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節
這話一出,圍在蘇頤身邊的人,紛紛都從身邊拿出了文章,想請他這個文曲星,好好幫自己看看,最好能有點石成金的效果。 蘇頤手上端著酒,漫不經心的倚坐在太師椅上,連眼皮子都不曾抬一下,更別說去接他們手里的文章了。 “諸位實在抬愛了,蘇某才疏學淺,指點不出你們什么?!?/br> “不不,蘇公子,您實在是太過謙遜了?!?/br> “就是啊,您是頭名都說自己才疏學淺,那我們,豈不就跟那白丁一樣了嗎?” “就是,就是?!北娙思娂姼胶偷?,“蘇公子,您實在是太過謙遜了?!?/br> 蘇頤慢悠悠的喝了口酒,笑道,“不是我謙遜,這京城里里外外這么多人,誰不知道我蘇頤是個不學無術的花花公子???叫我指點,這不是笑話么?” 這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不知該說什么好。 便有一個看不慣蘇頤做派的人笑道,“原來蘇公子這一次,是走了狗屎運,才拔得頭籌的嗎?” 蘇頤聞言,回頭看了一眼那人,頓時笑得更開心了:“你叫李涵是嗎?我記得上次你給醉紅樓的玉蓮姑娘寫了首竹枝詞,叫玉蓮姑娘扔了出來,說寫得平仄大亂,狗屁不通,就你這樣的就是吃上三斤狗屎,也別想摸到會試的門兒!” “哈哈哈!” 蘇頤這個人,嘴巴就是又狠又毒。他這么一說,眾人看著那個李涵,均是哈哈大笑起來。 李涵憋得滿臉通紅,知道還嘴也不是蘇頤的對手,便挑撥道:“我看你們都走了得了,蘇公子是不會把自己的絕學告訴你們的?!?/br> “誰說我不說的呀?”蘇頤拉長了聲音。 這話一出,眾人皆是眼前一亮,緊緊盯著蘇頤。 誰知到了這個關口,蘇頤又賣起了關子,拿起酒杯,給自己再斟一杯酒。 眾人期期艾艾的看著他,卻依舊慢條斯理的。 “哎,我說你們都是什么記性,難怪考不出好名次,一個月前,我不就把我的秘訣,公諸于眾了嗎?” 一個月前? 眾人皆是疑惑的面面相覷。有與蘇頤交熟的人想了想,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蘇公子,你是說,你進天成書院讀書的事兒嗎?” 天成書院四個字一出。便如炸鍋了一般。 “這個書院你聽說過嗎?” “沒有,今天是第一次聽說?!?/br> “我倒是聽說過,馮亦徹,你們知道吧?” “知道知道,大才子嘛!” “上次,我在酒樓遇到他,他說他如今就在天成書院讀書?!?/br> “這天成書院到底什么來頭?我記得那個馮亦徹可是眼高于頂的?!?/br> “是呀,以前從來沒聽說過,到底是什么人在坐鎮?能讓蘇頤這樣的人在鄉試中考頭名?!?/br> “就是就是,那個蘇頤,我從小就認識。那可是連《論語》都讀不全的呀?!?/br> 蘇頤聽著眾人的議論,索性優哉游哉地哼起了小曲兒。 在場的書生們,議論了半天,終究是什么都議不出來,只得眼巴巴地望向蘇頤。 “蘇公子,你說的這個天成書院到底在哪兒呀?嗯我們,能不能去求學?” “去這個書院,需要的束修多嗎?” “蘇公子,那個天成書院到底是什么名師在講課?” 蘇頤聽了這么多問題,總算有一個問到了點兒上。他輕輕揚起眉梢,看向提問的那個人,一字一頓道:“天成書院,是今年才新建起來的書院,我和馮亦徹,都是演最早的兩個弟子,如今書院里只有一個老師,雖然他還想招人,不過能招的人,不多,你們能不能進入書院,一切隨緣?!?/br> “蘇公子,你能不能告訴我們嗎?到底誰是書院的老師?”眾書生依舊打破砂鍋問到底。 蘇頤一臉的高深莫測,沒有回答他們的問題,而是吟詠了起來:“癸巳元夕,余與友飲于月牙河畔,遇高門嬌姝,名喚縈縈。感宋玉夢神女、曹植見洛神之事,遂斯做賦?!?/br> 有人皺起了眉,“蘇公子念的,是馮亦徹寫的《明珠賦》嗎?” “天成書院的神秘老師是馮亦徹?” 滿茶館的書生急得搔首撓腮。有人大膽猜測了一句,立即有人猛拍了他的腦袋,“你蠢啊你,馮亦徹也是書院的弟子?!?/br> “嗯……難道說,這《明珠賦》是別人給馮亦徹代筆寫的?” 蘇頤正在喝茶,聽到這句話,頓時笑噴了出來。 都是才子呀真是,連代筆都想得出來。。 “你們就不能想想,《明珠賦》,是馮亦徹給誰寫的嗎?”蘇頤聽著他們的胡說八道,終于忍不住開了口。 有人答道:“《明珠賦》是馮亦徹,初見京城第一美人時寫的賦?!?/br> 蘇頤聽著他的話,點了一下頭。 在場的眾人聽了那個人的話,仍是百思不得其解。 唯有一個瘦弱的書生站了出來,眼睛里露著疑惑的光芒:“蘇公子,你是說,書院的老師是沐縈之小姐?” “不錯,正是她?!碧K頤淡淡道。 他這句話的聲量不大,卻宛若一塊巨石砸進了平靜的湖水一般,掀起了軒然大波。 “沐縈之,我沒聽錯吧,他說的是沐縈之?” “你沒聽錯,他說的就是沐縈之?!?/br> “怎么會是沐縈之呢?她不是沐相的女兒嗎?” “一個女人怎么會教人寫文章?而且沐府的小姐如今是白將軍的夫人。他居然說人家是她和馮亦徹的老師,這不是敗壞人家的聲譽嗎?” “這個蘇頤從前就是眠花宿柳的,沒想到把歪主意打到白夫人身上。虧得現在白將軍在外,哼哼,要不然這小子非得被白將軍宰了不可!” “還有那個馮亦徹,我真是錯看他了,我還以為他人如其文,是個君子,沒想到跟蘇頤干這種勾當!” “喂,你們說,蘇頤他是不是瘋了?” “絕對是瘋了?!?/br> “我看他分明是讓他的公主娘親幫他作弊,才拿了頭名。你們也真是的,居然圍著她這種人打轉?” “我看也是,要不然,他怎么會這么胡說八道?” 在紛紛揚揚流言四起的議論中,蘇頤站起了身。 “沐縈之,也就是白夫人,正是我們天成書院的山長。書院在城西的永安巷。下月初一書院會正式招生。若有真心求學之人,我和馮亦徹隨時恭候大駕?!?/br> 說完,他看也不看眾人一眼,徑直走出了悅來茶樓。 ☆、97.第 97 章 將軍府。 “母親, 您嘗嘗這豉汁蒸排骨?!币蛑惹暗氖ФY之舉, 讓沐縈之覺得有些歉疚, 上桌之后便給白秀英夾菜。 白秀英嘗了排骨,覺得又嫩又滑,連吃了好幾塊。 白珍亦夾起一塊, 好奇地問道:“嫂子, 家里是換廚師了嗎?今兒的菜好些都沒見過呢?” “前幾日我娘從相府送了個嶺南廚子過來, 說是善煲湯,原是留著在思慕齋小廚房的, 我吃過幾回后覺得不錯, 所以今日讓他掌勺?!便蹇M之說罷, 又給他們介紹其他的菜色。 將軍府家宴,自然是備了滿滿一大桌子, 麒麟鱸魚、白切雞、紅燒乳鴿、鮑汁扣遼參、脆皮燒rou、鴛鴦膏蟹、椒鹽瀨尿蝦、廣式燒填鴨、菠蘿咕嚕rou、蘿卜牛腩煲、潮州牛rou丸,林林總總,目不暇接。 白澤坐在一旁,聽著沐縈之與白玲白珍來回說著話, 臉上噙著笑,往沐縈之的碗里默默的添菜。 正吃著,白福從外面走進來,“將軍, 夫人, 門外來客人了?!?/br> “客人?”沐縈之放下筷子。 白??戳税诐梢谎? 又望向沐縈之, 道:“是蘇公子和馮公子?!?/br> 沐縈之聞言,情不自禁地看了白澤一眼,誰知白澤也正在看她。 “請他們兩位進來吧,再添兩副碗筷?!?/br> “是?!?/br> 白家的人都是見過蘇、馮二人的,聽到他們來了,沒有大驚小怪,依舊尋常吃著喝著。 沐縈之知道自己欠白澤解釋,開口道:“蘇頤和馮亦徹都是同我一起開辦書院的人,他們不因我是女子而小看我,愿意推舉我做山長,我心里很感激他們?!?/br> “我記得,阿玲和阿珍的老師也姓馮?” “馮先生是馮亦徹的堂姐,也是因為這個緣故,才湊到一處說起了開辦書院的事?!?/br> “知道了?!卑诐蓱艘宦?。 他的聲音聽起來極為平常,也不知道是生氣了還是沒生氣。 離開家這么久,媳婦跟兩個男人往來密切,想不生氣也難吧。 明心堂外傳來了腳步聲。 沐縈之抬起頭,便見白福引著蘇頤和馮亦徹往這邊走來,兩人俱是神采飛揚,看起來心情極好。 馮亦徹和蘇頤進了屋,一眼便看到了坐在沐縈之身邊的白澤,俱是一愣。 “白將軍?” “家里正在吃飯,兩位坐下一塊用點吧?!?/br> 蘇頤和馮亦徹本是想來跟沐縈之報喜,順便說一說書院的事,沒想到白澤居然回家了。然而驚訝過后,卻是一陣狂喜涌上了他們的心頭。 白澤驅逐北桀的豐功偉績名揚天下,蘇頤和馮亦徹頗有游俠之氣,對他這樣的英雄人物自然是敬仰萬分,如今得見本尊,當然是喜大于驚。 馮亦徹驚嘆道:“白將軍威名遠播,驍勇善戰,我等早已仰慕,沒想到今日能得見將軍,實在是三生有幸!” 蘇頤沒說什么,但從他看白澤的眼神,亦是敬佩之色。 “你們倆先坐下,有什么話等吃完了再說?!便蹇M之說完,旁邊的丫鬟便上前拉開了椅子,蘇頤和馮亦徹止住了話頭,坐了下來。 因為原本的菜已經吃了一半,廚房很快又端了些上來,大菜是來不及做了,端上來都是現成的快手菜,一道鹵水拼盤,一道掛爐燒鵝,再來一道切了一盤蜜汁叉燒。 這幾道菜哪里堵得住蘇頤和馮亦徹的嘴,他們倆一人一句,將今日在茶樓的事情對沐縈之說了一遍。 書生們的反應自然在沐縈之的意料之中,好在他們的計劃并未結束,即使書生們眼下懷疑,等到馮亦徹龍標奪歸,沖著這個狀元名頭,自然會有人上門求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