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節
第二百四十六章 河邊的墻 這條河流并不寬廣。 但是因為地形的原因,任何河流都會有寬窄的流域,就算是那條一眼望不到江邊的大河,在某些山峰之中穿行的時候,也會因此變得窄一些。 眼下這條河流同樣如此。 大多數地方都窄而深的河流,在這里卻變得寬廣起來,一下子有了八九米的寬度。 同樣的水量,河道寬了自然會變淺,不需要游泳,只需要在大腿深的河水之中涉水而行即可。 更重要的是,河流的兩邊都是青蔥草木,而在這一小段河段的兩邊,齊腰高的青草卻缺了一塊,顯然,這是一處飲水點。 考慮到這里是石洞部落的山下,那么能夠在這里長年累月的停留,踩踏到草木難生的,自然是石洞人。 既然是人類經常來的,那么對野外的人來說,這就意味著安全。 對于所有需要在野外掙扎求活的部落來說,都是如此。 所以河流很長,但是大河人還是沒有任何猶豫的就從這里開始渡河。 然后河面上亮起了很多微黃色的星星,而對面的樹林草木之上,亮起了很多暖黃色的火把。 象耳走在隊伍的后面,他正在水中,而他的前面,一半男人已經到了對岸,而另一半男人正在河水之間,熙熙攘攘的全擠在了一起。 月光帶著涼意,水流帶著寒氣,就連飄蕩在山水之間的清風,也多了幾分清肅之意。 象耳曾經想過能夠有火堆來取暖,但是等確認出水面上那些黃色的星星是什么的時候,一股寒氣從他的腳底板直竄腦仁,那股寒意,勝過了連綿幾日的大雪,凍的他小腿都在抽搐。 但是他并不是一般人,他是大河部落的第二首領。 所以在最初的震驚恐懼之后,象耳發出了示警和戰斗的呼叫,聲音尖利的讓河邊灌木叢中的鳥兒驚起,一瞬間,河道兩邊滿是嘰嘰喳喳的鳥鳴之聲和振翅之聲。 早在象耳發出警告的時候,在第一個火把亮起來的時候,就已經有大河人發現了敵人。 為了渡河,他們將衣服或者卷起,或者脫下放在籮筐之中,石刀和石斧當然也不會拿在手里,但是無論什么時候,男人們都不會放開手中的石矛。 那個勇敢的大河男人并沒有等到刺出石矛的時候,在他發現對方就要示警的那一瞬間,一閃而過的微黃光芒沒入了他的胸膛。 他迷茫的低下頭,然后看見粘稠的溫熱液體從胸口流淌下來。 而那時,象耳的呼叫聲剛剛響起。 要想能夠在這片土地上生存下去,人的反應就不能慢。 男人們顧不得衣服,顧不得濕冷的氣溫,下意識的將石矛提起來抓在手上,但是下一刻,他們的眼睛卻睜的如同天上的月亮一樣圓。 出現的并不是石洞人。 或者說,出現的并不是人。 從草木之中鉆出來的,是一種他們從未見過的東西。 它很長,大概有從腳到胸口的長度,寬度和人的肩寬等同,朝向大河人的這一面可以看得出表面上覆蓋的是樹皮。 最令人驚奇的是,這東西會移動,就像是人一樣朝著大河人的方向慢慢移動。 一個大河人下意識的退了兩步,直到腳底板踩到了河岸才醒悟過來,臉一紅,毫不猶豫的沖著那個東西跑了過去,手中的石矛也毫不猶豫的刺了出去。 他正當男人一生之中最好的年齡,臂膀有力的足以扛起黑熊,而他手中的石矛,足夠穿透長牙虎那厚厚的獸皮。 這一次,他很用力,將全身的力量都聚集到了手臂之上,所以他手中的那根石矛順利的扎進了那塊黑色樹皮之中。 然后是石矛刺入干草的咔嚓聲。 干草之后是某種極其堅韌的東西,讓男人想起了山林之中的一種藤蔓,這種藤蔓往往會雜亂的長在一起,而且堅韌的無法用手將它們扯開。 他的石矛被細心的打磨的很尖利,他今天用的力氣是他從未有過的大。 所以就算是最堅韌的藤條,也慢慢傳來絲絲斷裂的聲音。 然后他發現他的肚子有點涼。 低下頭,一根長長的石矛已經沒入了他的胸腹之中。 在他用石矛攻擊這塊用堅韌的繩結、藤條、干草和樹皮做成的盾牌時,躲在盾牌后面的人就有了將長矛刺入他身體之中的機會。 “這樣啊?!贝蠛幽腥丝吹搅硕芘葡旅娴哪_,還有那雙腳所屬于的主人,大概明白了眼前的東西是怎么一回事,喃喃自語。 然后他就倒下了。 眼睛余光里,他看見了很多個這樣黑色的盾牌和他的族人碰撞在一起。 在出發前,大河人毫不懷疑他們將會獲得這一次的勝利。 原因非常簡單,石洞部落本來人數就不是很多,新加入的都是少年少女,他們或許很有活力,也已經參與了大河集會,但是和真正的成年男人想比,最起碼在力量上是不如的。 但是他們很少想過,如果他們的石矛無法扎中對方,那又該怎么辦? 石洞人的盾牌用的材料并不繁雜,而且也不可能用珍貴的銅來制作,所以如果一個男人全力攻擊的話,這個盾牌是可能被石矛扎穿的,但是必然需要花費一些時間。 而在這個時間,也是石洞人攻擊的時間。 如果大河人曾經見識過盾牌,那么他們會知道一些類似的戰斗方法。 如果是在白天,最少他們知道那些黑乎乎長方方的東西有什么用途。 但是戰爭從來沒有所謂的公平。 他們根本不認識盾牌,而夜半渡水被襲擊,也大大超乎了他們的預料,讓他們陷入了被動之中。 河岸之上,有人對著盾牌發起了攻擊,隨后被藏在后面的人所傷,倒了下去,也有人被嚇得轉身而逃,落入水中,撞上了河里面的人接連跌倒,驚起了很高的水花。 事實上,大河人一開始只有一半人站在了河岸之上,就算在示警之下,剩余的人立刻朝著河岸靠攏,但是站在河岸之上的人,紛紛被逼入河水之中的時候,他們也無法繼續上岸。 就算還有站在河岸之上的人,也被用盾牌和石矛逼的重新跳入了河水之中,叫后面的人都擠成了一堆。 他們第一次看見盾牌,但是躺在河岸之上的血淋淋的身體,已經告訴了他們無法傷害到盾牌后面的人,而盾牌后面的人卻可以傷害到自己。 這簡直一點道理都沒有。 時間太緊,他們不能立刻想出方法來,只能暫時避開,而他們的身后,只有那條河流,所以他們只能跳入了那條河流。 就像是他們剛才第一次踏入這條河流一樣,只是河水之中漂浮的再不是美麗的星月光芒,而是nongnong的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如果說這是一場戰斗,那么未免有些太短了些。 大河人從來不知道什么叫做屈服,就算被逼的跳入河水,不少人第一反應就是抄起石矛重新沖上河岸。 象耳下意識的抬起了頭。 下一刻,整條河流之上都響起了他的咆哮聲。 第二百四十七章 會飛的星星 象耳的驚呼被其他人的呼喊聲所掩蓋住了。 雖然剛才被石洞人逼迫到了水里,但是并不能說明他們就輸掉了。 雖然不清楚對方手里那個長方物體是如何制作的,但是他們在最初的震驚疑惑之后,很顯然弄清楚了那是一種防御工具。 在倒下幾個人之后,剩下的大河人,要么因為猝不及防之下的慌亂,要么是難敵對方的后退,或者干脆是被石洞人用盾牌直接推到了水里。 但是回到水里的他們并不意味著在這場戰斗中失敗。 畢竟大河部落人數眾多,就算倒下了幾個,剩下的人數依然十分可觀,而且他們之中有一些擅長戰斗的家伙是主動跳到水里的。 這并不是可恥的逃跑,而是他們在無數戰斗之中培養出來的直覺。石洞人的防守非常厲害,如果面對面的戰斗,他們并沒有獲勝的信心,但是如果石洞人也來到了水里呢? 他們不清楚什么叫做阻力,但是經驗告訴他們,如果一個人手里拎著石洞人那樣的長方物體,那么在水里移動的速度肯定是會比常人要慢上好多的,盾牌雖然很有用,但是如果揮舞和移動的速度變慢,那么不但不能提供保護,反而會成為拖累。 那么要是石洞人扔下盾牌呢? 那就恢復到石矛對石矛的時候了,大河人可不認為自己在石矛的技術上和自己的力氣上輸給別的部落的人。 所以,只要石洞人下了水,大河人就能夠扭轉這場戰斗的局勢,最起碼,是站在同樣的位置之上了。 至于石洞人不下水? 這當然也是可能的,但是這樣一來的話,石洞人可就失去了攻擊大河人的最好機會,要知道埋伏襲擊的機會可不是天天有的,而偷偷從別的地方渡河卻很容易。 所以這些擅長戰斗的男人們雖然或主動或被逼的跳入了河中,但是并不非常緊張,更沒有害怕,只是大聲的咒罵著。 然后他們看見了石洞人在河岸的邊上豎起的盾牌稍微向后伏低,然后另一伙兒石洞人在樹上或者是草叢里面鉆了出來。 石洞人的打扮都是差不多的,灰白色的魚皮衣褲,或者短發或者用藤條綁緊的干凈長發。但是他們的武器卻很有些不同。 前面拿著盾牌的石洞人,大河人已經清楚那些盾牌的用處,但是后面出現的那些石洞人,手里拿著的歪成半月形的樹枝,又有什么用處呢? 今天的月亮很大,能夠讓眼睛敏銳的人看到那些樹枝是用藤條一樣的東西捆住的,但是這樣的樹枝上并沒有尖銳的石器,而且枝干不粗,就是用來作為打人的棍子都是不合格的,又怎么能用作殺人的武器呢? 但是下一刻,他們的咒罵和嘲笑卻被驚呼聲取代。 石洞人的動作非???,取箭,彎弓,瞄準,扣弦。 而那些箭飛出的速度更是快如閃電。 因為今晚的月亮大而圓,月光明亮,岸邊更是多了很多的火把,所以他們中一些人能夠看到黃色或者銀白色的光芒一閃,隨即就聽到身邊同伴的呼痛聲。 而那些人的胸口之上就都插著一根看似纖細的樹枝。 這是什么? 一個男人用力拔下同伴胸口的樹枝,發現這個樹枝不但處理的筆直,尾端粘著羽毛,而且在樹枝的最前端,還綁著非常尖銳的石頭,迎著火光一照,透著美麗而寒冷的黃色光芒。 而同伴捂住的傷口上,粘稠血紅的液體正從指縫間不斷流淌而出。 痛苦。 震驚。 恐懼。 傷悲。 疑惑。 被弓箭傷害到的大河男人在不同的情感支配下,發出了同樣的呼喊之聲:“這是什么?” 但是下一刻,象耳幾乎喊破了嗓子的聲音就將那些聲音都壓了下去:“沖上去!” 這個身體有些微微肥胖的大河部落二首領,本來一直在所有人的后面,此刻卻握著不知道從哪里來的石矛,一邊用力掙扎的向前,一邊大聲呼喊著那些沒有受傷男人的名字,讓他們和自己一起上前沖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