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節
羅琦所能做的,就是將能夠找到的植物一樣樣的試驗,從中尋找到可以使用的纖維。 當然,這也不是漫無目的的瞎轉悠,就比如這制作衣服的纖維,憑借地球上所帶來的經驗和知識,羅琦知道應該優先考慮試驗那些長的高大的草木植物。 植物高大,這樣抽取出來的纖維才足夠長,可以紡織成線,然后才能織造成布。 如果纖維太短的話,那么除非像是白背草那樣具有粘性,不然紡織出來的線就難免到處是線頭,容易被扯壞。 而選擇草木植物,也是因為草木植物的纖維更容易提取,相比于木頭渣子也更加柔韌。 而對于材料學的探究,也不僅僅局限于為尋找合適的紡織材料。 ———— “哎?她們嗎?”鸛雀看了一眼,雖然不清楚具體的工作方向,但是也猜測的差不多:“應該是為了找到合適的草吧?!?/br> 她指了指自己:“我每天也要做這些啊,雖然都是粘土,但是黃色,紅色和黑色的粘土,燒出來的陶器都是不一樣的,雖然都放的是干草,但是切成的大小不同,燒出的磚頭也不同,有的很硬,有的用力一捏就能捏碎掉?!?/br> 畢竟是自己的工作,鸛雀說起來很是一回事。 而望著這樣的她,大獐也像是重新認識了面前這個女人一樣。 在他們剛開始認識的時候,他作為大河部落的人,自然很有些矜持自豪,而后來再度相逢的時候,雖然身份有所差別,但是大獐也認為自己這樣聰明,遲早是可以進入工坊里面做活的,所以也不認為鸛雀離自己有多么遙遠。 但是眼下,這個流暢的談著她所熟悉的工作,但是卻又超出了大獐的知識的鸛雀,卻好像如同神殿里女神掌心的日月一樣熠熠生輝,光芒四射,叫人移不開目光,卻又覺得自己的眼睛生疼。 回去之后,回想起一天的見聞,大獐記憶最深刻的居然還是當時鸛雀站在高坡上的笑容。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才突然明白對方首領所說的“你們不一樣”,原來不僅僅是說自己俘虜的身份。 而角馬也驚訝的發現自己因為身體不如自己強壯,而干活的時候總是有些喜歡耍點小聰明,喜歡偷摸點歇息的弟弟,在從工坊里面回來以后就像是變了一個人一樣,干起活來很是舍得花費力氣。 問他的時候,這個年青男人只是摸了摸頭上的汗水笑了一笑:“我想早點進工坊?!?/br> 雖然大獐知道鸛雀已經走在了自己的前面,但是生性不服輸的性格,讓他更加激起了斗志,更加迫切的想要擺脫眼前身份,追逐上她的步伐。 第三百六十七章 文房四寶 因為時間還有別的方面的原因,其實鸛雀帶著大獐所看到的工坊只是其中的一部分,還有很多藏在水底之中。 其中還包含了一些雖然不那么貼近日常生活,但是又很是重要的生產。 就比如羅琦面前的這幾樣文房之寶。 雖然穿越前的工業文明里,除了喜歡毛筆書法的人群,絕大多會俗人已經舍棄了這種落后的書寫方式,改為使用更加便利的中性筆,而年輕人們,更是因為習慣在電腦上打字而遠離了手寫。 但是筆墨紙硯,拜各種古裝劇所賜,這幾樣的鼎鼎大名,卻是任何識字的人都絕對不會沒有聽說過的。 羅琦面前的,就是這幾樣珍貴的文化活化石——的遠古簡陋版。 硯臺是有的,不過是隨便在地上找到的一塊石板,上面那點凹陷之處還是用石頭硬砸的,摸上去還很是粗糙,如果扔在路上,那么絕對沒有一個人會發現這塊粗糙到只能作為墊腳之物的石頭和文化有絲毫的聯系。 筆自然是有的,采用的還是遠古山羊的尾巴尖毛,可以說是相當的講究,就是筆筒難以制作,是用兩塊細長竹條將筆尖給結實捆住的,使用的時候需要當心,用力太大的話很容易會是的毛筆比較脫落。 相比于上面幾個,墨的制作可以說是相當的“高科技”了。 以前羅琦都是用的是燒制的木炭頭作為筆來使用,用的是芭蕉葉子作為紙張,但是木炭的著色效果并不算好,而芭蕉葉子也顯然沒有白紙那么好用,很多時候不是寫了兩遍沒寫上去,就是一著急一用力把芭蕉葉子給頂破了。 而眼下既然有了毛筆,那么顯然要用的是可以用水調和的墨汁。 而要得到這種墨,其實和以往的木炭墨的做法也是差不多的,不過制作的工藝和原材料稍微有些許差別罷了。 就比如材料,原先用的都是各種木頭段燒成的木炭,而眼下雖然也還是燒炭,但是木材卻指定為松樹。 松樹木之中含有松香油脂,在煅燒前需要分離開來,而需要做到這一點也并不困難,只需要在松樹下面切開口子,再用小火炙烤,那么松香會自然流出,收集好的松香可以另作它用,而松樹樹枝則曬干后送入木炭窯。 因為山谷里面現在對木炭的需求比較大,所以木炭的制作也不是原先簡陋的一次性土窯,而是建立了更大也可重復的窯,因為燒制木炭需要一定的時間,所以這樣的窯也還不止有一口,每一口一次能燒出來的數量,還是以前的一次性炭窯的兩倍多。 不過如果是想要能夠制作為墨水,那么需要的并不是燒好的松樹木炭,而是炭窯里面上方的黑色煙粉。 這些黑色物質是因為松枝燃燒后的產生的黑煙蒸騰而上,附著在炭窯上面的,將其刮下來,就會發現很是細膩,,輕輕一捻,手上就染上了黑色,遠比木炭更容易著色。 而紙張嗎? 只能說面前這樣東西可以用來作為書寫文字的材料,而和羅琦穿越前所經常使用的那種潔白又輕薄的東西是兩碼事。 “因為這根本就是一個竹簡?!绷_琦自己都忍不住吐槽。 紙張的制作其實從工藝上來說也并不是那么困難的,原材料也無非是各種植物的纖維,并不那么難以尋找。 但是,但是! 制作紙張的周期卻很長,光是讓植物自然發酵就需要好幾個月的時間,而如果建立紙坊的話,需要耗費的人力物力和前期科研的比例先不用說,光是制造出來的那么多紙張該怎么消化就是一個問題——山谷根本用不到大量的紙張。 所以羅琦決定仿效歷史的進程,選用那些雖然不如紙張輕薄好用,但是卻也能提供書寫的材料。 從歷史上可以知道,人類為了方便書寫,可以說是尋找到了各種能接觸到的材料。 比如山洞上的壁畫,比如刻畫在泥板和陶器上的圖案,又比如寫在骨頭和青銅上的早期文字 大約是那厚厚的甲殼的緣故,龜類的天敵并不多,除了在幼小時候的某些鳥類,不然的話厚重的保護和持久的忍耐力,讓它們可以活的相當長就,數量也很是不少,在大河邊上的洞xue隨便找找,就可以找出一堆烏龜來。 但是烏龜的殼子與其說是用來書寫的紙張,到更像是占卜的材料,從實用性和普遍性來說,還不如芭蕉葉子。 而羊皮紙和牛皮紙,聽起來這么貴氣,原材料更是稀缺,畢竟山谷里面的羊的數量,相比于人的數量,還是很可憐的。 那么思來想去,羅琦就找到了龜甲和紙張中間的替代品,原材料也比較容易得到的竹簡。 竹簡的制作也不困難,將竹子鋪開切成合適的長短,然后放到蒸鍋里面蒸煮,或者放到火上面小火烤,將青綠色的汁水從竹子中逼出來,使其變得干燥,這樣就會容易書寫,而且可以保存更久的時間。 一顆兩三年生的大毛竹,竹子可以有手腕粗細,用來制作成功的成片竹簡,可以有一二十個,可以說是價廉物美之典范了,還不用白紙那漫長的生產周期,隨便找個小孩都可以完成竹子的竹條制作工作。 而白紙的制作,那么起碼得等到部落的人數達到一定的規模,比如一千以后,有了一定的使用基礎,然后才能夠開展生產工作。 而眼下,羅琦還是只能用這隨時可能掉頭的羊毛筆,用著在石頭上碾碎用水化開的墨水,再在這窄小的竹條上面慢吞吞的寫字。 除了羊毛筆以外,羅琦還制作了鳥毛筆。選擇的是鳥身上比較長的硬羽,然后在羽毛的根部切開一個斜口,放到熱水里面泡一段時間。 因為禽類需要飛翔,所以身上的重量都是能省就省,羽毛的內部管子也是中空的,將羽毛的根部泡入墨水之中,手指在羽毛的中間稍微用力,就像是在使用鋼筆一樣,中間的管道就會吸滿墨水,然后就可以用此來書寫。 第三百六十八章 擔子很重 在羅琦穿越前的學生時代里,社會上就已經為學生們的辛苦而奔跑呼吁,教育部更是連續呼喊要給孩子“減壓”,讓學生的書包變輕一些。 而羅琦上學那會兒,從小學開始,每天背著厚厚的書包就已經完全是低年級的做法了,高年級每天的書包并不太重的,因為里面裝著的都是作業和必要帶著的書本,更多的厚實的書籍,則會安靜的躺在桌肚子里,等待著第二天的臨幸。 而每次新學期里學校發放新書,也都需要男同學踴躍獻身,充當重勞動力。 從這里可以看到,哪怕是人類歷史上最為偉大的發明之一,在傳統的書寫材料里面以便攜輕薄而能夠承擔最多書寫量的紙張,其實真實密度也還是很感人的。 而如果換上了竹簡,那么要想達到輕飄飄的兩三張紙的書寫量,那么就需要將背簍給裝滿了。 眼下角馬的背簍里面,裝著的就是這種沉重的竹簡。 相比較之下,同行的其他人的背簍里,裝著的東西也不少,不過大多都是食物還有一些輕巧衣服的事物,雖然分量未必比這里輕到哪里去,但是絕對比這邊更加珍貴。 但是角馬也并沒有報怨什么。 畢竟能夠加入這樣的隊伍之中,對于還是俘虜的他,就已經是足夠驚訝了。 雖然同行的人年齡都不算太大,來自的部落也大多不一樣,但是角馬卻能大多叫出他們的名字。 一方面是因為眼前的這些人在山谷里面顯然擁有著地位和名聲,另一方面,這些也都是角馬的“老熟人”。 就比如現在,走在他左邊的青年,膚色微黑,眉毛剛毅,是來自黑齒部落的黑貍,背上背簍里面裝著的是滿滿的食物,主要是曬干后的禾谷還有一些腌rou腌魚,分量不輕,讓他的背都駝了下來。 這些食物也都是經過考慮后的攜帶,同等的分量,卻能讓更多的人吃飽,那么一碗禾谷,放到鍋里面加水煮成粥的話,足夠讓這么多人都能喝上好幾口,路上再弄些植物葉子填補一下,這一路的食物都是不用擔心的。 而走在他的右邊地方的,也是一位熟人,穿著和當初一樣的魚皮短衣短褲,背簍上面蓋著草墊蓋子,看不出里面裝的是什么。 而這個叫做白鯉的石洞青年,如今每天負責打魚,作為石洞出來的“老人”,他的經驗更足一些,所以擔當一個小頭領,每天早上帶著幾艘船和人選擇一個方向前去捕撈。 這也是一種防止“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的方法,各個捕撈小隊分成不用的方向,免得擠在一起嚇走魚群不說,要一起承擔壞運氣。 走在前面的身影更加熟悉,因為這個人就是來自于大河部落的,而且在現在,他也還是大河部落的首領,也是眼下大河人里面碩果僅存的非俘虜男性之一。 葉猴身上穿著的衣服更加銀白細膩,走在太陽底下的時候,身上的衣服就像是被太陽照射的雪堆,這種珍貴的白背草制作出來的布料因為稀少,所以只有少數幾個人才能穿著,而葉猴顯然就在此列。 而作為幾個人之中地位最高的那個,他身上的背簍裝著的物體也應該是最輕的,這讓他可以不必彎曲了脊梁來趕路,顯得也比較輕松。 作為大河部落的首領,葉猴的身份自然不但超過角馬,也勝過一同隨行的其他人員,也超過了石洞部落的白鯉。 說實話,從這幾位的身份上來說,角馬在其中就像是一頭進入了羊群的硬蹄鹿,怎么著都透著點那么不怎么協調。 不過這個負責前去別的部落的“外交隊”,也需要隨身攜帶一些東西,也巢湖了幾個人的負載能力,所以需要額外挑選人員隨行。 而角馬,因為可靠的政治性和身體素質,被選了進來,這其中也有當初一起面對豹虎獸追殺的情意在。 不過,當初角馬可以說是整個小隊的小頭領,可以隨意的讓這些來自不同部落參加大河集會的男孩們前往不同的方向,也可以帶著某些目的將他們帶入危險的地方,而現在,卻只能成為負擔勞力的被支配者。 說實話,哪怕是以這個時空的觀點來看,葉猴他們這些才參加過大河機會一年多的小伙子都未免有些“太年輕”,就算是以前狩獵的時候也還不能成為最有力的擊殺者,在外面行走的時候更是很需要年長者的經驗。 但是眼下卻顯然并不需要角馬來提供他的見識和幫助。 從出發前,他們的背簍里面就已經帶上了食物,路上再采摘一些植物就已經完全填飽肚子,而且有了竹筒以后,大家也不用像以前那樣需要經驗豐富的人去尋找河流溪水,或者從植物的莖干里面提取水分。 至于辨別方向,找到最近最好走的路? 這顯然也不需要。 以前的部落光是為了讓大家吃飽就已經需要整日的忙碌了,除了特定的需要,比如大河集會,平常也只有追逐獵物才會跑到別的部落那里去,所以去往別的部落的路徑,一般是狩獵多,跑的遠的人才更有可能知曉。 而女神使者卻派人定期來往于各個部落,更是讓人在樹葉上畫出了線條,告訴那些沒有去過的人應該怎么走。 角馬看到葉猴手里的那張大葉子,上面畫著很多不同的形狀,各有含義,如果畫的是一個上面略尖的圈,那么這代表的是一座山,如果是一條蜿蜒的線條,那么就是一條河流,樹木代表森林,小草代表草地。 角馬發現,好像任何原本艱難的事情到了女神使者這里,不知道怎么的就變得容易起來,而原本想象中充斥著饑餓,迷茫和危險的路途,眼下也變得輕松起來。 這讓期待著在路上大展身手的角馬稍微有些失望,但是更多的卻是安心。 畢竟森林里面的事情誰也說不清楚的,他上一次魯莽的決定,就差點害的自己丟掉了性命。 不過望著身邊這幾個已經身份不同的少年們,他從心底還是很有幾分疑惑: 以前到各部落去都有專門的人,這一次為什么要出動葉猴這樣的首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