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2節
因這橫生的一出,無論是暫且沒影兒的錢財,還是欠收拾的白佑義,都得擱淺再算了。而言大夫也不由得我朝小弟們落個話,便甚是強勢地把我帶回了府邸。 只是閉上眼,渾小子們驚愕的神情猶歷歷在目,嘖,按情報處的尿性,莫不是會給我扣個夫管嚴的帽子吧。 真是越發頭疼。 到府,言大夫還特意替我看過,然而并沒瞧出什么毛病,估摸著還是倦怠引起的頭痛,這灌了副安神的藥后,便催著我休息了??傻群貌蝗菀仔?,奈何卻淺眠。一方面是由著腦袋依舊發脹泛疼,委實睡不踏實,二來,每每合眼陷進熟睡的邊緣,在那一片幽暗中,總是會陡然亮起一雙眸,詭異得直讓人乍醒。 當下,又一次從夢中抽離,我抱著頭,雖是不舒服得緊,可惦記著身旁還躺著言悔,便也沒敢翻來覆去,以免擾了他的安穩,畢竟,言悔在濟世堂忙了整日,明日可是還要接著費神的。 強忍的恍惚中,原本按在腦袋上的一只手,忽而下移,且朝著空空如也的腰間,不由自主地抓握了幾下。 回味過這莫名的一舉,我不禁怔了一下。 明明空無一物。 為何收緊手掌時,卻好似真的握住了什么一般。 謎一般的實感。 是錯覺? 打窗外透進依稀的月光,我攤開手掌放在眼前,反復地屈伸,卻又感知不到任何異常,而隨著思緒繞到進入私庫后發生的一幕幕,大腦亦如之前那樣,一時陣痛加劇,像是抵抗我繼續探索,像是,封上一道門,阻隔在我與未知之間。 “還是疼得厲害?”言大夫突地出聲,聽調子,竟似是一直醒著的。 我側過身對上,小聲問:“還是吵著你了?” “沒,翻二覺了?!彼幻鎽?,一面伸過手來,揉在我的xue位上,“只是夢見你頭疼睡不著,覺得自己睡得好有點兒沒良心,就醒了?!苯Y果,醒來的時候,人正入迷地盯著自個兒的爪子看,也不知能看出什么花來。 正所謂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言悔指定是擔憂著我不舒服,才會做夢也惦記著我,究算起來,其實還是被我吵著了。 輕輕搭上他的腰,我感受著自指腹傳遞而來的暖意,頓了頓,說:“這點疼倒也不算什么,可閉上眼休息吧,總會冒出另一雙眼來,似夢非夢,盯得我有些發毛?!?/br> …… 這是什么奇怪的夢?以前也沒有過的吧。 言悔聽我這么一念叨,并想不明白,更無法替人解夢,他只是不懈地按壓著我的腦袋瓜兒,試圖減輕那一層疼痛。而托他的福,好像還真的緩和了不少,連精神頭都蹦回了大半。 抓下他的手稍微扣緊,我蹭在人肩上,嚅嚅喚了一聲:“阿悔?!?/br> “嗯?”他應。 “你困嗎?”大概是沒話找話吧。 “不困?!?/br> 喔,好巧,我現在也不困了。 約莫是突發奇想,又或許是片刻前頭疼得斷了弦,我緊接著便是一句:“嗯,既然都睡不著,不如我們做點兒別的事,打發一下?” 后者霎時僵了僵,眼神更是撲閃:“別的事?什么事……” 咦?是我暗示的不夠明顯嗎。 到底沒好意思直說,可他沒領會到,我該怎么辦,可以說是非常的尬了。 摩挲著倆人的指縫之間,我想了又想,才勉強回下一句:“這個,夜色撩人,你懂的——吧?” …… 懂倒是能懂。 但現下的狀況似乎不太適宜,而且,怎么就突然這么主動了,實在始料未及。 言悔炯炯地盯著我,較之夢中的那雙眸,更令人心頭發毛,我還以為人坐懷必亂呢,結果他往我臉上掐了一記,不過惡言:“不是不舒服嗎?還敢這么撩我?” “就是不舒服,才要做些舒服的,的,額——” 忽而反應過來無論是這話,還是要做的事兒,都實在太過羞人,然而接話太快,若要收回,著實為時已晚,于是。 “當我什么也沒說?!惫麛喾^身背對,大概只能耍無賴了,雖然我只是有點羞而已。 而言悔默了會兒,才幾分好笑地念:“你啊——” 然后,就真的當我什么也沒說過作罷了。 罷了。 了。 …… 言大夫啊言大夫。 我大概可以理解,何為床笫之怨了。 不過好在這稀里糊涂的一通想,不消一會兒,我總算是得了安穩覺可睡,也算是不需要再找事兒打發了,至于言大夫,我管他還困不困呢。 次日,補覺將近午時。 翻個身,起了床收整好后暫時也無事,左晃右晃地,可總算是想起了我那小徒弟。連忙往顧家跑了一趟,給人遞去要學的秘本。嗯,當人怨念地望來時,我著實虧心,且無可辯言。 怎么說呢,確實是搞忘了這茬,故而為了彌補,我答應了人,接下來三日的早間,都會過去指教他,但身在顧家,為了防著今海那心存偏見的親娘,一切都還得偷摸著來,也是很微妙的了。 折返王府用過午膳后,趙念念難得登門,說是許久不見,前來看望我一下,但其實,我能從她的話里頭聽出,那不過是一半的由頭,而另一半,實是因著王后娘親。 之前的生辰宴,我便沒有出席,且之后,也沒再進過宮城問安,旁人無謂,王后娘親卻是難以釋懷的。 唉,縱使怨過她的不開口,到底只是一時的脾氣。同公主meimei瞎侃了一陣兒后,我備了些自制的甜糕,便托她帶給王后娘親嘗嘗手藝,實乃撫慰。 但何時去看望王后娘親。 果然還是等柳夏的事兒了結了再說吧,不然,這心里,總是對他不起。 送走公主meimei后,一時又閑了下來,我想起昨日的一無所獲,索性去了趟樂悅館,打算找小白惆悵一下,再糾結之后的行動。 熟料我那半吊子師父昨夜就回了王城,這一去,正好碰上程妖和老白面談,至于怎么談,一個字,喝! 聽小白說,他爹放了話,要是程妖能把自己喝趴下,一切都好商量。 聞言我不由慶幸。 好在同言大夫結親時,沒碰上親娘舅攔出這么一招,不然我指定是嫁不出去的。 【作者題外話】:病嬌作者前來打卡,燒到38,還能碼一章,我覺得自己很棒棒了 慣例提醒大家注意身體 話說,之前我家柚子衛冕冬奧會花滑男單,我亢奮了好久呢,然而病來如山倒,還是老實歇著吧。 ☆、第273章 我認輸 一方桌,老白與程妖相對而坐,執大碗喝酒,衣襟皆已氳上了酒香,那桌腳邊且傾著五六個壇子,空空如也,卻宛若灌著豪氣。 見倆人隨意侃著話,不過對飲,那空氣里隱隱的噼里啪啦,倒好似拳腳相向,打得分外熱鬧。 小白同我一處作壁上觀,相比之下,我是單純的圍觀,這廝卻是緊張地直捏上了我的肩。一個抖機靈地將人的爪子拍開,我甚是嫌棄地瞥去一眼,且輕描淡寫地道:“至于不?” 人不答。 眼珠子摳著那方,逐漸掀起一股股的浪來。 過了幾剎,他才扭頭對上我,而那一臉的懇求之意,竟是想推我去當出頭鳥,勸停酣戰的二人。也不知,是擔心老白輸了后,翻臉不認人,還是唯恐他妖哥落了下風,自個兒便嫁不過去了。 左右,我是沒可能依著他的。 套用某妖孽的一句話來講,這倆大老爺們兒的事兒,誰也管不著。 且,這看似荒唐的賭局,實則正經地不得了,我若是攔上一腳,壞了事兒指不定都算在我頭上,故而搖頭晃腦的,只不過拒他一句:“岳父會女婿,沒毛病?!?/br> 然后。 某白便臊著臉,緘默不語了。 嘖。 出息。 環手一抱,我扯著敷衍的笑,靠在身后的柱上,復又觀望起來,結果這瞧著瞧著,心下是不由嗤鼻起自個兒的爛酒量。 唉,真是氣死個人。 眼看那一老一少狂飲不歇,偏是沒沾上多幾分的醉意,這要是換了我,即便骨子里逞強,也是早就給喝趴下了。 當然。 還沒醉,可不意味著不會醉。 這你一碗我一碗的,老白雖也撐到了后頭,可畢竟是病體初愈,漸漸地,不免顯了敗勢。那喉間才哽下一口,緊隨而來的便是眩暈作嘔之感,但見他順著胸脯,翻著眼地搖頭,若非是支著桌,怕是已經穩不住了。 至于程妖。 較之于人少活的年歲,無非是少吃了幾碗飯而已,酒么,素日里便愛著,真算起來,那穿腸過的佳釀怕是比老白還容得多。而當下十余壇,醉意清淺,就是有點兒撐,還想去茅廁放一放。 …… 一場局至此。 別說我了,就連當局者老白都覺著我那妖孽師父是贏定了。 然而沒等我朝身旁的白江道一聲恭喜,勝券在握的某人竟是先行扣過碗起了身,然后丟出輕巧的仨字兒:“我認輸?!?/br> 搞什么? 難不成,他不想娶小白了? 我如是凌亂著,白江呆站著,亦是沒有回過神來,可那心里卻莫名松了口氣。 而白仲清,他忽而清明了些,稍仰頭盯向面前的人,只覺其欠扁得緊。哼,是認輸,而非輸了,雖知這用意既不是看輕于他,也不是加以羞辱,但,總歸是被人讓了一步,擱不住老臉。 “程家小子,你認,我卻不認?!卑字偾辶滔略挼耐瑫r,碗一扣,清脆地磕在桌上,“這——話不多說,愿賭服輸?!?/br> 聞言,程妖沒禁不住地愣了愣。 說實話,應下這個賭,他卻沒想過鬧到底。白仲清一副要跟他拼個你死我活的架勢,他總不能真把未來的岳父公給喝得一命嗚呼,自是早就琢磨著認輸后耍賴,然他卻沒料到,人會如此干脆地低了頭。 愿賭服輸么。 這不就意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