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9節
第661章 動機 而小雪跟隨李弘多年,很不愿意利用李弘的關系,為他人行方便,但這一次,堂弟的到來,何況還是大唐官員,這就讓她不得不顧及情面,開始請求殿下,是否能夠見其一面了。 “叫蘇味道?!卑准兊椭^,扭捏地說道。 “什么?蘇味道?”李弘嚇了一跳,蘇味道此名在后世,不說是如雷貫耳,但也絕對是有著一定的分量的。 小雪也同樣被李弘的反應嚇了一跳,急忙從李弘的腿上起身,擺著手急急說道:“殿下息怒,如果您不愿意見就不見了,奴婢這就去回了他?!?/br> “你給我站住,誰說不見了?!崩詈肟粗@嚇過度,小臉顯得發白發慌的小雪,冷冷地說道。 蘇味道,九歲能文,生有四子,老大、老三、老四都子承父業的做了大唐的官員,但唯獨蘇家老二蘇份,卻是在眉山縣娶妻生子,過起了普通百姓的生活。 而就是這個蘇份,在他第九代的子孫里,出了一個叫做蘇洵的人,蘇洵的二兒子叫蘇軾,三兒子叫蘇轍! 這便是后世所謂的三蘇,而他們也對他們的祖籍趙州欒城念念不忘,無論是其文章、詩詞、書畫上,經常能夠看見他們署名趙郡蘇轍、趙郡蘇軾這樣的題名。 而小雪與蘇味道、蘇敬又乃是表親,同樣算是書香門第之后,所以在當初禮聘入宮后,被武媚一眼看上,先是留在身邊,也就不足為奇了。 如同小雪一樣,無論是半梅還是尋蘭,或者是夏至,同樣都是名門望族之后,雖然不如五姓七望那般為世人皆知,但在各自家鄉一帶,可都是名門望族。 “那……您打算什么時候見?”小雪低著頭,內心充滿了忐忑,總感覺是自己在逼迫著殿下,做著殿下不愿意做的事情。 李弘看著我見猶憐的小雪,無語的撓撓頭,剛要說話,便聽見書房的門響了起來,半梅出現在了門口,而身后竟然跟著一位李弘許久未見的顏令賓。 “你怎么來了?”李弘奇怪的看著行禮的顏令賓跟半梅,而后再看看站在一旁的小雪,疑惑的問道。 “奴婢求見殿下,是有事兒相求?!鳖伭钯e的德行跟小雪差不多,低著頭扭捏著身子低聲說道。 四大都知里,唯一被李弘推倒之人,因為此事兒,李弘沒少被武媚訓斥。 一開始李弘以為,龍媽是責怪自己見了漂亮女子就給他推倒,還曾反駁說不曾把霍小玉、秦楚楚等人推倒啊。 但后來在離開長安南下時,才知曉,顏令賓乃是顏昭甫之弟,顏敬仲的女兒,也就是顏昭甫的侄女兒! 而顏令賓身為顏氏子孫,為何會被五姓七望鄭氏跟盧氏培養成,花名滿長安的花魁都知? 這事兒還與李弘有著一定的關系,甚至可以說,如果當初不是李弘的話,顏令賓或許還不會成為長安的四大都知之一。 顏令賓的父親顏敬仲與其母親柳氏,也就是當年被李弘治罪的中書令柳爽的meimei,當年因為被牽扯進了廢王立武的后宮斗爭中,所以被貶為了庶人。 而顏令賓便是在這種情況下,被范陽盧氏從小收養,陰差陽錯的成為了四大都知之一。 所以當顏令賓一開口,李弘便知道她的來意了,顯然,她與小雪一樣,都是為如今在崇文殿等候的顏昭甫、蘇敬等人來求情的。 李弘無奈的搖搖頭,喃喃說道:“這五姓七望真是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啊,非但能夠請動國子監祭酒顏昭甫、弘文館大學士蘇敬為自己當說客,竟然還能夠把東宮里的人請動當說客啊,足以想見,這些世家到底在民間還藏有多大的能量啊?!?/br> 無論是顏令賓還是小雪,還是半梅,此刻都是恭恭敬敬的站在書房內,低著頭不說話,她們心中自然是也很清楚,這么多年,殿下與五姓七望之間的關系是怎樣兒。 當然,也更清楚這些年崇文館與國子監、弘文館之間的關系到底是好還是壞,而如今她們兩人卻迫于親情的壓力,不得不硬著頭皮來求殿下。 李弘起身離開書桌,把顏令賓跟小雪(要不要改叫蘇雪?這名字也不錯,各位覺得呢?)二人推到書桌前,而后示意半梅給二人準備筆墨紙硯。 “我念一首詩,你們兩人各自寫下來,送給找你們的人,如果能夠悟出來的話,或許還有商量的余地,如果悟不出來,那么見與不見也沒有任何意義?!崩詈肟粗跁狼伴_始忙活起來,淡淡地說道。 說完后,明顯能夠看到顏令賓跟小雪兩人大松了一口氣,小手帶著興奮的顫抖,開始與半梅一起忙活起來,對于李弘的話語,卻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好是跟小雪低頭竊喜的互視一眼。 “蘇武在匈奴,十年持漢節。白雁上林飛,空傳一書札。牧羊邊地苦,落日歸心絕??曙嬙驴弑?,饑餐天上雪。東還沙塞遠,北愴河梁別。泣把李陵衣,相看淚成血?!蔽涿囊蛔忠痪涞哪钪@首剛剛從東宮里傳出來不久的詩句,眉頭卻是緊緊的皺在了一起:“他這是又想干什么呢?為何拒不見五姓七望,卻送上這么一首詩賦呢?” 李治望著窗外零散飄落的雪花兒,愜意地說道:“如果要不是這么玻璃,我們還真沒有辦法坐在溫暖如春的室內,賞看這自天上飄零的雪花啊?!?/br> “這么說來陛下知道他想干什么了?”武媚放下那首詩賦,揉著手腕說道。 “少玩會兒麻將吧,今日坐了大半天,就贏了百兩銀子,劃不來?!崩钪问娣淖谔梢紊?,看著外面漸漸變密集的雪花,叮囑著武媚。 如今玩起麻將來,在少了新城等幾個富婆,以及那個富太子后,他們的賭注就變得越來越小了,甚至有時候激烈的打了好幾圈,回過頭卻發現,四個人沒輸沒贏,平手! “征安西時,他說的最多的四個字便是亡國滅文、傳播教義,難道要讓五姓七望效仿蘇武?”武媚半蹲在李治的身邊,扶著李治腿上的毛毯問道。 “說不好,現在不比以前了,人家有城府了,連你都猜不透他的用意的話,我就更差點兒了?!崩钪瓮巴獾难┗?,感覺這一輩子,就這個時候最為愜意了。 不用cao心朝堂上亂七八糟的群臣爭斗,也不用擔心朝臣結黨營私,不用擔心皇子們在爭權奪位,也不用擔心后宮嬪妃暗斗,更不用擔心天下黎民百姓面對雪天,能否安然度冬。 每天只要打打麻將、下下象棋,天氣好了打會兒馬球,研究研究自己如今傾心的舞曲,或者是在宮里實在煩悶了,就去皇城外的長安城轉一轉,要么就去蕭淑妃那里坐一坐,看看那三人,而后趁著夜色再回宮,多么愜意、隨心的生活啊。 和當皇帝的時候比起來,簡直是身處人間仙境、妙不可言啊。 武媚無奈的白了此刻有些返老還童、輕松悠閑、胸無大志的大唐皇帝李治一眼,自從以龍體有恙為由,命太子監國以來,陛下整個人是變得越來越輕松了,就是那前段時間隔三岔五就會犯的眩暈癥,距離上一次都已經快要半個月了,這可是在這兩年,時間相隔最長的一次了。 “效仿蘇武干什么?五姓七望還是國子監、弘文館……學堂!”武媚扶著李治的膝蓋站起來,望著外面的雪花,突然間說道:“他是想要讓五姓七望效仿戴至徳,跑到邊地傳播我大唐儒學文化?!?/br> “嗯,我看也是如此,吐蕃都護府這個成功的例子,顯然給了他極大的信心,讓他感覺這樣的策略,能夠為我大唐帶來利益以及深遠的影響力,但……五姓七望會答應嗎?又去哪里呢?”李治一只手有節奏的拍著躺椅扶手,嘴里開始輕松的哼著小曲兒。 武媚皺著眉頭,仔細聆聽著大唐皇帝嘴里哼著的曲子,不由得問道:“您不是說這太平歌詞不入流嗎?怎么還哼上了?” 李治無語的撇撇嘴,有些遺憾地說道:“快別提了,昨日里讓李弘去看了看我編制的舞曲,而后就看見他拿出這叫快板的東西,教顏令賓等人,這快板在他的兩手上,打起來還挺有板有眼的,清脆悅耳,所以不知不覺的就哼上了?!?/br> “您這還真是沒立場啊,不知不覺就被人家帶偏了?!蔽涿膰@口氣,在旁邊一個綿軟的美人榻上坐下說道。 李治好像聽不出好賴話,聽不出武媚是在諷刺他,竟然還從躺椅上站了起來,而后在武媚的目瞪口呆下,從懷里摸出了兩塊竹板,一手各拿一副,神情興奮地說道:“我打給你聽聽?你還別說,這玩意兒還不是那么好打,弄不好光夾的手疼,打不出那種韻味來?!?/br> “呵呵,妾身可沒有這個耳福聽,您還是出皇城,去外面打給別人聽吧?!蔽涿难鲋甙恋南掳?,留下手拿快板的皇帝,而后往外走去,聽著身后快板皇帝的問話,頭也不回地說道:“帶李令月去東宮吃火鍋去?!?/br> “我也去……” 第662章 選妃 東宮麗正殿內,破天荒的傳出了古箏彈奏的聲音,如流水一般緩緩在正廳的四周縈繞,外面的雪花仿佛也變得婀娜多姿了起來,隨著樂曲聲在空中緩緩飛舞、慢慢飄落。 大唐的皇帝與皇后,心滿意足的坐在軟塌上,一人手里捧著一個熱氣騰騰的水晶茶杯,回味著剛才火鍋的味道。 而后不時看看玻璃窗外的雪花漫飛中,李令月跟李旦的身影,在小雪等人陪同下,在原本一片雪白的雪地上,留下一片片凌亂的腳印。 嬉笑聲時不時的從外面,參雜著顏令賓手指下的琴聲,傳進皇帝跟皇后的耳朵里,整個情景完全是一副頤養天年、享天倫之樂的美好畫卷。 只是,隨著某人從崇文殿剛剛處理完政事兒,走過皇帝跟皇后的窗前,看著李令月跟李旦兩人,抓起雪團向他扔過來時,二乎乎的竟然腳下使絆,使得小胖子在原本踩出的結實雪面上,摔了個狗吃屎般的,趴在地上撅著屁股遠遠滑了出去。 而李令月顯然也沒有討到好處,嬉笑著看著李旦大叫一聲滑出去,手里的第二團雪還沒來得及砸到皇兄身上,就感覺后脖領一涼,皇兄李弘竟然把一小團雪,從她的脖子后面放了進去。 頓時一陣刺骨的冰冷從后脖頸傳出,李令月條件反射般的在感受到冰涼時,又是一縮脖子,使得原本還在后脖頸的小雪團瞬間和著衣服,滑落到了背部,一股寒流自上而下,“哇”的一聲,李令月直接被凍哭出了聲。 某人笑呵呵的伸出冰冷的手,絲毫不理會已經哭出聲的李令月,雙手放在李令月的小臉上,揉搓了兩下后,這才心滿意足的往麗正殿內走去。 白純坐在軟塌的一旁,把剛才外面發生的一切全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忐忑不安的用眼角的余光,偷瞄著皇帝跟皇后,剛才還一副悠閑愜意的臉上,此時此刻已經布滿了黑線。 “沒啥大事兒,藍田醫學院人滿為患了,今年的冬季來的比往年早,又很突然,一些感染傷風的百姓,非得住在醫學院等病好了再走,所以讓人誤以為是暴動了?!崩詈霌崦讼伦谲浰习准兊哪X袋,瞬間人家本來柔順的秀發被他揉的亂糟糟的,氣的白純只好白他一眼,面對皇帝跟皇后滿腦門子黑線,卻是不敢抗議。 “我看事兒大了!你有毛病是不是?這要是你女兒,你舍得把冰涼的雪塞到她衣服里面?還有沒有一點兒兄長的樣子你李弘!”李治手里的茶杯作勢就要往李弘身上扔,只是看著哭泣著過來的李令月,這才放棄了這一打算。 “是她先拿雪砸我的……” “李弘你……本宮……” “母后,皇兄給兒臣衣服里塞雪,兒臣衣服都濕了,倒是不怎么冷,就是別扭?!毙∧X袋瓜還冒著熱氣,雙手因為玩雪兒凍的通紅,小臉因為剛才的哭泣,此時則是一副委屈嬌弱,讓人我見猶憐的樣子。 “不哭了,快讓人帶你去洗個熱水澡?!崩钪慰粗盍钤码p眼通紅,但對李弘絲毫沒有生氣的樣子,已經見慣不慣了。 這小丫頭片子也是,沒事兒就喜歡逗人家李弘,但每次都會被李弘欺負,反而還一直樂此不疲的。 “我要喝果汁兒?!崩盍钤虏焕頃钪蔚年P心,伸出小手看著剛剛坐下的李弘說道。 “問母后要,我做不了主?!崩詈胫苯踊亟^道。 “小氣,你塞雪在我后脖子,我都沒有生氣,你卻還生氣?!崩盍钤戮镒觳粷M地說道。 “我也沒有生氣啊,但是你哭了,所以果汁沒了?!崩詈胨Y嚻さ墓Ψ?,看的武媚跟白純都替他臉紅,白純更是偷偷的掐著李弘腰間,阻止著他繼續逗弄李令月。 “快去吧,母后命人給你做就是了?!蔽涿娜崧暤男α诵?,拉過李令月,翻開后領看了看,雪花自然是不見了,只能看見那白皙的后脖子處,還帶著一些濕濕光澤,甚至那衣服此刻已經留下了一道濕痕。 安享天倫之樂的美好景象,被李弘破壞的消失殆盡,但如今無論是李治還是武媚,都已經生不出拿李弘算賬的心氣了,望著李令月被小雪帶走,小胖子一身是雪的走進來,又是無奈的嘆口氣。 直到兩個小人兒都被帶走洗澡后,幾人所坐的地方這才徹底安靜下來,顏令賓依然是坐在稍顯偏僻的地方,繼續開始彈奏著古箏。 “把義陽跟高安接回來吧?!蔽涿挠行┏錾竦耐饷嬖絹碓酱蟮难┗?,突然間喃喃說道。 李弘嚇一大跳,怎么母后突然間想起這事兒了?目光頓時望向武媚。 只見一旁的李治則是不動聲色的向他點頭,而武媚則依然是有些發呆似的,望著外面的雪花,對于李弘詢問目光視而不見。 “這……她們如今在吐蕃,在泉州都挺好的吧,接回來是……?”李弘小心翼翼的問道。 “義陽跟高安很快要生了,接回來好一些,長安的宅子可以給她們找兩處,暫時就先住在長安?!崩钪慰戳艘谎畚涿?,而后解釋道。 “真的假的?她們有身孕了?我怎么不知道?”李弘奇怪的問道,不過算算時間,從離開到現在,時間也差不多,誰知道什么時候懷上的呢。 但有一點兒可以肯定的是,這必然是蕭淑妃的請求,而且蕭淑妃并沒有找自己,而是找了父皇跟母后,顯然是蕭淑妃不想自己因為此事兒,而在母后面前為難吧。 “這自然是真的了,你身為太子,把人家派出去后,就不聞不問了?也虧人家當初對你那么好了?!崩钪纹财沧?,放下手里的杯子說道。 “那好吧,兒臣這就去……” “奴婢花孟見過陛下、見過皇后,回陛下的話,裴婉瑩、陳清菡、楊雨三人已被帶至東宮?!被闲卸Y說道。 一旁的李弘卻是嚇了一跳,自己怎么一點兒也不知曉呢,一邊想一邊不由扭頭看向白純。 “皇后在您前往崇文殿時,跟陛下突然提出來的,奴婢還來不及告訴您?!卑准冊诶詈攵呅÷暤卣f道。 “從你這麗正殿給本宮找個地方,本宮要見見那三位女子?!蔽涿目戳艘谎劾钪魏笳f道。 李弘心頭一喜,立刻站起來道:“書房如何?兒臣的書房從上次重新布置后,您還沒有參觀過呢,不如就書房吧,兒臣這就帶您過去看看?父皇要不要一起過去看看?” “那是自然,甄選太子妃一事兒,朕之后還要跟朝臣說一聲,豈能不知?”李治率先站起來,剛要扶武媚,但有人卻搶了先。 只是武媚很不給面子的沒搭理某人的胳膊,而是扶著她夫君李治的胳膊,緩緩的起身:“你就沒必要去了,崇文殿不是還有那五姓七望的人等著你嗎?去忙吧,這里的事兒不用你cao心了?!?/br> “他們的事兒不著急,兒臣的終身大事兒最為重要不是……” “這么說來,你是信不過我跟你父皇了?還是說,你這個太子想要自己甄選太子妃,那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豈是兒戲不成?”武媚撇了他一眼,徑直往書房走去。 “兒臣怎敢?自然是遵從父皇跟母后的安排,但……那個陳……什么菡,還有楊雨,兒臣都不曾見過,這……是不是太唐突了一些呢?裴婉瑩與兒臣相交已久,無論是其品質、才華、德行等,都是一等一的好,她父親裴行儉本身就是文武雙全的臣子,其女可想而知自然是差不到哪里去的,所以兒臣以為……” “說完了嗎?”武媚站在書房門口,扭頭淡淡的問道。 “沒呢,兒臣是說……” “你!出去!沒我的命令,不準踏進麗正殿,立刻給我滾到崇文殿去?!蔽涿膶τ诶詈氲哪樒ぶ?,已經是完全沒有一丁點兒的法子了,只能是冷著臉說滾了。 “呃……好吧,兒臣告退?!崩詈胫缓霉硇卸Y,而后帶著白純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