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
單單是賣胭脂,來錢來的實在是慢,這雪花膏若是賣的好,定能賺地更多。 畢竟王府里可是有不少冤大頭的,阿黎想著以后到手的銀子,心里快活不已。 這廂,金縷在路上還踟躕不已。她原本只是為了買胭脂的,被阿黎這樣一弄,滿心眼里想的都是那盒叫雪花膏的東西,胭脂什么的,早已經拋到腦后了。 回去之后,金縷也沒有旁的想法了,只一門心思想著怎么叫阿黎心甘情愿地求著她買。 那雪花膏好是好,可那價錢真的叫人望而卻步。金縷愛俏,每月都要花不少銀子在胭脂水粉上,是以這幾年下來真沒有攢多少錢。如今叫她一下子拿這么多出來,怎能不叫她rou疼。 金縷想起之前聽幾個小姐妹說過,那紅豆和阿黎手上的胭脂都是從別處進的貨物。既然如此,京城里應該也是有賣的。 那什么獨此一份的說辭,定然是阿黎騙她的。 金縷想到此處,便特意叫來一相熟的小廝,給他細細描述了一遍雪花膏的模樣,又讓他打聽打聽京城內外哪里又賣雪花膏的,價錢又是如何。 她滿心期待,結果等了兩日卻毫無音信。那小廝倒是真跑了許多家鋪子,也問了不少人,可問來問去,都沒有問出金縷說得那東西來,最后也只能兩手空空地回來了。 “金縷姐,不是我說,這京城里實在沒有一處賣那個什么雪花膏的?!?/br> “怎么會這樣?!苯鹂|跺著腳,她這兩天可一直惦記著這個玩意兒呢。以前不知道也就算了,偏偏阿黎讓她試了,這會子正撓心撓肺地想要再試幾次呢。 下個月就是她生辰了,到時候兩位表哥可都會過來的啊。 “你有沒有問清楚?” 小廝有些不高興地回道:“金縷jiejie說得是什么話,我辦事幾時出過差錯,這京城里確實沒有,您還能叫我變出一個出來么?” 金縷也意識到自己說話不對,因平日里少不得要和這些小廝打交道,所以金縷的語氣也勉強弱了些許:“是我太心急了,小哥兒莫怪?!?/br> 小廝不甚樂意地扯了扯嘴角:“沒事,金縷jiejie也別太著急了。我這兒還有個消息,就是不知道金縷jiejie是不是也聽說過了?!?/br> “是什么?” “這叫雪花膏的東西別處兒沒有,不過咱們府上好像有人賣。昨兒我路過南院,好像聽說那兒的丫鬟買了幾盒?!?/br> “幾盒?”金縷一副難以置信的模樣,她的月錢也算不少了,連一盒都買不起,更別說其他的丫鬟了。 小廝也看出她在想什么,笑了笑道:“jiejie想差了,若真如jiejie所言,那東西是什么精貴之物,定然不是拿回去給小丫鬟用的。南院里頭,不是住著不少姨娘么,估計只有她們才用得起吧?!?/br> “那可未必?!苯鹂|被這么一說,心氣兒也少來了。 “jiejie說什么?” “沒什么?!苯鹂|收了口,重又對小廝道:“這兩日幸苦你了,回頭我叫人送些糕點去你那兒,也叫你添一份嚼頭?!?/br> “那行,謝謝金縷jiejie了?!毙P趕緊應下,因無別的事,沒多久就樂呵呵地走了。 待那個小廝走后,金縷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回了一趟屋子,不過只逗留了片刻,便又朝著阿黎的房間走去了。 說實話,金縷腦子也亂亂的,想不太清楚。不過那一盒東西,她是真的不想錯過了。再去看看吧,反正她是不會花三兩銀子買的,實在不行,只有使些手段了。 這會兒,阿黎仍然在屋子里。 金縷一點兒也不驚訝,想想也是,自王爺常駐京城之后這丑丫鬟就在,這都八年了還混成這樣,每日除了掃地養花就沒別的事了,能跑到哪里去。不過,在阿黎屋子里,金縷還看到了另一位不太想看到的人。 紅豆正和阿黎說著話,不過基本上都是她在吹噓,阿黎在聽。 正說到興頭上,忽然聽到有人敲了敲門,紅豆記得門是開著的,是以也沒準備站起來,只在椅子上轉了一個身,看向來人。 “喲,我當時誰呢,原來是金縷姑娘,這是起了哪門子的歪風,竟把您給吹來了?!奔t豆毫無留情地挖苦著,恨不得將這人直接攆出去,“咱們這廟小,可容不下您這尊大佛,您還是還是從哪兒來打哪兒去吧,免得站久了臟了您的鞋?!?/br> 金縷冷冷地看了一眼,沒有與她斗嘴。 少頃,她走到阿黎跟前,不悅道:“你不是說那雪花膏獨此一份的么?” “是啊,獨此一份,只有我這兒才有哦?!?nbsp;阿黎笑道。果然,還是上鉤了。 原來是這個意思么,金縷憤憤地看著阿黎。她還以為是天底下就這么一盒呢,沒想到就這樣被她給忽悠了。 “那盒雪花膏呢?” “你想買?” 阿黎問道。 “廢什么話,讓你拿你就拿過來?!?nbsp;金縷心里萬分糾結,畢竟要花那么多的錢,她一時間還舍不得,只等著待會兒與她多還還價。 阿黎還未說話,紅豆搶先站起來道:“這可就不巧了。要知道,這雪花膏可是我們好不容易才弄過來的,京城里沒得賣。你早不來玩不來,非得這個時候來,我們手里剛好沒有存貨,賣完了?!?/br> “你胡說,明明前兩天還有的?!苯鹂|不信。 “這不是賣了么?!?/br> 兩個眼看著就要吵起來,阿黎快步走過去將人給分開了。她將金縷拉住,道:“這雪花膏,我這兒還剩了一盒,原還想著自個兒用的,沒想到你還會再來?!?/br> 金縷嗤笑了一聲,還自個兒用,這不是暴殄天物么。 紅豆在一邊噓道:“給她做什么,忘了她之前怎么對你的么?!?/br> 金縷氣得直喘。 阿黎抿了抿嘴唇,從一邊的柜子里將那盒雪花膏又取了出來,與紅豆使了個眼色之后,再一次地遞給了金縷。 紅豆看到金縷那寶貝的模樣,有些刻薄道:“這可是南院的姨娘用的,你個廚房里的小丫鬟,用這東西做什么?” “要你管!” 紅豆哼哼了兩聲,不用阿黎說也知道要先刺激刺激眼前這人,嘴巴一張:“雪花膏可是很貴的,你買得起么?” “你當我跟你一樣呢?!苯鹂|也回了一句。 “有錢最好,先說好了,這雪花膏我賣的時候可是五兩一盒,買得起的就現在掏錢,買不起直接滾出去,省得我得煩?!?/br> 金縷差點沒忍住將那盒子扔到紅豆臉上:“呸,你別太過分了?!?/br> “五兩,愛要不要,反正你在別的地兒也買不到?!?/br> 金縷捏緊了拳頭,恨不得將這個叫紅豆的死丫頭給打死。想她在西院里順風順水,何曾遇上這樣不長眼的人。也不掂量掂量自個兒的斤兩就敢跟她對上,找死呢。 只是她還沒有爆發,阿黎就先一步按住了她:“別聽紅豆胡說,這一盒只要三兩,不會多收你一分的?!?/br> 金縷這才消停下來。 這么一鬧,她反倒不覺得一盒雪花膏要三兩銀子有多貴了。付了錢,金縷果斷地走了人,再沒有在那屋子里多呆半步。 走到半路上,金縷被冷風一吹,這才清醒了許多??粗掷镄『凶?,金縷又是后悔又是欣慰,這么快就買了,還一分不減地買下了,這好像和她之前想的不太一樣啊。 屋子里的阿黎和紅豆兩兩相對,笑得有些合不攏嘴。 只是阿黎笑過之后,不知為何心里竟飄起了一絲忐忑:“你說,咱們這么坑她的銀子,不會出什么事吧?!?/br> “能有什么事,那丫頭,打腫臉也不過是個燒火丫頭?!?nbsp;紅豆絲毫不懼。 雖然紅豆這樣說,可阿黎還是有種不祥的預感。 幾日后,這預感被證實了。 玲瓏慌慌張張地打開了阿黎的房門,一臉驚恐道:“阿黎,出事了!” 第19章 阿黎被這一變故嚇得半天沒有說出來話。她之前是隱隱有種預感,可也沒想到會來的這樣快。 “出,出什么事了?” 阿黎咽了咽口水,艱難地問道。 玲瓏剛從別處跑過來,氣息不穩,但聽到阿黎問話,還是趕緊說了:“那個金縷去找了咱們院里的幾位管事告發了你和紅豆,說是你們挪用王府之物做私用?!?/br> “她怎么會知道?” 阿黎一下子就想起了先前的胭脂。 “金縷也在府上待了好些年了,又有個地位高的親戚,哪里還能沒點手段?!绷岘噰@了一口氣,繼續道,“紅豆已經被叫過去了,我瞧著那邊情況不太好,便趕緊過來知會一聲,也好叫你先想想話該怎么說?!?/br> 阿黎沉默了。 事情發生地這樣突然,叫她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好的說辭。如今也只能見招拆招了,只盼著到時候紅豆與她能默契一些。 阿黎來不及收拾屋子,這便跟著玲瓏一塊兒出去了。 一路上,阿黎都沒有在說一句話,整個人都有些陰郁。好像一直都這樣,也不知道是不是穿越的后遺癥,她在想,若是當初自個兒別那么貪心,少賺一些,是不是就沒有這么多的事了。 可惜,世上從來沒有那么多的如果?;蛟S再來一次,她還是會選擇坑了金縷的錢,畢竟有嫌隙在前,她再遲鈍,也難以保持正常心。 二人匆忙趕到孫嬤嬤的院子,遠遠地就看見里頭站著一群管事。中間的兩個丫鬟跪在地上,一個怒目而視,一個沾沾自得。毫無疑問,這兩個丫鬟便是紅豆和金縷了。 金縷聽到動靜,回頭看了一眼,瞧見是阿黎過來了,抬著下巴輕嗤了一聲,有恃無恐。 阿黎沒有管她,一言不發,筆直跪在紅豆身邊。紅豆轉過頭看了阿黎一眼,阿黎朝她安撫地點點頭,示意她別著急。 金縷大概是沖著她過來的,與紅豆沒有多大干系。 見人已經來齊了,前面那位年紀稍大的管事才開了口,只是聲音冷淡地很,對著阿黎道:“你可知罪?” 阿黎恭敬道:“卻不知,何罪之有?” 管事還未說話,邊上的金縷就已經迫不及待得給阿黎定罪了:“你偷偷拿了王府的花做胭脂,還說沒有罪?” “我拿了王府的花?金縷姑娘是怎么知道的,又有什么證據能證明?” 金縷一臉篤定道:“我親眼看到的!” 阿黎忽然笑了一聲,也不反駁,只道:“那花是我自己種的,所以擔不住金縷姑娘一個偷字?!?/br> “一派胡言!”之前那位管事截住了阿黎的話,“你院子里放到可都是府上的花,怎么可能是你自己種的?!?/br> “看來這位管事對府上的事還不太清楚啊,從正院送過來的花,可都是有記錄的,上頭對著的是哪一盆可都看得出來。若是這位管事不信,大可以到我屋子外頭仔細查一查,若是那些花真的少了花瓣,有被摘過的痕跡,到時候您在過來問罪也不遲?!?/br> 阿黎脊背挺得筆直。 輸人不輸陣,她知道自己對上這些管事沒有什么勝算,可是該說的話總歸是要說清楚的。 幾位管事互相看了一眼,而后又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孫嬤嬤。雖說孫嬤嬤想來公正,可是在場的幾位也都知道,這丫鬟和孫嬤嬤有些交情,也不知道孫嬤嬤到底是個什么態度。 孫嬤嬤被她們或明或暗地打量了幾眼,不耐煩地瞪了幾眼:“要審就審,再磨磨唧唧就都給我滾!” 這兒她大最大,自然想怎么罵就怎么罵,眾人也被罵了也不敢說什么。 “這……” “沒有什么好狡辯的,哪來什么自己種的花,歸根結底,還不是從王府里盜取的?!辈贿^就是分株罷了,用的還是王府的花。 紅豆急忙道:“這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偏您侄女也不能這么偏,您怎么知道那花就是從王府里盜取的,就不準咱們自個兒買種子?” 先前的那位管事姓陳,如紅豆所言,金縷確實是她的侄女,且平日里借著她的勢行了不少荒唐事??墒悄怯衷鯓?,不過兩個臭丫鬟,她還治不了了?陳管事瞥了瞥阿黎,輕蔑道:“那你又如何證明這些是你自個兒買的?” 紅豆忽然愣住,茫然無措。倒是阿黎按住了她,對上陳管事的眼睛:“陳管事貌似想錯了,今兒過來告狀的可是您侄女金縷。這告狀的手里沒有證據,卻叫我這個被告的拿出證據自證清白,便是到了公堂,只怕也沒有這么個道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