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女夢長相守
是關山上,他們彼此相依,還是明鏡湖邊,他們永結同心? 突然,她雙眼澄明,從謝宴懷里驚坐起。 陸行焉徹底醒過來了。 她理了理自己散亂的長發,將自己和謝宴隔開一段距離。 謝觀風狐疑地問她:“你方才做春夢了?” 陸行焉摸了摸自己發熱的臉頰,她搖搖頭?!安皇?,我夢到了我變成了一粒塵埃,隨風漂泊,途徑了森林、草坡,穿過了高 山,越過了江河?!?/br> 謝觀風欣喜道:“不愧是蕭郎徒兒!竟在夢里抵達無我之境,若你再早生幾十年,就能和蕭郎切磋了?!?/br> 陸行焉習武,江湖人從來只當她是個武功高強的殺手,從沒人真正將她看做是對手。 武學中物我合一,無我之境,那般神妙之地,從未有人和她共赴,這是她最大的遺憾。 謝觀風憧憬道:“蕭郎徒兒,你還如此年輕,也許,你能去到比明鏡心法九重境界更高的地方?!?/br> 陸行焉道:“我能有如今功力,已經是上天的恩賞,是否能達到更高更遠的境界,還是隨緣吧,機緣到了,自會更上一層樓 的?!?/br> 謝觀風看向陸行焉,滿眼歡喜。 她就像世上的另一個蕭郎。 不問世俗,沒有雜念。 謝宴在旁不屑一顧,“就算到了忘我、無我之境,無情無欲,卻享受不到生而為人最基本的樂趣,有何是好?” 陸行焉淡然說:“彼此追求不同罷了,沒有高低貴賤之分?!?/br> “是你追求武學境界,還是怕追求別的事物,會求而不得?” 陸行焉從來不與人爭,但當謝宴咄咄相逼時,她也不會退讓。 “你是否盼望著我夢中有你?見我沒有夢到你,所以心生不滿了?” 謝觀風見一男一女談起他們的感情私事,自己的教養不允許她窺聽,她立馬捂住耳朵。 謝宴被陸行焉懟得啞口無言,他雙目晦暗 “謝無咎,都過去了。你我總得向前走,不淪陷在過去的夢里,才會做新的夢?!?/br> “用不著你來教我怎么做?!?/br> 讓他忘了她,放過她,怎么可能 謝觀風原本是要捂住耳朵,不竊聽人家隱私的,但她實在很好奇,所以偷偷地松開一只手。 她正期待著事情的發展,這時,謝湮從夢里轉醒。 見到他有動靜,陸行焉立馬去扶他起來。 謝觀風欣慰地點了點頭,看來這蕭郎徒兒也不瞎嘛,知道哪個長得好,哪個長得丑。 謝湮一夢,夢回謝侯府那個關著他的小小院子。 院中的花每年都會開放,而蕭聲聲,每天都在他身旁 謝宴見謝湮并無大礙,便道:“該去見父親了?!?/br> 謝觀風打了個呵欠:“好久沒這么多人來看我了,累死我了?!?/br> 謝宴問:“你要和我們一起出去嗎?外面正是夏秋之交,是最好的時節?!?/br> 謝觀風像個要做決定的孩子,想了很久。 “算了罷,我和蕭郎出去,會被當 HаitаńɡShúωú.COм做怪人的?!?/br> 她送三人到暗道前,留住陸行焉:“蕭郎徒兒,你留著,我有話想跟你說?!?/br> 謝宴怕謝觀風是要讓陸行焉永遠留在此處。 他握緊陸行焉的手腕,讓她不要去。 可對陸行焉來說,能留在這里,反倒是解脫。 她轉身叮囑雙生子:“你們在另一端等我,不要打架?!?/br> 謝觀風拂袖,關閉石門。 她握住陸行焉的手,依依不舍。 “你來得也太晚了你若不來,我都不知自己已經這么老了?!?/br> 陸行焉不明她話中的意思。 “蕭郎徒兒,你的眼睛像一面鏡子,我能在你眼睛里看到我的樣子?!?/br> 謝觀風掩面而哭。 “我這樣子,蕭郎會不認得我的?!?/br> “不會的師父他愿意用自己的性命換你活下去,你變成什么樣子,他都認得你?!?/br> 謝觀風天真地問:“真的嗎?” 陸行焉點點頭。 謝觀風從腰間取下自己的短笛,遞給陸行焉。 “這是蕭郎贈我的,我在這里呆了一天又一天我也記不得到底是多少個日子,終于學會了夢障之術,我的武功是蕭郎教的, 自己什么也沒有,今日,我將這夢障之術傳授于你,你送我和蕭郎娶夢中相聚,好不好?” 謝觀風雙眼睜得圓圓,向陸行焉撒嬌。 陸行焉無法拒絕她。 謝觀風教給陸行焉一段心訣,陸行焉聽了一遍就記住了。 謝觀風又道:“你真是和蕭郎一樣聰慧呢?!?/br> 說罷,她走到石室一角,端起燭臺,走向那身穿新郎喜服的白骨。 謝觀風用燭臺點燃自己的一角,天真地看向陸行焉:“你快吹笛啊,再不吹笛,我就不能和蕭郎相會了?!?/br> “蕭郎救你是為了,讓你有一天能走出這座地陵,你真的不走嗎出去以后,你可以和我住在一起關山很好的,什么人都可 以住在關山”陸行焉有些語無倫次。 謝觀風疲憊的靠在蕭郎懷里。 “我的父親,我的兒子,兄長,夫君,他們都在這里。蕭郎徒兒,永別了?!?/br> 她用掌風將陸行焉推出石室,關閉石門。 大火在石室里蔓延開,同時,笛聲響起。 謝尋煙夢里的那一年,她仍是謝唯陽的掌中珠。他牽著她的手,自負地說:“我帶你去見天下最好的男兒?!?/br> 謝尋煙嬌嗔地問:“比你還要俊朗嗎?” 謝唯陽說:“你見了自會知道?!?/br> 他領著她,穿過謝侯府最長的一截飛廊。 時值夏秋之交,群芳爭艷,在謝尋煙身邊,也只能淪為點綴。 “我哥哥說,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男兒,你叫什么名字呢?” 那人于竹青扶細風中轉身,一雙像明鏡清泉透徹的眼看向她。 “蕭觀風?!?/br> 從此以后,他是她的血與rou,他們互為骨中骨。 娶她之姓,以他之名。 謝尋煙與蕭觀風,再也不分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