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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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瀾之難過道:“我是?!?/br> “不是?!鼻G雨試圖糾正他,“怎么能以一個人的修身功法去判斷他的內心?這樣是不負責任的!” 裴瀾之的眼眸中閃過一線水光,“可是我……” “我說不是就不是,你再狡辯我生氣了?!鼻G雨虎著臉,指揮裴瀾之在路邊停車,“我去給你買點燙傷藥?!?/br> 裴瀾之望著他的背影,伸手捂著自己的眼睛,如果荊雨知道了他的所作所為,還會原諒他嗎? 然而就在十分鐘之前,教堂內。 裴瀾之重新回到蕭柳和殘疾男人的視線中,他拎著琴盒,對蕭柳道:“我記得你有一塊龍骨,給我?!?/br> 蕭柳笑瞇瞇,也不覺得意外,“確定?這樣我欠你的人情可就還清了哦?!?/br> 裴瀾之點頭,蕭柳便毫不留戀地摘下自己脖頸上掛著的透明小瓶,扔給他,“拿去送你的心肝rou?唔,對付詛咒確實有點效,畢竟是凈化龍種嘛?!?/br> 裴瀾之冷冷道:“閉嘴?!彼研√崆俸蟹旁诹艘荒樋释臍埣材腥嗣媲?,“你的小琪?還你?!?/br> 蕭柳接著道:“哈哈哈哈誰讓你的血太臟,他會如此,責任全在于你?!?/br> 如果裴瀾之不是魔修,那么他體內的人魚血一定是大補,只可惜現在荊雨虛不受補,人魚血魄甚至加快了詛咒的進程,蕭柳所學之術駁雜,荊雨的情況,他一眼了然。 裴瀾之神色陰冷,轉身就走,他好心辦了壞事,幸好龍骨可以補救。 地上的男人呻吟著。 如果荊雨還在,他仔細打量過地上的男人就會發現,這個男人就是前一天晚上試圖闖入特殊刑偵司別墅偷竊的日本忍者,只不過這會兒男人沒有蒙面,健全的手腳被砍去了大半,徒勞地用法術止住血,這才使得他能勉強活動,坐上輪椅,出現在他們面前。 而小琪,正是那晚惡語連連不打算放過他和裴瀾之的女人。 到底是誰不放過誰???裴瀾之冷笑。 跪在地上的男人迫不及待開了琴盒,他原以為琴盒里放的會是小琪的信物或是小琪的下落,再不濟,哪怕是小琪的一只手腳呢?只要人還活著,就有希望! 可是就在他看清琴盒里東西的一瞬間——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男人瞠目欲裂,瞬間崩潰。 裴瀾之已經離開,他不會讓任何可能威脅到荊雨的生物活著,他放過腳下的這個男人,不過是因為需要有個人向蕭柳傳信罷了。 蕭柳蹲下身,將透明封帶套著的碎成餅狀殘渣的人頭和心臟拎起來看了看,那極富有美感的封塑上透出nongnong的松節油味,完全掩蓋了尸體的血腥,比起手法粗糙的刀扎殺人案的尸碎,這個封塑袋里的東西更像是藝術品,半晌,他重新扔回琴盒,“哼,廢物?!?/br> 裴瀾之達到了自己的目的,手指上還留有荊雨為他涂抹藥膏的痕跡,心情很不錯,甚至輕輕哼唱起一段婉轉的人魚之歌。 荊雨及時和邵然取得了聯系,第一時間傳遞情報,聽聞邵然已經追上紅痕,正在搜捕中。 荊雨立即道:“頭兒,我們馬上前來支援?!?/br> 裴瀾之一腳油門狂奔,向著邵然發來的定位趕去。 他們來到了市郊的公墓,沿著路,繞過一望無際的荒山和泊油路,在墓園門前撐起了一面能夠將整片區域完全籠罩的扭曲結界,光影流轉,外面是陽光和熙,云淡風輕,里面則呈現出死一般的寂靜,墓園的工作人員全部中了法術,暈倒在地上。 邵然發來的定位在進入墓園后就立即失效。 進入占地面積極大的殯儀館內,一個人影也沒有,裴瀾之緊緊跟在荊雨的身后。 “走,上樓?!?/br> 裴瀾之帶著他走到電梯門前,按下向上鍵,還有心思說一些趣事,“遇鬼如遇火,不能坐電梯?!?/br> “那我們???”荊雨呆住。 “和我在一起就不用害怕,這里雖然陰氣重,但不至于有惡鬼?!迸釣懼⑿?,等來電梯,按下3樓,這里的樓層并不高。 結果,就在電梯緩緩上升到一半時,只聽刺啦一聲,電梯停住了,燈光瞬間熄滅。 一個披頭散發的女鬼出現在兩人面前,拉長了猩紅的舌頭,“略略略!” 荊雨:“?。?!” 裴瀾之:“……”額角青筋。 女鬼皮到一半,發現不大對勁,和裴瀾之打了照面后,忽地寒氣繞頸,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她立即跪地求饒,“對不起對不起大哥打擾了?。?!”話音還未落,鬼影已消失無蹤。 電梯重新來電,緩緩上升。 裴瀾之冷笑,“算她識相?!?/br> 荊雨一臉懵逼。 他們打算從頂樓開始一層一層往下搜索,因為館內的空間磁場有異,極有可能會遇上鬼打墻,或是穿越樓層事件,他們沒有貿貿然亂走,裴瀾之要求牽住荊雨的手。 荊雨雖然呆,但他在拒絕裴瀾之的親近方面簡直靈光極了,“我覺得你在騙我?!闭f完化出自己的梧吹劍,繼續抱劍前行,他有一種感覺,他們離邵然很近了。 大廳和走廊明亮寬敞,聽不見任何怪異的響聲傳來,可邵然他們確確實實和他們在同一棟樓內。 裴瀾之尷尬地咳嗽了一聲。 荊雨在頂層的各個隔間里轉了轉,他一直都知道裴瀾之跟在身后,因為裴瀾之的腳步聲十分平穩,可是就在他想要走進停尸間的時候,腳步聲變了。 他頓了頓,聽見后面的人開口說話道:“你就沒有害怕的人或事嗎?” 他猛地回過頭,只見身后站著一個身披黑袍的男人,那袍子寬大,遮住了他的身形,使得他的臉掩蓋在陰影里。 “裴瀾之呢?他在哪兒?”荊雨用劍直指男人的鼻尖。 男人淡淡道:“看來他比你膽小,他很害怕,所以才會走進夢魘?!?/br> 荊雨一怔,夢魘……他想起了之前自己走入的幻境,“一直是你在背后搗鬼?” 男人道:“啊,冤枉,我只是想要借用一下別人的手段,可惜沒有達到我的預期效果,而且你身上……是蕭柳的凈化龍骨?有意思,你們和他已經接觸過了?!?/br> 荊雨二話不說,直接揮劍,男人閃避到幾步之外。 “梧吹劍荊雨,你殺不了人,別費勁了?!?/br> “你知道我?” “是啊,我們都知道,畢竟你實在太有名了——無用之劍?!?/br> 荊雨臉色一冷,雖然他確實沒什么用,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般當面挑釁他,他咬了咬牙,“……我要生氣了?!?/br> 男人被他如此可愛地威脅著,輕笑起來,“比起生氣,我更希望你害怕,你不想知道嗎?你的前世是怎么死的?嘖嘖,太慘了,為你特別織造的美夢,為什么不把它們做完呢?” 裴瀾之在追著荊雨的背影踏進一處奢華的宮殿時,他就知道自己中了陷阱。 他站在熟悉的,久違的人皇宮殿門外,不止他的腳下,遙遠的四方,整個鄴城皆籠罩在黑暗中,燭火似輕巧的螢蟲,寒風中撲閃。 他順著路一直走。 人皇的宮殿,出了寢宮直走,到了月華門,偏門前高掛了一盞紅紙燈籠,只有它指引著前進的路。往日偏門內住了一家打雜的管事,那家管事有個膽大的小兒,那憨甜的模樣特別招荊雨的喜歡,然而今天,門內一片寂靜。 荊雨住的地方離他很遠,他在這條路上走了無數次,依然覺得遠得人心寒。 最后,他停在了一間下人的房舍門前。 這間房與他的宮殿相比,就像天上的云與地下的泥。 他聽見屋里傳來陣陣咳嗽聲,而當他靠近,咳嗽聲便很快打住,身著白衣的荊雨推開門,蒼白的臉上神色透出驚喜,喊他:“主人,你怎么來了?” 他走上前,環住荊雨的背脊,將他攬入懷中,緊緊擁抱。 荊雨順從地依靠著他,“主人,你怎么不說話?” “主人,你為什么不看看我?” “主人,我想你了?!?/br> 裴瀾之嘆息出聲,幻境中,他尚處于青年的嗓音沙啞青澀,“荊雨哥哥,我也想你了?!?/br> 話音落下,還是青澀形象的他狠狠掐住懷中人的脖頸,就像剔除一條緊緊吸附的水蛭一般,將人撕扯了下來,帶下他脖頸上被啃食的大塊血rou。 破開幻境的那一刻,幻境里的荊雨自然而然被他用尖銳的指甲捅了個對穿。 他已經不是第一次經歷這樣的幻境了。 第一次,他身臨其境,無法自拔,只愿意永遠沉淪在活生生的荊雨的懷抱里,結果險些被吸干全身的修為,之所以是險些,是因為他最后被迫走出了幻覺,哪怕他痛不欲生,情愿死去…… 第36章 做個人 第二次, 他瘋了, 殺光了幻境里的所有人。 第三次…… 就是現在, 裴瀾之已經找到了他生存的全部意義,再也不會輕易放棄。他重新回到大樓內,抹開臉上被噴濺的血水, 慌忙喊著離開他身邊的荊雨的名字,他被幻境絆住了行動,希望荊雨不會離他太遠。 “我在這里?!焙芸烨G雨應了一聲, 就在前方拐角, 但聲音聽起來委屈極了,像是帶著哭腔, “嗚……” 裴瀾之差點沒嚇出好歹,臉色煞白地沖過去, 卻見停尸房門前,荊雨蹲在地上, 捂著腦殼兒,半天直不起腰來。 而就在他的腳邊,趴著一個身著黑袍的黑衣男人, 氣息陌生, 呈現出面朝下的姿勢,四肢平攤,和死了差不多。 “怎么了怎么了?你傷哪兒了?”裴瀾之一腳踩過地上的男人,一心直被荊雨牽引著,他捧起荊雨的臉, 真是可憐,“我看看?!?/br> 荊雨滿眼淚花地露出腦門兒上的腫包,又指了指地上,“我……嗚……他……” 裴瀾之太有經驗,一看就懂了,“好了好了寶貝,我知道了?!彼麥芈暫逯G雨,拉到懷里吹吹,呼呼腦殼,痛痛飛走,生怕荊雨不解氣,他還可勁往黑衣人身上踹了兩腳,“這他媽的是誰?” 對于把追捕逃犯當做約會的裴瀾之此時非常憤怒,影響戀愛體驗! 荊雨哽咽著搖頭,“不……不知道……但是他嚇唬我……” 于是黑衣人又遭了一頓暴揍。 黑衣人如果還醒著的話,一定會說:“我ball ball你們做個人吧……” 一個小時后,特殊刑偵司,無論是邵然組還是荊雨組皆滿載而歸。 荊雨坐在審訊室陪審的椅子上,身旁蹲著前來充安撫他情緒順便充當證人的薩拉杰,是裴瀾之把薩拉杰接到他的身邊的,就為哄他一笑,現在,他手中鋪開筆記,邵然坐在他的旁邊。 原來特殊刑偵司的別墅竟然還有負二層,就在停車場和儲藏室下面,一分為二,環境陰暗潮濕,分別是審訊室和牢房。 牢房占地狹小,多關上幾個人就會顯得很逼仄,此時,黑衣男人就暈在牢房的床上,被梧吹劍捶過的傻缺向來翻不出幾層浪。 而審訊室的座椅上,兇手紅痕陷入了瘋狂,他瞠目欲裂地掙扎,然而始終掙不斷特制座椅的禁錮。 他最終也被邵然擒獲了,在那幢公墓的辦事樓里,被邵然用金剛咒一擊即中。 憑心說,他的相貌十分出眾,有著一頭火紅的短發,卻不會顯得輕浮,他面容俊俏,眼神剛毅,五官亦十分出眾,只是現在過激的情緒使得他面頰赤紅,脖頸青筋暴起,他怒吼道:“啊啊啊啊你們算計我!放開我!讓我死——啊啊啊——” 他已經出現了明顯的自殘傾向,陸風立即給他打了一針鎮定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