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來刀法(三更)
謝公子總算明白陸行焉為何要繞遠路到楚門鎮。 這一路,一直有人在暗中盯著他們,陸行焉是想在此處甩掉那些人。 楚門鎮的人大多都與朝廷世仇,所以此處不可能會有謝侯府的埋伏。 她要找一個地方合適的住處,好讓她施展。 愛看戲是人的天性,謝公子心中產生一絲莫名的刺激——她終于要露一手了。 楚門鎮地方小,房屋集中,陸行焉并未找到一處完美的地方,只得去一家算是偏遠的驛站落腳。 她從驛站樓下端著飯菜上樓,吃飯時對謝公子道:“今夜你睡屋里,我在外面守著,聽到動靜你不要出來?!?/br> 她淡淡地吩咐著,也不是商量的語氣,也不是命令的語氣。 謝公子存疑地看向她:“你莫不是要丟下我跑了?” 他不是在開玩笑的樣子。 陸行焉卻笑了:“你怕我丟下你么?” 他當然怕的。 若他不怕,便不會跟她走了。 他察覺自己方才失態,在她面前簡直沒有半點男兒尊嚴。此時想挽回些面子,卻見她笑語嫣然,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他驀地想起她今日在路上說的那位楚門鎮的故人。 她曾對那位故人這樣笑過么? 他昨日剛毒發過,今日實在不舒服,沒什么心思逗弄陸行焉。陸行焉將干凈的衣服擺在床頭,道:“你沐浴罷記得換上干凈的衣服?!?/br> 他們這些天總在一塊兒,片刻的分離竟有些難以接受。 畢竟,她是去殺人的。 他握住陸行焉一雙手,親昵地撫摸著。這一雙手受盡無數苦楚,關山這段日子,原本已經被他撫平苦楚了。 現在她這一雙手,玉指纖纖,柔美無暇,這世間不會有任何人愿意讓這樣一雙手去握屠刀。 他的撫摸讓陸行焉亂了心神,她有些不自在地推開他。 “謝郎,等你病好了,想做什么都可以?!?/br> 她說這話時不敢看他,目光只敢落在他腰間環環相扣的玉玨上。 她臉上浮起那抹紅,如夕陽照紅了山尖雪。 謝公子仍是沒能忍住,親了她一下。 “不要讓我擔心?!?/br> 陸行焉點點頭,道:“我去外面守著了,你記得喝茶?!?/br> 她在茶中下了藥,謝公子喝完便會一覺睡到天明。 她出于私心,不想讓他看到她傷害別人的樣子。 他只需要睡一覺,一覺醒來,便又能看見關山那個好的陸行焉。 這些日子她都在心里數著,謝侯府到底會派來多少殺手,奈何府的眼線又是否會眼睜睜看著謝公子被謝侯府的人所殺。 她一席藏藍色的夜行服,融在黑夜之中,二更更響,仍無動靜。 再等,約是半柱香時間,南邊傳來三聲烏鴉的叫聲。 刀光寒冷,劃破此夜。 來者七人,與她計算的相當,他們出現的時間亦在她掌握之內。 既然來殺重要的人物,必是武林高手,而非一般死士。陸行焉并未一開始就將功力展露出來,而是在他們的陣法之中周轉,待她徹底清楚來者的招數來歷,便開始尋他們的命門。 她忽發狠力,七人從未見過如此游刃有余的動作,待有人看清她是女子,便不再用后天襲來的招數,而使用最原始的武力,意圖以體力壓制她。 陸行焉見對方已亂了陣型,便開始逐個擊破。 七人執刀,她空手。 她不殺人,便不會出全力,如此一來,這場打斗時間被拉長,看上去,好似她落下風。 兵刃聲音刺耳,謝公子推開門,向北面房頂望去,只見刀光灼目。 陸行焉穿著與來者相近,霎時間分不清哪個是陸行焉。 但她膚白,月色之下,如皎潔美玉。 對方持刀,她以守為攻。 陸行焉同那七人都察覺到謝公子的出現,其中兩人欲朝謝公子方向而來,而陸行焉第一時間發覺他們的意圖,她忽然運氣,將全身的力都集于右掌向那二人擊去。 其中一人被她擊中,另一人被對方連累。 二人同時倒地,再無還手的可能。 而在同一時刻,其他人趁機而入,在她左肩劃下一刀。 剩余五人意識到,今夜他們要殺謝公子,只能先殺了陸行焉。 陸行焉站立在屋頂之上,淡淡然道:“我在,你們動不了他?!?/br> 其中為首之人問:“你是何人?” 她是何人?她自己都不知道。 現在的陸行焉,無門無派,無名無分。 她只是要保護謝公子的人。 “你們早些收手,我能不傷你們?!彼?。 可是江湖之輩,縱不求義薄云天,豪情蓋世,也千金一諾,他們拿人錢財,便要替人消災。 五人使出全身之力,以五敵一。 若陸行焉也用全力,必能取勝,可她并不主動出手,只是躲著他們的刀。 五人專心打斗,并未來得及猜想眼前女子的身份。 只聞忽而一聲—— “陸行焉!” 謝公子跑到樓下,將一把落在地上的刀向陸行焉扔去。 他看出來了,陸行焉怕控制不了內力,直接要了這群人性命。 她不想殺人。 可若如此只防不攻,她的體力很快會被消耗。 有了武器借助,她便可以進攻。 陸行焉許久未握刀,卻并不陌生。盡管只是一把普通的鑄鐵刀,握在她手上,那把刀天生就屬于她。 有刀在手,她不必再防守退讓。 她握住刀,主動向砍向她的刀群躍去。 刀影無形,卻將空氣割裂,劃出利落的聲音。 她姿態飄然,卻步法穩進,即便是進攻,也毫不急躁。 來者皆是以刀為武器之人,可他們從未在江湖上見過如此漂亮的刀法。 刀在二流刀客手上,是屠殺工具,在宗師手上,是上乘珍品。 陸行焉分別在五人肩、背、腰、腹、膝上留下傷口。 刀口深不足致命,也不足他們再出手。 她看了眼七人,他們已無斗志。 她將七人的刀收走,又走到那被她一掌打傷的人身邊,道:“金銀草曬干碾碎,以血芙蓉汁液熬湯,每三日一服,直到外傷淤青消失,便可不再服用。只是往后想再運內功,會有些麻煩?!?/br> 七人中的大哥抱拳道:“今日謝姑娘不殺之恩,我等大開眼界,敢問姑娘到底是何人,竟有如此出神入化的刀法?” 陸行焉道:“你們是別人雇來殺謝公子的,我和你們剛好相反,是被雇來保護謝公子的?!?/br> 七人見陸行焉守口如瓶,又實在不敢追問。很顯然,他們這次任務失敗了,怕陸行焉反悔要殺他們,到時候不止刺殺失敗,連性命都得搭進去。 七人逃走,已是三更天。陸行焉這些天懸著的心終于落下來,就算謝侯府要再派殺手,也要花時間招募挑選,屆時她和謝公子已在破云山了。 風吹進傷口,她才有些痛。 看向謝公子,他臉色并不愉快。陸行焉仍是眼中帶著微微笑,問他:“為何沒喝我泡的茶?” 謝公子正是為了此事不悅。 他口氣輕蔑地問:“茶里是有什么嗎?你這么在意?!?/br> 陸行焉道:“只是助眠的藥,你需要好好休息?!?/br> 陸行焉似乎是將他當一個稚齡孩童對待,謝公子惱火,可看到她留血的左臂,火氣便被壓了下去。 “我沒伺候過人,若是手法不對,你說出來?!?/br> 盡管陸行焉說傷口不深,只傷到了淺淺一層皮rou,但謝公子仍然先仔細觀察了一遍。 翻開的血rou一片模糊,模糊到令人惡心。 這樣丑惡的傷口,與她的冰清玉潔對比強烈。 新傷與她肩胛骨上的舊疤連成一條蜿蜒的線,爬在她的肩頭。 謝公子摸著那一道舊疤:“這是怎么來的?” “是奈何府的標記,我給剜掉了,可只是手藝不好,留了疤?!?/br> “呵...”謝公子冷笑了聲。 一個殺手,身上所有的疤痕竟都是自己弄出來的。 “今夜你若不手下留情,也不會受傷了?!?/br> “我能打敗他們,為何還要他們的性命?” 陸行焉所說的,是謝公子從未聽過的道理。 江湖,不應是你死我活嗎?數百年無休止的斗爭、恩怨,不都是為了一方活,一方死嗎? 他因不滿,一瞬間未控制手中的力,弄痛了陸行焉傷口,可她好似什么都沒發生過。 “江湖上不是人人都有幸如我,能練一身絕世的武功,又能一戰成名。我雖不似你出身在富貴王權之家,卻也比許多人幸運?!?/br> 她見謝公子臉色冷漠,以為他憎厭自己。 “早知道我盯著你喝了那杯茶,你就不會看到我傷人了?!?/br> 她想自己打斗時的樣子一定猙獰極了。 “不,我從未見過那般漂亮的刀法?!?/br> 陸行焉這個女人,到底是可憐比可恨多一些。謝公子用帕子裹住她的傷,而后欺身將她壓在榻上一通狠厲的親吻,親得她渾身酥麻。 陸行焉心中奇怪,為何她不怕七個高手的武力壓制,卻在謝公子的病軀之下失去所有力氣。 陸行焉被問到窒息,她喘息著說,“可惜不能因刀法漂亮,就常和別人動手?!?/br> 謝公子挑起她下巴,一口咬上去。 “陸行焉,我并不是因你武功高強,才相信你?!?/br> 陸行焉記憶里,謝公子幾乎每天都說很多話。 可她唯獨只覺得這一句格外動聽。 被他身形壓制,她也生出錯覺,仿佛她是一個弱不禁風的小女子。這幻覺讓她做出平常做不出的舉動來。 她雙臂主動地環住謝公子的腰,直直盯著他眼睛里流動的情意。 “那是為什么?” 謝公子苦惱,若他知道為什么就好了。 “因為你是陸行焉?!?/br> 陸行焉此時昏了頭,她分不清謝公子是真心的,還是因他們公子爺都會說漂亮的話。 即便他是假意,她卻是動了真心。 這世上,從沒有人牽掛過陸行焉。 從沒有人在她受苦時遞出一只救苦救難的手,亦從沒有人在她殺敵時遞給她一把刀。 無人掛念她,無人幫助她,無人愛撫她。 當這樣的人出現時,她會產生幻覺——也許這一切只是場夢。是她在關山的一場夢,夢醒了,身邊只有阿隼和漂浮的云。 她面頰guntang,謝公子都感受到了。良辰美景,花前月下,彼此相依,此時,怎能只是這樣靜靜守著? 他不客氣地握住陸行焉的手,朝自己下腹揉去,盡管她的手綿若無骨,自己身下仍是軟趴趴一截。 他長嘆一口氣道:“還真是不爭氣?!?/br> 說罷,他自己也不禁擔憂:“陸行焉,若我這里再也不能用怎么辦?豈不是與閹人無異!” 陸行焉道:“你是氣血虛浮,等氣血如常以后,應當會好的?!?/br> 若再不好,那便真要成閹人了。 可她不在乎。 謝公子覺得自己的尊嚴受挫,試圖找補。 “倒也好,要不然你身體受不了?!?/br> “這樣也好?!彼砹艘痪?。 謝公子想,她應是認同自己的話的。 其實陸行焉并不大喜歡行那事,男人那處沒什么分別,都是丑丑陋陋一根,用起來也不快活。 謝公子往后都不能行那事,那樣才好,他就只有自己一個女人了。 今日讀后感: 小謝關鍵時刻是神助攻,除了那里不行,哪里都很男人 99內心想法很危險。 以及,第一次寫打戲,我覺得這個作者有寫打戲的天賦啊 投點珠,留點言,給小九集資買把好一點的武器吧,順便送我被更多人看到。。。我覺得后面的劇情也值得被人看到。。。我已經盡力了,你們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