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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嚴清怡恍然記起下午本該買對聯紙找袁秀才的,這個時辰已經晚了。 薛氏笑道:“不急在這一時,明天去也不晚?!?/br> 袁秀才上午教七八個弟子讀書,下午會有空閑時間。 吃過午飯,嚴清怡聽從薛氏吩咐,買了大紅對聯紙和二兩白糖往府學胡同去。 原以為袁秀才會歇晌覺,嚴清怡正打算在偏廳等一會兒,沒想到書僮很客氣地說:“嚴姑娘來得巧,先生正有事跟姑娘商量?!?/br> 嚴清怡頗為意外,隨書僮走進書房。 書房點了炭盆,非常暖和,雖說炭不如她前世用得好,但比起猶如冷窟般的涌泉胡同來說,無疑于天上地下。 嚴清怡恭敬地朝袁秀才行個禮,“先生找我有事兒?” 袁秀才遞給她一只信筒,“你的信,剛送來不久,否則就要青昊帶回去了?!?/br> 嚴清怡道謝接過,只見上面寫了袁秀才的名諱,再里頭另有只略小點兒的信筒,寫的是“煩請轉交涌泉胡同嚴家三娘”。 字體柔媚秀麗,顯然是出自女子之手。 除了何若薰,嚴清怡再想不到會有別人,忙抽出信紙。 信果然來自何若薰。 上面寫她費盡心思好容易得來一壇秋露白,只是京都大雪不斷,難以出門,所以還未曾到豐臺去?,F在只盼望年前天氣能好轉些時日,再打照殿紅的主意。 嚴清怡看著落款,自寫信那日到現在足足半個月之久,想必真是大雪封路耽擱了驛站。 還好,何若薰不曾忘記她,也不曾忽略應許過的話。 嚴清怡笑笑,問袁秀才:“我想寫封回信,可否借先生筆墨一用?” 袁秀才指了書案,“你自便即可?!?/br> 書案上擺著文房四寶。 硯是易水硯,墨是松煙墨,有大小兩種毛筆架在湘妃竹的筆山上,旁邊擺著竹根雕的筆洗。 嚴清怡吸口氣,往硯臺里注上半硯水,執起墨錠研磨片刻,待墨成,鋪平一張宣紙,兩邊用竹根鎮紙壓好,選了那支細毫筆,稍加思索,便落筆如飛。 一系列動作嫻熟而優雅,像是做過千遍萬遍般。 袁秀才頗覺詫異,慢慢踱到案前,瞧見紙上工整的小楷,問道:“你師從何人?” 嚴清怡思量片刻,誠懇地道:“先生問詢本不該瞞,只是我另有隱情不便相告,請先生恕罪?!?/br> 袁秀才點點頭,因見她帶來的對聯紙,便笑道:“如此,便由你伺候筆墨吧?” 嚴清怡欣然答應,再研了些墨,鋪開對聯紙。 袁秀才約莫著紙的長短,問道:“要五言聯還是七言聯?” 嚴清怡笑答:“難得求先生寫一次,還是字數多點合算”,掃一眼架上懸著的毛筆,學著袁秀才的語調問,“先生用京提還是大楷筆?” 袁秀才笑瞇了眼,指著紫狼毫的京提,“這個順手些?!?/br> 嚴清怡取下來,雙手呈給他。 袁秀才蘸了墨,屏住氣息,忽然運筆飛舞,一鼓作氣寫下上聯,稍停,待嚴清怡換過另一聯紙,重新蘸墨寫出下聯。 趁著等墨干的空隙,嚴清怡問道:“阿昊跟先生就讀已一年有余,不知學業如何?” 袁秀才面色變得肅然,“我找你正是因為此事。青昊算是機敏,書讀兩三遍便能記住,釋意也講得通,在八個弟子中算是佼佼者,只是他過于急功近利,心術有些……” 似是在斟酌用語。 “最近我也有所察覺,”嚴清怡低聲打斷他的話,“所以想先停兩年,養養心性,否則讀書讀得多反而更壞?!?/br> 袁秀才捋捋胡子,長嘆一聲,“也好,學可以不來上,書仍是要讀,年前我把論語中的學而篇和里仁篇給他講講?!?/br> 學而是《論語》開篇,主要講務本,《里仁》是第四篇,說得是仁德。 嚴清怡連忙道謝,“有勞先生?!?/br> 出得門來,嚴清怡沒回家,轉而去了當鋪。 當鋪都黑,兩支銀簪只給了一兩銀。 嚴清怡并不嫌少,反正當得是活當,半年之內可以贖還。 途中經過四海錢莊,嚴清怡停了數息,終是沒有進去。 過得三日,便是臘月初七,剛過辰正,嚴青昊就背著鋪蓋卷回來了。 原本說好的每十日回家一天,因過年要歇大半個月,加上年底差役公事忙,便沒讓他們休息。 這次足足在外頭待了大半個月。 薛氏見到他就沒移開眼珠,上下左右仔細看了個遍,好在嚴青昊臉兒雖變黑了,卻是沒帶傷,連處青紫都沒有。 薛氏這才放下心,樂呵呵地去買大骨準備給嚴青昊燉湯喝。 等她離開,嚴青昊跑到嚴清怡跟前,請功般道:“姐交代的事情我都做了,他氣得眼紅,三番兩次挑釁我,我沒搭理他?!?/br> 看著他老實憨厚的樣子,又想起嚴青旻懷疑審視的目光,嚴清怡搖搖頭,親昵地攬過他,低聲道:“這事兒你知我知,誰都別告訴,阿旻也不告訴……我又做了些絹花,明兒咱們先去文廟街,然后到水井胡同?!?/br> 嚴青昊連聲應好。 第二天,兩人吃過臘八粥,幫薛氏收拾碗筷清掃了院子,才不緊不慢地出了門。 嚴清怡沒有像上次似的進綢緞鋪,而是在雜貨鋪門口擺了個地攤。 嚴青昊疑惑不解,指著不遠處的瑞祥問道:“怎么不進去?要是再能賺到銀子就好了?!?/br> 嚴清怡笑著解釋,“大戶人家里冬月就開始選布料做過年衣裳,今天已經臘八,再做衣裳早就來不及了。上次李家姑娘出手大方,也是因為你說要讀書的話。不管哪朝哪代,讀書人總是被人尊敬,咱們家中清貧,卻要省吃儉用地讀書,所以她們才愿意接濟一二?,F在天冷,千金小姐們哪里會親自出門?倒不如這里好,大家添置器皿用具,少不了從這邊經過?!?/br> 嚴青昊敬佩不已,“姐真聰明,姐想得真周到?!?/br> 嚴清怡輕笑,見他耳朵凍得通紅,忙把他的耳捂戴好,囑咐道:“讓你穿了厚衣裳你偏不,快往太陽底下站著去,別把耳朵凍掉了?!?/br> 姐弟倆有說有笑,歡樂不斷。 此時,后街的胡寡婦家里,田二胖正吸著鼻子哭訴,“……他得了炒栗子,一個屋子里住的十個人都給了,唯獨略過我。他家里還送去新鞋子和新棉襖,他說他爹最近生意好,給家里人都添置了衣裳,等回家還能天天吃rou……你不是說嚴家小子的爹就是我的爹,憑什么他能有新衣裳我就非得穿破爛,他能吃rou我連湯都喝不上?他還罵我沒爹養沒爹教,娘,你可得替我做主?!?/br> 胡寡婦咬咬銀牙,“好你個嚴其華,竟然說一套做一套,敢騙老娘?二胖,你等著,娘也讓你穿上新衣裳啃上rou骨頭……那個小兔崽子不是說你沒爹嗎,娘讓他也嘗嘗沒爹養的滋味……” 第20章 狼狽 胡寡婦說到做到,第二天起個大早,收拾好屋子開始拾掇自己。 因要俏,便沒穿厚棉襖,只穿了件夾棉的,外面套上銀紅色收腰襖子。襖子做得緊,束得腰身堪堪一拃細,顯得胸脯鼓脹脹的。 頭發倒簡單,梳成緊實的圓髻,鬢邊碎發用桂花油抿在而后。 出門徑直往嚴其華那木匠鋪子去,見門虛掩著,胡寡婦輕輕推門,探進個腦袋,嬌嬌喚一聲,“冤家?!?/br> 嚴其華正沒精打采地鋸木頭,聞得此聲,抬眼一瞧,立刻丟下鋸子,一把掐住那把細腰,伸手就要往衣襟里鉆。 “急什么?”胡寡婦斜睨他兩眼,往屋中條凳上做了,“這屋子真是冷,難為你竟耐得住。不是說你那婆娘賢惠嗎,怎不見送只火盆來,就由得你受凍?” 嚴其華“嘿嘿”笑,仍是湊上來,隔著衣裳在她胸前揉。 胡寡婦打落他的手,瞧地上矮凳不錯,伸手拿了,“我去打壺酒置辦兩樣菜,二胖往他表姨家了,你早點收工,回去喝兩盅酒暖和暖和?!?/br> 嚴其華再沒有不應的,還沒到晌午,急巴巴地關了鋪子往后街走。胡寡婦住處甚是偏僻,拐得幾拐才到,剛進門就聞酒菜香。 胡寡婦半喜半嗔地將他迎進門,“要是我不去,你是不是就不登這個門了?” 嚴其華訕笑著,“這不最近忙?” “你忙——”胡寡婦拉長聲音,“我知道,你現在有了財路,只想著家里能讀書寫字的婆娘,哪里還記得起苦苦惦記著你的外室?”聲音一顫,眼圈就開始發紅。 “哪里的話,你要不叫我,我也是要來的?!眹榔淙A攬住她肩頭,因覺察屋子燒的熱,又縮回手解衣裳扣子。 胡寡婦攔住他,“炕上暖和,上炕再脫,別受了風?!?/br> 嚴其華進得次間,見炕桌上已經擺出來四樣精致小菜和一壺酒,心中喜悅,忙脫鞋,邁腿上了炕。 他這幾天在家里吃得素,正覺嘴里寡淡,見到酒菜已是食指大動,更兼胡寡婦殷勤相勸,兩人一杯接一杯,把酒喝了個干凈。 腹中已飽,酒正酣處,兩人就著熱乎乎的大炕,寬衣解帶,糾纏在一處。 出過一回,余興未盡,又換了姿勢再出一回。 胡寡婦赤條著身子俯在嚴其華胸前,淚水無聲無息地往下滾。 嚴其華剛酣暢過,心里正柔軟著,便扳起她的臉問:“怎的了?” “沒事兒,”胡寡婦搖頭,身子越發貼得他緊,“只是想到今兒過了,又得好幾日才能在一處,心里難過,要是能天天跟你一個被窩兒睡覺,我這輩子就沒別的要求?!?/br> 嚴其華感動不已,親著她略帶薄汗的額頭,手自發自動地捏上她胸前雪白的面團兒,“不用難過,我隔個三五日就過來看你,保準不讓你旱著?!?/br> “切,”胡寡婦心中鄙視,面上卻不露,仍是一副情深狀,“眼看著就要過年了,你哪里有許多工夫,還不是守著正經的婆娘孩子過?只可憐二胖,昨兒回來還說惦記著親爹,要給親爹磕頭?!?/br> 提起二胖,胡寡婦不免委屈,淚水滴滴答答地落得急了,“按說,二胖這身份,是沒法跟阿昊相比,可兩人在府衙住一個號房,阿昊腳上是十層袼褙的新鞋子,穿著兩斤棉花的新棉襖,那邊還隔三差五往里送栗子,送板糖。一個號子十幾人,阿昊每人都讓了,獨獨略過二胖,還領頭罵他沒爹養……二胖長得個子比我都高,一把鼻涕一把淚地趴在我膝頭上哭?!?/br> 嚴其華面色沉了沉,“你待怎樣?” “沒想怎么樣,就是替二胖委屈。都是一個爹養的孩子,憑啥他被人這么作踐……是我的肚子不如那薛氏金貴,還是我伺候得不如她好?”說著,抹把淚,抬了頭倔強地望著嚴其華。 胡寡婦之所以能勾搭人,長相自然不難看,更重要的是打骨子里帶著股sao勁兒。 這般淚眼婆娑的盯著嚴其華,腿彎卻正壓住嚴其華的命根子。身子動一動,腿彎便揉搓一次。 嚴其華正當壯年,怎耐得住,心頭開始發癢,面上自然便繃不住,軟了神情道:“她哪里比得你,跟塊木頭也沒什么差別?!?/br> 胡寡婦打蛇隨棍上,“那你愿不愿意休她娶了我?” 嚴其華猶豫了,他還真沒生過休妻的念頭。 胡寡婦卻容不得他猶豫,索性整個人趴在嚴其華身上,綿軟的胸口抵著嚴其華的胸,“娶了我,咱們便可以夜夜歇在一處,你不是總嫌涌泉胡同窄吧,往后就住到這里,夜里隨你怎么鬧騰,我總會依了你?!?/br> 這話結結實實地砸中了嚴其華的心坎。 胡寡婦這宅院小歸小,地角也不好,可總算是獨門獨戶,又是三間正房。二胖住西屋,東屋就是胡寡婦一個人。 不像涌泉胡同,南屋跟北屋就隔著一堵墻。 每次他興致上來,薛氏總是推三阻四,要么怕吵醒孩子,要么怕孩子聽見,敗興之極。 如果真能住到這里,就可以把涌泉胡同那兩間賣出去或者賃出去,又是一筆進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