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
葉明修轉過身來,對阿柒說道:“把從紹興帶來的黃酒和大佛茶交給青蕪姑娘帶回去?!庇洲D對青蕪說道,“不是什么好東西,只是家鄉的名物,望你交給蘇姑娘?!?/br> 青蕪喜出望外,沒想到葉明修還給姑娘備了禮物,這下姑娘肯定要高興了。連忙從阿柒那里接過東西,歡歡喜喜地回去了。 第二日一早,宮中所派儀仗和朱翊深所乘大輅,教坊司大樂及隨侍官舍,侍衛官軍俱候于王府大門之外。朱翊深換了冕服,隨鴻臚寺贊引至門外。 朱翊深升輅,教坊司諸樂工開始奏樂。迎親隊伍從王府開始,沿大道至沈府。沿途百姓只可在道旁觀望,紛紛跪下慶賀。到了沈府門前,贊引跪請朱翊深降輅,導引至沈家門前的幕次。禮官一員先進入中堂,主婚者穿著朝服出來相見,禮官唱到:晉王奉制行親迎禮! 主婚者隨禮官出外迎朱翊深,請他入中堂。朱翊深先行,主婚者在后,一應侍從皆有序排列跟隨。到了中堂,主婚者立于左邊,沈老夫人立于右邊,兩位女官去引若澄出閨房,停在沈老夫人的身側。沈老夫人面帶微笑,若澄頭上罩著紅蓋頭,身穿大紅通袖袍,衣身織五彩云肩,云肩內飾四祥獸,佩玉帶。只是她身形嬌小,這身禮服倒不大撐得起來,裙擺處好像略長了些。 內官引朱翊深至案前,捧雁跪進。朱翊深以雁奠于案,主婚者在案前行八拜禮,退開之后,執事者撤案。隨后,內官引朱翊深從中堂先出,女轎夫抬著花轎于門前。若澄出來以后,內官跪請朱翊深到放置花轎的地方,揭開轎簾。 若澄本來一直都走得很穩,她也沒見過這么大的陣仗,一切都按照先前宮中嬤嬤所言行事??墒墙涍^朱翊深身邊的時候,不知道是緊張還是餓了一天頭昏,腳軟了一下,踩到了裙擺,朝朱翊深身上倒了過去。眾人嚇得不輕,女官和素云同時伸出手去,還是朱翊深眼疾手快地摟著她的腰,扶她站好,淡淡對眾人道:“無事?!?/br> 若澄低著頭,只覺得臉比那紅蓋頭還要紅,趕緊平穩地上了轎子。 內官啟請朱翊深升輅,在前頭先行,王妃的儀仗跟在后面,浩浩蕩蕩的一行人返回王府?;爻痰穆飞?,圍觀的百姓更多了,都是來看晉王和新王妃的??上蹂鷲炘诓煌革L的轎子里,連個影子都沒有瞧見。 到了王府門前,內官再次跪請朱翊深降輅,導引入王府前的幕次。等到若澄的轎子抵達,朱翊深揭簾,若澄方才下轎,兩人一前一后地進入王府,參禮眾人緊隨。 新房設于北院之中,朱翊深和若澄走進內室之后,先相對而立。贊引請朱翊深兩拜,而后若澄回以四拜,以示夫為貴為尊。中間的酒案上置兩爵兩巹,贊引請兩人分別坐下。女官取金爵倒了酒以后呈給兩人,飲盡爵中酒之后,又換了巹盞進呈,如是三次。若澄喝酒的時候,低垂的視線只能看到朱翊深冕服上的蔽膝和玉佩,透著天家的尊貴和威嚴。而周圍靜悄悄的,許多雙眼睛看著他們,十分肅穆。 她原本以為的婚禮,應當如尋常人家一樣熱熱鬧鬧的,還有親人來鬧洞房??商旒业幕槎Y到底不同,這房內,只有內官,女官,贊引等十數人,全都畢恭畢敬的,弄得她也十分緊張,一聲不吭,生怕出錯。 等喝完酒,若澄還要與朱翊深再相對一拜,合巹之禮才算完成。所有人對著他們行兩拜之禮,然后內官扶朱翊深去更換禮衣,前往招待賓客,贊引和女官退出。到了這個時候,若澄才徹底放松下來,素云和碧云進來幫她換上常服。 第55章 若澄抓著碧云和素云的手說道:“我剛才都不敢說話。已經結束了嗎?” 素云點了點頭, 忍不住笑出來:“儀式已經結束了, 王妃做得很好呢。就是上轎子的時候那一下, 嚇得奴婢心都快從嗓子眼里蹦出來了。還好王爺及時扶住了?!?/br> 碧云道:“奴婢看到鴻臚寺的贊引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 都不知道說什么。后來還好王爺鎮定如常,儀式才能繼續?!?/br> 若澄也不知道為什么, 看到他幫她掀轎簾, 雖然是禮制,但還是莫名地緊張, 只想早點上去。她小聲問道:“王爺他……沒有生氣吧?” 碧云除了若澄腰上的玉帶,說道:“王爺怎么會生氣?奴婢看著, 王爺今日好像比以往都和氣呢?!?/br> 尤其是剛才掀開紅蓋頭看到若澄的時候,眼中分明是有笑意的。 那時若澄全程都低著頭, 也不敢看他,只覺得他衣服上的熏香十分特別。大概是冕服本身保存的方式, 還有布料與常服不同,她其實挺想近距離看看他戴九旒冕的樣子,那冠冕定會襯得他更加貴氣逼人。 可那么多雙眼睛盯著她,她愣是沒有抬頭,最后只看到一個背影。 素云把若澄的頭冠摘下來,若澄覺得脖子一下子舒服了,手撐著脖頸四處看了看。這北院的主屋比她原先住的東院寬敞許多, 這是內室, 外面有明間, 東西各有次間, 跟留園的主屋類似,但規格又都小了一些。東西都是從東院搬過來的,只是添置了一些嶄新的家具。 若澄坐在千工拔步床上,據說這床是宮里頭定做的,由皇后娘娘親賜,圍屏上雕刻的石榴花,寓意多子多孫。 王府只有留園有湯泉水,并且是活水。其它各處沐浴還是得燒熱水。凈室里頭放著個大木桶,趙嬤嬤命人抬了熱水進來,恭請若澄去沐浴。若澄雖然小時候就住在宮里,但她并不是正兒八經的主子,還是給人行禮的時候多。她想讓趙嬤嬤像從前一樣,但是話到嘴邊又收了回去。 自此以后她不僅僅是她自己了,她也代表著晉王府的女眷。雖然她年紀小,但規矩不能亂了,否則王府上下都得跟著亂。 她脫了里衣,扶著素云沉到大木桶里,熱水包裹全身,舒服極了,可她到現在還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好像所處的地方和在經歷的事情像是夢境一樣。她終于嫁給他了,以后可以名正言順地陪在他身邊。若澄閉著眼睛沉到水里,想著一會兒朱翊深回來,他們還要圓房,不免又緊張起來。 前幾日沈如錦回沈家來給她送添箱,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別由著男人在床上胡來。她嫁給徐孟舟那會兒,除了頭一晚他被灌醉,之后幾日幾乎都下不來床。 若澄覺得徐孟舟看起來文質彬彬的,并不像是這樣的人。沈如錦卻把領口的幾個吻痕給她看,說男人越是平日看起來正經,床上越兇。 若澄想了想朱翊深一貫冷淡的表情,實在想不出他在床上兇起來是什么模樣?畢竟蘭夫人離府的時候,可還是完璧之身呢。 前院宴席正開,名貴的菜色端上桌,好酒開壇,氣氛一下便熱烈了。朱翊深剛才一路走過來,賓客都起身行禮,但是很多座位都空著。三位閣老都沒有來,只派了家中的子孫過來撐場面,有些人干脆只備了賀禮,連人都不露面,恨不得與他撇清關系。 在場的都是些不在機要的官員和一些不來說不過去的皇室宗親,席位上坐的人稀稀拉拉的,每桌都沒有滿。溫嘉倒是給足他面子,親自過來了,還送了一對玉如意。 朱翊深跟溫嘉喝了一杯,溫嘉是武將,倒也不拘泥于小節,跟同桌的幾個部屬聊得興起,拉著朱翊深要一起拼酒。朱翊深借口不勝酒力,走回堂屋里的主桌。同桌的都是些德高望重的老臣和皇室宗親,敬了幾杯酒以后,便靜悄悄的吃菜。朱翊深臉上的神色很冷淡,旁人也不敢跟他搭話。 這樣大喜的日子,皇帝沒有任何表示,太子也沒到場祝賀。雖然人人都知道朱翊深如今失了勢,可一場喜宴就能看出他的處境到底有多壞。娶的王妃是個孤女,家里沒有背景。這要是擱在別的親王身上,估計做個妾室都難。 等酒宴結束,陸續送走賓客,朱翊深正要返回北院,李懷恩領著宮里的一個太監到了他面前。朱翊深認出他是東宮的太監,問道:“這么晚了,何事?” 那太監跪在地上:“王爺贖罪,太子本來要來賀您大喜,可是要出宮的時候,太子妃身體不適,把太子給拖住了。太子只能命小的來送賀禮,再賠個不是?!?/br> 年前朱翊深就聽說太子妃這一胎胎位不正,有些兇險,所以一直讓宮里的太醫拿藥養著,因此也不以為意:“你替本王謝謝太子?!?/br> 那太監著人放下禮物就告辭了。 王府的下人正在前院打掃,朱翊深恍惚間記起年幼的時候過生辰,父皇在宮中為他擺宴,那時候滿朝文武都來賀他,禮品堆得跟山一樣高。他依偎在母親身邊,雖然并沒有把那些名貴的東西當回事,可那樣喧鬧的場面,那般眾星拱月的感覺,跟現在冷冷清清的庭院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就算是前世大婚的時候,因為娶的是蘇家女,場面也比現在熱鬧許多。這一群趨炎附勢的人,不過是看他如今沒落,不愿給他臉面。 他自嘲地笑笑,他沒有怨過父皇把皇位傳給皇兄??苫市忠恢币曀缪壑嗅?,父皇要他守這江山的時候,就不曾想過他要如何自處嗎? 一朝被捧上云端,一朝摔入泥濘,當真只有這個時候,才能明白權勢的意義。說不在意,說不去爭,可他生而不凡,曾站在人間的至高之處,俯瞰一切,這一生難道就真的甘愿如此下去?男人對于權勢的欲望,就猶如生命之火,除非到死,否則很難熄滅。 李懷恩默默地舉著燈籠給朱翊深照路。他知道王爺有心事,大概是今日來參加喜宴的人實在太少了,硬生生地減了幾分喜氣。京中的那些官員最會攀高踩底,看到王爺如今不得勢,連表面上的工夫也懶得做。王爺是堂堂親王,今夜的事傳出去,臉上必定無光,京里的人會更輕視他。而宮里的那位,估計巴不得看到這樣。 不知不覺,朱翊深走到了北院。那里亮著暖融融的燈火,他的心里才有了點真實的感覺。就像當年他遠征歸來,滿身疲憊,看到母親宮殿前的宮燈,便精神一震。有個人在等他,這世上還有個人需要他。 若澄正坐在內室的暖炕上看書,早春的晚上還有些冷,窗戶緊閉,案頭點了兩盞燭燈。她在里衣外又披了件素底的大袖衫。頭發剛剛烘干,隨意地挽成髻,插著一根蘭花的玉簪。她不時回頭看看門,直到聽見碧云喊了聲:“王爺?!?/br> 若澄想象中,朱翊深應該會被灌很多酒,還讓素云去備了醒酒湯。聽到他回來了,連忙下了暖炕去迎,卻看他面色如常,和往日沒什么不一樣。 朱翊深看見她穿著就寢時的里衣,就這樣出現在自己的面前,渾身透著一股慵懶干凈的氣息,感覺喉嚨有些干燥,順勢走進西次間,將外裳脫給李懷恩。 若澄跟了進去,朱翊深回頭問道:“你怎么還不休息?” “在等王爺回來?!彼龓椭顟讯鹘o他脫衣裳,朱翊深一低頭,就能看見她白嫩的脖頸和瘦削的鎖骨,領子往下,峰巒若隱若現。朱翊深移開目光,一把拉住她的手:“不用。你回去睡吧?!?/br> 若澄這才發現西次間里也放著一張床,還擺著他平時看的書。她咬了咬嘴唇問道:“你今夜要睡在這里嗎?” 朱翊深點了下頭,退開了一些,隨意拿了個本書:“我以后都睡在這里,你還小。若不是呼和魯橫插一腳,我也是要留你到十六歲再嫁人的?!鼻笆浪藿o葉明修的時候已經十七歲了,而且她這么小,根本受不住他。 若澄眉頭微皺,看著他的身影:“你娶我,只是因為瓦剌王子要我?若他不要我,你打算把我嫁給誰?” 朱翊深被她問得一愣,顯然沒有想過這個問題。她好像也不打算等他回答,轉身從西次間走了。若澄心里窩火,覺得他根本沒把自己當成妻子,還當自己是個小孩子,直接把她打發回來。 素云和碧云也不敢說什么,幫她放下床帳,就退出去了。若澄躺到床上睡覺,可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仔細聽西次間那邊的動靜,開始還有很低的說話聲,后來就安靜了。 他作息很有規律,想必是真的睡覺了,不會再過來。 新婚之夜,怎么跟嬤嬤還有堂姐說的都不一樣?他明明沒醉,還要跟她分房睡。她雖然未經人事,心里也有些忐忑擔心,可是嫁給他做妻子,同床共枕難道不是應該的嗎? 她咬了咬牙,擁著被子坐起來。他不主動,換她主動好了。 第56章 若澄輕輕地下了床, 立刻被床邊的杌子絆了腳, 杌子傾倒, 發出沉悶的“咚”聲。她摸了摸腳上被撞疼的地方, 從桌上拿了盞大紅的燭燈,手護著火苗, 悄悄地開了槅扇出去。 明間里同樣沒有人, 值夜的丫鬟都睡在旁邊的耳房里。案上放著兩個大紅的燭臺,三指粗的紅燭剛燒了三分之一, 中間擺著山高的紅棗桂圓蓮子和花生。 西次間的槅扇緊閉,若澄站在門外仔細聽了聽動靜。 她心中有些不敢進去, 遲疑下還是將門推開了一些。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他真的睡了?她抿了抿嘴角, 吹了蠟燭,把燭臺放在旁邊的案幾上, 摸黑進去。 朱翊深的睡眠本來就很淺,今夜有心事,又換了床,并沒有睡熟。從她撞到杌子開始就察覺了。凝神聽了會兒,發現她好像下床出來,然后西次間的槅扇便被推開了。他假裝閉眼,感覺到細索的聲響, 如同老鼠一般。床尾的被子被輕輕扯了下, 然后茵褥往下塌, 有個人爬了上來。 她身上的香氣, 清新甜美,立刻在空氣里頭蔓延。 這丫頭想干什么?朱翊深皺了皺眉頭。若是換了其他的女人,別說爬到他的床上來,根本都近不了這個屋子。 若澄已經很小心,盡量不碰到他,可是她實在太緊張,繞過床尾的時候,還是磕到了他的腳。她嚇了一跳,一時之間不敢再動,生怕把他吵醒了,又把她趕回去。她牢牢記得宮里嬤嬤說過的話,新婚之夜,夫妻是不能分房睡的,以后會傷感情。 她等了會兒,發現朱翊深沒醒,又小心地往前爬,直到摸著了枕頭,才輕輕掀開被子的一角,鉆了進去。 他的身上很暖和,如同火爐一樣。她在外頭折騰了半天,春寒料峭,渾身打顫,一點點地往他身邊挪。 朱翊深哭笑不得,這丫頭弄出這么大的動靜,真以為他還在睡么?他正想開口,卻感覺到一雙手臂環住了自己的腰,那柔軟馨香的身體貼了上來。小丫頭還得逞地低笑了一聲。 朱翊深已經被她攪得心煩意亂,身體越發燥熱,啞聲喊道:“沈若澄!” 若澄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松開手,往后挪了些。他緩緩睜開眼睛,眸色在黑夜里幽暗得嚇人。 “你沒睡?”她像做錯事的孩子,低頭委屈地說道,“我,我睡不著,我……想跟你一起睡?!?/br> 一起睡?朱翊深眼睛一瞇,本念著她年紀小,放她一馬,可沒料到她膽子這么大,竟然敢主動來爬他的床??峙略谒睦?,他還是兒時的兄長,一心想要親近他。她尚且不知道成親之后,他已經變成她的夫君,一個可以占有她的男人。他不是圣人,對著懷里這軟玉溫香,不可能全無反應。 他伸手摟住她的纖腰,將她撈到懷里。因為衣裳輕薄,身體的骨骼和起伏都能感受得十分清楚。他的身體越發guntang,手掌仿佛烙鐵一樣扣在她的腰上。若澄心下有了異樣的感覺,身子往后縮了縮,下一刻便被他吻住了。 起初只是慢慢地品嘗她柔軟的唇瓣,因為她的小手按在他的胸膛上,像點了把火,他翻身壓著她,整個人覆了上去。若澄的口很小,吞咽他的舌頭有些困難,他便用手抬起她的下巴,讓她微仰著頭,擺出迎合的姿態。 黑暗里響起羞人的吸吮聲。 她同那些他征服過的女人都不一樣,她們大都主動而且抱有討好的逢迎,因此他總是不費吹灰之力就能得到??缮硐碌娜艘恢遍]著眼睛,全程反應生澀,只是手指揪著他的衣領,眼睫微微顫抖。朱翊深離開她的嘴唇沿著脖頸往下,她的皮膚白嫩柔滑,幾乎很順暢地就到了胸前。 他想先讓她適應,一只手往下分開她的雙腿,伸了進去。 若澄能感受到他手指上的繭,身體一陣戰栗,而后一團炙熱發硬的物體頂在自己雙腿之間。好像真的非常大,超出她的想象。她開始恐懼掙扎,呻/吟時脫口叫了聲:“哥哥……” 朱翊深猛地停下動作,神智清明了一些。她的里衣敞開,抹胸半掛,渾身香汗淋漓,不停地在喘氣顫抖。他剛才摸過她身下,雖然已經足夠濕潤,但真的太小太稚嫩,他若是強行進去,恐怕要弄疼她。 他躺回她的身側,靜靜調整呼吸,然后伸手替她把抹胸和里衣穿好,又從里面拉了床被子給她單獨蓋著。 “睡吧?!彼穆曇羰撬粏〉?,掀開被子下床。他現在需要一盆冷水。 若澄原本縮在被子里,見狀伸手抓著他堅實的手臂:“你是不是很難受?我……對不起……”她語無倫次,很想說可以繼續,但是沒有勇氣說出來。剛才他真的嚇到她了。 朱翊深回頭摸了摸她的長發:“沒關系。睡吧?!彼目跉饫餂]有絲毫怒意,反而有幾分罕見的溫和。若澄這才放心,看他起身點了盞燭燈出去,乖乖地躺著,呼吸著獨屬于他的味道。好像是松枝,還混合有檀香,很厚重古樸的香氣。 夜很安靜,他這床是簡易的木床,其實沒有內室的那張床舒服,素云和碧云給她鋪了厚厚的茵褥。但若澄卻覺得躺在這里很安心,閉上眼睛,慢慢地睡著了。 朱翊深去內室沖了一把涼,才把昂首的欲望壓制下去。他回到西次間,發現罪魁禍首已經呼呼大睡,小小的一個人陷在被子里,露出巴掌大的一張臉,表情全無防備。羽睫溫柔地覆在眼瞼上,仿若剛出生的嬰兒一般柔嫩白凈。 他本想把她抱回去睡,這里的被子畢竟有些薄,可又怕她睡不著,半夜還來爬他的床。她最近可是半點都不怕他了,想什么就敢做什么,時不時還會給他臉色看。他忍不住勾起嘴角,吹滅了蠟燭,掀開被子爬上去。他與她相對躺著,伸手摸著她的頭發,目光柔和。 她的頭發又細又軟,垂落在她臉側,如云緞般柔順。 她對他當真沒有一點防備。他剛才忍不住差點要了她,她還是這么心安理得地睡在他的身旁。前世她肯定沒有主動去接近葉明修,否則葉明修怎么可能忍得了兩年。 若澄睡夢里,感知到有一只溫暖干燥的大手摸著她的頭,很舒服,不禁露出笑容。 朱翊深被她弄得睡意全無,閉上眼睛養神,卻感覺到她又往他懷里靠。這被褥對她來說可能真的有些薄了,女子天生畏寒,他的身體卻是溫熱的。他睜開眼睛,看著那小東西卷著被子終于成功地靠到他的懷里,仰頭貼著他的頸窩,還陷在睡夢里頭。 朱翊深喉結滾動,身體僵硬片刻,沒有推開她。罷了,隨她去吧,他真是拿她一點辦法都沒有。 第二日按理來說是要進宮行朝見禮的。若是皇太后健在,則需先去見皇太后,可皇太后早已駕鶴西去,因此只需去坤寧宮拜見皇后。 朱翊深換了身皮弁服,若澄則穿著大衫霞帔,兩個人共乘馬車到了大明門外。鴻臚寺贊引和內官已經在宮門處等候,朱翊深先下馬車,然后扶著若澄從馬車上下來。 雖然眾人對這位晉王妃的美貌若有耳聞,但若澄深居簡出,少有人見過她的面貌。這下當真見了,只覺得膚如凝脂,貌若桃花,驚為天人。難怪晉王甘愿冒著與瓦剌王子交惡的風險,也要護著她。這么美的一個姑娘,差點給北蠻子糟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