了眉頭,對段煊還是延續著舊日的老稱呼,“我可以給你保證,我對這件事絕不知情?!?/br> 他說自己絕不知情,卻不為方仙道打包票,顯然也清楚自家宗門是什么德性,更何況,要說修真界誰最討厭北海劍宗,方仙道自稱第二,就沒人敢稱第一了。 方仙道與北海劍宗交惡,除了劍法之爭之外,最關鍵的就在于劍器修這一分支。 劍器修自認為也是劍修一脈,對此北海劍宗嗤之以鼻,二者之間的過節如過江之鯽,一時半刻還真說不清。 這么一分析下來,要說這件事劍器修沒摻和進去,魏舍人自己都不信。 “你不知情,自然有知情的人,”段煊依然很平靜,“放在平日,這么多法修門派挨個找過去固然很難,好在這世上還有清談會,不是嗎?” “人會說謊,道心不會,是真是假,動手便知?!?/br> “以劍心對道心,以真相碰真相?!?/br> “弟子對弟子,長老對長老,宗主對宗主,從羅浮山的北山腳到南山麓,在場所有人,我北海劍宗愿意一個個試過去?!?/br> 第24章 “只不過, 我把丑話說在前頭, ”段煊盤腿坐在蒲團上, 笑得燦爛無比, “我就坐在這里了,倘若有人想要中途逃走, 那可不就是打個半死能夠解決的了哦?” 此言一出,原本各自開著小差的北海劍宗一行人突然動了,李恪向前走了一步, 身后的弟子從白心離開始排成一行,站到了段煊的身后。 “來吧, 隨便挑一個哦?” 他嘴上這么說著,語氣卻更像是“來送死吧”, 著實把在場的法修們嚇得不輕。 眾所周知,元光大陸最能打的宗門叫北海劍宗,第二能打的宗門叫做北海上的劍宗, 第三能打的大約就叫北海有一個劍宗,前三名是以完全碾壓的姿態踩著第四名太玄門登上的寶座,以恐怖的武力優勢壓的整個修真界瑟瑟發抖。 沒辦法,與還需要學習和鍛煉的其他修士不同, 劍修天生就對于干架這件事有著遠超常人的天賦, 拔劍砍人對他們而言就像吃飯喝水一樣簡單自然,這就好像你還在辛辛苦苦的學著浮水和憋氣, 人家已經能在水里呼吸了,完全超出了勤能補拙的范疇, 壓根就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物種。 在這種前提條件下,北海劍宗弟子跟外人動手一般是這樣的: 旁人自報家名,他們提劍砍人; 旁人思索招式,他們提劍砍人; 旁人比拼法寶,他們提劍砍人…… 兇殘的簡直無法用言語來形容。 說句老實話,大家修真的目的都是為了成仙,種種手段也不過這個終極目標的輔助,可劍修不一樣,人家砍人就是修仙,修仙就是砍人,無論是法修、魔門還是那群神叨叨的大和尚,在這方面都望塵莫及。 擱在平時,劍修攻擊力強也就罷了,畢竟修仙也不是武道會,并不以武力論高下,不然戰斗能力連法華寺都不如的方仙道也成不了四大仙宗之首,打不過就不打唄,要知道劍修雖然一個個說話都容易戳你肺管子,可他們還真的是比大多數人都講理。 當然,他們不講理起來不是人。 因此,就算大多數人不明白為什么突然情況就急轉直下變成了要去跟北海劍宗弟子單挑,段煊這個元光大陸第一劍修發的話還真沒多少人敢不聽。 “這……”魏舍人皺著眉頭,哪怕他瞇著眼睛也能看出其中的為難,他張了張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就把求助的目光投向了太玄門的天恒道人,“天恒師兄,你看……” 天恒捂住了耳朵,還扭過頭,假裝自己沒聽到。 開玩笑,跟氣頭上的段煊唱反調,那才真是嫌命長。 見到天恒道人都撒手不管了,身體站在這里,心還在后院煉丹爐上的魏舍人皺起了眉頭。他從年輕的時候起不太擅長應付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只不過其他師兄弟更不擅長應付才被選為了掌教,眼下的情況對于一個常年泡在煉丹室里的人來說實在太過頭疼,好在這么多年過來,魏舍人也總結出了一套不是辦法的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