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
相比之下,壓縮餅干的設計就格外有用了。 “我想了下,雖然壓縮餅干里有rou松和堅果,可還是備大量的rou脯和果脯才好?!庇蓁届o道:“招標制正在制定和準備之中,而且一旦中標,所有的相關事情都會保密化?!?/br> 對外,他們可能要的是承接宮廷膳食的活計,可召進人來以后,大可以走保密程序,讓他們負責所有的軍備食品制造。 整個環節由宮廷指派的親信來監督和抽調試毒,可以說很穩妥了。 “rou脯?”陸炳想了想道:“rou脯估計不用,如果單純是出征草原,那里的野兔野鼠數不勝數,大可以隔個兩三天改良一次伙食?!?/br> 對哦……現在還是野生動物瘋狂繁衍的時代。 虞璁點點頭,又關切道:“現在是六月初,我打算在月末的時候讓你們去再征一處,這次的作戰規模更大,估計要聯動三軍的精銳部隊?!?/br> 光在家里cao練沒用,出去多打幾架才能認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 “抓活的,我記得?!标懕练€道:“只是若抓回來,你打算怎么訓?” “用蒙古人訓蒙古人?!庇蓁肓讼氲溃骸叭I里有不少的蒙古騎兵,完全可以再作打扮,予以厚祿誘惑,讓他們重新熟悉情況以后潛回去?!?/br> “那就要奪些衣服和常用品,”陸炳心里有了數,起身道:“執罡軍那邊還等著我驗收體側結果,先行告辭?!?/br> 虞璁略點了點頭,目送著他匆匆離去,心里突然有些許的悵然。 這哪里是在談戀愛啊。 感覺都只剩下戰友情了…… 虞鶴在旁邊見皇上攥著壓縮餅干沒吭聲,想了想道:“這個時辰,王尚書應該在招待客人,講道論學,咱要不過去聽聽?” 王陽明家的炸小魚可好吃了。 虞璁眼睛一亮,又恢復了精神,示意趕緊過去。 如今心學在以京城為中心,向四處擴散,隱約有種早期人文主義發展的感覺。 畢竟程朱理學講究的是存天理、滅人欲。 而王陽明講究的是重視自己,重視自己內心的感受。 雖然有些離經叛道,可更迎合了大眾的需求,推崇者的數量也相當驚人。 一進尚書府,虞璁就被管家引去了尊客之位,旁邊還坐著抱著筆記的徐階。 徐階許久沒有見到深入簡出的皇上,這一刻忙不迭行了個禮,也不敢暴露太多。 畢竟就連那幾個管家,也只以為虞璁是宮里的貴人。 真正知道他身份的,根本沒有幾個。 “徐大人今兒臉上笑的跟花似的,是升官發財啦?”虞璁接過熱乎的蟻子醬閣老餅,眼睛還盯著桌上放的玫瑰糖和琥珀糖。 “可不敢這么說,”徐階失笑道:“微臣前幾日同王老先生結了娃娃親,這不受寵若驚了數日,還沒緩過神來么?!?/br> 3 虞璁一愣,心想自己還成了樁好事啊。 徐階和王陽明雖然不是一輩的,但王陽明那是老來得子,剛好徐階那兒又生了個閨女,論年歲家世,也差不了太多。 王老先生之所以對徐階看中有加,恐怕也是因為自己把徐階調去了經部,他本來就得力能干,又心思機敏,哪里討不到王陽明的器重。 嚴世藩在官署里忙碌了多日,今天好不容易回府一趟見見義父,一抬頭就看見了皇上。 他心知不能上前驚擾,就吩咐婢子們再端了上好的峒山岕茶送去,權當聊表心意。 虞璁接了茶,也對上了視線,笑著對他遙舉一杯,算是盡了君臣之禮。 王陽明從廊外行來,見賓客如云,也啞然失笑。 他接茶遙敬,又大致寒暄了幾句,只淡笑著開口道:“某于此良知之說,從百死千難中來,不得已與人一口說盡?!?/br> “只恐學者得之容易,把作一種光景玩弄,不實落用功,負此知耳?!?/br> 徐階在旁邊靜靜聽著,沒有出口辯解。 方才還喧鬧說笑的人群安靜了下來,每個人的神情都有些復雜。 老先生凈說些大實話,把他們臉上給臊的啊。 這么多人里,真正是慕了學問道理而來的,和有意結交攀附的,又有多少個呢? 王陽明說完這一句,卻沒有任何再追究的意思,只坐了下來,繼續講之前的那一段論說。 “在老朽看來,人生而有良知,之所以為惡,是因為‘習心’二字?!?/br> 虞璁和虞鶴聽得聚精會神,連茶都沒工夫喝了。 王老先生是性本善的堅決擁護者,他認為人之所以會喪失道德,是因為被環境影響,在幼年的時候就開始模仿和感受劣亂之舉。 “老子曾說,應‘天地復歸于嬰孩’,在我看來,便是所謂的‘致良知’?!蓖蹶柮鬏p咳了一聲,沉穩道:“可人與人之間的良知不同,這時候就應‘致中和’,以定行止?!?/br> 皇帝靜默著聽了好一會兒,心想自己得虧沒把那些貪官污吏趕盡殺絕。 王尚書這是在不動聲色的提醒自己,要注意中庸之道啊。 無論是民眾還是官宦,都不應該失衡,而應該相互制衡,調節彼此。 一味的采用極端手段,未必能夠得到自己想要的結果。 聽說這府里的各個下人家奴,都行端坐正,包括那戚靈在內,恐怕都深受王老爺子的影響,做什么事都通通透透,不失分寸。 眼下正是春末,天光晴朗,鳥雀嬉戲。 虞璁聽著聽著,漸漸開始走神,去看那互相啄尾巴的小麻雀來。 虞鶴聽的也格外出神,一不小心差點碰到旁邊的硯臺,卻發覺皇上好像不知不覺間睡著了。 徐階坐在旁邊早就注意到這個情況,哪里敢把皇上吵醒,記錄動作都格外的小心。 虞璁這一覺睡的香沉又舒服,有種在高中數學課上逐漸失去意識的恍惚感。 這一睡到講學結束,人聲再度鼎沸之時,他才悠悠醒轉。 然后下意識的擦了下嘴角的口水。 “講完了?” 王守仁從旁側走來,笑道:“周公跟您說了些什么?” 虞璁摸了摸下巴,誠懇道:“說您家琥珀糖也好吃的緊?!?/br> 回宮之后,皇上只覺得自己耳清目明,明顯是睡飽了。 佩奇正蹲在宮墻墻角下,看著那蹲在獸頭上的大白貓。 那貓竟然也懶得理他,自顧自的睡著覺。 虞璁向來對貓星人沒有抵抗力,直接大著膽子走過去,想要摸摸他的尖耳朵,壓根不怕被撓著臉。 白貓睜開眼,竟是一藍一綠的鴛鴦眼,懶懶的伸了個腰,任由他幫自己撓癢癢。 佩奇蹲在旁邊看著,眼神相當的羨慕,不一會兒扭頭跑開,不知從哪叼了條小魚過來。 那白貓一臉嫌棄的看了眼在地上打挺的魚兒,直接扭頭兩三下就飛躍而去,眨眼就不見了。 虞璁愣了下,生怕那豹子也學那貓似的在屋檐房頂上亂跑,嚴肅了神色兇他道:“不許上房!上房了就得拿繩子管著你了!聽到沒!” 佩奇正準備發力跳上宮墻,只能硬生生的止住,特委屈的嗷嗚了一聲。 乖啦,自古多情總被無情惱,咱爺倆也差不多一個境遇。 “虞鶴,你記得再給魚缸里添幾條錦鯉,給他撈著玩兒?!?/br> 虞鶴心想陛下你也是真寵他,應了一聲便去了。 六月十五,十個大小將領收到圣旨一封,密令他們開始準備半年后的西征之事。 六月廿二,虞秘書喚他們去軍英閣,召開第一次備戰會議。 虞璁老早就等在那里,旁邊小黑板被擦得干干凈凈。 十個將領哪里感受過文官們曾面臨的恐懼,個個都是空著手來的。 只有陸炳一人帶了書冊簿子,提前坐在旁邊開始研墨。 連筆記都不帶,很好。 虞璁露出微笑來,旁邊的黃公公開始下意識的往后縮了些。 “幾位大人,都到齊了啊?!?/br> 這十個人,將是未來征討河套的將軍,帶著底下的人一路西征。 毛伯溫雖然打了多少次仗,也沒碰見過這么個架勢。 要知道,從前都是皇帝一聲令下,他們就各自領旨出征。 這提前大半年把他們叫過來,又不出去打,是要搞什么??? 他扭過頭瞥了眼還在專心研墨的陸炳,更覺得這兩人花架子太多,怕是讀書讀傻了。 “陛下,”一個性子略躁的武官直接拱手道:“微臣不知,此次過來是為了何事?!?/br> “朕倒也想問問,這提前半年確定名單,提前多日告訴你們要做何事,如今都一個個空著手來?”虞璁依舊笑得和藹有加,完全沒有暴風雨來臨的前奏。 不然……還隔空提著誰的人頭來見你么? “萬歲,臣惶恐?!庇腥饲笊麖?,不管怎么說先道歉自保吧。 “惶恐?”虞璁緩緩轉過頭來,突然開口道:“毛大人,河套一帶從哪入兵,地勢如何對方兵力如何,從哪座山哪條路走,都有哪幾種選擇,要過幾趟河,你可清楚?” 毛伯溫哪里經受過這些,被問的一臉懵,只木訥道:“這不都是要出征了才知道的么?” “呵?!?/br> 虞璁抄起粉筆,回頭就唰唰唰寫了一行大字—— 【不打無準備之戰!】 最后那個感嘆號是他習慣性加上的,看的陸炳都有點茫然。 這可是偉大領袖毛主席教導給我們的金玉名言,每個字都是重點??! “謀定而后動,知止而有得?!庇蓁痣p眸,兩只手摁在桌子上,氣勢陡然就散了出來:“諸位,這既然知道要西征河套了,各個還一點狀態都沒有,是想干什么?” “如何準備啊陛下,”旁邊有人憋不住道:“這路上什么情況,都有哪些變故,又會有什么樣的天氣,卑職也猜不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