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節
我在哭,他卻在笑,還擦著我的淚水,半哄著說:“不是說自己沒心沒肺嗎,怎么這么容易就哭了?!?/br> 是啊,我明明是沒心沒肺的。 可是,誰讓言悔就是治我那毛病的藥。 怪誰啊。 我停下抽泣的聲音,又自個兒抹了一把臉上的梨花帶雨,今日被我藏起的難過也隨之散去。 何必將陌生的親情看得那樣重,言悔,還是做言悔最好。 破天荒的,自那次強吻某人之后,這算是又一次我主動吻上他的唇,只輕輕地碰了兩下,我便抿著唇角退回,認真地說:“阿悔,你為了我,可以留下,我為了你,也能離開的,這個趙炎什么的,不當了好不好?” 反正,爹娘還有一個趙念念。 而我,還有一個你。 這個決定來的唐突,聽上去沒有什么猶疑,可言悔是知道我的,從那日王萬華說喜歡我之后,便從我的話語神情里讀到了所有。 親情,是我的執念。 深深隱藏卻又從未淡卻過。 所以,他沒有同意,而是道:“沒關系的,從今以后,于旁人,我是趙炎,于你,我便只是言悔,只屬于你一個人的言悔,這挺好的不是嗎?” 三言兩語就撩撥人。 真要命。 “多大的人了,還眼紅自己的親meimei?!毖曰诮K是提及了今日的事來,有板有眼地教育我,“你走的時候,王后有多擔心你,你難道沒看見嗎?” 莫說,這人一旦脆弱起來,還真是沒完沒了,我又開始抽著鼻子,弱弱地回:“看見了?!?/br> 言大夫戳著我的額頭:“不準哭了?!?/br> 我沒吭聲,倒是硬生生地將眼淚逼了回去。 鼻子堵得慌。 “反正我是留下來了,你得夫唱婦隨?!彼媸怯幸欢训臓€道理。 好吧好吧,想那么多干什么,慢慢來就是了。 我扯過言大夫的白袖,說:“能不能借我擤個鼻涕?!?/br> 看著我正說著就要動手,言悔極快地將那截衣料抽了回去,假笑著說:“不能?!比缓缶拖麓踩ソo我撈紙巾了。 小氣鬼。 【作者題外話】:玫姐之后強行否認,我特么才沒哭。 言大夫表示,是是,哭的是我,想扯人衣袖擤鼻涕的也是我。 玫姐一臉正氣,你看你,怎么這么沒出息的事兒也干得出。 言大夫微笑,是是。 玫姐……莫名想打人。 ☆、第六十五章 看看情報呀 雖然言大夫囑咐我要乖乖聽話,不能亂跑,但我又豈是安分的主兒,結果還是抱著幾本書就溜了,不過我此番辦事麻利了許多,不多會兒就回來了。 嘿,言悔根本就沒有逮著我。 當然我這回是絕不可能再帶著糖葫蘆回來忽悠他的,只拿了我需要的情報而已。 再者,言大夫又讓國主爹爹給叫走了,這一時半會兒也回不來,我本打算坐在樹下的桌椅那兒,一邊等,一邊看。 可掃了掃周遭剩下的一半侍衛,我想,這東西還是別大庭廣眾地掏出來,便神不知鬼不覺地踩著屋檐,從后窗跳進了屋里。 支著頭,翻著那卷宗,我勉強忍住想打瞌睡的欲望,挨字挨行地看了過去。 國主爹爹,嗯,除了王后娘親,什么貴妃啊,美人啊,就有好大一籮筐,想來是我運氣太好了,才沒有撞見過一個。 要說男人三妻四妾擱這世道也是常事,等言悔成了皇子,估摸著也少不了被塞女人,萬一他…… 嗯,他要是敢,我就宰了他……的美人們。 對對,記下來,等會兒回來要跟他友好地交流一下這個問題。 鑒于那些個貴妃啊美人啊,可能會對王后娘親不利,我便都一個個地過了一遍,但這內容也太詳盡了。 喲呵,還有幾個與外男有染的。 國主爹爹這是戴綠帽子了吧。 算了,像是這種八卦稍稍瞄一眼就可以了,我打著哈欠,繼續看。 國主爹爹的膝下有十幾位皇子,出眾的也就那么幾位,趙歌算得上一個,其中二皇子趙辰鞅三年前便被立為太子,而趙辰鞅生母早逝,自幼便過給了王后娘親。 也不知道他們關系好不好。 算起來,言悔若是成了皇子,倒是排行第四,趙歌以后見了他,可是要叫上一聲皇兄的,嘖,可憐的趙小六。 待翻到白佑義的名字時,我的目光倒是多停駐了一會兒。 很尷尬啊。 誰能想到,千織的仇人,居然是我的親娘舅。 我有些糾結地搖著頭,這關系一下就復雜了啊,雖然千織沒有要求我替她報仇,自己似乎也沒動這個念頭,可難免以后不會有什么突變。 雖然從那次行刑臺相見,我便對這個白佑義生出幾分不喜,但…… 唉,不想了,頭疼。 嗯……柳夏? 這個人是趙國的少將軍,雖是少將軍,卻不過是從自己父親那兒承襲過來的稱謂,上戰場打仗的事,他可一律不管。 而我之所以關注到他,是因為他的父親叫柳云天。 言悔說過,當年將我劫走的人曾和柳云天交過手,也是因為那一次,柳云天才喪了性命,而柳夏,也沒了父親。 怎么說呢,曾經有一個人為了救我而死,這事兒雖是沒有在記憶中烙下痕跡,可這心里,還是不免震動。 故而,對這柳夏也有絲先入為主的好感。 當年的事,我還沒有機會問王后娘親,她應是知情的,但我看得出,她似乎不想說。 而我能肯定的是,將我丟棄的人絕不是她,那么,還有誰,會如此狠心地對待尚在襁褓中的我。 這是個謎團,一個我突然很在意的謎團。 若不是這個人,我不會遭受那份被拋棄的苦痛,也不會在昨日瞧見那幅溫馨后心生隔閡,更不會將言悔也牽扯進這個謊言里來。 一時憤慨,我卻又轉念一想。 若不是這個人,我是否還能遇上花婆婆,遇上言悔,遇上在四魂幡結識的伙伴。 …… 這真是很矛盾。 不過,我還是會揪出他,狠狠地揍上一頓,不為別的,就為我自己。 如果到時候王后娘親那兒走不通的話,也許,柳夏會是一個突破口。國主爹爹為了隱瞞皇子被竊的不堪,柳云天的逝去成了病故,賊人至今尚未歸案,這不明不白的委實有些憋屈。 若說這柳夏心生不甘而追究當年之事,也未嘗不可啊。 而這么有一搭沒一搭地把整本卷宗看完,我算是深刻體會到情報處的八卦能力了,按說你老老實實寫情報也就算了,居然還拿頁邊的補充欄做批注吐槽,均是蠅頭小字且字跡各是各的,看來是經多人之手了。 什么喜歡這個妃子,因為床上功夫好啊。 什么宮里這道菜好吃,改天去御膳房嘗嘗啊。 什么我賭一百兩,王后遲早要被廢啊,緊接著下面就排起一堆密密麻麻的押注。 …… 這都什么玩意兒,還書面賭博了都,真是閑的沒事干。 但我一個沒忍住就多看了幾眼,除了說我王后娘親要被廢的那條,其他的還是挺有趣的,比如特意用朱色寫的這一條:同僚們,太子與大老爺有不正當的勾當。 然后下面就跟著各種筆跡的附和之詞。 居然是被傳與太子有所不純潔的干系啊…… 想必坊主只是聽見情報處的言談,并未看見這白紙黑字,不然,哪還能有我看見的份兒。 也好在于情報處拿卷宗是要看身份高低的,像我手里這厚厚的一本,便是沒幾個人看得見的,所以這上面的批注也不至于流傳出去。 至于坊主為什么沒有看。 可能那家伙懶得看吧。 這批注實在是多,一時半會兒也看不完,我的眼睛有些疲累,便合上卷宗,塞進了包袱里,打算多看個幾日,再還回去。 癱在床上,沾了枕頭,我就睡過去了。 亦如言悔離開時的景象。 當言大夫回來的時候,已是下午,他多半是在國主那兒用的午膳,而我一覺睡的踏實,若不是他掀我被子,我還真不會醒。 蠕蟲般的在床上縮著,我閉著眼,伸出手去撈那突然就沒了的被子。這么東一揮,西一揮,卻是啥也沒有,嗯?被子哪兒去了? 言大夫坐在床邊,將手中的被子丟到床角,抓住我亂揮的手那么一拉,我便整個坐了起來,尚有睡意,我的身體失力向前倒去,腦袋正好擱在他的肩上。 唔,暖和。 于是我死命的貼了上去,順帶地抱住了他。 不過一瞬,我只覺又躺回了軟綿綿的床榻,可卻突然被奪走了呼吸。 出不了氣的我憋得睡意乍失,頓時睜開了眼。 嗯,嗯?嗯! 這個人又耍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