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嚴
阿芬與曉天的婚宴是關山的喜事,自然每人都要去的。 陸行焉心想,自從謝公子來關山,他差不多都是呆在山上的,來來去去見到的只有她和張大娘兩個人。 她便邀請謝公子一起去。 謝公子說:“我不去,還得下山,多麻煩?!?/br> 陸行焉:“山下也很熱鬧?!?/br> “真有那么熱鬧你怎么不住在山下?” “我不喜歡熱鬧?!?/br> “那你干嘛去湊熱鬧?!?/br> 陸行焉無法和他有效溝通,她左思右想,道:“阿芬是員外的女兒,她的婚席上有許多美味佳肴,我想你過慣金尊玉貴的日子,這段時間在我這里一定委屈了胃口。還有,阿芬婚禮上有許多漂亮姑娘,你不是很喜歡姑娘嗎?” 謝公子見她絞盡腦汁的樣子,其實已經轉念了。 他忍著得意,口是心非說:“誰說我很喜歡姑娘了?” 陸行焉問: “那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既然她已經給足了臺階,謝公子自然是順勢而下。 關山鎮是個蔽塞小鎮,合計不過百戶人,幾乎整個關山都到了阿芬家中參加喜宴。 人一多,也無人在意謝公子這個外來人口了。畢竟曉天來關山的時間甚至不如謝公子久。 關山是個不問來路的地方。 曉天是個一眼看上去就可靠的男子,當初阿芬救了被老虎咬傷的曉天,兩人一見鐘情,都認定那是天許的良緣。 曉天從此成為一家之主,禮成后,他要給來賓挨個敬酒。 曉天不勝酒力,卻也得硬著頭皮上,諸人在取笑新郎官的過程中,各得其樂。張大娘最愛同人嘮叨,尤其,她同阿芬關系很好的。 只見她對著曉天一通叮嚀囑咐,旁人都打趣說:“張大娘,難怪曉天一見你就跑呢。你可別再說了,再說,只怕他得扔下阿芬逃走了?!?/br> 眾人哄堂大笑,張大娘可不是尋常的嘴皮子,她叉腰道:“敢情你們是不和阿芬情同母女,以后她過得怎么樣都跟你們沒得關系。阿芬似我女兒一樣,我自然要多提點和她成婚的人了?!?/br> 曉天,并不是能言善辯之人,甚至有幾分木訥。 他這時竟也知道給張大娘留面子,服服帖帖說道:“我一定會對阿芬好的?!?/br> 原本嬉笑的場面,因曉天這句話變得正式了起來。 張大娘說:“說了要對阿芬好,便要一輩子的對阿芬好,否則,這關山你是出不去的?!?/br> 謝公子以前以為自己是個喜靜的人,這時,卻又發現這樣熱熱鬧鬧的挺好的。 賓客之間彼此也不相熟,卻不問來處,不問出身,不問去處,只問今夕。 至于人,有酒便能暢談,謝公子很快就同別人去暢談天地,將陸行焉丟在一邊,好似他在關山已生活許久。 張大娘同年輕的姑娘們突然地感慨起來:“你們吶,一輩子一定要有個熱鬧的婚宴?!?/br> 成婚這種事,哪能讓年輕姑娘們不向往之呢?眾人紛紛討論起自己心目中的新郎官同喜宴。 有人見陸行焉只是聆聽,便問:“阿九,你呢?” 陸行焉道:“我不知道呢?!?/br> 張大娘安慰說:“關山還要來人呢,總能遇到個長得好,又能照顧人的?!?/br> 言下之意,謝公子那種長得好,卻要被人照顧的男人,阿九你可千萬別選他。 陸行焉對男人這碼子事興致缺缺。 她同謝公子生活的太近了,吃喝拉撒都要照顧他,在她看來,男人還不就是那么一回事,皮相之下,就是個同自己一樣的凡胎罷了。 有個心直口快的姑娘問:“阿九,你是不是不喜歡男人???” 這便湊巧了,這個時候謝公子剛好經過。 他停住步子,假裝去同別人喝酒,卻把耳朵豎起來,屏息凝神地等著答案。 是了,自己這樣好的皮相,只有他不喜歡的女人,哪有會不喜歡他的女人? 以前,女子們可都是對她求之不得呢。陸行焉視他為無物,一定是不喜歡男人。 “不是呢,我有過心儀的人?!?/br> “他是個什么樣的人?” “他是個好看的男人?!?/br> 這個答案令謝公子郁悶了,甚至是震撼——天底下會有比他還好看的男人么? 陸行焉并不想過多透露自己心事,她便將話題轉到了張大娘身上:“你呢,為何還不成婚?” “阿九呀,你不再關山長大,你不知道的啦,張大娘是個寡婦,她要給她亡夫守喪四十九年呢?!?/br> 張大娘見被一個不到十五歲的小丫頭片子調笑,假裝氣急敗壞說:“就你知道得多,小小年紀不念書,成天想著這些事?!?/br> 陸行焉有時候對張大娘也是不滿的,因此見到張大娘驚慌失措,她還有些竊喜。 誰叫張大娘總是借她的東西卻忘了還。 謝公子對張大娘的八卦可不感興趣,況且——哪里會有守喪四十九年的規定?八成,不,十成是沒人要她,她給自己找臺階下。 而陸行焉,陸行焉就不同了。 陸行焉年紀也不大,脾氣溫和,又會持家,還很安靜。 誰會不喜歡這樣的妻子? 他仍未陸行焉不以為自己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男子而氣惱,一陣劇烈的暈眩倏爾沖上他的腦袋,將他的理智擊潰。 他猛然倒地,身體無法控制地發生痙攣。他面目扭曲,身形佝僂,仿佛一條負傷垂死的野狗。 當然,這并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事,幾乎是整個關山的人,都在注視著他這一副面貌。他唯一殘存的理智,告訴他他此刻的尊嚴被所有人踩在腳下。 陸行焉心中對他發病時間一直有個定數,從沒有這樣的不規律。 這樣的情形容不得她有慌張的時間。 在場人自覺地騰出一塊空地,陸行焉要在很短的時間內運氣,然后將真氣渡入謝公子體內抑制毒性。 其實也只是毒發時狼狽了些,至于謝公子,他身體所有的情況都在陸行焉掌控之中。 毒被抑制,謝公子昏了過去,她一時為難,她總不能將謝公子背回去。 曉天這時出面,道:“阿九姑娘,不如今夜你同謝公子宿在廂房,待謝公子醒來后再回山上?!?/br> 即便曉天不說,陸行焉也是要請他幫忙的。 其中一個身強力壯的中年男子將謝公子背去廂房里——關山男人雖不少,但似乎都不是那么強健。 陸行焉又去打了一桶水,謝公子出了很多汗,粘在身上很不舒服的。 她細致地為謝公子擦去汗水,就連眉梢眼角的地方都不放過。 謝公子不使喚人的時候,他真是有一張百看不厭的臉。 陸行焉沒有一次替謝公子擦身體是這樣輕松的,尤其他清醒時,總是動手動腳。 此時的謝公子像一條軟趴趴的大蟲,任她隨意擺弄。 p.s 愛情的酒杯已經發順豐,快遞員護夫狂魔陸行焉已經啟程 p.ss鑒于小謝這么欠收拾,可以考慮男二了。 所以男二是要心狠手辣強取豪奪還是深情款款默默守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