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這樣真好。 第一百二十八章襄夏 第一百二十八章襄夏 [Z “林涼哥,” 她抓著他的手,按在自己的小腹上,“給這孩子起個名字吧……” 一眨不眨的望著他,她顫聲道:“讓他受你的庇護,享你的姓氏,給這個孩子在這世上一個存在的理由和意義,他的名字應該由您來取?!?/br> 他長長嘆過一口氣。 “解衣為耕謂之‘襄’,麥收之際在于‘夏’……曾氏有言‘但問耕耘,莫問收獲’,是謂有……‘成事在天,謀事在人’之意?!?/br> 他頓了一下,緩緩笑了笑,眼底臥蠶微微彎起:“而我們這些做長輩為人父母的,卻莫不盼著自己的孩子在這世上能活的輕松快意些……既有耕耘,就希望老天爺眷顧些,收成好些,有勞有得,不要那么辛苦?!?/br> “所以……” 他輕聲:“就叫他‘襄夏’吧。不管是男是女,都盼這個孩子一生喜樂安平,長命百歲?!?/br> “韓襄夏……”她握緊他的手,笑的淚花閃閃,“這名字真好聽?!?/br> “不,” 意識又在逐漸喪失,他現在能清醒的時候越來越短暫,幾乎是掙扎的喃喃吐出一句:“是陸襄夏……” 然后,他再一次陷入進無盡的昏迷中去了。 陳芃兒倉皇失措,在病房里游魂樣飄來蕩去,看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看日頭在窗口西沉,暮色鋪天蓋地,夜空亮起星辰,一天又過去了。 韓林涼越來越虛弱,昏迷的的時間越來越長,他每一次的闔眼,她都心驚rou跳的怕他不會再醒過來。而他每一次的重新張開眼睛,對她來說,都是迎風飄搖在懸崖邊上那一根救命稻草。 他再一次醒來的時候是在深夜—— “老夫人,”他眼睛似乎都已經睜不開了,眼皮沉重的半睜半闔,艱澀的問道,“老夫人怎么樣?” 她匆忙湊上去:“老夫人沒事,她老人家還好,大夫說,說會醒過來的?!?/br> 微微扯了的唇角,男人臉上浮上的笑容不無凄清:“是我不孝,終將……還是要走到她老人家前頭?!?/br> 她眼圈發紅:“林涼哥,安哥哥還沒來呢,說不定,說不定明天他就到了,你要等著他,你一定要等著他!” “否則安哥哥一定會罵你的,”驟然的悲從中來,她一時哽咽的說不出話來,雙手緊緊揪著他的衣襟,頭埋進雙肩,止不住的顫,“他一定會罵你的!” 眼淚一滴滴落去男人形容枯槁的臉頰,他雙眼木然的,眼神似乎已經開始散了,緩緩伸手摸了摸皮膚上上的淚痕。 “你哭了?” 他張手朝她伸過來,卻摸不到她身上,只在空中虛虛的劃拉著,像是完全看不到她:“別哭,芃兒……” 陳芃兒怔住了,一把捉住半空中他的手,他好像松了一口氣:“芃兒,把燈打開,太黑了呀,你都不怕么?” “你小時候,最怕黑了……” 她回頭望了望床頭邊大亮的臺燈,目露驚恐之色,旋即又明白過來,慢慢的、無助的拿手捂住了嘴。 林初陽與她一起坐在病房的客廳里:“病人已進入彌留之際,兩只眼睛不是正常意義上的失明,應該還有些光感,但已經看不清東西了?!?/br> 她雙手抱肩,蜷縮成小小的一團,腦袋耷拉著,抵在胸口,啞聲問:“他還有多長時間?” 林初陽想了想,搖了搖頭:“不好說,也許明天,也許后天?!?/br> “但……” 他沉吟了一下:“不會超過三天?!?/br> 太陽升起來又落下,夕陽斜進房里,落在他身上,又漸漸褪色而去。 夜里落了雨,睡夢中被一聲驚雷驚起,她起身去關窗,夜風料峭,春雨凄迷,一下下涼嗖嗖的拍在臉上。 他好像也被驚醒了,半響輕聲問:“是誰來了?” 夜空中遠遠閃爍的驚雷,一下下都像劈在她心口之上——她轉過身,盡量輕松的語調:“是下雨了呢,林涼哥?!?/br> 他低低“嗯”過一聲,再無聲響。 第二天日頭再度升起,又再度落下。 陳芃兒不準任何人進入病房,包括亦巖。 她想一個人守著他,陪著他,和他一起等,等那個也許永遠都不會出現的人。 她一直死死的盯著,病床上那個人好像蒼白到已經和雪白的床單融為了一體,沒有了什么重量,輕飄飄的,像個模糊的影子,似乎風一吹就要散去了。 他動了一下,喉嚨里低低一聲呻吟。 再多的疼他也好像已經感覺不到了,睜開的雙眼,瞳孔已淡到近乎無色,失神的凝望去天花板,面上露出一絲溫柔的笑,聲音低不可聞:“子清” 陳芃兒一把捂住嘴—— 這已經是第三天了,大限將至,他一直在苦苦熬著,盼著,等著,執拗的不肯撒手離去。 可那個人不會來了,煎熬過的每一分每一秒,每一絲空氣都在她耳邊叫囂著這個事實:“他不會來的!” 心沉入去深淵,絕望而痛苦,她孤獨的站在那里,流著淚央求:“林涼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