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感覺自己的帽子被揪住，不得不停下來。她轉過身來，眉心微蹙：“你又要干什么？”

    “你不要避著我?！彼袂樘故?，語氣還挺真摯，見謝予念喘的厲害，試圖伸手把她繚亂的碎發撥到耳后，她往后退一步，避開他的動作。

    他也沒再走近，就靜靜地看著她，“剛剛你什么意思？在我心口捶一下，你覺得就完事了是嗎？”

    “對不起?！彼齻}促道歉，眼眸微微垂下去。水泥地被太陽照的發亮，有點晃眼。

    “我要你對不起有什么用？”

    “你要什么？”她怕他糾纏，“干脆也打我一下好了?！?/br>
    他打量她，驀地一笑，“我不打你，謝予念，我舍不得?！?/br>
    “那你想怎樣？”她問，同時也開始緊張起來，因為感覺他那個笑容別有意味。

    “你擔心我，你對我有、感、覺?！彼蛔忠活D，鄭重的要命。

    “在那種情況下，所有人都會擔心，不止是我?！彼f的對。

    “可誰會像你那樣沖上來？根本沒有?！彼f的也對。

    “你喜歡我，謝予念?！?/br>
    “沒有?！彼乱庾R否定。

    “你差點都哭了知道嗎？”他語氣十分篤定，亦不給她再次否決的機會，“哪個女生會像你這樣，告訴我?！?/br>
    “所以我跟你道歉了啊，我不該下那么重的手?！?/br>
    “誰要你道歉？我巴不得你再打幾次?！?/br>
    謝予念：……

    “我喜歡你，”他語氣急躁，“還不明顯嗎？”

    她不想再說什么，因為每句話都會被他找到漏洞，干脆停下來，任由他講?？伤f完那句，突然也不講，倆人一陣靜默。

    謝予念轉過身，剛想離開才邁出一步，他又擋過來。她面前是他微微汗濕的校服前襟，她咬咬唇，說，“秦祐，你到底想怎樣？”

    “我說我喜歡你?！彼貜瓦@句話。

    她沒吭聲，他還又補一句，“你也喜歡我?！?/br>
    她聽完后，發出困擾的聲音。

    “謝予念，你知道我想干什么?！?/br>
    她感覺他的聲音還是一貫的那樣，篤定，要什么就是什么。

    “你覺得合適嗎？現在就說這話？你跟我才高二，競賽、保送一個都沒落定，而且我還要準備高考，真的沒精力折騰別的?！痹谒菚r的印象中，秦祐仍是不屑參加高考的。

    她以為他還要爭辯一番，沒想到他竟然很干脆，“嗯，不合適?！辈贿^緊接著，他又來一句，“所以我愿意等，現在只求，你不要躲著我?！?/br>
    她跟他都是成績好的那類，所以談論這個倒是異常默契，她不必多說，他也明白?？蛇@下又輪到她語塞，秦祐如此配合，甚至有點懂事，那反而就順著他的話往下走。

    “你之前躲我，現在不要這樣，可以嗎？”

    她嘴唇微動，但沒話出來。

    “怎么？這都不行？”

    他堵在她面前，她不好閃躲，小臉微微漲紅，“對不起，我必須跟你保持距離?！本吞故幨幍刂苯又v。

    她聽到他一陣靜默。她了解他的性格，耐心極其有限，連著遷就自己兩次，可自己還一再拉大距離，他必定有點動怒，可沒想到他再次開口時，聲音依舊平穩，“你想要什么距離？這樣還不夠么?！?/br>
    “普通同學，一直到畢業?！?/br>
    他頓時沒應聲。

    她在挑戰他的忍耐，毋庸置疑。

    “你還真忍心啊謝予念，”他調侃口吻又出來了，“我以為你至少會說朋友，媽的，給我來個普通同學?！?/br>
    她抬眸直視他，“秦祐，我跟你，沒法做朋友?！?/br>
    他定定地回視，眼眸慢慢幽沉下來，嘴角忽地一彎，“這話我還愛聽?！?/br>
    “你說的，畢業就可以，到時候可別反悔?！彼谡f這話時，眸光幾乎有種燒灼的感覺。

    她直覺不太對勁，但又說不出不對勁的地方在哪，這句話明明不是承諾，只是一個期限而已，怎么到了他那兒，像是畢業后就能在一起一樣。

    她沒來得及仔細推敲，他就將話題一轉，“從現在開始，不要再躲我，好嗎？”

    “你先答應我，不許做過分的事?！?/br>
    “什么叫‘過分’？”他意味深長，“接吻還是……”

    她紅著臉打斷，“接吻以上都不行?！?/br>
    “接吻是指嘴唇和嘴唇，那別的部位，比如，”他突然伸手，指腹輕戳她額頭，“這里，可以的?！?/br>
    “不行，”她還是拒絕，而且語氣堅決，“我說了，普通同學?！?/br>
    他聽完后，驀地安靜下來，就那樣看著她，幾乎透出幾分無害的味道。

    “今天之前，我不會答應你，但現在，我可以?！?/br>
    她不知道為什么，老天要給他一副這么有欺騙性的皮相，他一這樣就令人不忍。她告訴自己，不要太讓步，他分明就是個危險角色。

    “不要躲我，這個要求，你還沒答應?！笨窗?，他果然分分鐘都是精明的。

    “可是我說了，我必須跟你保持距離?！?/br>
    “我做你的普通男同學，你做我的普通女同學?！彼媸怯斜臼?，什么話到他嘴里就變了味，隨他想要，變得曖昧。

    “秦祐，別跟我玩文字游戲，也別試圖扭曲‘普通同學’的含義。首先第一點，從我后座搬走，不要再拼命跟我產生交集?！?/br>
    她這么直截了當，其實是好事，但這有點觸及他底線，“為什么要搬走？連這個都不可以，你真不怕我發火？謝予念?！?/br>
    “你坐我后面，影響我上課跟學習?！庇绕渖匣丶鐜录?，她不穿外套都覺得尷尬。

    他只知道靠近她，未曾想過自己的靠近給她帶來壓力。

    她遠遠看見幾個老師正往這邊走，知道必須快些結束。她不想再多說什么，推開他就走，但秦祐順勢握住她腕子。

    “我答應你，做普通同學，但你也必須答應我，不準再躲?！彼惓讨@個。

    “你的‘不準再躲’是什么標準？”她一邊問，一邊盯著那頭的老師。

    “我接近你，你不要刻意避開?！?/br>
    “可我的要求，就是你不要刻意接近我，”她扭頭看他一眼，“秦祐，你跟我還是矛盾的，看來必須有一個妥協?！?/br>
    秦祐發出不耐煩的單音節，“謝予念，我真的很討厭你的冷靜?！?/br>
    “我已經強調好幾遍‘普通同學’，你以為這是什么意思？”

    她明顯感覺，秦祐聽完這話，握住自己腕子的手都更加用力，“你果然狠心?！?/br>
    “不是我狠心，是你自己存有僥幸心理，覺得我有點喜歡你，便可以讓你為所欲為——但我不是?！?/br>
    秦祐的重點立馬偏離，“所以你是真的喜歡我?！闭Z氣里含著一絲驚喜。

    “沒……沒有?！?/br>
    “不，你剛剛自己都承認了?！?/br>
    他繞人的本事真的一流，謝予念感覺越描越黑，干脆不在這個話題上糾纏。

    眼見著老師越走越近，她實在有點慌，“拜托你放開，難道想當典型被抓起來批評？”

    “我不強迫你跟我在一起，知道你有無數個理由來拒絕，我只求你，以后不要躲著我?！崩蠋煻家^來管教，他卻還在這掏心窩子。

    她看的清清楚楚，其中一個老師竟是教導主任，她真的沒他那么囂張大膽，“別鬧秦祐，快點放開?！?/br>
    “你答應我，我就放?！?/br>
    “以后再說行么，不要現在?！?/br>
    他好像有所動容，手上的力道漸漸收回，“你想什么時候？”

    她只想打發他，脫口而出：“周末?！?/br>
    “別敷衍我啊?！?/br>
    “周六晚自習?！?/br>
    她罕見的給了他承諾，他怎么可能不笑逐顏開？

    被他放開后，她立即小跑離開。一口氣來到教學樓，她沒回教室，而是去了老師辦公室，“可以打擾您一下嗎？”

    陳紫嵐面露驚訝，不過很快又微笑起來：“嗯，當然可以?！?/br>
    謝予念站得端端正正，平穩一下呼吸后，她說出一句話。

    “老師，能把秦祐從我后面調走嗎？”

    “發生什么？”陳紫嵐試探地問，“是不是他又招惹你？那我去教訓他?！?/br>
    謝予念搖頭，“他沒招惹我，只是我跟他商量好了，就是這么決定的?！?/br>
    這話一出，老師也不再多問，“好，待會兒我就通知他跟同學換?！?/br>
    42、破冰（1）

    “是不是秦祐做了什么過分的事？予念, 你盡管告訴我, 沒關系的?！卑嘀魅稳缡莿竦?。

    “沒有，是我自己的原因，容易受影響，”她低頭看向自己腳尖, “我這次考的太差，您也知道的，所以我必須找找原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