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張都監隨口叮囑了兩句,便放武松走了。 家宴還沒結束,倪溪走不開,只能看著那個搖搖晃晃的身影越走越遠從眾人眼里消失…… 第37章 玉蘭篇(10) 武松回去后, 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著,他雖然看似醉了,實際上神智卻還是清醒的。 又見外面月色尚好,干脆走到后花園邊找個了地方使起棍棒來, 直到把渾身得力氣消耗的差不多了才停手。 正準備拿著哨棒回去, 武松突然聽見一聲“救命”來,聽聲音是個女子, 而且就在不遠處。 武松正要沖上去看看,突然腳步一頓,想起在宴席上倪溪悄悄叮囑他的那番話來,再聯想到這筵席也早就歇了, 這大半夜的, 府中又有眾多守衛,怎么會有人突然叫救命, 實在是蹊蹺。 恐怕是那張都監設的計謀吧。 武松索性沒有上去, 反而往回走去, 恍若沒有聽到般充耳不聞。 然而那聲音越來越凄婉, 以及撕心裂肺。 武松忍不住回頭看了一眼,這一眼,讓他身軀一震,停駐了腳步。 只見離他不遠處,一個守衛打扮的漢子正拖扯著旁邊的女子, 欲行不軌之事。 月光下, 那個女子背對著武松, 看不到正臉,只能看見那婀娜的身姿,她身穿著水蔥綠的衣裙,裙擺還繡著幾只彩蝶。 此刻,那女子正不斷掙扎,口中喊叫著救命兩個字,一聲比一聲凄厲。 是玉蘭,今晚她就是穿著這件水蔥綠的衣裳! 她有危險了! 來不及去多想大半夜玉蘭為何會在這里,武松急忙提著哨棒就要上去,可隔著一段距離,那守衛似乎瞧見了武松,把旁邊女子攔腰扛在肩上,身影一閃就不見了。 武松趕到那守衛消失的地方,是后花園的拱門,想必那守衛是從這里溜走的。 想到玉蘭現在可能正深處險境,武松急急忙忙一個大踏步上前想要越過門去尋人。 誰知的腳剛踏出去一只,不提防拱門下方突然出現一根粗麻繩,把武松一腳絆翻在地,這時突然從拱門后面走出七八個軍漢,大叫一聲:“yin,賊!”,趁著武松來不及反應一哄而上就地用麻繩把他給綁了。 這時從那些軍漢后面走出一個身穿水蔥綠衣裙的女子,哭哭啼啼指著武松道:“就是他,想要欺辱奴……” 那個女子此刻面對著武松,武松趴在地上抬頭去看,只見一張鵝蛋臉非常陌生的容貌,然而從身形上看去與玉蘭卻有幾分相似,又梳著一樣的發髻,難怪自己會把她當成玉蘭。 他中計了! 武松咬緊牙關,想要掙開捆住他的繩索,奈何被綁的結結實實,又被這么多人押著,實在是動彈不得。 不容武松分說,那幾個軍漢押著武松將他帶入前廳。 只見堂里燈燭瑩煌,張都監正端坐在廳上,問道:“發生何事了?” 那女子上前哭哭啼啼的說道:“奴夜里睡不著,正在后花園散心,誰知武義士喝醉了突然沖上來想要輕薄于奴,奴奮力掙扎救命,幸好碰上夜里巡邏的人才救下了奴……” 張都監聽了大怒,讓眾軍漢把武松帶到他跟前來,變了面皮,當著眾人面喝罵道:“你這個賊配軍,當初以為你是大丈夫男子漢,我正要抬舉你,與你一處吃酒,同席坐地,還將玉蘭也許給了你,你卻做出這般齷齪的勾當!” 武松見他說的義正言辭慷慨激昂的模樣,冷笑一聲。 “我武松本就是頂天立地的好漢,怎會做這種事!不過是你張都監一心想要害我,設的圈套罷了!” 張都監被戳中了心事,惱羞成怒,喝道:“這丫鬟和眾軍漢親眼目睹,你這廝休想賴掉!” 話剛說完,就見武松瞪起圓眼,眉橫殺氣要朝張都監撲過去,旁邊的軍漢連忙把他叉住。 張都監被武松這幅殺氣騰騰的樣子嚇的不輕,倒退一步大罵道:“你這廝賊心賊肝,如今居然還想殺起我來?!?/br> “來人,把他送到知府大人那里去監收!” 看來這次張都監是設下天羅地網等著自己了,心知逃不過,武松死死的盯著張都監,嘴里叫道:“他日我武松一定取你狗命!” 張都監又驚又怒,連忙讓人把武松押走。 待整個事情塵埃落定后,張都監嘴角不禁露出得意的笑容來。 枉武松英雄一世,還不是中了他的圈套來。 只是又想到武松臨走前對他放的那句狠話,張都監不知道為什么打了個涼顫,忙喚人連夜去對知府招呼好此事,又把府衙里的押司孔目上下用錢打點了一番才安心下來。 再說倪溪,次日醒來后,剛出房門就驚覺不對。 一路上所過之處眾人紛紛對她露出了同情憐憫的目光,也不知為何。 恰好在走廊處看見一堆小丫鬟湊在一起七嘴八舌的說些什么,倪溪在她們的話語中隱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 她帶著疑惑走上去,問道:“你們在說什么?” 小丫鬟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面面相覷,其中一個小丫鬟猶豫了下說道:“jiejie,你還不知道哩,那武義士原來是個宵小之輩,昨天夜里趁著喝醉差點輕薄了咱們府里的翠羅jiejie,老爺知道了大怒,讓人把他押走了?!?/br> 武松居然會輕薄別人? 簡直是在開玩笑,面對潘金蓮那么美的人武松都能鐵石心腸,這那翠羅倪溪也見過,長得一般姿色,武松還能對她見色起義不成? 只有一個可能,武松是中了張都監的計。 倪溪心里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團團轉,她以為昨天夜里叮囑武松后,就不會再出事,沒想到武松還是中了計。 她又問道:“武松現在身在何處?” 眾丫鬟搖頭不知,反而勸起倪溪來:“jiejie你顏色甚好,莫要為了武松那種人傷心,以后老爺夫人定會幫你重尋一個如意郎君的……” 倪溪聽的一陣心煩意亂,隨便應付了幾句就走開了。她想知道昨夜到底是怎么回事,武松又被張都監帶去了哪里,奈何又問遍了關系好的一些下人,都說不知。 不過,有一個人一定知道。 那就是當事人翠羅。 翠羅在如夫人手下當差,與倪溪很少有接觸,不過她住哪里倪溪還是知道的。 翠羅與另一個丫鬟翠煙住在一起,倪溪已經問過翠煙了,翠羅今日不當值。 翠羅的房門沒關,倪溪見到翠羅的時候,翠羅正對著銅鏡喜滋滋的照著,手里還拿著把金簪子。 聽到倪溪的腳步聲,她連忙收起手中的金簪站起身往后看。 見到倪溪,翠羅的眼里一絲慌亂閃過,“玉蘭jiejie你怎么來了?” “我有幾個問題想要問你,”倪溪端正了臉色,道:“聽人說昨夜武義士喝醉想要輕薄你,是真的嗎?” 翠羅眼神了下,很快鎮定下來:“確有此事,若不是來巡邏的人救了我,只怕我早就……” 她用手輕撫胸口,似乎心有余悸,“jiejie你問這事干甚?” 倪溪靜靜的看著翠羅,若不是自己知道武松是個什么樣的人,恐怕就要信了翠羅吧! 她沉聲問道:“那你知道老爺把武松帶去哪里了嗎?” 翠羅故作驚訝的說道:“我如何得知?” “jiejie,我知道你與武松有了婚約,可如今出了這事,是那武義士輕薄我的,與我有何甘系找我干甚?” 看來翠羅是誠心不想說了。 倪溪聽了反而微微一笑,轉移了話題,“你剛才那只簪子挺漂亮的,何時買的?” 猛然提起那只簪子,翠羅一愣,胡亂說道:“是……如夫人贈與我的……” “說謊!” 倪溪打斷了翠羅的話,厲聲道:“這只金簪少說也要二十兩銀子,頂的上如夫人一個月的吃穿用度了,你做了何事能讓如夫人賞你這么貴重的物件?” 她的眼睛緊緊盯著翠羅,一字一句道:“我看是你偷了如夫人的金簪吧!我這就帶你去見如夫人!” 說罷倪溪就強拉著翠羅的手,要把她往如夫人的房里帶去。 翠羅這下是真的嚇著了,哀求道:“jiejie別帶我去,我說行了嗎?” 這只金簪是昨夜里張都監賞給她的,根本不是如夫人給的,如夫人若是知道老爺賞了她這么貴重的東西,恐怕不論什么緣由都不會饒了她。 倪溪放開翠羅的手,“你說吧?!?/br> 翠羅捂著生疼的手腕,心里嘀咕倪溪看著柔柔弱弱的,力氣居然這么大。 “jiejie是個聰明人,不要問這只金簪的來源,說不得。不過我倒可以告訴你武松的下落。昨日夜里武松被老爺拿下后,送到了機密房里收管了,而且……” 倪溪深受夫人的喜愛她不想太過得罪倪溪,翠羅遲疑了下,還是說了出來。 “府衙里的人都被收了老爺的錢,恐怕那武松別想活著出來了?!?/br> 倪溪大驚,她知道武松最后不會死,在原著里有施恩幫忙救了武松的性命,但武松在牢里也是受了一通罪的,也因此后來才會氣憤難平殺了張都監一府。 雖然倪溪與武松這段時間來相處的還行,可武松那人喜怒不定,她也不敢保證這次事情后武松會不會把她當成張都監的同伙一起看待,如果自己不去做點什么,恐怕等到時候武松來復仇,這府中上上下下包括她自己都有可能喪命。 就算她自己保住了性命,張夫人呢?這一眾丫鬟呢? 武松憑什么聽她的。 感受到事情的嚴迫性后,倪溪立刻從翠羅那邊回去,去張夫人那里告了一天假,就匆匆出府了。 她要去快活林找施恩,把武松受困的消息告訴施恩,到時候有施恩幫她說話,這樣也算間接的賣了武松一個人情。 不說倪溪匆匆雇了輛馬車趕往快活林,武松自從昨日夜里被張都監關押在機密房,第二天天剛亮就被往府衙去了。 上次倪溪見過的那個知府正坐在廳上,命左右捕頭把武松壓在廳上。跟隨一起來的張都監的心腹將狀告武松意圖jian污府中丫鬟的文書呈上去給知府看了。 武松正要喊冤,然而這知府已經與張都監通過氣了,自然知道該怎么做,只是要走一趟流程罷了。 他對著廳下的武松喝道:“你這廝本就是個賊配軍,此事證據確鑿,你做了那齷齪事還敢喊冤,來人,只管給我狠狠的打!” 可憐武松話還沒說幾句,又被繩索捆的嚴嚴實實,兩邊士兵拿著棍棒,劈頭蓋臉,雨點似的狠狠打下去。 武松原本打算強忍著疼痛,奈何那棍棒毫不留情沒有停下去的意思,只怕再這樣下去自己就被打死在這公堂之上了。 他也是個能屈能伸的人,眼前還是先留住性命要緊。 武松只得忍著心里的憋屈招供道:“本月十五日夜里,因醉酒見張都監府里的丫鬟貌美,見色起意,意圖jian污?!?/br> 知府聽到了滿意的答案,這才讓兩邊士兵停下棍棒,道:“就是如此?!?/br> 說罷讓捕頭取來長枷把武松枷了,準備明日問斬。 其實這個罪名頂多打幾頓板子后發配別的州府就好了,然而這府衙上上下下都被張都監打點了一番,自然是想把武松往死路上送,也因此,對于這個判決,眾人心知肚明,無人說些什么。 就在這時,旁邊當案的葉孔目阻止道:“此人是有罪,然而并不是罪不可赦,望知府大人明察?!?/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