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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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屼微微側身,淡聲道:“岳父,我也進去瞧瞧?!?/br> 姜清祿道:“這有什么好瞧的?!币娕鰣猿?,他不好攔著,揮揮手道:“進去吧,小心些?!?/br> 姜婳攥緊拳,抬眼去望燕屼,他也正好看過來,眸子里似有寒冰,姜婳心里一跳,面上不動分毫,溫聲道:“夫君小心些?!?/br> 燕屼跟著幾個奴仆進到燒空的耳罩房,里頭熱氣氤氳,很熱,還有嗆人的煙霧。忙碌至此,天色已經微涼,不過庭院里還是燃著不少燈,他能夠清楚的看清被燒的耳罩房里是何等模樣,門口有具焦黑的尸體,面無全非,看姿勢正是望著門口爬,凄慘至極,奴仆們噤若寒蟬的,燕屼指指焦黑尸體,“抬出去吧?!?/br> 燒成這樣肯定是死的透透的。 看著抬出去的焦黑尸體,膽小些的丫鬟們嚇的驚叫起來,姜婳看過一眼,面無表情,慢慢的低頭,姜清祿擋在女兒面前,吩咐阿大:“莫讓主子瞧見這等東西,快些扶主子回去?!?/br> 姜婳朝著被燒的漆黑的耳罩房看一眼,搖頭道:“爹爹,不必,我等夫君一塊回去?!彼龑ι涎鄬淇傆行┠戭澬捏@的感覺,哪怕整個皎月院的人都熟睡,她也特意走的夾道,空無一人,來西園都是避開兩位車夫的房,她很肯定整個姜宅都不會有人看見她的,可是她擔心燕屼,這人太聰明了。 若是……姜婳心里一緊,不敢再想下去。 被燒空的耳罩房只剩下的空架子,饒是如此都有許多蛛絲馬跡,那盞據說被撞翻的油燈幾乎也快燒盡,只有一個空架子,卻距離尸身的位置太遠,應該是被擺放在角落里,若是從耳罩房的內部著火的,那么內里的燒著痕跡會更重一些,他觀房外和房內,以為尸身燒焦的程度,還有房里一些東西并沒有被燒盡,地面和房梁房柱這些空架子都已經被水澆透徹,房內有些沒燒透,還能隱約能見到一丁點木頭的顏色,房外幾乎都是焦黑一片,房內沒有房外燒的透徹,火是從外頭燒起來的。 燕屼閉目,半晌才睜開,眸子里還是一片冰冷,他走出耳罩房,姜清祿迎上來,問道:“女婿可是看出什么來了?這有什么好瞧的,無非是個奴才馬虎不已,害人害己,幸好這后罩房是后來建起來的,沒有與其他房子連成一排?!?/br> 燕屼望向姜婳,她正躲在一邊,避開焦黑的尸體,仿佛有些害怕,他移回目光,慢慢道:“并無不妥當的地方,的確是這馬奴活該,害人害己,不過這耳罩房燒死一個人,想來以后就是個污穢地方,留著也是無用的,不如趁著現在奴仆都在,把剩余的空架子也拆掉,岳父往后可以在另外一側建個耳罩房?!?/br> 姜清祿覺得女婿說的極有道理,立刻吩咐奴仆們道:“把這耳罩房剩余的空架子都拆掉吧,夷為平地,真是晦氣,再去官府備個案,這事兒就算揭過?!闭f著忽然想起什么來,轉頭問盧師傅,“這馬廝在莊子上可是有個老母?” 盧師傅道:“回老爺的話,范立的確有個老母在莊子上?!?/br> 姜清祿沉默片刻,吩咐身邊的管家:“去莊子給范家老母一百兩銀子,往后讓她在莊子上養老就是,也是可憐?!甭犅勥@范老母就只有范立一個兒子,往后還不知如何。 作者有話要說: 有小可愛說男主存在薄弱!這章不薄了吧,~~~~(>_<)~~~~ 晚安求評啦, ☆、第66章 第66章 天色漸亮, 微弱的晨光漸漸灑落大地,整個西園的面貌展露眾人眼前,西園雖是馬廄又是下人們住的地兒, 姜清祿當初建造也花費不少心里, 四畔竹木青翠, 還在院墻角落種好幾顆橡樹, 如今植被依舊翠綠,那庭院中卻是亂糟糟一團,被燒的漆黑的耳罩房,空蕩蕩的,焦土, 灰燼摻雜著水, 一地狼藉。 姜清祿把事情都吩咐下去,粗壯勞力留下把耳罩房拆干凈,剩余的人也留下不少再旁邊幫忙,撮土清掃甚的。給莊子上的范家老母送銀票的事兒落在姚管家頭上,這位姚管家從年輕的時候跟的姜清祿,只管著老爺庫房, 跟隨老爺去莊子收租或幫著打理店鋪, 很是忠心,平日不過問后宅的事兒。 姚管家離開, 奴仆們也忙碌起來,手腳快些,估摸著晌午就能把這塊夷為平地。姜婳站在垂花門旁, 有樹蔭遮擋住,看不清她面上的表情,翡翠和阿大立在一旁陪伴她,阿大嘴里還在嘀咕著:“這人被燒的黑漆漆的也是可憐,不過也是該,睡前都不知熄燈,幸好沒連累其他人,再者今日若是有些風,怕是整個宅子都要被燒掉,真真是慶幸?!?/br> 姜婳不做聲,默默垂下眸子。 姜清祿身側的燕屼道:“岳父,我與婳婳就先回皎月院去,若有什么事情,岳父盡管譴人尋女婿便是?!?/br> 姜清祿忙道:“沒什么事情的,你與婳婳快些回去,明日就要啟程,看看還有什么東西沒收拾妥當,你們去忙吧,若是困的慌,回去再歇歇?!?/br> 姜婳聽見那邊的動靜,上前跟姜清祿告辭,夫妻兩人就朝著垂花門走去,姜婳走在前頭,燕屼跟在她的身后,幾個丫鬟也默不作聲跟著,就這樣一路回去,在西園那邊對著熱烘烘的起火地兒,身上汗淋淋的,她不舒服,又想躲著燕屼,就跟珍珠道:“身上有些汗,珍珠,隨我到凈房伺候我梳洗吧?!?/br> 她先去到凈房,珍珠跟上,等著沐浴出來換身干凈的衣裳,燕屼已經不在屋里頭,姜婳問立在旁邊的翡翠:“姑爺呢?” 翡翠忙道:“姑爺去庭院里練拳腳去的,說姑娘若是沒歇好,再去歇會?!?/br> 姜婳一夜沒休息,卻不困,一時半會睡不著,燒死范立她沒后悔過,那人該死,她只是擔心別的,只盼著她那個夫君莫要察覺出什么來。至于范老婆子,她是沒放在心上,她心里清楚范老婆子的脾性,她以兒子為重,若是知曉兒子被燒死,怕是也會瘋掉的。 還真給她猜中,姚管家拿著百兩銀子去郊外莊子上找到范家婆子,把銀子遞給她,與她說范立被燒死的事情,范老婆子一臉褶子的笑臉就沒了,還以為是聽錯:“姚管家,您,您說啥?” 姚管家嘆息一聲,把話重復一遍:“你家兒子昨兒夜里喝的爛醉,睡時沒熄燈,夜里不小心撞著油燈,把自己給活活燒死了,你也節哀吧。老爺心善,讓我送百兩銀子過來,還道讓你在莊子上養老,你兒的尸身老爺也讓送過來,說是讓你撿個地兒埋葬起來,往后逢年忌日,你也可以去看看的?!?/br> 照理說,這樣的奴才,還犯大錯,差點把宅子都給燒沒,老爺直接給裹個草席扔去亂葬崗都沒事的,偏老爺心善,還惦記著范家有個老婆子,要給老婆子體面。 范老婆子不可置信,“姚管家,可不能開這樣的玩笑的?!?/br> 姚管家道:“你可是覺得我閑的無事干?與你開這樣的玩笑,一會兒你兒的尸身就要被送過來,你自個去尋個地兒吧,那些人會幫你安葬你兒的?!闭f罷再也不管,轉身離去,直到姜家下人送來范立的尸身,范老婆子才驚覺她兒真的被燒死,嗷的一嗓子就嚎啕大哭起來,撲在那被席子裹著的尸身上不肯起來。 隨后人就有些瘋瘋癲癲的,還是莊子上的小管事幫著她安葬范立,范老婆子跪在墳頭兩眼失神,仿佛被勾去魂。小管事搖搖頭走掉,沒曾想到下午還不見范老婆子的人影,想著姚管事離開時讓他幫襯著范老婆子,小管事只能又跑去山頭去看,竟發現范老婆子一頭撞死在她兒的石碑上,頭破血流,早就斷了氣兒。 小管事兒嘆口氣,又不覺意外,這范老婆子整天在莊子上吹捧她兒多能干,往后定能娶個主子身邊的丫鬟回來,到時候說不定就能了成個小管事。范老婆子家的老頭子死得早,她與范立孤兒寡母相依一輩子,要靠著兒子養老,哪里就想到兒子犯下這等大錯,她一個人又如何活的下去。 這事情自然被小管事稟到主子面前的。 姜婳用過晚膳,正坐在庭院里的石凳上看幾個丫鬟們說說笑笑的,今日才把東西都收拾好,明日就要啟程去京,這一去不知后路如何,她都料不到,心中不禁迷茫,片刻鐘后,珍珠走來,湊到她耳邊輕聲道:“姑娘,聽莊子上的小管事兒過來說,范老婆子一頭撞在石碑上,已經沒氣了?!?/br> 姜婳唔了聲,珍珠繼續道:“老爺已經讓人把范老婆子埋在她兒身邊了?!备幸惶斐鰞蓷l命案,也不由的讓人心里慌慌的。姜婳跟著道一聲可惜,也不說別的,只問:“姑爺還未回嗎?” 珍珠道:“還未,姑爺下午離開時說是知州大人知曉他明日離開,特意宴請姑爺,姑爺拒不了?!?/br> 姜婳道:“我知曉了,你且下去吧,今日晚上不必伺候著,明日早些起來也好啟程了?!?/br> 晌午燕屼陪她用過午膳才出門的,不過兩人用膳時都未曾說話,他吃完只道一句讓她歇息就離開的。聽聞他夜里回來的晚,姜婳也不在意,早早回房梳洗就歇下,了卻心中一樁事情,她睡的格外安心,幾乎躺在錦衾上就睡熟。 姜家燒死奴仆的事兒很快傳到外面,謝妙玉聽聞此事,恨恨的跟姜映秋道:“怎么不一把火把整個大房都給燒著,燒死那狼心狗肺的一家子?!?/br> 姜映秋自打與謝秉兼和離,人憔悴許多,最近才緩過來,得知女兒就要啟程去京城,今日特意過來沈府與女兒見上最后一面,她安撫女兒道:“莫要想那些有得沒得的事兒,我與你說,此趟去京你最要緊的事情就是得了姑爺的心,莫要再與他爭吵,娘是經過這些事情才覺得,女人家到底還是要軟一些,莫與自家男人掐尖要強的。姑爺去京城春闈殿試,這都半年的時間,皇上給進士們半月的休沐,他都不肯回來蘇州,可見是惱的很?!?/br> 她喝口茶繼續說:“所以此趟去京城,你莫要在與你那表妹起什么沖突,不若她擱京城提起你的事情來,你聲譽還要不要?你目前緊要的就是攥住姑爺的心!” 謝妙玉驚道:“姜婳也要去京城?” 姜映秋嘆口氣:“她自然要去的,那狀元郎以后怕是要留在京城,這次還特意回來蘇州探親,自然是要接她去京城的,所以往后你們還是有碰見的機會,我的兒,你也要忍忍,莫在做糊涂的事情了?!彼s莫算是放棄大房的家業,準備那么久只有一次機會,卻沒得逞,她那位大弟是個謹慎的,再者還有個狀元郎的上門女婿,她莫要說不敢隨意出手,就算真把大弟給弄死,這家業怕也落不到她的頭上來了。 謝妙玉絞著帕子不言語,她心里惱怒,卻沒反駁娘的話,她又不是真蠢,也知道再不好好抓住沈知言的心,等他在京城看上些狐媚子,她就更加沒有機會的。只是到底不甘心啊,憑甚她的夫君是狀元郎,沈知言卻只考個三甲進士。 “娘放心吧,我都省得?!?/br> 姜映秋摟著謝妙玉,紅著眼眶道:“我的兒,都是娘不好,讓你吃苦,等著你去京城,娘也把蘇州的鋪子家業變賣去京城找你,到時娘再京城置辦一間宅子鋪子,做些個營生,守著你也能安心些?!?/br> 一時之間,母女兩人都是傷感,抱在一起哽咽流淚。 姜婳這一覺卻睡的極好,一覺醒來天色都辰時,她睜開睡眼,卻見燕屼穿著中衣脊背挺直的坐在床邊,她給驚著一跳,忍不住揉眼嬌嗔道:“夫君這是作甚,嚇著我的?!彼判褋?,一副朦朧惺忪,褻衣半垮在玉肩上,酥胸半掩,含嬌細語的,燕屼就給她這幅模樣弄硬起來,忽又想起她做戲燒死下人的模樣,心里說不清什么滋味,道一句娘子起來吧便下了床榻,穿衣盥洗忙活去了。 姜婳靠在枕上,等燕屼離開才慢慢的喚丫鬟們進來伺候著,她今日要啟程去京,外頭的奴仆們已經開始搬著箱籠去碼頭,她用過早膳便要去謹蘭院跟爹娘辭行,她心里頭不舍,穿衣梳洗就慢起來,等著珍珠幫她挑了身湖水染煙色的銀線絞珠軟綢襦裙穿上,挑了對水潤翠綠的鐲子待在手腕上,發髻間也只著一根碧玉的簪子,當真灼若芙蕖出淥波。 望著這樣一身打扮,姜去撥撥發髻上的簪子,輕巧的走到屏風外,燕屼正等著她用過早膳去跟謹蘭院辭行的,見她這幅嬌美模樣也不由的多看兩分才淡聲道:“過來用早膳吧,用過早膳我們就該去跟爹娘辭行啟程了?!?/br> 作者有話要說: 12點左右二更!這本書不虐,不過夫妻間的小小矛盾肯定會有些。 ☆、第67章 修個小錯誤 第67章 早膳是糖蒸茄, 用的嫩茄子不去蒂,用鹽巴腌漬用湯灼,加以薄荷茴香砂糖醋浸, 曬干再鹵, 鹵盡茄干, 用罐子裝起來, 這道菜極費事,廚房手藝又好,做出的糖蒸茄入口酸甜,香濃味美,還有酒釀蘿卜, 酸甜可口, 最下飯,松菌燴鴨,清燉乳鴿,主食是金絲花卷,碧梗粥,蝦rou小餛飩。 這些都是許氏特意吩咐廚房做的, 想讓他們早膳吃好些, 省的要顛簸一路,路上辛苦。 姜婳胃口好, 吃的不少,剩余的都被燕屼吃干凈,姜婳捏著帕子擦嘴, 坐在那兒望著他,總覺他胃口可真是大,平日也就府中的武夫才有這樣的胃口,不知他一個文弱書生,怎么就能吃這般多,望著他修長高大的身子,想起他夜里折騰她的勁兒,她又默默把文弱兩字去掉。 用過早膳,丫鬟把食案撤下去,姜婳吩咐珍珠道:“你們也快些去吃,一會兒給爹娘辭行就要離開的,多吃些,走水路,怕是路上的干糧都要硬邦邦的不可口?!?/br> 她對自己的丫鬟倒是好的很,燕屼心道。 兩人過去謹蘭院跟許氏和姜清祿辭行,許氏見到亭亭玉立的閨女,心里一酸,眼淚就落下來,弄的姜婳心里難受起來,紅著眼眶撲到許氏懷中道:“女兒就要離開去京城,還請爹娘保重身子,待過年,女兒定要回來看望你們的?!?/br> 許氏眼淚落的急,說不出話來,嬌養的女兒就要離開他們去到千里之外的京城,他們做父母的又如何能放心的下來。姜清祿立在一旁好好的打量女兒,見她長的嬌嬌媚媚,捧在手心的寶貝就要這么送走,他心里頭也不舍,半晌后才轉身拍拍燕屼的肩膀:“我就把婳婳交給你,還盼著女婿顧著我們姜家對你們的一份恩情,待婳婳好些,莫要傷她的心?!?/br> 燕屼行禮道:“岳父大人盡管放心,女婿一定會好好待婳婳的?!彼f般才求到手的寶貝,又如何會傷她的心,馬廝的事情,他也算是給自己一點的時間,打算去到京城和婳婳好好坦誠一番的,他是曉得那馬廝對婳婳有覬覦之心,原想著臨行前一夜跟岳父說過,等他們離開去京城將這馬廝找緣由發賣掉,哪里就想到婳婳先動手,她這動手的確有些過于歹毒。 姜清祿道:“好了,時辰不早,你們早些出發吧?!?/br> 許氏只能放開女兒,擦擦眼淚道:“我與你爹爹送你們去碼頭吧?!毙欣钕浠\早在昨日都被送上大船,她們今日直接出發就是的,不過燕屼去到碼頭會騎馬離開,他要在三日內趕回京城,可不得和姜婳一塊坐船走,姜婳這一趟怕是需要半月才到京城。 皎月院的丫鬟們也都吃好收拾行禮站在夾道上等著。 此趟跟著姜婳前往京城的除了她身邊原有的六個丫鬟,還有外院的上十個丫鬟跟粗使婆子,并著一個齊mama,齊mama是謹蘭院的,平日不在內院伺候著,也是個很能干的。她前往京城,身邊全是丫鬟們,許氏肯定不放心的,帶上個經驗老道的mama再好不過,齊mama有家室,這次都一塊跟著前往京城伺候姑娘,除此之外,還有府上五六個護衛,他們是路上護送的,怕出什么意外。 這次何氏也跟著去京城,她本就是燕屼的姨母,自然不會留在姜家。 這樣就有二三十人,擁簇著主子們朝著門外而去。 這一路到碼頭已經巳時,路上不少人朝著這邊張望,見到姜婳的容貌都頗為驚艷,不少男人癡癡看來,燕屼眉峰皺著,表情冷漠。 到碼頭,許氏又想哭,姜清祿瞪她一眼:“快莫要哭了,婳婳去京城是好事兒,你哭成這樣算怎么回事?!?/br> 許氏忙收起眼淚來,“老爺說的是,只是婳婳第一次離開咱們身邊,我實在擔憂著?!?/br> 姜清祿嘆口氣,沒吭聲。 眾人站在碼頭上,燕屼沉沉的望著姜婳,半晌后才道:“路上小心些,莫要與人起爭執,什么事情都可以等到京城再說?!?/br> 姜婳笑他:“我能有什么事兒,可老實著,再說這么多丫鬟婆子,雇的是條大船,船上都是我們的人,有何可以擔心的?!毖鄬渚投⒅@幅容貌,她的確不惹事,可她這幅容貌就難說,只能叮囑道:“好好,娘子說的是,不過到了京城我去迎你,你莫要擔心?!币妺蓩赡镒舆@幅耀如春華的容貌,想起路人驚艷的目光,他心下微沉,吩咐珍珠道:“去給大奶奶買副帷帽過來?!?/br> 珍珠聽話去買帷帽,很快買回來,燕屼親自給姜婳帶上,阻隔碼頭上那些來往路人的目光。囑咐好姜婳,燕屼又跟何氏說話,安撫她。 許氏與姜清祿又過去交代兩句,姜婳這才跟姜清祿道:“爹爹,當初我把云姨娘趕回去娘家,說到底還是有些不妥當的,原本就是為著懲罰她,如今過去這么久,想來她也老實起來,到底還是娣姐兒的姨娘,總不能真的把她扔回娘家的,往后娣姐兒大了也會難做人,所以我是想著等我離去,娘就去把人接回來,不過爹爹也知道娘的性子,這事兒還要爹爹來cao心些,莫要給云姨娘鬧騰的機會?!?/br> 姜清祿是知道徐氏性子的,只點點頭道:“婳婳放心,這事情我會處理的?!?/br> 徐氏也忍不住嘆息一聲,當初婳婳懲戒云姨娘也是為著她,她是該好好立起來的,能有什么好怕的,她才是正房太太。 這樣一敘舊又過去半個時辰,等到進去進到大船,姜婳站在甲板上與親人揮手別離,大船慢慢行駛離開碼頭,直至看不清岸上人影,姜婳才慢慢踱回碼頭,后來還跟著幾條船,都是裝著她的行李箱籠,浩浩蕩蕩跟著一路。 謝妙玉也是今日離開,看著前頭大大小小的好幾輛船只,都是送那姜婳去京城的,想起自個統共不過收拾出來幾箱籠的行李,她心里便妒恨著,也不肯出去船艙,整日躲在里頭,身邊只有幾個小丫鬟伺候著。 且說燕屼送姜婳上船,見大船漸漸行遠,才轉身跟岳父岳母告辭,姜清祿道:“你也快些離開吧,路上小心些,莫要太累著,晚上記得找驛站好好歇息?!?/br> 燕屼應好,拜別離開。 姜清祿跟許氏回去姜宅,許氏吩咐秦mama去把云姨娘接回來,且說云姨娘這大半年的日子過的可是苦兮兮的,她被送回娘家,娘家無法啃她,自然把怒氣撒在她的身上,云姨娘都不知道回姜家拍過多少次門,全被婆子們打走,鄰里們笑話她,娘老子跟哥嫂使喚她做家務,若不是娢姐兒偷偷的接濟她,她都不知這日子該這么熬下去。 也偏是因為如此,她才看清楚這一屋子的娘家人到底是何等狼心狗肺的玩意,她惱啊,后悔啊,當初她在姜家吃香喝辣,穿的是綾羅綢緞,燕窩魚翅,那些個平常百姓們見都沒見過的好東西,她都吃膩起來,她還貼娘家,每次幾百幾百兩銀子的給,這些好物也使勁往娘家塞,可是最后呢? 她卻落到這樣一個下場,她所做的一切都是為著娘家,可她們竟把她當做下人一樣,洗衣掃飯,樣樣都是她做,若是沒做好,她娘老子還要打罵她,多少次,她躲在陰暗潮濕的小房間里后悔啊,她悔啊,可是再也沒有機會了。 可是這次晌午,姜宅謹蘭院的秦mama卻上門來,見到她就道:“太太讓老奴接姨娘回去了?!?/br> 云姨娘穿著一件綴著補丁的破舊衣衫,她當初被攆回娘家穿的那一身好衣物都被她嫂子給剝走,她在娘家這大半年,生生瘦了大圈,倒也顯得十來年前的幾分姿色來,她聽見秦mama的話,竟有些不信,瞪大眼道:“秦mama說的可都是真的?” 秦mama見到云姨娘這幅模樣,都不得不感慨大姑娘這事情處理的真是好,這樣收拾過云姨娘,讓她見識見識她這些娘家人到底是什么面目,看她往后可得教訓,還能處處為娘家著想,那般去補貼娘家人。 秦mama道:“自然是真的,老奴沒得必要哄騙姨娘是不?也是咱們大姑娘離家前親自吩咐太太的,太太原本是打算早早的接姨娘回去,姑娘卻是說,讓姨娘在待娘家幾個月,讓姨娘好好瞧著這些吸血蠓是什么樣子的人,要讓姨娘好好清醒清醒,姨娘可懂得大姑娘的用心了?” 云姨娘哭的不氣不接下氣的,抹淚道:“都是我不好,當初誤會了姑娘的一片好心,我是真的悔不當初啊?!?/br> 秦mama嘆口氣:“姨娘進屋去收拾東西,隨老奴一塊回去大宅吧?!币娝砩线@幅模樣,曉得她也沒甚行李,又道:“罷了,也不必去收拾什么,宅子里都備的好好的,姨娘跟老奴走人便是?!?/br>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晚安睡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