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耍陰之人
“??!你離我那么近干嘛!”楊昭七喊道。 玉兒傻笑:“昭七小倌想什么呢,這么開心呀?” “沒什么……”楊昭七推開了自己的房門,外面一陣脂粉香味撲面而來。 徐三家一共三層,第一層是會廳,中間有個舞臺,站在二三層的木欄桿邊可以直接觀看舞臺上的表演。二層的左右兩側的房間是給家里小倌住的,三層是給人們住。 “昭七,你終于好了?!倍珊π觳阶邅?。 她點頭。 徐三娘正在樓下指揮著大茶壺、賬房先生們干活。 “老四,你去把梅花閣、牡丹閣、荷花閣、杏花閣的床鋪被子拿去洗曬好了,過幾天大人們都要來住?!?/br> “是!” “老五,你去后廚看看做元宵的餡兒還夠不夠,不夠趕緊到東市菜攤子買些五仁干果餡回來備著?!?/br> “是!” “老六,到馬老先生那兒看看上回托他做的花燈做好沒,我特地選的綾絹做燈皮呢,今年得把曹六家上年的勢頭給奪回來?!?/br> “是!” “王先生,上個月的賬本子梳理好沒?” “好了,馬上拿來?!?/br> 指揮間,她看到站在木欄桿邊的楊昭七,呼喊:“小七,出來啦!” 徐三娘迎了上來,“出來了就好,出來了就好?!币馕吨膿u錢樹要恢復出場了。 “今日好了許多,這幾天小七讓三娘擔心了?!?/br> “沒事,餓了吧。玉兒去拿點點心上來?!毙烊锏?。 楊昭七施禮,“多謝三娘關心,三娘接著忙吧,昭七去練……練一下字?!?/br> “哦,好啊?!毙烊镏罈钫哑邭v來有雅興,所以不用接時,“她想做什么都會由著她去做。 新的一天,新的忙碌,大家按部就班的在這館子里進出。 楊昭七瞟了瞟四周,不著痕跡地往偏門走去。 門口左右兩側分別站著兩個彪形大漢,當她看向他們時,他們繃著臉,眼神兇惡地瞅著她,下巴上的rou因為太厚擠了出來,不知為何,突然想到rou夾饃。 “噗嗤……”沒忍住。 “嗯?”兩個彪漢更加怒目橫眉,竟然有人在他們面前笑?好笑嗎?有人可是把他們倆比喻成地府門神郁壘和神荼呢! 見倆人面色掛不住了,楊昭七趕緊收了笑,壓了壓嗓子。 “二位兄臺,失敬了?!?/br> 其實,她是想看下這里的出入口布局,看看能不能謀劃謀劃逃跑路線。 如此看來,想從偏門硬闖是絕對不可能了,這兩個彪漢一身橫rou,被逮住還不得打成爆米花。 還是折回去練字吧! 楊昭七轉身,剛來到樓梯邊,就遇上了扭著腰從另一邊走來的紅倌劉暢。 今日依舊是濃妝艷抹。 他諂媚笑道:“昭七弟弟終于出來了,官爺們每晚都翹首以盼的等你呢,望穿秋水兩眼欲穿,哥哥們到底是比不上弟弟呀?!?/br> 喲……劉暢這話真的是,酸得她牙疼。 輸什么也不能輸了氣勢,雖然矮了人家一截,但她揚起下巴說:“官人們翹首以盼,當然是因為弟弟出色了。哥哥再努力努力也是可以改變命途的,說不定哪日就飛黃騰達做了宮里某位大人的孌tng呢,哦!不對,是男寵。論欒童,哥哥還是偏大了,所以說啊,出名得趁早?!?/br> 就在她眉飛色舞間,劉暢的臉慢慢成了豬肝色,他沒想到之前不善爭辯,文靜內斂的楊昭七,竟然也會開始反駁了! 死一次還會變個性子嗎? 正當楊昭七邁出步子想下樓時,一只腳偷偷伸了出來,恰好絆到了她的腳尖。 靠!小崽子使陰招! 楊昭七撲出去的瞬間,下意識反手抓住了劉暢的衣角,結果劉暢毫不猶豫心狠地抽出被她抓住的衣角。 眼見自己向前跌去,腦海中曾經看過的各大狗血劇中常見的恰好有美男子在身后抱住的場景是不可能出現的,關鍵時刻還得靠她自己! 所幸,她手腳靈活,空中劃出一個絕美旋轉,翻身抱住旁邊的木扶手,再一個翻身,坐穩,妥得緊。 她咬牙切齒地回頭瞪了一眼那居高臨下,笑得陰仄仄的劉暢,他哼了哼后走開,臉上一副怎么沒摔死你的樣子。 大家都忙著自己手頭上的活,沒人看到剛才那幕。就算看到,也說不清是有人故意拌的,因為動作太細微。 楊昭七站起身,低頭看了看掌心。話說,剛才抓在手中那衣料的手感,可真是出奇的好。 “昭七小倌!你怎么又坐在地上!”玉兒手上捧著一個食案,上面有些煎餃蒸糕。 “我在探究這欄桿牢不牢靠呢!”楊昭七摸了摸欄桿尷尬笑道。 啊……欄桿牢靠不牢靠,有啥好探究的呢?玉兒抓耳撓腮。打自昭七小倌再醒來,真的很不同了呢。 以前“他”白日里,總是很安靜的獨自在房間里看書寫字,撫琴習舞,如果不主動和“他”說話,房里就跟沒人在似的。 “走吧,練字去?!?/br> “嗯!我給小倌磨墨去?!庇駜鹤钕矚g給“他”磨墨了,就是有點容易打瞌睡。 楊昭七提起毛筆,斂袖子,在宣紙上龍飛鳳舞起來。 只是,寫出來的東西沒有任何筆鋒、棱角可言,說破了也就是個工整。 “哇,昭七小倌還會另一種書法呀!好厲害!這又是哪家的書法?昭七小倌之前說過學的是顏氏楷書,玉兒都記得呢!” 楊昭七想了想,“這……這是黃庭堅的黃書!呃不是,楷書!黃楷!” “黃庭堅又是什么時候的書法家呀?” 楊昭七摸了摸手汗,“他目前還沒為世人所知,不過很快了!”黃庭堅是宋朝的,再過多幾百年吧……反正現在也沒人認識他,死的活的怎么說還不隨她喜歡。 “噢!玉兒又懂多了一點呢!”她歡喜笑道。 楊昭七在心里默默拜了拜,罪過罪過,黃大師我污蔑了您的成就??! 就在展平寫字用的宣紙時,她摸了摸紙,她想起來一件事。 紅絹。 她上吊用的是紅絹,而不是白綾。因為珍貴,白綾只有皇家、官宦家能用。 紅絹多為女子所用,她以男性身份生活,斷不敢在屋里放這么容易讓人猜疑的東西。所以紅絹鐵定不是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