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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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是王月娥,她不但心臟不大好,一到冬天還出虛汗無力,見風就咳嗽。家里人讓她不要忍著,反正看病不要錢藥錢還減半,她就讓小閨女周媛媛陪她來抓點藥吃。 莫茹迎出去把她招呼進來,又和周媛媛打招呼。 周媛媛今年十八,看起來很文靜,見人就笑笑不太喜歡說話的樣子。 平時她很少跟已婚婦女或者老婆子們扎堆,畢竟她周圍的已婚婦女扎堆不是聊婆婆男人就是打罵孩子,要么就是東家長李家短的,還沒出嫁的大閨女總是瞧不上這些的。 她正在說親,農閑的時候不上工要么在家里做針線,要么就和同齡女青年交往,所以莫茹跟她也不熟。 幾人寒暄幾句。 王月娥道:“媛媛,傅醫生縣里來的,你多接觸接觸,跟著長長見識也挺好?!?/br> 其實當時她挺想讓女兒跟著傅臻學當赤腳醫生的,只可惜她不識字而且要出嫁了,隊里約定俗成的規定,有些事情不能讓要出嫁的閨女擔當,免得人走了撂挑子。 周媛媛就笑,對傅臻道:“傅醫生,你要是有……針線活兒啥的,俺可以幫忙?!币痪湓挍]說完臉都有些紅。 傅臻笑道:“那可多謝?!?/br> 她拿著聽診器繼續給王月娥聽聽胸口,又問問既往病癥等信息,最后道:“也沒大毛病,就是慢性支氣管炎,天冷容易發作?!?/br> 她給開了藥,陳秀芳記在醫療檔案上,何仙姑負責抓藥。 她們做完,傅臻再檢查一遍,笑道:“準確無誤?!?/br> 周媛媛看莫茹也在這里,手里還拿著一本書,好奇地看了幾眼。 王月娥就道:“妮兒上了識字班都能看書寫字,俺媛媛是被家里耽誤了,整天上工賺工分沒撈著去識字班。要擱以前,識字班都是你這年紀的大姑娘呢?!?/br> 前幾年流行識字班,王月娥家大閨女和二閨女都上過識字班的,上學的都是扎大辮子的女青年,所以女青年也被人稱呼識字班兒。 只是熱鬧兩年就拉倒了,大識字班們出嫁以后小識字班沒接上。 再后來的識字班基本都是一些婦女充任務去說閑話納鞋底的,根本學不了多少字。 周媛媛低頭捏著衣角,“其實我跟著jiejie也學了幾個,就是認識不多?!?/br> 正閑聊著,就聽見東邊傳來吵吵聲,開始隱隱約約,后來越來越大。 莫茹和陳秀芳就出去瞅瞅。 陳秀芳道:“東邊是不是四隊那里?” 大隊屋挨著一隊,二隊在西邊,東邊是四隊。 果然,很快就看到一群人從東邊涌出來,吵吵鬧鬧不說,甚至有人在打架。 鄉下冬天也沒什么娛樂,不是扎堆閑聊就是吃飯睡覺,一聽說誰家拌嘴打架,那都是唱大戲一樣熱鬧。 很快全村人都涌到村東南頭去看熱鬧。 莫茹和傅臻幾個也過去,正好周誠廉和周培基也跑過來,見到她們,周誠廉笑道:“妮兒,傅醫生,你們也來看戲啊?!?/br> 傅臻笑而不語。 莫茹道:“我家小五哥呢?” 周培基道:“不是家去了嗎?” 周誠廉也笑:“那俺們怎么知道啊,又不是俺們小五哥?!?/br> 莫茹:…… 那邊打得熱火朝天的,幾個男人扭打著抱成團,女人也扯頭發撓臉,孩子都跟著丟石頭…… 莫茹看得很無語。 打架的是三隊和四隊的幾戶人家,有會計、保管員、食堂的甚至還有記分員等等。 莫茹雖然是勞模,但她不常在村里溜達,到現在也就認識有限的人,二隊都沒認全,更別說三隊四隊。 她問倆人,“怎么回事???” 周培基道:“餶餷惹得禍?!?/br> 吃水餃還惹禍? 莫茹和傅臻對視了一眼,傅臻道:“窮惹得?” 莫茹點點頭。 周誠廉譏諷道:“跟窮有什么關系啊,我看是不公平,咱們也窮,也沒見吃水餃打破頭?!?/br> 周培基道:“咱們是多,要是有人撈不著吃你看看打不不打?!?/br> 周誠廉道:“就算少,咱們隊長也會分的公平,不至于有人撈不著吃?!?/br> 聽他們說了一下,莫茹真的很無語,先鋒大隊吃了一頓水餃,對二隊一隊來說就是改善伙食,吃得噴噴香,三隊四隊卻相當于激化矛盾。 不但家庭矛盾激化,社員之間矛盾也有激化,甚至干群矛盾更加激化。 因為他們分水餃并不公平。 以前還按工分來分,現在完全一大二公,大人孩子男女老少都一樣,可大人孩子干活是不一樣的。 那些孩子少勞力多的就不爽,覺得勞力少孩子多的人家占盡便宜。 孩子多的覺得這是政府給的福利應該如此,孩子少的覺得自己家干活兒多吃的少是給別人養孩子吃大虧。 自然而然的能干活兒不出力、磨洋工,要像=向那些弱勞力看齊。 食堂初辦的時候,都敞開肚皮隨便吃,無非就是能干的不肯出力干活兒的問題,可現在他們水餃包的不夠吃! 不夠吃他們也沒按照工分來分,還是按照人口、戶數以及先進與否分,結果就是亂糟糟鬧騰。 誰先進誰落后,又沒有像勞模那樣的獎狀,還不是隊里說說? 所以他們的分配導致一場混亂,先是家里閨女造反,接著隊里所謂落后和先進鬧起來。 今日終于爆發了最大的沖突——三隊四隊打起來了! 之前都是局部鬧騰,莫茹等人沒留意,只聽說誰家誰家因為吃水餃打起來。 現在是倆隊鬧,動靜太大,全村都圍觀。 直接導/火索是那頭豬,原本說一隊一半,但是豬心豬腸子這些下水卻只有一份。 四隊發現自己隊沒有分到豬心,豬肝也少了一大塊,他們立刻就不高興,嚷嚷著說是不是被誰偷吃了。 食堂自然不承認,就說本來就分這些,于是社員們就鬧騰要求干部給說法。 然后四隊的會計和記分員、保管員被逼的沒法,說三隊殺的豬,就給這些,不信就找三隊的會計隊長。 這么一對賬,三隊也不承認,說是大隊安排的,要找就找大隊書記和大隊會計。 大隊書記是張根發,大隊會計是張墨軒。 張墨軒是張根發的叔兒,讀過幾年私塾。 他喜歡喝點小酒兒,為人非常古怪,一會兒沉默少語,一會兒口若懸河,一會兒慷慨大方,一會兒斤斤計較,說過的話回頭就不認賬,晚上送出手的東西睡一宿第二天一早就非要回來。 所以得了一個外號叫“拉屎往回抽”,因為這個名字太重口,又改叫張歪嘴,因為他一說話嘴就歪。 除了一些年紀大的對他印象還不錯,年輕的幾乎都不喜歡他。 至于少了的豬肝豬心之類的,原本就是被他拿走了,三隊會計不敢直接說他,當然讓四隊找他問。 結果張歪嘴不承認,自然就是一筆糊涂賬。 有人拱火有人架秧子,一下子就吵起來,吵幾句就動手打起來。 張墨軒還在一邊喊著:“別打了,別打了!” 張根發去公社開大/躍進會議不在家,張金煥帶著張金樂幾個跑過來,他喊道:“都住手住手,別打了!書記不在家你們就開始胡鬧騰,真是欠收拾!” “憑什么兩個隊殺的豬,俺們少吃十斤rou?”四隊為餃子打架的人家不滿。 三隊的自然也不甘示弱,“就半塊豬肝怎么就十斤了?不說你舌頭有十斤!就會胡咧咧!” 張金煥問清楚就拉著張墨軒,“五爺爺,你要了豬肝豬心去干嘛?” 張墨軒歪著嘴顧左右而言他:“我可沒要……” 張金煥急了,威脅他:“你是不是不想當會計了?” 要是別的事兒肯定向著他,惹起公憤當然要先平息眾怒才行。 張墨軒撓撓寥寥無幾的頭發,“那個……你孫大娘……” “你可真中!”張金煥立刻知道怎么回事,這個五爺爺別看人老,心可不老,在村里還有好幾個老相好呢,一個孫婆子一個趙婆子。 尤其孫婆子,嘴饞,每次都要張墨軒帶點吃的。 這一次是張墨軒想要孫婆子一塊擤鼻涕的手帕子說留著當紀念,孫婆子就說殺了豬也沒撈著吃塊豬心豬肝的,張墨軒就打包票說給弄。 張墨軒雖然有時候摳得一毛不拔,可這時候還是很大方的,果然就給送去。他尋思以前也沒少弄,都沒出事也就不在意,誰知道這一次捅了馬蜂窩,三隊四隊為這個打起來! 他還覺得自己冤屈呢。 張金煥好不容易軟硬兼施把兩個隊的人給摁下去,借口就是那豬肝和豬心大隊書記帶去公社送禮。 “不送禮,怎么去公社辦事?就為這么點東西,你們值當打破頭?你們可真行!” 三隊四隊那些人也不是單純為這點東西打,誰知道肚子里積累了多少怨氣?都不想自己哪里不對,總覺得是別人對不起自己,反正自己少吃了餶餷,比人家二隊少吃一大些! 當然就不爽! “要是再這么不分輕重的,就打成落后分子,從人民群眾的隊伍里滾出去!”張金煥撂下狠話才把那些人給壓回去。 畢竟他們真的很怕張根發,如果有問題公社只會向著張根發,不會理睬他們的。 再說誰要是鬧事,張根發隨便都可以找借口克扣口糧,不給吃飯還逼著干重活兒,有點好事就給攪黃了,需要大隊簽字的申請一律不給批,這些都足夠讓人閉嘴的。 再說也就幾戶人家鬧,主要為分豬rou不均,也沒人敢真的大張旗鼓反對張根發,畢竟他們不是周誠志,所以很快就消停下去。 晚上周明愈被周誠廉叫去幫老頭子們打下手編席,莫茹領著傅臻去體驗生活,長長見識。 冬天農閑的時候,很多老頭子都在家里起地窩子,挖一個寬一米半長兩米左右的坑,上頭用木棍子搭起棚子,蓋上藁秸、棒子秸等,頂上打上苫子擋雨雪。 周誠志和周功德家院子寬敞些,每年都在他們家挖地窩子,老頭子們就扎堆一起編席。 地窩子里不透風,熱乎乎的,人就在里面編席。 以前都是幾家一起處理秫秸,再各自編席,周功德是周誠廉的爹,他和周玉忠的一個叔編席手藝在附近村里最有名,會編紅喜字的篾席,以前有人結婚都請他去編雙喜席。 現在都給生產隊編席,一個普通的席十二工分,紅雙喜的十六工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