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節
離開了她們,周沫兒去找柳舒荷,她起來好像不大好。 兩人找了個廂房坐下,柳舒荷瘦了許多,不過精神不錯,很高興的樣子。 “今日忙壞了吧?在這沒人能看得到你,正好歇一會兒?!绷婧尚Φ?。 周沫兒笑著搖頭道:“我忙什么,跟著母親瞎忙罷了,人家也不是找我的?!?/br> 柳舒荷也知道她尷尬的身份,猜測內情可能不好說,轉移話題道:“知道為什么我這么久不來找你嗎?” “發生什么事了嗎?你做了什么?”周沫兒笑問。 知道她這是按耐不住要說了。 “我拒絕了劉子俊的婚約?!绷婧傻?。 “真的?”周沫兒喜道。 上下打量了下柳舒荷,周沫兒皺眉問:“沒那么簡單吧?” 柳舒荷聞言點點頭,笑道: “確實不簡單,我娘還好,盡量幫著我說服我爹,要不然我可能還關著?!?/br> “就是關著這么簡單?”周沫兒不相信。 柳舒荷不在意的笑道:“當然不是,我不吃東西,打算餓死自己。我爹到底還是愛我的,舍不得我就這樣死。再加上我娘在勸他一下,自然就答應了不再考慮劉子俊?!?/br> 周沫兒看了看她瘦削的臉,皺眉問:“你……身子沒問題吧?” 柳舒荷一笑道:“你不會真的以為我拿自己身體開玩笑吧?我那是嚇唬我爹,要是不這樣他也不能答應我?!?/br> “你說的對,無論如何不能拿自己身體開玩笑,有了好身體才有其他?!敝苣瓋簞竦?。 她自然知道不是柳舒荷說的這么輕描淡寫,不過始終她的家人,周沫兒不好胡說,只讓她保重身體。 忙碌了半日,夜色慢慢降臨,周沫兒陪著張氏將客人一一送走,累得幾乎站不住。 “夫人,二少夫人,老夫人有請?!眿邒哒驹陉幱袄?,聲音有些失真。 張氏微不可見的嘆口氣,道:“走吧!” 榮壽堂 正是老夫人每夜應該入睡的時辰,今夜卻燈火通明,正房里坐了一屋子人卻寂靜無聲,氣氛也沒有了早上的歡快,有些凝重。 第85章 “先說榮壽堂院子門口有油的事?!崩戏蛉苏Z氣沉沉, 一整天都笑吟吟待客的老夫人, 這會兒臉色難看得不行。 “老奴知道今日客人會很多,昨夜連夜打掃的院子內外, 快天亮了才打掃干凈, 還全部查看了一遍才回去睡覺的, 求老夫人明查?!币粋€五十多歲的仆人跪在地上, 不??念^。 “你有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福貴嬤嬤上前一步問道。 見她站出來,江淮岳眼神冷了冷。 “老奴沒有發現奇怪的地方??!跟平日里一樣的, 只是回房路上碰上了修剪花草的花伯,花伯早在前幾日就已經修剪好了花草,不知他今日這么早來后院做什么?” “讓花伯來回話?!崩戏蛉死涞?。 半刻鐘后, 老夫人面前跪下一個六旬左右的老人,一身粗布衣衫, 臉上皺紋深刻, 皮膚曬得黑油油的。他這樣似乎是頂著太陽修剪花草才這樣子的。 “花伯, 早上有人看到你進了后院, 你有什么話說?”福貴嬤嬤厲聲道。 花伯一愣,反應過來后道:“老奴想起來園子里有盆花忘記放上假山了,就擺在了小路上?!?/br> 老夫人皺眉,福貴嬤嬤忙問清楚是哪個假山,花伯說的明明白白, 不像是撒謊的模樣。 老夫人想了想, 問道:“有沒有看到什么不妥當的奇怪的事?” 花伯想了想, 道:“老奴看到……有個丫鬟手里提著食盒往榮壽堂這邊過來?!?/br> 花伯說完, 深深磕下頭去,道:“老奴知道世子夫人在榮壽堂門口摔了一跤,老奴想來稟告的,只是老奴不過是一個粗笨剪草護花的,實在見不到老夫人和各位主子?!?/br> “你有什么話說?如今見到各位主子了,老夫人也在,會給你做主的?!备YF嬤嬤忙道。 “老奴看到那丫鬟有些慌亂,她手里的食盒滴了幾滴湯出來。待她走了,老奴……上前去查看了一下,發現不像是喝的湯,倒像是油?!?/br> 福貴嬤嬤一喜,老夫人坐直的身子。江淮岳終于看向了他。 “你說的可是屬實?”江淮岳淡淡問道。 花伯見江淮岳問話,忙磕頭道:“老奴句句屬實,不敢有半句虛言。求世子明鑒?!?/br> “你可是認出來了那丫鬟?”江淮岳忙問。 花伯想了想道:“老奴在后院里經常見到各個院子里的丫鬟,她好像是清暉堂的……” 江淮岳面色更冷,吩咐道:“把清暉堂的丫鬟都叫過來?!?/br> “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嗎?”江淮岳又問。 不出意外的,花伯搖了搖頭,又道:“老奴要是看到她,一定能認出來的?!?/br> 一刻鐘后,榮壽堂里站了一排丫鬟,其中初蘭初秋初冬都在,大丫鬟模樣的還有一個周沫兒不認識的,估計就是那個替代她的。 花伯左右看看,伸手一指那個周沫兒不認識的大丫鬟,道:“就是她?!?/br> 那丫鬟鎮定的看著花伯,又看了看屋子里的人,跪下道:“奴婢初柳,見過老夫人?!?/br> “你為何一大早提著油往榮壽堂去,我倒不知道,你何時成了跑腿的丫鬟了?”江淮岳冷笑道。 “奴婢沒有提著油??!”初柳一臉的莫名其妙。 老夫人看向地上跪著的花伯,問:“你確定看清楚了?” 花伯不懼老夫人威嚴的眼神,只道:“老奴看得清清楚楚,絕對不會看錯的?!?/br> 初柳看著花伯篤定的眼神,道:“花伯,我今日一大早確實看到你了,你又如何知道,我提的是油,不是早膳?” 花伯愣了下,才低聲道:“老奴不敢欺瞞眾位主子,老奴是因為好奇主子的早膳才去看滴落在地上的東西……” “你們下去?!苯丛婪愿狼鍟熖玫难诀?,眾人趕緊出去,生怕沾染上一般。 然后對聽了花伯的話后有些慌亂的初柳道:“你確定不招嗎?” “奴婢,奴婢……”初柳終于有些慌了。 江淮岳已經轉開眼睛,淡淡吩咐道:“打,打到肯說為止?!?/br> 馬上就有兩個粗壯的仆婦進來像拖小雞似得將掙扎不休的初柳拖了出去。隨即就傳來板子拍在皮rou的沉悶聲。 周沫兒皺眉聽著,實在沒想到最先查出來居然是清暉堂的丫鬟。 等初柳再被拖進來時,是真的拖進來的,下半身已經看不出來衣衫本來的顏色,一片暗紅,還帶著濃重的血腥味。周沫兒覺得她幾乎快要死了。 “奴婢說……不要再打了,奴婢說就是?!背趿鴱姄瘟艘豢跉?,看向老夫人旁邊的福貴嬤嬤,伸出手指指了過去。 “是她……”說完就暈了過去。 福貴嬤嬤見手指指向自己,忙側了側身子,她這一側不要緊,露出來后面的丫鬟,那丫鬟眼神慌亂,往后退了一步。 盼兒。 周沫兒見過這個丫鬟,頂著趙如萱的身份頤氣指使。給周沫兒印象最深的就是她站在罰跪的初春面前,說丫鬟最要緊是本分什么的。主要意思是不要妄想爬主子的床…… 趙如萱唰的起身,想責問地上的初柳,卻發現她已經暈了過去,氣急敗壞道:“潑醒她,胡說八道什么?” “坐下。你急什么?”江語蓉呵斥。 趙如萱不情不愿的坐下,還忍不住還嘴道:“娘,她明明就是胡說八道。盼兒怎么可能吩咐她做這種事情?” 江語蓉瞪她一眼,掃了屋子里的人一遍,才道:“有你外祖母在,你怕什么?查清楚了再說?!?/br> 江淮岳不理會她們,淡淡道:“潑醒了,問清楚,免得祖母說我冤枉了表妹身邊的丫鬟?!?/br> 老夫人神情不大好看,不過沒說話算是默認,也就是她也覺得跟盼兒沒關系了?要不然不過是一個丫鬟而已,幾個板子下去,還怕她不說實話? 江淮岳見此,眼神更加冷漠。 地上的初柳被一小桶水潑了上去,現在正值臘月,那水里面還有碎冰,一潑上去她就打了個寒戰,眼睛睜開來。待看清楚屋子里的情形,忙哭求道:“奴婢……有錯,求……主子饒……命?!?/br> “到底是誰指使你的?”江淮岳站起身,顯然已經有些不耐煩了。 初柳目光在屋子里所有人臉上轉了一圈,被她看到的人都緊張了一下,特別是二房一家,身子都往里縮了縮。 “就是她……她說……只要事成……提拔我……做……管事……”初柳說話間又暈了過去。 “拖出去?!苯丛览淅涞?。 眼見著初柳被拖出去,地上留著一攤混著水的血跡,有的地方呈現淡淡的粉紅色水漬。 “拖出去打到愿意說為止?!苯丛啦豢慈魏稳?,淡淡吩咐道。 “不行,盼兒是我的丫鬟,懷疑她就是懷疑我,外祖母,不能打她?!壁w如萱站起身急道。 老夫人閉上眼睛,道:“萱丫頭,既然有人指認,她不說難以服眾,要是她沒有,自然不會招出什么來?!?/br> 盼兒掙扎著大叫小姐,還是被那兩個仆婦拖了出去。稍頃,一模一樣的板子聲傳來,半晌后,一個差不多的血人拖了進來。 趙如萱捂著眼睛不敢看。 “愿意說么?”江淮岳問。 盼兒的眼睛卻望向趙如萱的方向。 江語蓉突然出聲道:“盼兒,念著你忠心耿耿伺候如萱多年,今日不管結果如何,我都會好好照顧你的弟弟,讓他平安長大?!?/br> 江淮岳眼神閃過厲光。老夫人似乎詫異的看了江語蓉一眼,低下頭若有所思。 “奴婢沒有,那丫頭誣賴我?!迸蝺簭姄沃豢跉饬骼恼f完。 看向江語蓉道:“奴婢……多謝……夫人……” 話一說完,一口鮮血噴出,趴在地上不動了。 這是……死了? 看那鮮血噴出的模樣,不像是被打死的,倒像是自己咬舌自盡的。仆婦上前摸了摸她脖子,稟告道:“老夫人,這丫頭已經沒氣了?!?/br> 屋子里靜謐了一瞬。趙如萱突然尖叫了起來,被江語蓉一把捂住嘴,道:“沒事??!如萱不怕?!?/br> 江語蓉輕聲安撫,趙如萱慌亂的眸子漸漸地鎮定下來。 “拖下去吧!”老夫人吩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