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節
誰也搶不走。 ☆、第三十二章 白家仲清 煙花巷那件事很快就翻了頁,葉溪拿著錢意氣風發的上王城趕考去了,與此同時,萬華也出發了,沒想到這傻小子也去追功名了。 萬華走的那天,葉鶯帶著言悔早早配好的藥去城外送他,囑托了不少,我沒好意思打攪這分別之景,便站得遠些,沒怎么聽清。 我問過阿悔,萬華吃了藥,多久能好,他回我說,若是運氣好,隔個一兩月也就好了,可若是惹了霉運,那么三年五載也是好不了的。 待二人說的差不多,我湊上去零星地說了幾句有的沒的,也算是祝福了一番。 雖是離別,王萬華并沒有孩子氣的哭,反是揚著笑離開了。葉鶯撲進我的懷里,卻是抽噎不停,唉,難為她,昨日才送走親弟,今天便和戀人分別。 我望著萬華遠去的身影,想起他適才的笑容,突然有些惆悵,若是運氣好,那般天真的笑臉怕是再也見不著了。 往回走的時候,葉鶯先一步離開,說是要回老屋收拾收拾,準備把爹爹接回去休養了。 我沒攔著,同她告了別便直直地朝醫館走,眼神不過隨意的一瞟,竟瞧見千織在前頭漫無目的地晃悠著。 “織兒,你出來買東西???” 她被我的突然出聲弄的一愣,下一瞬就使勁兒地揉著眼睛,應著:“嗯?!?/br> 待她放下手,那雙眼叫她揉的紅彤彤的,透著水光,我見著奇怪,便問她:“怎么了這是?” 千織又上手揉了一番,回:“眼睛進沙子了,不舒服?!?/br> “這樣啊——”我說著,將她的頭掰過來,替她吹著眼。 那雙漂亮的眸子受了風,變得一片濕潤,我湊近了想看看那粒沙子擱哪兒在呢,卻被千織一歪頭躲開。 聽她甕聲甕氣地說:“沒事了?!?/br> 是我多想了嗎。 我怎么覺得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張口正要問,就被千織的手拉住,她的語氣喑啞破碎,猶如斷線的紙鳶:“一起回去吧,玫姐?!?/br> “哦?!?/br> 略被動地被她拽著走,我的大腦一陣兒放空,好像有什么東西稍縱即逝,而我卻沒能抓住。 …… 要說這一年多來,我那半吊子師父就給來過四五封信,倒是白江時不時的會托阿鬼聯系我,交代一下他追媳婦兒的歷程。 嗯,看上去似乎特別的艱辛。 不過我更感興趣的,是他給我捎來的異國玩件兒。 至于他追程妖這件事,我向來是秉持著不打擊其熱情的態度,一應的回復全是鼓勵之詞。嘖,畢竟心有所戀的那份振奮與歡喜,我也算是可以感同身受了。 說來,我真是待他不錯了,還替他回家看望過好幾回白大叔。 白家的大宅子在另一座小城,離錦官城不遠。那宅子還留著往日典雅明凈的格局,只是難免破敗之意,偌大的家就剩兩三個老仆。 我記得有一段時日,白江是拼了命地接任務做懸賞,只為了在債主的威逼下保住這個家。好在他不再是當初的那個敗事有余,已有能力護住他所珍貴之物。 而白江的父親,白大叔,那是個能文能武,偏愛詩樂的妙人。他留著兩撇八字胡,穿著不怎么講究,介于邋遢與體面之間。 每每去拜訪,就能瞧見他搬著椅子坐在堂前,拉著那把滿是歲月感的二胡,半點荒唐,半點恣意。 最重要的是,這人見了我就自來熟。 就拿我第一次登門來說吧,我才報了個名兒,白大叔就突的一下把我抱起舉了起來。 真的是毫無防備,就被舉高高了。 好在他在我處于怔愣未來得及發飆之前,就將我放回了地上,胡子一抖一抖地說:“玫姐是吧,久仰大名?!?/br> …… 左右這氣也飚不起來了。 我大概能理解他對我的那份熱忱,是因為那本被我找回來的白家絕學吧。這份恩情在白大叔眼里,重比泰山,他的熟絡讓我幾分猶豫,卻還是招了學過他家武學這件事。 他竟似毫不在意,很是看得開:“學了就學了,不礙事?!?/br> 然后就拿著劍要同我比試一番,看看是誰的閻魔劍法更厲害。他研習那本遺失的上冊已有些時日,過了百招,方被我打退一步,又過百招,這人忽的丟了劍,眼里躥著精光。 同我說了幾點招式上的問題,白大叔便甚是贊賞地看著我,然后親自為我下廚去了,飯桌上又是一陣交談,彼此愉快。 我這性子也不同他客氣什么,自打混熟以后,進了白家就當自己家似的。若不是我堅持要做大輩分,他恐怕就要收我當干閨女了。 閑談時,他總會惆悵地來上幾句,大意就是,眼瞧著白江的武功造詣有了起色,又能賺錢養家了,這才收進一批小弟子,準備振振家風呢,結果人就追姑娘去了。 我見他一個人cao持白家也是辛苦,想著這閻魔劍我也會,無事的時候便也會去教教那些小弟子,全當打發時間了。 私心里,也是因著學了人家的絕學,做點小補償。 雖然白江的暫時離家讓他惆悵,但白大叔欣慰更多,一副吾家兒子終于長成,懂得延續香火的模樣,常跟我叨叨這事兒。 “那姑娘你也沒見過,就這么放他去追了?”我坐在他旁邊,問他。 白大叔看著頭頂的茫茫天色,回:“是個姑娘就成?!?/br> 這心真的太寬了。 靜了一會兒,他接著說:“玫姐啊,以前我逼江兒逼得狠,白家的榮辱全都砸在他的肩上,后來我老了,有些事也看的淡了些,就怕這傻小子盡顧著白家,不去尋自己的幸福?!?/br> 我微微頷首,記起白江的那個毒誓來:“是挺狠的,若沒有找回閻魔劍的上冊,小白這輩子都毀了?!?/br> 白大叔被我這么一說,是不住地搖頭,像是在后悔什么。然后他幾分慶幸地說:“現在好不容易有個姑娘讓他有了心思,就盼著他成個家,讓我心里暖一暖?!?/br> 這蕭索的白家,還是人多點好。 我沒正經的拍著他的肩,說:“放心吧,你這媳婦兒跑不了?!?/br> 他的臉笑得爬上好幾道皺紋來,接著就開始想他的孫子,孫女,念著念著就要去翻書給取名兒。 這節奏,真的是太跳脫了。 后來我念起千織的仇家來,都姓白會不會有什么關聯呢,便不免向他問上一問:“老白,你認識白佑義不?” 他拉著二胡的手一頓,弦音輕顫:“不認識?!?/br> 不認識啊。 那就沒必要深問了,于是我換了個問題:“那老白,你全名兒是啥???” 他那一臉我們都認識這么久,你居然還不知我姓名的驚詫表情,在意識到這個確實沒同我說過之后,終是平復下去,只管拉著弦兒唱:“老漢我呀——行不更名那個坐不改姓——雖是白家仲清呀——卻一身難輕啊?!?/br> 我被他的怪調逗的直笑,白大叔真的是個妙人。 【作者題外話】:嗯,下一章,迫不及待地想放出來。 筒子們做好心理準備。 ☆、第三十三章 完了個蛋 念著青黛上次為我破例改規矩的情誼,我提溜著一籃子水嫩的大桃子,便興沖沖地跑去煙花巷找她玩兒去了。 丫鬟接過我手里的桃子,麻利地洗了五六個盛在了果盤里,而這本是被我用來報答青黛的蜜桃,卻是不自禁地抓在了自個兒手上。 我不怎么斯文地咬下一大口,只覺得脆脆的可好吃了。 青黛坐在我身側,頗為好笑地盯著我,然后,她支著頭懶懶地問:“我這幾日才知道你已經拜師了,怎么樣,這師父不錯吧?!?/br> 額——這師父拜的隨意糊涂,除了阿鬼小白,倒還真沒和誰說過,青黛大概是從程妖那兒聽來的。 不過這別提還好。 提了就來氣。 我又是啃下一口桃rou,恨恨道:“不錯個屁,隔倆月就丟本春宮圖過來是幾個意思啊?!背鯐r拿著,還以為是什么秘籍,跟個寶兒似的收著。 結果翻開一看,盡是些癡纏的小人畫,直看得我眼疼。 問我那師父,就只回個什么書中自有黃金屋,自己先體悟體悟之類的敷衍之詞,這下氣的心疼。 青黛聽我訴著苦,卻是掩著嘴直笑,頭上的步搖也隨著她的抖肩顫個不停。 我正看不慣她那幸災樂禍的小人樣。 這人便緩了氣,挑著眉回了句:“不錯不錯,我師兄的性子就是如此?!?/br> 我尚未反應過來,隨口便問:“師兄?誰???” 她眨著眼,纖纖手指一伸,點著我的臉頰說:“程妖啊?!?/br> …… 手上沒吃完的桃兒一個不穩掉了下去。 …… 大腦一片茫茫,我跟看怪物似的對著青黛一陣猛盯。 …… 默然了好一會兒,我終是拍桌而起,語氣里盡是難以置信:“程妖是你師兄?” “對啊?!?/br> “那她——他不就是個男的?” 青黛不以為意:“是啊,怎么了?” 還怎么了…… 我抓著頭坐下,完了完了,老白的媳婦兒沒了,更別說孫兒孫女了,再一想,完了完了,我昨兒才寫了回信讓白江直接生米煮成熟飯,麻溜兒地帶著媳婦兒滾回來持家來著。 嘭—— 悵惘間,我一頭砸在了桌上。 “你不至于吧,不就是拜了個男人做媚術師傅?!睜顩r外的青黛輕拍著我的背,不以為意地勸,“我那師兄可厲害著呢,你可別給我整什么性別歧視啊?!?/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