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2節
何氏在外面,就跟笑彌勒似的,嘴巴又甜,脾氣又好。 可一旦回了家,就象變了一個人似的,說話刻薄不說,還經常大發脾氣,方有根就理所當然一般成了她的出氣筒,罵上幾句,打上幾下,甚至掐上幾下,踢上幾腳,都是家常便飯。 為了能有個安生日子過,他能忍都忍了。 可現在,何氏卻是越來越變本加厲了,有時候氣性上來了,飯都不讓他吃,罵他是個窩囊廢,不配吃她的飯。 平時想要碰她的身子,得看她的心情,要是她心情不好,他想要跟她交歡,她一腳能把他踢下床去。 可啥時候她想要跟他交歡了,他得隨時都得提槍上陣,萬一他的槍蔫了,她就會惡毒地咒罵他,罵他百無一用,活著就是浪費糧食,還不如死了算了。 他有時候經常想,為什么人的變化會那么大呢? 他猶記得第一次看到何氏時的情景,那時她還是一個十四五歲的小姑娘,一臉的嬌羞,往他手里塞了一個香荷包,然后便滿臉通紅地跑了。 現在的何氏哪里還有當年的一點影子?他甚至都不知道從啥時候開始,何氏竟變得如此彪悍,在外頭是個笑面虎,回到家就成了一個母老虎,在家里說一不二,若是誰敢違了她的意愿,絕對會家無寧日。 “大伯?!?/br> 方有根正胡思亂想著,突然聽到有人喚他,抬頭一看,竟是慶海。 原來他不知不覺中竟然走到了蘇涵家門口,想必慶海是剛散學要回家。 這還是慶海第一次喚他“大伯”,方有根心里頓時有些激動,又有些手足無措,抬手想要去摸一摸慶海的頭,可一對上慶海那禮貌又有些疏離的眼神,他抬起的手最終還是放了下來。 “慶海,散學了???” 慶海點了點頭,然后便頭也不回地往家跑去。 看著慶海的背影,方有根心里突然有些悲涼:何氏說的沒錯,他確實是個窩囊廢,該盡的責任都沒有盡到。 方有根陷入了深深的自責中。 第二天,村里就有人開始傳方有根和何氏的閑話,說前一天夜里,也不知道咋回事,方有根和何氏又打又吵的,而且聽起來,何氏象是挨了打,何氏的嚎叫聲啊,能驚動半個方家屯的人。 有些人不信,說借方有根個膽子,他也不敢打何氏。 可這人話音剛落,何氏就走了過來,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明顯就是被誰打了。 以往何氏不管見了誰,都是笑瞇瞇的,一定要站在那兒跟人扯上半天的閑篇兒。 可今兒個,她顯然沒有心情跟人閑話,陰沉著臉走了過去。 那些聚在一塊兒扯閑篇的人,都面面相覷,這才相信,何氏確實被方有根給打了一頓。 我的天呢,方有根這是要造反呢?! 就何氏那性子,方有根以后還會有安生日子過嗎? 大伙兒還真猜對了,打這兒以后,方有根就象是吃了熊心豹子膽,三天兩頭的跟何氏吵打,他也不去鎮上攬零活了,整日窩在家里,不是睡覺就是跟何氏吵架。 幸虧他們家每個月還有方慶梅的一兩銀子維持著,要不然,估計一家人都要喝西北風了。 后來方有根還做了一件讓所有人都驚掉下巴的事,當然,這都是后話了。 轉眼已是八月中旬,眼看著八月十五就要到了。 小味軒雖是個小飯館,可生意一直紅紅火火的,收益甚至都超過了鎮上一些大酒樓,林嬌杏很高興,跟莫梓楓商量了一下,決定八月十五這天給大伙發一個大紅包,一人一兩銀子,就當是給大伙的過節費了。 這話一傳出來,人人喜笑顏開,干活的勁頭更大了。 離八月十五還有兩天,鎮上早已經有了過節的氣氛。 古人對中秋這個節日,是非常重視的,每逢中秋夜,都要舉行迎寒和祭月活動,除此之外,家家戶戶門口懸掛彩燈,謂之為“燃燈”,以助月色。 所謂“燃燈”,就是用竹條扎燈籠,做成果品,鳥獸,魚蟲的形狀,上面糊色紙,描涂出各種顏色,并在上面書寫“慶賀中秋”等字樣。 中秋夜前兩天,就將燈籠系到竹竿上,高懸于瓦檐或露臺上,俗稱“豎中秋”。 那些富貴之家懸掛的燈籠,高可達數丈,家人聚于燈下,吃月餅,賞桂花,飲桂花酒,歡飲為樂。 平常百姓家呢,在自家院子或門口的樹梢上掛一兩盞燈籠,也自取其樂。 屆時,滿城燈火,一點都不亞于元宵燈節。 這天,林嬌杏幾人剛到小味軒門口,便看到一個婦人趴在飯館門口,鬼鬼崇崇地往里張望。 小味軒一般都是巳時三刻開門迎客,這時候才剛剛辰時,若是這婦人是來吃飯的,來的是早了些。 不過,看婦人這鬼鬼崇崇的樣子,不象是來吃飯的。 “你干啥的?趴門口干啥?” 那婦人正全神貫注的看著里面的動靜,沒提防林嬌杏一行人過來,被林嬌杏這么一喝,嚇了一大跳,趕緊轉過身,看到林嬌杏皺眉看著她,趕緊臉上堆笑道,“你就是林寡婦吧?” 這婦人高高的個子,瘦骨伶仃的,細長臉,三角眼,顴骨挑得高高的,薄薄的嘴唇,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輩。 而且林嬌杏最煩的就是有人叫她“林寡婦”了,可這個婦人,跟她肯定是初次見面,卻開口就叫她“林寡婦”,林嬌杏心里就有些不痛快,“你誰呀,找我有啥事?” 那婦人笑道,“我不是來找你的,我是來找我婆婆的?!?/br> 林嬌杏皺眉想了想,也沒想起小味軒的哪個人,會有這么一個兒媳婦。 “你婆婆是誰呀?” “我婆婆娘家姓張,就在你們飯館里燒火?!?/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