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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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來想去總是解不開謎團,慢慢地也便闔上了眼。 倏忽間,七八天悄然過去。 這些天,嚴清怡除了陪大姨母說話解悶之外,就是在屋里練習打算盤。 陸安平倒是有心,還另外給她謄抄了一份算盤口訣供她練習,陸安康卻急赤白臉地斥責她粗鄙俗氣,口口聲聲說錯看了她。 嚴清怡滿臉地無可奈何。 不出所料,陸安康又被大姨母訓了一頓,要他老老實實在外院讀書,不用晨昏定省,免得她看了心煩。 待陸安康離開,大姨母問嚴清怡,“難怪你二表哥不理解,我也覺得奇怪,好端端的姑娘家彈彈琴繡個花多好,你學算盤干什么?” 嚴清怡笑道:“等回濟南府,我打算開間食鋪或者小雜貨鋪,賣個針頭線腦的,也好維持生計?!?/br> 大姨母沉了臉色,“怎么剛來兩個月就惦記著回去,你娘要知道,還不得說我苛刻了你?” “怎么會?”嚴清怡挽住大姨母臂彎,輕輕搖了下,“姨母待我這般好,我娘再不會往別處想。我只是從小沒離開家,眼看著大雁都排著隊南飛,我也想我娘了。不知道她到底有沒有到二姨母家,那個胡寡婦是不是還隔三差五讓阿旻去索要銀子?” 大姨母拍拍她的手,“我知道你是個孝順的,不瞞你說,我也記掛你娘。要不這樣,我讓你姨父給他同窗李大人寫封信,讓他看顧一下你娘,要是胡寡婦再潑皮耍賴,就把她兒子押到監牢關幾天?!?/br> 嚴清怡眉開眼笑,“這個主意好,胡寡婦最看重她兒子,總得殺殺她的氣焰……只是我也不能總在姨母家里住著,早晚要回濟南府?!?/br> 大姨母嘆口氣,“你這孩子,看來我也不能瞞著你了。這次上京,就是打算在京里給你相看個人家,以后就留在京都。你想,京都是天子腳下,沾著龍氣,多少人想來都來不了。京都有出息的少年郎也多,姨母定然給你和阿嬌挑個好的,等阿昊考中武舉也在京都住下,到時候把你娘接過來就成,耽擱不了孝順她?!?/br> 嚴清怡低頭想一想,“要不我回去過完年再回來?家里就我娘跟阿昊,太冷清了?!?/br> 大姨母眉間顯出一絲不虞,語氣卻仍是和藹,“等你姨父回來,先讓他寫封信再說,沒準你娘已經到了東昌府,你貿貿然回去恐怕撲個空?!?/br> 嚴清怡只好點點頭。 半下午的時候,陸致下衙回府,吩咐人將嚴清怡叫到正房。 嚴清怡剛撩起簾子,就看到廳堂當間站著個身材瘦削的少年,那人穿靛藍色裋褐,腰間束灰色腰帶,墨發高高束起,系著同樣的灰色布條。 聽到腳步聲,那人回頭,正對上嚴清怡的眼。 嚴清怡驚訝地張大嘴,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 第66章 林栝怎么可能進到內宅里來? “林教頭?”嚴清怡訝然地喚一聲, 驀然發現林栝腕間一道長長的傷痕,上面已經結了褐色的痂。 也不知是幾時傷得, 傷得深不深? 不由地皺了眉頭。 林栝猜出她的心思,只飛快地掃她一眼,又收回目光,拱手揖了揖,“三姑娘?!?/br> 嚴清怡不敢朝他多看,朝陸致福了福, 恭聲問道:“姨父找我?” 陸致慈愛地笑笑,“是這樣,圣上昨天檢閱了今科選出的頭二十名武舉,林賢侄表現頗為出色, 被點為第四名, 授總旗銜,年前要往寧夏鎮赴任。林賢侄想先回濟南府, 前來問你有無口信捎回去?!?/br> 總旗轄五十人,是正七品官職。 大姨母曾經說過, 通常武狀元才會任命總旗, 榜眼跟探花都是從小旗做起。小旗是從七品官職, 轄十人。 想必武選司是因為林栝主動請纓往邊關去, 才有意提拔了一級。 聽聞此言, 嚴清怡既悲且喜。 喜的是林栝果真一身好功夫, 能在那么多人中得圣上青睞, 悲得卻是, 明明有大好的機會可以到京衛去,他卻偏偏要往邊關。 嚴清怡咬下唇,屈膝行禮,“恭喜林教頭?!?/br> “我能有此成績,全倚仗圣上賞識以及陸大人栽培,”林栝先朝陸致拱拱手,又看向嚴清怡,目光不自主地變得溫柔,“再有也是運氣,昨日最后一場是跟保定府徐公子比劍,僵持了許多時候,我才僥幸勝出,可也被他劍鋒所傷,幸好有太醫在場,并無大礙?!?/br> 嚴清怡情知他特意解釋給自己聽的,低著頭沉默不語,只聽林栝又道,“……我后天回濟南府跟姨父姨母辭行,三姑娘可有書信要帶,腳程能比驛站快幾天?!?/br> 嚴清怡低低應著,“好,勞煩林教頭略等片刻,我這便寫來?!?/br> 匆匆回了西廂房,取出硯臺墨錠,才剛要研墨,淚水已順著臉頰簌簌而下。 她明白林栝要走軍功晉升的路子,可聽到他的決定,仍是有說不出的心酸與擔憂。昨天是殿前比試,拼得不過是個名次,就能受傷,到寧夏后,是與韃子真刀真槍地打仗,還不得拿了性命去拼? 將軍百戰死,壯士十年歸。 誰能知道這三年間到底會發生什么? 嚴清怡心事重重地寫完信,復回到正房,交給林栝,“有勞林教頭,多謝?!?/br> 林栝淡淡笑道:“三姑娘不必客氣,我一定將信送到,不會出現什么紕漏?!闭f著又對陸致跟大姨母行個禮,“卑職告辭?!?/br> 大姨母吩咐了彭姑姑送他出門。 嚴清怡目送著他瘦削的身影消失在穿堂門后,暗暗嘆了口氣。 陸致笑著對大姨母道:“林賢侄是可造就之人,有一身好功夫固然不容易,更難得是忠心可嘉。殿前比試時,保定府姓徐的長劍脫手,差點扎到我面門,幸好林賢侄見機快,一把攥住了……名次出來后,我跟賢侄閑談,才知道他姨父竟然就是濟南知府張培源,張培源比我高一科,彼此也認識?!?/br> 嚴清怡恍然,難怪陸致口口聲聲喚林栝為賢侄,還特特地將他帶回家中,原來其中還有這種緣故。 想必林栝的手也是那時候被傷的了。 大姨母點頭附和,“這人年輕有為生得相貌也端正,以后想必能成大器?!?/br> 陸致不屑地道:“婦人之見,這人是否有作為跟相貌有什么關系?” 聽聞此言,嚴清怡不便多待,忙尋個借口回了西廂房。 卻是無心做什么,只從柳木箱籠最底下取出只石青色綢布荷包,將里面兩張紙條拿出來。 一張上面寫著“磐石無轉移”的字樣,另一張則寫著“朝看天色暮看云”。 君當作磐石,妾當作蒲草。蒲草韌如絲,磐石無轉移。 朝看天色暮看云,坐也思君,行也思君。 嚴清怡默念幾聲,將字條小心地疊好,原樣放回箱籠,取過算盤胡亂地撥弄著。 天漸漸變得更加寒涼,桂花樹的枝葉盡都凋落,石榴樹上卻還殘存著兩只石榴,顫巍巍地掛在高處的枝椏上,紅得像是小小燈籠。 單薄的褙子已經抵不住寒氣,嚴清怡便做了件夾棉襖子套在里頭。 大姨母瞧蔡如嬌早晚披著大紅緙絲披風,也拿出一匹緙絲讓柳娘子照樣給嚴清怡做了件。 兩人穿著披風并肩而立,儼然一對姊妹花。 大姨母心情極好,“呵呵”笑道:“有你們倆在跟前,我能比往常多吃半碗飯?!鞭D瞬又對嚴清怡嗔道,“你且記著,不許再提回濟南府。姨母不舍得你走,哪個走都不舍得?!?/br> 嚴清怡前兩天收到薛氏的來信,得知她正住在東昌府,也便笑道:“姨母既不嫌我們吵鬧,我就多耽擱些日子?!?/br> 大姨母笑著點頭,“這才對?!?/br> 剛進十月,忠勇伯府下帖子,說要給云楚青做生日,請大姨母以及嚴清怡兩人去玩一天。 大姨母并不認識云楚青,疑惑地問:“你們怎地跟忠勇伯府扯上關系了?” 蔡如嬌指指嚴清怡,“是表妹的面子。說來也奇怪,表妹像是金子捏的,誰見了都喜歡,就像何若薰和魏欣,都跟她要好。云家姐弟也自來跟表妹熟,我真是服了她?!?/br> 大姨母聽她說得有趣,笑道:“這話不真切,也有人不愛金子?!?/br> 蔡如嬌“哈哈”笑,“我看二表哥就是,見到本好書好硯,肯定比金子要歡喜?!?/br> 大姨母聽到陸安康就頭大,惱道:“別提那個混賬東西,趕開春就攆他回老家,早早離了我才好?!?/br> 縣試是在三月初,共考五場,每場一天,當天交卷,不給燭火。隔幾天批出卷子來會張貼,只有第一場通過了才有資格考第二場。如此這般,等縣試考完得大半個月。 縣試必須回原籍考,所以陸安康出了正月肯定要回江西。 嚴清怡便道:“表哥此去怕不是要一個多月,聽人說考試要帶自帶筆墨還有飯食,都放在籃子里,不知表哥可準備了考籃?還得尋幾個穩妥人跟隨著才好?!?/br> 大姨母笑著點點頭,“考籃就用你姨父的,希望能沾點你姨父的運氣,不指望他一定能中進士,可秀才肯定要考中。跟隨的人早想好了,除去他身邊三個小廝,再有周管家的兒子跟兒媳兩口子,也盡夠用了?!?/br> 嚴清怡道:“姨母考慮得齊備,那我就繡個喜鵲登枝的筆袋給表哥,取個好意頭?!?/br> 蔡如嬌也跟著說:“我送只連中三元的筆筒給表哥做程儀?!?/br> 大姨母樂得“哈哈”笑。 說完給陸安康的程儀,三人又商議給云楚青的賀禮。 大姨母作為長輩,準備了一只玉佩。 嚴清怡笑道:“我身無長物沒別的可以送,就做支絹花給她戴,眼下花朵都謝了,戴著絹花既鮮亮又好看?!?/br> 蔡如嬌犯愁道:“我送什么,我針線活兒不在行,送條帕子或者送只香囊未免太簡慢了些。要是送長輩,可以抄部經書,可送個小孩子我真是想不出來?!?/br> 嚴清怡給她出主意,“你想想你小時候喜歡什么東西,我以前就惦記著吃香甜的點心,穿件好衣裳。你帶沒帶那些新奇精巧的小玩意兒,送她一件就成。反正是小孩子,不用太過貴重?!?/br> 蔡如嬌回東廂房翻騰半天,找出來一對龍眼大小的銀鈴鐺和一只九連環。鈴鐺上系著穗子,風吹過會發出叮叮當當的聲音。 嚴清怡驚訝地拿了手里搖晃好半天,“好玩,我見過銀鈴鐺,不過都沒有你這個精致,你從哪里得來的,再有沒有了?” 蔡如嬌笑道:“我也不知道哪里來的,興許以前逛廟會買的,反正我娘給我收拾了一匣子各式玩意兒,我挑來挑去覺得這個不錯,正適合七八歲的小姑娘玩。這個九連環給云家弟弟?!?/br> 嚴清怡道聲好,給云楚青做了一支鵝黃色忍冬花和一支粉色芍藥花,又畫了只螞蚱,讓秋菊照樣繡了條帕子。 等賀禮準備好,也就到了十月初六,云楚青的生辰。 云府位于什剎海附近的斜街,坐在院子里就能看到什剎海,地角非常金貴,也便是因此,云府占地不大,比魏欣家里少了足足三分之一。 可里面布局也簡單,不但沒有假山竹橋,連亭臺樓閣也少見,都是一排排屋舍,顯得非常齊整。 院子里種得大都是低矮的冬青海桐之類,甚少有高大的樹木。直到進得二門,才零星見到紫薇、海棠、玉蘭等花樹。 引路的丫鬟看出三人的疑惑,笑著解釋,“府里本來有樹木的,夫人嫌枝葉太過繁茂遮了院落的光線,就把高樹砍了,重新栽了這些矮小的花木?!?/br> 大姨母點點頭,“是這個理兒,樹木太多阻礙陽氣,反而不美。有幾棵能賞心悅目遮點蔭涼就足夠了?!?/br> 幾人跟在丫鬟身側一路往前走,偶爾碰見丫鬟婆子,都恭敬地低頭退到路邊,讓她們先行通過。 舉止規矩熟稔,顯然并非是因為宴客而特意為之。 嚴清怡開口問道:“不知今兒都請了哪些客人,府里沒人主持中饋,會不會不太方便?” 丫鬟笑道:“姑娘請的人不多,就只府上三位、淮海侯魏家的女眷,再有永昌伯彭家的女眷,姑娘已經把諸事安排妥當了,又特意請了永昌伯太夫人來坐鎮,沒有什么不便利的?!?/br> 嚴清怡詫異地問:“府上平常是云姑娘主持中饋?” 丫鬟笑著應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