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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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韞玉笑一笑:“父親還是父親,母親還是母親,弟弟也在身邊,一切都沒有變化,還多了疼愛我的,別的家人呢?!?/br>    祁徽若有所思,半響捏捏她的手:“你的意思,見不見,其實對現在并沒有什么影響,是嗎?”    “嗯,若是融洽,那是錦上添花,若相反,皇上至少不會煩惱了,”陳韞玉道,“不管如何,我都會陪著皇上的,還有他?!彼亲?,看著祁徽,“要妾身陪您一起見嗎?”    燭光下,她溫柔似水,他眼角莫名的竟有些酸澀。    是啊,不管如何,他這一生,再不會覺得孤寂了,他何必害怕去見呢?任何事,都要有個了結的,他將她摟在懷里,低聲道:“多謝?!?/br>    那是他第一次謝她,陳韞玉靠在他胸口:“妾身的榮幸?!?/br>    作者有話要說:黃桑阿玉一甜起來,你們就受不了,不要不要噠,到底是要,還是不要啊╮(╯▽╰)╭,甜掉牙我就收斂點哦!    第51章    荷花巷里。    劉老夫人唉聲嘆氣,因劉月的病情一直沒有好轉, 來看病的大夫們, 沒有一個說治得好的, 有些口直心快的,甚至叫他們著手準備棺材。    作為母親能不著急嗎?最近又忍不住打起了要去宮里的念頭, 準備叫劉茂去找魏國公, 哪怕沒有人證, 她求也要求皇上借予太醫給女兒看一看。    “阿謙,你實在不肯,我明日就叫茂兒去?!眲⒗戏蛉丝粗蛑t, “我不能看月兒死在這里?!?/br>    病入膏肓。    那些大夫是這么說的, 沈謙抿唇, 站在門口往里看了一眼。    劉月靠在床頭, 碰到他的目光, 微微轉過了頭。    這些天,他們兩個說的話, 加起來可能都不超過十句,他不知道跟她說什么,而劉月,似乎也一樣。    沈謙閉了閉眼睛:“師母,我去罷?!?/br>    再不想她入宮,又能如何,難道眼睜睜看她死嗎?他已經試過了,全京都, 甚至周邊的名醫都請了過來,卻都派不上用場。    “師母,能不能單獨讓我跟阿月說幾句話?”    劉老夫人嘆口氣:“你是想勸解她嗎?也好,你同她說,等以后見到皇上,別還是這種樣子,她雖然沒養過皇上,也是辛苦生下來的,不要一點底氣都沒有。要是當初沒有辦法,誰會離開自己的孩子?我們無權無勢的,能如何?你叫她別鉆牛角尖,該認就認,該求就求?!?/br>    沈謙道:“好?!?/br>    他走入屋內,關上了門。    劉月一下有些緊張,忍不住咳嗽起來。    沈謙坐在床頭,看著她道:“你到底想不想見一見皇上?請你同我說一句實話罷,阿月,不要管師母,不要管阿茂,也不要管我?!?/br>    “你也不用避開我?!鄙蛑t淡淡道,“你沒有欠我什么,要說欠,是我欠你。我說過要娶你,但是我沒有做到,沒有本事將你從宮里救出來?!?/br>    坐得近,他身上有種淡淡的竹子清香,一如往昔,劉月只覺喉頭發堵,眼淚忍不住就落了下來,好像小溪一樣,瞬間打濕了臉頰。    她愧對他。    當初入宮,假使有骨氣一點,就該自行了斷,可她只會嘴上說著死,來威脅吳太后,反而被吳太后用全家性命威脅。后來祁衍說,吳太后不能生子,十分痛苦,希望她能成全,并且承諾她,只要生下孩子,就讓她平安出宮,回到揚州去。    有了這個希望,她答應了祁衍。    然而,孩子在肚子里漸漸長大,她卻對這孩子生出了復雜的感情,而不像一開始的無奈,她有些喜歡這孩子了。    每每這時候,她就更覺愧對沈謙,后來離開皇宮之后,也斷絕了見他的念頭。    誰想到,這么多年之后,竟會相遇。    劉月擦了擦眼睛:“你沒有欠我,你千萬不要這么想,是我對不住你,我沒有信守承諾,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做連理枝……”    沈謙搖搖頭:“我不要你如此忠烈,阿月,我而今甚至在慶幸,幸好你沒有做傻事,不然我們如何還能見面呢?”    劉月呆了呆。    那眸色還是如以前一樣,清澈的好像湖水,沈謙道:“你還是想見一見皇上的吧?”    “我……”劉月當著他的面只覺難受,“我也不知?!?/br>    沈謙眸光微動:“你先把病治好罷,我明日就去……”    正說著,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嘈雜之聲,緊接著劉老夫人推開門沖了進來,叫道:“阿謙,阿月,皇上派人接我們進宮了!”    “什么?”沈謙一怔。    屋里此時又走入了一個人,他穿著暗綠色的太監袍服,頭戴黑翼帽,生得十分清俊,秀眉長眼,個子高挑,目光落在劉月的臉上時,心頭一震:“你是……”    “公公?”劉月認出了他,展顏一笑,“常公公?!?/br>    那時候,離生下祁徽不久時,吳太后對自己的殺心已經越來越是明顯,而祁衍的身子也很不行了,她擔心祁徽將來的處境,拜托了常炳。那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她也實在找不到別的人來托付。    沒想到,常炳竟然仍在宮里呢。    那笑容還跟以前一樣,常炳心頭歡喜:“別來無恙啊……夫人!”他一揮手,“扶夫人入轎!”看向劉老夫人,“你們也一起去?!?/br>    至于沈謙,常炳淡淡道:“沈大人隱瞞此事,還是想想如何與皇上解釋吧?!?/br>    劉老夫人一驚,忙道:“哎喲,這位公公,阿謙哪里曉得我們的事情?與他無關,我們只是借住在此地罷了!”    “是嗎?”常炳笑一笑,看一眼沈謙,“沈大人好自為之?!?/br>    沈謙自然記得常炳,他本來記性就好,只是沒想到,常炳居然也想起了他,而且態度很不友好。    他哂笑了一聲。    小黃門將劉月扶著坐入轎中。    劉老夫人又招呼劉茂,盧晉芳。    院子里一時鬧騰騰的。    沈靜站在沈謙身邊,問:“父親,他們真的要入宮了嗎?”    沈謙沒有說話。    “父親!”沈靜看著他,眼眶忽地一紅,這些天,她終于知道,父親經常畫得女子是誰了,雖然她已經變得不太像了,可卻是父親心里,那個永遠的小姑娘。    沈謙看著轎子抬起來,往二門行去。    然后,他看到劉月掀開轎簾,探出了頭,朝著他看。    那一刻,他又覺得好像一切都是值得的,劉月心里有他,所以才有愧,她應該是不曾喜歡過那個祁衍罷。    她對那孩子,應該也不會真的喜歡罷?    他駐足許久。    此事并不曾公開,故而幾頂轎子入宮,旁邊都不曾有什么護衛,悄無聲息的抬了進去。    高高的宮墻,劉月從轎子里一出來就看到了它,好像鐵欄一樣,將這禁宮圍得極為牢固,讓人無處可逃。盧晉芳見狀也有些緊張,挨著劉茂道:“舅父,這就是皇宮???”    “是啊,到時見到皇上你不要說話,知道嗎?”劉茂叮囑,“就當自己啞巴好了?!?/br>    盧晉芳點點頭,其實她也不知道說什么。    這地方看起來很可怕!    劉老夫人攙扶著劉月,低聲道:“別怕,月兒,都走到這一步了,這么多年都過去了,又有什么?你就當……你就當來看大夫的?!?/br>    劉月都不知道說什么好,微微嘆了口氣。    她從來沒想過還能再見到祁徽,這個孩子,此刻真是五味紛雜,讓她想要遠遠的逃開,但到底是躲避不了了。    不管是祁徽,還是在這宮里兩年的恩怨,她終將要面對了。    劉月往前走去。    文德殿里,祁徽同陳韞玉并肩坐在寬大的闊椅上。    不說祁徽如何,陳韞玉是很好奇的,其實她到現在都沒能弄明白,為什么祁徽會跟這生母分開這么多年,而吳太后精心養育他,最終兩人又反目成仇。感覺這里面的事兒比戲本還要復雜,難怪他會覺得頭疼。    陳韞玉微微伸長了脖子朝外看。    祁徽瞄一眼她:“怎么覺得你很期待呢?”    陳韞玉眨眨眼:“沒有,我是幫皇上看呢,如果到了,好提醒皇上,省得皇上緊張?!?/br>    祁徽莞爾:“他們到了,自有人稟告,還用你看?再說,朕何必緊張?”    此前已經想明白了,世間緣分不可強求,是好是壞只看天意,他只要完成自己的心愿就行了,見一面他的親生母親。    “等會兒你不要開口?!逼罨沼謱﹃愴y玉道,“雖然是朕生母,但論起來,也不過是陌生人,無人知這二十年,他們是如何過得,經歷過什么,你不要私自說什么話?!?/br>    “怕我說錯嗎?”陳韞玉哼了哼,“過河拆橋?!?/br>    “就拆你這座橋?!逼罨漳笏哪?,“給不給朕拆?”    做壞事這么光明正大,陳韞玉也是無言了,真想伸手也捏捏男人的臉,奈何不敢……她心想,哪一日,她也一定要試一試。    趁他睡著了!    外面小黃門此時稟告道:“皇上,劉家一家已到殿門?!?/br>    祁徽縮回手,正襟危坐:“請進來?!?/br>    “是?!毙↑S門忙去通傳。    劉月站在丹墀下,手不由握緊了,聽到讓他們去殿內,一顆心更是飛快的跳了起來,有種暈眩之感,差點摔倒。    在一旁的劉茂忙扶住她,同老夫人一人一邊,眼見劉月的臉色很不好,關切道:“jiejie,你沒事吧?”    “沒事?!眲⒃潞眍^干啞,“走吧?!?/br>    四個人緩緩行入殿內。    “草民見過皇上,皇后娘娘?!眲⒚谝粋€說道,拉著盧晉芳就叩拜下來。    劉老夫人沒有讓劉月跟著跪,這世間,沒有親生母親朝兒子跪著磕頭的道理,只是躬身行了一個大禮。    殿內寂靜,那四個人都垂著頭。    祁徽也不說話,偌大的地方簡直像個冰窖一樣,陳韞玉到底沒能忍住,輕聲道:“你們不必拘禮,都抬起頭來罷?!?/br>    非常溫柔甜美的聲音,想必是那個皇后了,她聽母親說,祁徽很疼愛他的妻子,且也懷了祁徽的孩子了。瞬間,劉月眼睛一熱,緩緩抬起了頭。    人很瘦,風一吹就要倒,然而那眉眼,竟是有些眼熟,陳韞玉盯著看了看,突然間有種震驚之感,這人,怎么有點像吳太后呢?    她偷偷捏了捏祁徽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