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
素云立刻站了起來,若澄看她一眼,素云又只能硬著頭皮坐回去。碧云小聲問道:“王妃,好像是晚飯做好了。我們不出去吃嗎?” 若澄合上賬本,說道:“我不吃了,沒什么胃口,你們去吧?!?/br> 可她不出去,素云和碧云哪里敢走,繼續低頭做針線活。王府上下,無不對王爺敬畏,更無人敢如此下他臉面。不過她們也看出來了,王爺在王妃面前不過就是只紙老虎。只是不知為何高高興興出去的兩個人,回來變成了這樣。 朱翊深見里面毫無動靜,這丫頭絲毫不買他的賬,心頭煩悶,又走回桌子旁坐下,獨自進食??墒巢恢?,加之后背又被砸得隱隱作疼,猛一擲筷。他活兩世,按理說不應該跟個小丫頭片子置氣。 可他不過是救了一個陷于危難的女子,她何須如此? 但她說得也沒錯,他與蘇見微之間的確早就認識,而且在前生做了十年的夫妻。就算他已將前塵往事放下,也不可能完全將她視作陌生人,才有了山上出手相助的那一幕。只是重生之事如何解釋? 他見到葉明修尚且不自在,倘若那丫頭知道他與蘇見微曾經的關系,恐怕更會難以釋懷。 第68章 朱翊深挫敗地發現, 這個女人已非昔日小心翼翼與他接觸的那個小團子,因他幾分憐愛就滿心歡喜。她有情緒有脾氣,時不時還會張利爪撓人,而他全無辦法。 他第一次面對女人,覺得無計可施。 他出生在皇家,自小高高在上,習慣了旁人的順從,并將其認為理所當然。他也同樣認為, 夫妻關系便如同父皇和母親那樣,夫唱婦隨。父皇的決定,哪怕母親心中不樂意, 口中也絕不會說出半個不字。 這就是帝王家, 這就是帝王家的男子天生享有的特權。 他于女人無往不利, 無論那些女人是出于利益或是別的目的接近他,他從未在她們身上花過太多的心思。后宮就像一個斗獸場,那里生存的女人各憑本事, 而他只需坐壁上觀。 所以他無需去在意一個女人的情緒, 孤獨或者悲傷, 在他看來,是想要換得榮華富貴, 所必須做出的犧牲。 但這丫頭與那些女人截然不同。她留在他身邊, 是因為她真的喜歡他。那種喜歡純凈得仿佛山上的白雪, 不染人間的一點雜質。這種純粹的喜歡讓他男人的自尊心得到極大的滿足, 而他也樂意給與她更多的寵眷。 他以為如此便足夠了。他要的是一顆真心——前生他從未得到的東西。直至今日她發脾氣, 丟下他獨自離去。他忽然察覺她想要的和他所給的,或者并不是同樣的東西。 朱翊深迷惑了。他未嘗愛過一個人,更不知道如何去愛。 “官爺,人就在里頭?!敝魑萃饷婧鋈豁懫鹆笋R管事的聲音,而后有些凌亂的腳步聲接近。 接著聽到蕭祐喝道:“何人敢擅闖此地?” 馬管事似賠笑說道:“這位爺,這幾位是順天府的官差。說后山的龍泉寺發生了一起嚴重的傷人案,他們想來問問情況?!?/br> 外面沉默了片刻,蕭祐道:“你們在此處稍后片刻,我進去通報一聲?!?/br> 又有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來:“呵,里頭的人好大的架子?官府辦事還要我等在此地等候?識相的快閃開!” “你敢!” 外面的氣氛劍拔弩張,好像馬管事在小聲勸解。朱翊深擔心驚擾了屋里的若澄,起身走出去。 那幾個官差看到一個穿著藏青色交領祥云紋直衣,腰上系玉絳鉤的男子從屋中虎步而出。他相貌英俊,身形高大,帶著股凜然氣勢,往那里一站,仿佛山岳般壓人。 “何事?”朱翊深在院中站定,從容問道。 蕭祐這才將拔了一把的劍收回鞘中,退到旁邊。 那帶頭的官差咽了口口水,不由得客氣幾分:“這位爺,有人報案,說龍泉寺的后山,有人被打至重傷昏迷。此處離事發的地點很近,你可知曉內情?” 朱翊深掃了那姓馬的管事一眼,管事俯首,官府辦事,他一個升斗小民自然也不敢攔著。朱翊深沒想到順天府的動作這么快,看來被打的那人有幾分來頭。他倒也不懼,直接說道:“是我所為?!?/br> 在場眾人全都愣住。那官差辦案多年,見過抵死不認的犯人,還未見過如此痛快承認的,倒也佩服朱翊深的膽色。他正色道:“那人乃是今科試子。按照律法,恐怕你得跟我走一趟了?!彼疽庾笥?,便有幾個穿著罩甲的官差上前要拿朱翊深。 蕭祐帶府兵擋在朱翊深面前,與官差對峙。 馬管事見朱翊深犯了事,又想與官府對抗,便好言相勸道:“別動手別動手,有話好好說。我這莊子怎么說也是晉王名下的,弄壞了可不好賠。這位爺,您不如跟官爺走一趟,把話說清楚。再不濟,還能讓王爺出面不是?” 院子里的聲響還是驚動了若澄。她終于開門出來,看到院中緊張的氣氛,有些擔心。她不敢出去,只探出半邊身子,小聲喚朱翊深,朱翊深回頭道:“到屋里去?!?/br> 若澄不肯走,望著夜色中他高大的背影。她方才發脾氣,也沒問清楚事情原委,待在屋子里,只隱約聽到什么被打重傷,似乎與她所想的不一樣。他此番出京是微服,不能輕易暴露身份。她擔心這些官差會找他麻煩,也顧不得那些小情緒了。 馬管事看到門邊有個倩影,略略看了一眼,大為震驚。 莫非那就是白日里被斗篷裹住的小娘子?看起來正值豆蔻之年,雪膚花貌,當真是麗色動人。他幾乎挪不動目光,直到若澄發現他在看自己,立刻縮回門內。 朱翊深看事情發展到此地步,不亮明身份恐怕無法善了。只不過如此一來,他行蹤暴露,無法再安心呆在這里,有幾分掃興。正欲開口之時,門外匆匆趕來一個身影,身邊還跟著蘇見微的丫鬟。 朱翊深微微一怔,望著那人在官差身邊站定,抱拳道:“官爺,已經查明,乃是誤會一場?!?/br> 這是朱翊深時隔多年,第一次與這個前生的宿敵面對面。前生葉明修已經入內閣成為首輔,身上有種雍容自持的氣度。而此刻,他只不過還是一無所有的布衣,整個人透著幾縷寒酸。他們是素不相識的陌生人,無恩也無怨。 朱翊深十分欣賞葉明修的才華,也佩服他的隱忍和心智。此人的出身決定了他的行事作風與自己大相徑庭。但這并不妨礙他們曾經彼此成就,是最親密的盟友。 可后來他的皇權和葉明修的相權有了激烈的矛盾。因他膝下無子,在選擇繼承人的問題上,也與葉明修產生了嚴重的分歧,于是走到了對立的位置。 葉明修發動宮變之前,他何嘗不想殺了此人呢? 成王敗寇,無話可說。 只不過前程往事猶如大夢一場。隨著今生眾人軌跡的相繼改變,兩人之間也幾乎不可能再產生什么交集。那個女子已經成為了他的妻,身心皆屬于他,再與葉明修無關。 官差見是報案人之一,皺眉道:“誤會?”那被打之人是李青山的外甥,一個處理不好,他連飯碗都要丟的。 葉明修再拜:“是我那朋友欲滋擾良家女子,這位兄臺恰巧路過,出手相助。有那女子身邊的丫鬟為證?!?/br> 葉明修轉頭看向丫鬟,那丫鬟走到官差面前,低聲說了幾句。官差面露驚詫之色,連連點頭:“原來如此,那我回去報了大人再做決定。我們走?!惫俨顩]想到柳昭色膽包天,竟然敢招惹蘇家的千金。而這位千金不惜犧牲自己的名節,也要保護眼前之人,看來兩人之間的關系非同一般。 他們這些在皇城根底下辦事的人最為難,左右皆是權貴,哪個能開罪得起?他只能把這燙手山芋丟給上官了。 馬管事見事情峰回路轉,連忙送那幾位官差出去。 葉明修這才看向朱翊深。 他和李垣發現柳昭不知所蹤,后來終于在龍泉寺后山上發現他昏倒于地,不省人事,便就近報官。官差找到一個小童,說看見一對相貌極出眾的男女在山路上出現過,便順勢找到這個莊子來了。后來蘇見微的丫鬟找到他,告知真相。蘇見微不便出面,葉明修這才來解圍。 他重重地行了一禮:“多謝王爺出手相助?!?/br> 他即將與蘇家聯姻,蘇見微便算他的小姨子,他代為道謝也是應該的。 若澄總算是聽明白了。朱翊深并不是故意去見那名女子,而是見那女子被人糾纏,他出手相助,還打傷了那個登徒子,這才引來官差上門。她有些愧疚,還有些懊惱。剛才他為什么不說呢?害她一個人胡思亂想,以為他與那女子有瓜葛。 帝王家的男人,就算如先皇那么寵愛娘娘,后宮也不斷在添新人。諸侯藩王也都是三妻四妾,所以她下意識地覺得朱翊深不能免俗。 她想要的愛是一心一意。那些夜晚,娘娘獨守宮門的寒涼,深深地印在她的腦子里。她不愿再做第二個娘娘,孤獨地等待天黑和天明。而且她自私地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他,這種想要獨占的心情,正是因為情到深處吧。 朱翊深只想讓葉明修速速離開此地,不愿若澄與他有任何接觸。 葉明修本來也是要告辭的,卻見若澄從門內走出來,喚他“先生”。不過一年多未見,她臉上稚氣全脫,取而代之的是眉梢眼角間自然流露出的一種柔媚,但媚而不俗,倒覺得如名花傾國,暗道晉王真是好福氣。 葉明修剛要與若澄見禮,問候一聲,朱翊深卻長臂一撈,將若澄鎖在懷里,冷冷說道:“不送?!比缓蟊銚碇舫位匚萘?。 若澄覺得朱翊深這樣很沒禮貌,但是被他扣著,絲毫動彈不得。 朱翊深已經下了逐客令,蕭祐便抬手請葉明修離去。葉明修知晉王素來眼高于頂,怕看不上他這布衣平民,也不多做停留。他們本就云泥之別,生而不同。但總有一日,他會站到與他同樣高的地方去,為此不惜代價。 到了屋里,飯菜都已經涼了。朱翊深迫若澄坐于桌旁,又叫廚娘去將飯菜一一熱了。若澄坐著沉默不語,朱翊深看著她,皺眉道:“你還在生氣?” 第69章 若澄也說不清自己的情緒, 只覺得憑白鬧了一場誤會。還不是因他什么都不說?她鼓起勇氣問道:“你喜歡我嗎?” 朱翊深被她問得一愣, 她接著追問:“若是沒有瓦剌王子,你是不是就不會娶我了?” 這個問題朱翊深倒沒有認真想過。他覺得他們之間的事情, 一切都是水到渠成。從母親有此意思, 再到她表露對自己的喜歡,而后他娶她為妻, 冥冥之中似乎都有天定。倘若沒有呼和魯, 他或者會晚些發現自己的心意,但他從未想過, 今生再把她推給別人。 在和她做夫妻之前,兩個人以兄妹之禮相處多年,她對自己依賴,而自己給她更多的是疼愛。但成為夫妻之后,她對自己的要求好像不僅僅只停留在這樣了。她喜歡他,也期待等到他同等的回應。在他們這段關系里頭,再沒有君王,只有男女。他猛然間發現, 這個總是謹小慎微的丫頭, 其實并沒什么安全感。 所以他的不言讓她憤怒, 她開始胡思亂想,繼而懷疑自己對她的感情。 其實直到現在,他也說不清自己對她的感情, 是習慣多于愛還是別的什么。經歷過前世, 他滿身疲憊地重生, 更多的是想怎么在現世安身立命,于感情之事思慮甚少,他想護她一世,更多是出于前生的愧疚??蓤A房之后,他發現自己有些沉迷于這個女人,似乎又不僅僅是愧疚那么簡單。 但他若是直言,恐怕又會激怒她。他也不想違心撒謊。 廚娘端了熱的飯菜來,見桌子旁的兩人沉默地坐著,氣氛有些古怪,也不敢說話,手腳麻利地退出去了。素云和碧云還待在東邊的屋子里,碧云探頭看了一眼,對素云小聲說道:“王妃問王爺的話,王爺還沒回答呢,我真是要急死了。要是一言不合再吵起來,可如何是好?難道新婚夫妻,在王府中未分房,到了此處反而要分開?” “王爺那性子,自小清冷孤傲,他肯主動示好已經難得了?!彼卦茋@了一聲。 若澄靜靜等了會兒,在朱翊深開口之前,訕訕說道:“王爺不用回答了?!彼鹕黼x開,卻被朱翊深一把扯住袖子,又坐回凳子上。 朱翊深握住她的手,坐于她身側,低聲道:“你從晌午就未進食,先吃些東西再說?!?/br> 若澄抬眸望著他,察覺到他語氣里的一絲壓抑,心往下一塌。若是從前,她肯定乖乖就范。因他在她心中一向高高在上,難得有服軟的時候??山袢粘弥还蓜菰?,她就想知道他的答案。她想確定自己于他而言,究竟是怎樣的存在。 朱翊深見她不動筷,只是望著自己,眸中有難得的堅毅之色。 她從前就像一只剛被領養到家中的小貓,小心翼翼地探著爪子,也不敢大聲叫喚,給他一種極為溫順的錯覺?,F在倒好,被他寵著養了幾年,膽子大到已經可以壓在他頭上了。他忽然起身,二話不說地伸臂將她打橫抱了起來,幾步走進西邊的屋子,“砰”地一聲關上了房門。 等若澄意識到的時候,已經被他放在炕上,他整個人都覆了上來,眼中翻滾著洶涌的情緒。 “你要干什么……”她雙手抵在他肩頭,搖頭推拒道。 “我是否喜歡你,你心中不知嗎?你既不知,我便證明給你看?!敝祚瓷畛堕_她的腰帶,不耐煩一件件解衣,直接撕開了她的衣裳。雪白玉體呈于眼前,刺激他的雙目。他這幾日隱忍克制,此刻欲望如洪水奔騰而出,再難收回。 若澄起先還在掙扎,可哪里抵得過他的力氣。加上他的技巧極好,三兩下就弄得她軟了下來,本能地臣服,雙手攀著他的肩膀喘息,立刻又被他吻住了雙唇。她哪里還顧得上問什么答案,只能費勁地承受他,可還是無法適應他的龐然大物,被頂得哭泣求饒。 但求饒也無用,朱翊深發狠似地懲戒她,只想把她揉入身體里,省得她再胡思亂想。 他一向冷靜自持,很少有失控的時候。但與她交/合之時,卻全無理智,任由情潮將自己淹沒。 若澄渾身都是汗,臉上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聲音都哭得哽咽。等一次結束,下身麻木,好像沒有那么疼了,卻還是覺得酸脹難受,毫無快意。屋里沒有點燈,只有窗外的幽幽月光透進來,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聽到他如同自己一樣陷于情/欲里的喘息。 她被壓在他身下,兩人身體赤誠地貼合著,心跳仿佛都在一處。唯有此刻,才覺得和他成為一體。 “不舒服?”朱翊深一邊親吻著她如珠的耳朵,一邊問。他剛才光顧著自己,她似乎沒有從中得到愉悅。但他攻伐時,好像找到她敏感的那處了,只是未及頂/弄,便已到了極致。若澄發覺他分開她的雙腿,低頭下去,驚叫一聲,朱翊深卻啞聲道:“放松些?!?/br> …… 若澄從不知自己可以放出如此羞人的吟哦,身下泛濫成災,快感如洪水猛獸一樣給她前所未有的愉悅。她失控抓了朱翊深的肩膀,身子不由地迎合向他,好想渴要得更多。 終于,她的瓊漿玉液傾瀉而出,整個人不停地顫抖。朱翊深趁此,又入了她身,共赴巫山云雨。 此番與之前不同,因為足夠濕潤,所以還算順暢。若澄渾身酥軟,覺得骨頭都不是自己的。她又覺得難為情,頭埋在他的懷里。而他的胸懷guntang,同樣是汗涔涔的。 朱翊深看她羞得抱住自己不放,不禁失笑。 “這次可舒服?”他親吻著她汗濕的頭發,輕柔說道。 他的一只手全被那香甜的汁液侵染,索性將她抱坐起來,擦了手,再為她拭去雙腿間的大片濕膩。他從不放下身段做此事,但為她破例也無妨??簧系娜熳右呀洕裢?,若澄埋首于他頸肩,任由他搬弄。她剛剛叫得那么大聲,院子里的人都應該聽見了,明日如何見人? “你可曾如此對待過別人?”她小聲問道。 朱翊深親吻她的嘴唇,堅定地說道:“不曾。你是我唯一的妻,我今生也不會再納別的女人。所以往后不準再說將王妃之位讓出去的話。聽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