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節
原來,這一桌中有位總務廳廳長梅太太,一直在調侃說看陸次長紅光滿面,怕是近期就要紅鸞星動了呢!又說看來這次動就要動個大的,你得提前著手準備才行!于是當場送了他一個報恩寺的護身符,叮囑他一定要去廟里上香拜拜月老,求個穩妥順當! 這紅鸞星動當是喜事臨近,滿桌的女人皆心知肚明的起哄打著哈哈,羨慕者有之妒忌者有之,卻是面上皆露出一副心知肚明的詭異微笑。 在趙小姐羞赧的粉色臉龐里,陸安大大方方的起身接過梅太太送的護身符,捧在手心里感謝感喟了一番后,往洋服的內兜里揣去,不成想手一抖,護身符竟從指尖漏了出去!滿身的翻找未果,陸安直接不顧形象的彎下腰趴去桌下去搜尋了——女客們都笑:“看來陸次長這回是真上心了呢!” 陳芃兒尤還在眼觀鼻鼻觀心目不斜視的靜坐無語,只不過陸安一手扶著她的椅背,大半個身子都在她身邊彎折下去的探看,實在叫她有些尷尬,不由就偏了偏身子,往一旁挪動了下腳步——卻是下一秒,腦子里“轟”的一聲,險些幾乎叫出聲來! 渾身血液從她腳底直竄上了腦門! 他就在桌子下面,身子微微拱起,手心握住了她的腳。 第三十二章動腳也動手 第三十二章動腳也動手 [Z 男人翻身一屁股坐去椅子上,指尖搖晃著一個紅色的絲絨小袋子,笑的一臉調侃:“要我好找,原來是被踩去了韓夫人腳下,看來這份紅鸞星動,韓夫人也要想著分杯羹呢!” 眾女客皆被惹得捂嘴吃吃笑,而被迫被男人扯進來的陳芃兒僵坐在那里,面上紅一陣白一陣,一時也看不出是惱怒還是害羞。本來這桌的女客們見她臉生,但衣著華貴氣質不俗,心下都暗自揣摩著她許是哪家高官或大亨的家眷,現聽陸安稱她為“韓夫人”,知道兩人竟是認識的,那位梅太太便笑道:“原來二位認識,之前就見這位夫人品貌不俗,卻怕唐突了貴人不敢冒然招呼。陸次長既然認識,還不趕緊介紹下,也好叫我們知道,到底是哪家的美人?!?/br> 陸安淡淡一笑,從善如流的起身站去陳芃兒身后,雙手扶去她椅背,微躬了身:“這位夫人不是旁人,正是上海廣昌紡織公司的老板,娘家姓陳,夫家姓韓,所以人稱一聲韓夫人?!?/br> “韓夫人——”男人頓了一下,唇角一勾:“也算是我陸某的舊識,沒想到在這紅山竟能遇上,實在是有緣?!?/br> 說話間,已擎了一杯紅酒湊去陳芃兒臉前:“韓夫人,你說是不是?” 眾目睽睽之下,陳芃兒心里冷冷一笑,大大方方的端了自己的酒杯與其輕輕一碰:“是啊,好巧,陸次長?!?/br> 周圍有那么片刻詭異的靜默,廣昌雖在上海,但這回鬧的這個陣仗著實不小,聲名傳播在外,所以滿桌的女客除了幾個年輕的小姐估計不大理會政事,還一臉懵懂外,幾位太太模樣的人,臉色頓時都有些微妙。 現下反日形勢逼人,廣昌可是背了個“賣國”的jian商名號,陳芃兒身為廣昌的家主,按理說得是被抓進大牢的份,現在居然還好端端坐在她們中間拋頭露面,實在是叫人覺得匪夷所思!另一方面,也沒人料想到廣昌的家主居然是這么一個楚楚動人,看上去也才不過雙十韶華的女孩子。 一時間滿桌人神色各異,無人吭聲,陳芃兒被陸安亮明了身份,居然連個敢接話的人都沒有——而陸安渾然不以為意,彈彈馬甲褶子,一屁股又坐了下來,慢條斯理的端起面前的蓋碗茶杯來,垂下眼簾,輕噓了一口熱茶。 還是坐在對面的趙小姐打破了這份尷尬的沉默,溫言笑道:“之前還當是哪家的閨秀,沒想到竟是韓夫人。韓夫人遠道而來,一路辛苦了,我在這先敬韓夫人一杯?!?/br> 說罷,遙遙舉杯,陳芃兒自然同舉杯謝過。這一番來回之后,酒席上氣氛才又慢慢活絡過來了一點,趙小姐身為主人都已經表明了態度,大家也就松動下了神經,俱又插科打諢的說說笑笑起來,只是還有心規避著點陳芃兒,不太向她搭話。陳芃兒也似乎完全不以為意,面色如常,該吃吃該喝喝,任由身邊的陸安繼續舌綻蓮花妙語如珠,把一桌的女人逗的前仰后合。 其實各色佳肴嚼在嘴里,她已經俱嚼不出什么滋味,完全是機械的上下牙關開合,恨到簡直可以嚼碎一嘴銀牙! 她不會說,那個可惡的陸安陸子清,露在桌面上的上半身衣冠楚楚倜儻風流人五人六,桌面上右手端了紅酒杯,正一臉真摯的稱贊一位買辦夫人佩戴的紅寶石著實稀有名貴,而在別人所看不到的桌下,借著厚重絲絨桌布的遮擋,他垂在下桌下的左手——正赫然正貼在她的大腿上緩緩摩挲…… 她不會說她真的有第一時間去伸手阻擋過!可他順勢就捉住她的手,一根根細細摸過她的指尖、指腹,然后拿指甲輕輕摳著她的掌心…… 一時間她連喘氣都變得困難起來! 這是他的習慣……他與她親熱時的習慣,喜歡把玩她的手,揉著按著捏著十指交叉,低頭親吻著,每一根手指都細細拿舌尖舔過,沙啞著嗓子:“你怎么哪里都這么小,手小、腳小、個子小……” 呼吸的熱氣噴去她耳邊:“連那里都特別小,緊的險些要進不去……” 陳芃兒渾身一噤! 她忙收起自己的心猿意馬,男人的左手依舊躲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在她的大腿上曖昧的摩挲,一如方才他故意鉆去桌底要撿什么鬼護身符,實則是偷偷脫掉了她的鞋子,將她小小的腳一把握去掌心里……雖然還隔著絲襪,但她明顯的感覺到他溫熱的唇,在親吻著她的小腿! 這算什么? 趁著這樣的場合,知道她不會叫出來,所以對她大肆輕??? 他圖什么? 知道她生下了襄夏,想認回兒子?所以以這樣的姿態向她示好? 陳芃兒僵直的像一根長在凍土里的竹子,渾身一陣熱一陣涼,而他掌心溫熱,像一柄盛滿了沸水的熨斗,撫到哪里,就激的那一塊的血rou突突直跳! 她覺得自己再也耐受不住,與其平白在這里受他折辱,干脆一走了之!反正在這個地方她也早沒什么面子可言,不介意再丟幾次。 她身子往后一撤,就待要站起身,卻是他的反應比她還快了一步——桌面上他正在與趙小姐侃侃而談歐洲的第二次工業革命,臉上溫情脈脈,微微含笑,左手卻驟然發力,將她死死按在座位上! 居然被他一只手就鉗制的動彈不得,陳芃兒惱火的臉都立時漲紅了兩分!對面趙小姐關切問道:“韓夫人,可還合口味?今日宴席上多是金陵菜式,不及上海菜清淡,不知道韓夫人吃不吃的慣呢?” 陳芃兒沒得多余氣力與人客套,只強顏歡笑了回道:“很好?!?/br> “這個不用擔心,”桌面下他又抓住了她握拳在膝的手,極其耐心的一點點掰開,廝磨、揉捏、彼此交叉,溫柔的就像一位最多情的情人,桌面上卻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斜藐著她故作鎮定的臉,“韓夫人原是北方人,口味南北皆宜,一點都不挑食?!?/br> 第三十三章我的名字 第三十三章我的名字 [Z 聚光燈下,烤漆面的黑色鋼琴光鑒照人,女子高貴而修長的脊背,華美的衣裙墜地,悠揚的琴聲行云流水般從指間傾瀉而出。 稍后,一種更加深沉溫厚的曲調加入其中,一名男子長身玉立,手持一支金光閃閃的薩克斯,緩步步向鋼琴——兩種樂器奏出的音符渾然一體,出奇的和諧,又倍覺溫暖感人,仿佛叫人看到一個青年正向他心愛的姑娘,做出最深情的傾訴。 宴會散席,舞會伊始。 這正是舞會開始前,身為宴會主角的趙小姐,作為謝禮,為賓客們獻上的一首舒伯特的《小夜曲》,而與她搭檔一起合奏的,正是陸安陸子清。 陳芃兒站在角落里,站在一直垂到地板上的天鵝絨紅色帷幔旁。 旁邊人竊竊私語:“咦?那不是參議院的陸次長?” “不是他還有誰?”另一個迅速接口,“現在熱的簡直燙手!聽說明年初大調還有望升任參謀本部副部長……” “這么看來……這趙家的大小姐剛一回國,就被他給瞄上了啊……” 對方嗤笑一聲:“他和趙大小姐,誰更配的上誰,還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