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節
“你是想問冬稚還在不在那?早說嚒,我帶你一起去就是了?!迸砹止局?,給同桌打了個電話。 問了幾句,掛斷,彭柳告訴他:“還沒散。你要不在我家再待會?” “不了?!?/br> 陳就告辭,離開彭柳家,就近找了個咖啡廳喝熱飲。 到十一點半,陳就打電話給冬稚,沒人接。他耐著性子又等了十分鐘,再打電話給冬稚,還是沒人接。不得已,只能一個電話又打給彭柳:“詹靜的生日會還沒散嗎?” “怎么又來啊你……等等,我幫你問問!” 電話掛完不到兩分鐘,彭柳在社交軟件上回復他:“詹靜生日會早就散了,說是十一點二十的時候散的?!?/br> 陳就眉一皺,顧不上回他,起身到柜臺付賬,一邊給冬稚打電話,一邊出去攔車。 趁著站在路邊攔車的空擋,陳就給冬勤嫂打了個電話。 沒幾秒,接通。 “喂……勤嫂,冬稚回去了嗎?” “沒呢?!倍谏┱f,“怎么了?” 陳就一聽,心里有點擔心,嘴上不得不應付,飛快編了個爛理由:“啊,那個,我想找她借她們老師自己出的一套試卷,我同學的弟弟是文科班的……” “哦是這樣啊,她還沒回來,等她回來我跟她說!她也不知道跑哪去了,都這么晚了……” 陳就忙道:“可能還沒散吧!我們這也沒散,快了,還差一點。估計一會就回去了,課外活動都是這樣?!?/br> 不多說,應付兩句掛了電話。 攔到車,陳就低頭鉆進后座。繼續給冬稚打電話,始終打不通,怕她出事,一直催司機開快點。很快趕到酒店門口,直奔前臺。 “今天晚上那個過生日的女孩子,詹靜,我是她同學,他們已經走了嗎?” 前臺查了一下,回道:“對的,已經走了?!?/br> “……謝謝!” 陳就扭頭,風一般跑了出去。 沿著回家的方向找。 陳就一邊打電話一邊跑,眼睛四處搜索,忙得很。 街上沒幾個行人,路上時不時開過一輛車。 陳就跑了三條街,真的開始擔憂。經過一座不過幾米長的橋,他站在橋上,停下喘氣,握著電話,聽那邊冰涼的女聲通知,正四顧,忽然聽到別的聲音。 從手機之外的地方傳來。 似乎是水被撥動的聲響,陳就愣了愣,細聽聲源,像是橋下傳來的。他沖到欄桿邊往下看,下面黑漆漆一片,隱約有個人影,正緩步往河中挪動。 “冬稚?”他試探性喊了聲。 就見下面的人影停住,抬頭,“……陳就?我在這?!?/br> 陳就立刻跑到橋頭,沿著矮矮的堤下去。 這條河像是死河,水不流動,也很淺,最深的地方大概只到成人小腿,河里的水不太干凈,除了腥味,還有些不好聞的味道。 冬稚挽起了褲腳,沒趟過去多遠,在離岸不遠的地方。 “你在水里干嘛?” “我手機在水里?!彼f。 “怎么會在水里?” 冬稚站在水中,半扭著身子,答道:“前面走到橋上的時候,我接我媽的電話,有個人撞到我的琴盒,我著急護了一下,手機沒拿住掉下來了……” 她的琴盒被她放在岸邊,鞋襪也脫在一旁。陳就看她那截裸露的小腿浸在冰涼的水里,眉頭擰起。 “你上來?!彼f,“我幫你找?!?/br> “不用,我自己可以……” “上來!” 陳就說著,當即把鞋襪脫了,挽起褲子,快步過去。一下水,先放慢速度,踩穩了再加速,總之比冬稚的動作是要快得多。 他到她身邊,拉起她的手腕,牽著她往回帶,“你到岸上去?!?/br> “我……” “上去?!彼咴谇邦^,看也不看她,態度強硬。 冬稚被他拉上了岸。 陳就重新下水,到河中央,抬頭看了眼橋,估摸出大概位置,卷起袖子,彎腰在水里摸索。 四下安靜無比。 找了很久,他依然在水里。 甚至馬路上騎車駛過的動靜也減少,很晚了。 冬稚仍然站在岸上等,陳就仍然站在水里。他有好幾個換下來的舊手機,但他不說累,不說臟,不說算了,換一個,把自己換下來的給她。 他就只是默不作聲彎著腰在水里找,手摸過污泥,摸過沙石,或者還有別的東西。 他們都不知道找了多久,終于找到她的手機。 陳就拿著泡過水的手機轉身,一步步在水里趟著往回走。他上岸,冬稚見他的腳上沾滿了河底的淤泥,手指還好,在水里來回動沖掉不少。 陳就光腳踩在石子上。他甩干凈手上的水,把手機殼卸下,手機的背面,粘著一個方形的卡通創口貼。撕掉創口貼,下面是一張證件照。他取出這張小小的證件照,在自己白色的衣服上擦了擦,遞給冬稚。 “還好,沒弄濕?!?/br> 冬稚接過來,仔細地摸了又摸。 按照習俗,人去了,隨身物品以及生前一切常用的東西,都要用火燒掉。 和冬豫有關的東西,只留下了幾本相冊,還有冬稚偷偷保留的這一張證件照。 人活著得有點念想。 手機只是身外之物,但這張照片對冬稚而言代表了冬豫。 冬豫是她的念想。 陳就懂她的念想。 第24章 炎焱燚火 詹靜給的錢, 冬稚放進存錢罐里妥善收好, 除了拿錢去修掉進河里的手機, 其余一分錢都沒花。 好在手機沒出大問題, 不然換個新的, 這些錢可能全要搭進去。 生日會過后第三天, 冬稚挑了個天氣好的日子出門。搭公車到目的地——天盛商場——從一樓開始一家家門店看過去。 看見有咖啡廳或是西餐廳, 她就推門進去, 到前臺找人詢問。 一連五六家店,都沒有得到想要的答復。 冬稚從一樓逛到二樓, 又見一家西餐廳, 她在門口駐足數秒,深吸一口氣,做好心里建設后推門進去。 到前臺,和先前在其它店里問得如出一轍。 “您好, 請問你們這里有需要寒假工嗎?” 柜臺里的人擦著吧臺,“寒假工?要的, 你是想應聘服務員還是什么?” “不是……”冬稚猶豫著, 輕聲說,“你們這里需要給客人伴奏的嗎?就是像有的西餐廳里, 會請人彈鋼琴,你們需不需要拉小提琴的……” “這個啊, 不好意思?!钡陠T立刻露出歉然的笑, “我們店里暫時沒有招這方面的?!?/br> 意料之中, 冬稚失望了一瞬, 笑道:“那不好意思,打擾了?!?/br> 從店里走出來,冬稚繼續提步,往下一家店去。 二樓的店鋪逛了一半,就快要不抱希望的時候,終于找到了一家咖啡廳,有收這方面的短工。 “小提琴可以的呀,不過我們店一般是請人彈鋼琴,小提琴很久之前有過好像,后來沒了,我問問,具體的可能要和我們店長談,你等等?!?/br> 冬稚喜出望外,忙說:“好的,謝謝?!?/br> 咖啡店店員叫來店長,是個穿休閑裝的男人,看著年紀不大,十分精神。 店長請冬稚到角落的卡座坐下聊。 “你多大了?” “過完年十八?!?/br> “這么小啊。才上高中吧?” “嗯,高二?!?/br> “你說會拉小提琴是吧?多少級呀?” “我沒考級?!倍缮裆粍C,略帶緊張地趕緊補充,“但是十級的水平我可以的?!?/br> 店長皺眉思索,“這個……” “我前段時間參加了小提琴比賽,拿了第一名?!倍擅Φ?,“有獲獎證書的,我可以拿給您看?!彼f,“如果您要是覺得為難的話,錢……錢可以少給一點,沒有關系?!?/br> “比賽拿了第一?”店長道,“那還不錯。這樣吧,錢就不少給你,一般是多少錢一個小時就給你多少,你就多拉一會琴,三十分鐘,這樣行嗎?” “可以?!倍珊敛华q豫應下。 談得還算順利,想來是她那句“比賽第一名”有所加成,否則按店長先前的態度,怕是有點懸。 一切商定,只等冬稚隔天再來便是。 …… 一連數天,冬稚都趁冬勤嫂不在家的時候出門,當然不可能每天都那么趕巧。 她打寒假工的第五天,冬勤嫂就在家待著,一步都沒出去。 冬勤嫂在廳里忙活,冬稚拎著個大袋子急匆匆從房里出去,冬勤嫂回頭問:“去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