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節
這是言悔第二次為我落淚了。 多年前的上回,我還因著他的淚水而分外愉悅。 現下,卻是實在高興不起來。 不想的,不想看他這個樣子的。 勉強地抬起手,想要撫上那張面龐,替他擦一擦臉上的濕潤,可是,夠不到。 轉而拽上言大夫的衣袖,我很是無奈:“阿悔,現在的你能治好我的,怎么還哭啊?!?/br> 而言悔的思緒也不由自主地回到了那一天。 背著人上山求醫。 聽著那一句又一句的遺言,他恨死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因為太怕失去,所以沒能忍住。 現在呢。 他有能力挽回,卻還是忍不住。 因為。 “我——我只怕你疼?!毖曰诩t著眼如是回。 原來是這樣啊。 本來不覺怎么痛的我,跳動的心頓時生了疼。該是應付一句不疼的,到了唇邊卻又變了:“真的,挺疼的?!?/br> …… 言大夫決堤的眼淚漸漸地止住了,手也不顫了,只專注地治著我的傷。 隱隱覺出了麻意,我猜到這人是給我上了麻醉。 這下可好,不僅失力,連意識都要淡去了。 “別,別上麻醉?!本咀×镒叩囊庾R,我的眼,一下,一下地眨,愈發沉重,“我怕,怕閉上了就看不見你了?!?/br> 這算是廢話。 畢竟,麻醉已經生效了。 言大夫聽后頓了頓,只啞著聲,簡單地回:“不會的?!?/br> 不會看不見的。 黑黢黢的地方仍在將我朝里拉扯,我猛地想起言大夫還在鬧情緒,而自己這一閉,指不定要浪費多少的時間沒法哄人,故而,我趁此掙扎道:“阿悔,害你獨守空房是我不對,你別再生氣了,好不好?” “好?!?/br> “保證?” “我保證?!毖曰诳隙ǖ卮?。 手指再抓不住東西,是軟綿綿地落回了身側,我閉上了眼,僅存的一縷清醒,促使著我在一片昏黑中,說下了最后一句。 “言悔,我愛你——很愛你——” 如若,這是此生的最后一句。 我也算是無憾了。 …… 言悔并沒料到自家姑娘會在這時說出這樣的話來。 不過似一只蝴蝶輕扇著飛過耳邊,卻是硬生生將心湖攪了個翻天覆地,他撈起床上安靜放著的手,置于唇間輕吻了一下。 晶亮的珠子,復又鉆了出來,而心里的那層隔膜,已經徹底破碎。 他后悔了。 后悔那庸人自擾的每分每秒。 后悔沒有好好相處的朝朝暮暮。 今日這一道傷,所幸是不致命,但若是不幸呢,他不敢想,也不愿用自己最珍惜的人去賭那難以預料的未來。 所以從此以后。 只要人能安然無恙地呆在自己身邊。 其它的種種,都無所謂了。 …… 麻醉過去的時候,已是次日未時。 悠悠醒轉,意識不過回了一半,朦朦朧朧中,我的腦海里盡是言悔的影子。 “阿悔?”我喚著。 可是沒有聽到回應。 我不禁有些著急地繼續喚:“阿悔?阿悔?” 為什么不回我呢。 雙眸一瞬睜開,我終于清晰地看見了惦念的那人,也聽見了他一聲一聲地應著:“我在,我在——” 不安的心,頓時平穩。 他的手正抓著我的,帶著剛剛好的溫度。 視野越來越開明,我方才瞧清他的身后還站著一排人。 半吊子師父,小白,還有千織。 他們見我醒來,都不由湊近,且你一言我一語地問候著。 七嘴八舌的。 我這腦子還發著昏,哪里聽得清他們都說了些什么,只這心暖烘烘的,唇角更是禁不住地上揚。 眨著眼,我有氣無力地說:“你們很吵誒?!?/br> 霎時安靜。 重新看向言大夫,手上也回握了一下,我突然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么,便隨便尋了句話問:“現在,什么時候了?” “未時?!彼涞鼗刂?,指腹已經搭上了我的脈,細細探看。 未時了? 我暗暗算著,那不就,不就少吃三頓飯了么? 哎喲我可憐的胃。 言大夫見我皺巴著小臉,自個兒的眉頭也不免蹙了起來,嘴上且道:“還有哪里不舒服嗎?” “有?!?/br> “哪里?” “胃?!?/br> “胃?”言大夫不解,傷口連半分都沒挨著那兒呢。 我正要接著解釋,隨后傳出的咕嚕嚕一聲已先一步入了耳。 眾人投來的視線搞得我怪不好意思,稍稍抓起被子擋住半張臉,我露著笑眼,干嘿著聲回:“好餓啊?!?/br> 【作者題外話】:這篇文最初是我隨手敲在手機上的小日常 只怕你疼這一節也屬于其中 嗯,寫到此處還真有些感慨 然后,我更新不定時,多是晚上,一天呢,就一更,因為沒存稿,手速也跟不上 求諒解,求收藏,求評論 謝謝寶寶們的支持啦~ ☆、第218章 那得多多努力才行 千織松下氣,當即跑去給我張羅好吃的去了。 而剩下的那對夫夫,程妖見著我沒什么大礙,關切了幾句,便要拉著小白往外走,結果后者偏是要留下照顧我,彼此之間拉拉扯扯的,看得我不禁一臉嫌棄樣兒。 嘖嘖。 程妖本是還有事要同我說的,但現下很明顯并不是時候。他有些氣某男的不識相,是翻著眼道:“人家有男人照顧,你擱這兒湊什么熱鬧?!?/br> 難道想當不一樣的煙火,照耀眾生不成。 小白搔著頭掃了言大夫與我各一眼,方才頓悟,他快語囑咐我要好好休息后,反抓過程妖的手就大步踏了出去。 嘖嘖。 那交握在一起的手。 會不會太自然了點喲。 而我的手,仍被言大夫緊緊地握著,他盯著我,神色緩緩,也不著急說話,我則回看著,肚子又特犯慫地咕嚕了一聲。 “真的挺餓?!笨蓱z兮兮地一聲重復,我枕著手肘想要靠著床背坐起來,卻是不小心拉扯到了傷口,還疼得掐了言大夫一下。 后者站起,露出一副的無奈:“我來?!?/br> 待扶著我坐好,人便行到桌前,倒了杯熱水又走了回來,且遞到我唇邊。 一邊小口抿著水,一邊抬眼去細瞄言大夫。 我這才看見那雙眼泛著些腫,嗯?猶記得昨日他也沒哭多久,按理說不至于成這副樣子啊,難道在我暈掉后,人又流了幾遭淚么? 再者。 那身上的衣裳未換,面料裂開處,仍可見一道道凝結著的血痕。 雖然已經手刃了黑白無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