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
至于那剩下的二三,人雖沒至,卻也都送了賀禮。 這壽辰是簡是繁,明眼人都能瞧得出來。張太師一黨,經由西北一戰,著實名震朝野,威風凜凜,否則也沒有這么多人趁著這次壽辰過來巴結了。 畢竟,這位極有可能是個司馬懿第二。 不過,單單一個壽宴,還不至于這般引人注目,怪就怪在,張太師壽宴當日,有一地方官趕來了京城,奉上了賀禮,誰也沒見到那賀禮究竟是個什么模樣,只知道,張太師看過之后喜不自禁,長笑了三聲。 那后頭,竟然就再沒見到那送禮的小官兒了。說是暴疾而亡,可是內里種種,叫人不得不生疑。 恰在今兒,宮里的太后忽然召見了張太師。 作者有話要說: 忽然覺得自己有些污,明明兩年前是個小仙女來著,怎么就變成老司機了~ 咳咳,后面要有大動靜了,你們是希望哪個掛掉? 第131章 及至永寧宮,張太師隔著簾子, 見到了太后。 太后面色有些憔悴, 這些日子,因著張家的事兒, 皇上沒少和她鬧, 雖然言語之中沒有明著說張家不好, 可是那態度擺在那兒, 但凡太后不瞎,都能看出皇上不待見張家了。 那可是他的舅家啊, 連她也是從張家出來的, 身上流著張家的血。若是沒有張家,又哪里會有他? 皇上大了,漸漸有了自己的主見。她這做母后的,遲早管不到他頭上。 這回叫自己兄長進宮,也是為了皇上的事兒。 見兄長進來后,太后收斂了滿腔愁緒,打發了宮中奴婢,只留下兩個心腹宮女在旁邊侍奉。 張太師悠閑地坐在一側,抿了一口茶水,潤了潤嗓子,方才道:“太后娘娘仿佛身子不大好的模樣,是不是宮里的太醫不中用了?可要微臣在外頭尋幾個名醫送進來?” 太后心中熨帖, 后只道:“沒什么,只是這幾日夜里夢多, 擾得人精神頭不大好?!?/br> “皇上年幼,尚未娶后,這后宮之中,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事兒,多得仰仗太后娘娘cao持著。這事情繁雜,太后娘娘精神不濟也是難免的?!?/br> “誰說不是呢,偏偏人家不記你的好?!碧鬅o奈地扶了扶自己的額頭,她確實是老了,“哀家記得,家里的小侄女兒仿佛也有十五了吧?!?/br> “娘娘好記性,再過兩月,三娘便要及笄了?!?/br> “喲,正好呢?!碧髮@娘家侄女也甚是喜歡,出身好,相貌出眾,說話做事兒也討人喜歡,這樣的孩子,配銘兒再好不過了。銘兒那孩子,也該有個知冷熱的在他身邊陪著了,若總叫那起子人在他身邊吹妖風,早晚得將人帶壞。 這兄妹二人早有了這樣的打算,此時舊事重提,亦只是為了叫彼此放心。張家幾代過來,從未有過這樣的盛極一時的光景,兩人都是張家嫡出,如何能不念著張家。 這宮里已經有了一個張太后了,若是再出一個張皇后,可再保張家三十年無憂矣。 俄頃,張太師又道:“娘娘今兒叫微臣過來,應當不只是為了三娘的事兒吧?!?/br> 太后微微吐了一口氣:“兄長壽辰那日,哀家沒能親去賀壽,只送了些許壽禮,不知合不合兄長的心意?” “娘娘客氣了,娘娘派人送的東西,自然是千好萬好的?!?/br> “怕不見得吧,那最好的,如今還被兄長藏在府里,誰也沒見得不是么?” 張太師笑了笑:“娘娘這是要三堂會審???” “哀家不過是問問罷了。你那事兒,鬧得有些過了,京城里可都在盯著呢,就連皇上,對你亦多有微詞?!?/br> 恐怕,還不僅僅是微詞,張太師早已知曉皇上對他是什么看法,可若是在意,他還真的沒什么好在意的。畢竟,那畢竟只是個傀儡皇帝而已,沒有什么實權。 張太師鎮定自若,道:“娘娘多慮了,不過是一副古畫,倒是被有心人做筏子,傳得是沸沸揚揚的。娘娘和皇上若是好奇,明兒微臣便托人將那古畫送進宮來,叫你們好好瞧上一瞧?!?/br> 太后輕輕搖了搖頭:“哀家知道,你若有心瞞著,誰也不能從你嘴里撬出話來。只是,皇上到底還是你外甥,你行事還得多顧忌著他些,莫叫他傷了心,日后見了面也生分了?!?/br> “娘娘放心,這道理微臣還是知道的?!睆執珟熚窗蔡蟮男?,又道,“微臣與娘娘都是張家人,骨子里都流著張家的血,做的哪一件事,不是念著張家的好呢?皇上雖是一國之君,可是說到底,也與張家休戚與共,唇齒相依,微臣對誰不利,也不會對皇上不利。太后娘娘,您說是與不是?” 說以至此,太后除了相信自己這個兄長之外,亦沒有別的辦法了。 她和皇上已經不如從前那般和睦,若是連娘家這頭也生了嫌隙,還不曉得日后怎么過下去。母憑子貴,母憑子貴,可是太后想要的,卻遠遠不止這些。 打永寧宮出來后,張太師一路回了太師府。 書房里,幾個最為親近的幕僚都在此。張太師冷著臉,見眾人都過來了,方才問道:“那下面的人可都處理了?” “都處理了。那小官原只是從一個挖井的工匠手里得到此寶物的,知道這事兒的人并不多,不過一手之數,處理起來也快。如今,都已經解決好了?!?/br> 張太師嗯了一聲,復又追問道:“確定沒有遺漏?” “屬下做事兒,太師還不放心么?” 張太師暫且放心。他這樣上心,還不是今兒在永寧宮里被太后弄得。想到皇上還在調查這事兒,張太師心中總還有些忐忑,并不是因為皇上,而是皇上身后的那些人。 秦太傅,薛太保,那可都是老狐貍,雖平日里瞧不出什么,可是能叫先帝信任的,能是省心得人么?再有便是趙煊,此人雖被他碾到了泥里,可是張太師仍是不敢小覷。這么多年的對手,張太師知道,趙煊若是想狠起來,可不是一般人能招惹的。 多想無益,張太師又將目光放到案間的盒子上。 沒多久,張太師伸出手,輕輕揭開盒子。盒子中間,端端正正地放著一尊璽,白玉雕成,圓潤無暇。此物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正面“受命于天,既壽永昌”八個篆字,環刻著雙龍戲珠的圖案,下首劃著三道海波,正應著“日朝大?,F雙龍”的寓意。 這便是傳國玉璽了。 中幕僚也是頭一次見到這傳國璽,紛紛圍在案前,連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太師,此物,究竟是真還是假?”半晌后,其中一個幕僚問道。有關傳國玉璽,史料中所載甚多,道其“側而視之色碧,正而視之色白”??墒潜境]有一人見過這玉璽的真面目,因而,史料中載的終究是史料,依然沒辦法分別。 張太師沉吟了一會兒,將那傳國玉璽放在手心,把玩道:“這傳國玉璽,傳到了后唐末帝李從珂之后,便再分不清真假了?!?/br> 此后諸朝,雖有所謂的“傳國玉璽”,但就張太師看來,那些多是假的,只是上位者聊以慰藉的把戲而已。 眼前這傳國璽,是真是假也無從知曉?;蛟S,真就是從井中挖出來的亦未可知,就是那消失已久的傳國璽;或者,只是那小官存心想在他這兒露臉,才造假獻了這東西上來。 “孰真孰假,早已不重要了。這傳國玉璽,待你大權在握時,你說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你所它是假的,它便是假的?!?/br> 前朝那些皇帝,不也沒有追究它的真假么。重要的是,這傳國璽背后站著的,是正統。有了這傳國玉璽,不論他要做什么,都會名正言順了許多。 張太師手握玉璽,眼中隱隱閃光。有這一尊寶物在手,只要運行得當,未嘗沒有一步登天之日。他也是為了張家不是么。 以他那小外甥的性子,遲早都是要收拾張家的,他也不能坐以待斃啊。 眾幕僚聽了這等話,俱心領神會,沖著張太師拱了拱手:“那便先一步祝賀太師心想事成了?!?/br> 張太師扶著須,但笑不語。 他早就想著要趁勢而起,只是苦于無門。沒想到此次壽宴,卻來了個柳暗花明。光是想想皇家那些人看到這傳國玉璽在他手里會是個什么表情,張太師便無可抑制地興奮。誰都知道,大魏歷代都是“白板皇帝”,以往傳國玉璽未獻身,這“白板皇帝”當得也能安穩??扇羰沁@尊東西現身了,鬧出的動靜,絕對非同小可。 將玉璽重新放進盒子里,叫人收好,張太師這才又與諸幕僚商議了起來。既然要行大事,自然得做的嚴嚴實實、密不透風。 …… “這京城的天兒啊,遲早要變?!?/br> 阿黎坐在窗戶邊,一面繡著荷包,一面幽幽地感慨了一句。 這是她給趙煊做的第四個荷包了。不同于先前那叫人哭笑不得的手藝,如今做出來,都是似模似樣的。放在腰間掛著,亦沒有那般出眾,那般不同尋常了。 趙煊筆尖一滯。 忽聽得阿黎這聲感嘆,趙煊有些驚訝與她的敏感,這樣大的事兒,又是這樣的機密,她怎么就知道了。這幾日,阿黎仿佛還未出去吧。 趙煊不由得放下了筆,靠過去,不動聲色地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這事兒的?” 阿黎拉開了些距離,覺得這話問得奇奇怪怪的,因此白了他一眼:“是我弄個出來的,我為什么不知道?” “你弄出來的?”趙煊笑了,她幾時有這樣的本事了,他怎么不知道。合著,叫她過來做這攝政王是最好不過了,“你知道些什么,竟然還敢說出這樣的大話來,聽了怪叫人笑話的?!?/br> “你今兒是怎么了?我不過是又弄出一套新的澤面霜,又不是什么傷天害理的事兒。定好了明兒就要售賣,這才忍不住想了了一下以后云想容會是怎樣的盛況,你就這么打擊我?” 趙煊聽了一愣,隨即窩在阿黎肩膀上,怔怔地笑出了聲兒。 阿黎瞥了瞥他,不明所以。 她有說錯么,不應該啊。以云想容的名聲,出了一整套新品,還能不弄得整個京城都變天了?那些貴婦人,指不定得搶翻了。 這回,亦是定了數額,只有兩百份,說變天可不是鬧著玩的。 作者有話要說: 阿黎:京城的天,說變就變,都是我一手策劃的,可厲害死我了! 趙煊:鼓掌! ps:歷史上提到的傳國璽,并不一定是真的,尤其是自宋開始的傳國璽。 第132章 幾日后,果如阿黎所料, 京城的天徹底變了。只不過變得是那些貴婦人的天。 任何時候, 這些貴婦人的實力都是不容小覷的。云想容出的這一整套新品,早在月前便著手準備了, 并沒有鼓吹什么, 但最后這消息仍是廣為人知。昨兒云想容一開張, 那貨批貨便被一掃而空了。稍微來得慢些的, 連個影子都沒瞧到。 紅豆也是被這些人狀似瘋狂的舉動弄得有些心神恍惚,總感覺自己沒有什么用武之地了。 她這些日子準備了這么久, 說詞想好了一套又一套, 正想等著今兒來大顯身手,好叫底下的人服一服,以后也好抖威風。結果,她準備的那些愣是沒能用上,人家根本就不想她啰嗦。便是她在邊上站著,人家也嫌她礙著地兒,這熟門熟路的勁兒,比她還像個掌柜呢。 客人出手闊綽,整個鋪子里的掌柜丫鬟們也輕便。這日晚間,紅豆早早地收了工,回去和阿黎炫耀。 雖說賣的這樣好并不是她的功勞,但是紅豆還是與有榮焉, 說話的時候,也越發得精神了幾分。 “阿黎你是沒見著, 今兒咱們云想容里頭,可熱鬧了!” 阿黎只靜靜地聽她說。 “我長這么大,還沒見到這么多的貴婦人,那真是……各個都雍容華貴,落落大方,行動處自有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br> 雖然來得遲了,發現沒貨之后,拿她問話的時候也挺有威懾的,但是架不住人家端得正。那架勢,可不是輕易就能學會的。居移氣,養移體,正是這個道理。 這輩子若是能嫁給一個什么官兒,也弄得什么官太太當當,養出這通身的氣派來,那便真的值了。紅豆無不憧憬地想著。 “另有一件,卻是晉陽侯夫人告訴我的?!奔t豆忽然想起了這一茬,朝著阿黎擠眉弄眼,“這事兒在我這兒算不得什么,可是你應該會稀罕聽?!?/br> 她怪模怪樣的,叫人好笑,阿黎輕輕拍了她一下,道:“快說?!?/br> “得嘞,”紅豆笑著道,“晉陽侯夫人也是這京城里一等好人緣的,不過最近被楚夫人折騰得有些憔悴,來時臉色都不大好,還多要了兩盒膏霜呢。你道是怎么的,原來啊,楚家夫人托她做媒,給自個兒女兒挑選夫婿呢??墒沁@楚夫人又自視甚高,左也瞧不上,右也瞧不上,偏偏這事晉陽侯夫人已經應了下來,不好半途而廢,挑了這么些日子,可終于叫楚夫人滿意了?!?/br> 這事兒,倒是出乎阿黎的意料。 她往紅豆那兒坐近了些,輕聲問道:“還有呢?” 紅豆極為上道地跟著道:“確實還有后續呢。這位公子雖入了楚夫人的眼,可卻沒得了楚姑娘的心,因此這會兒啊,楚家還僵著呢。晉陽侯夫人看到這情況,也是氣得一佛出世,二佛生天,恨不得給自己甩兩個耳刮子,怎么當初就沾上了這等事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