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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清朝]“格格”有禮在線閱讀 - 第2節

第2節

    等繡娘來的時候,溫涼已經按著記憶換上了這件嫩黃衣裳,俏麗的顏色讓銅鏡中的人臉色白皙,微許青色也被掩蓋下去。銅雀剛帶著人進來,便被溫涼的模樣驚艷到,若不是知道溫涼的身份,她險些以為這真是位嬌嫩的小姐。

    溫涼從梳妝臺前站起身來,轉身看著身后數人,隨意地抬起衣袖,“這件衣服是誰做的?”幾個繡娘面面相覷,年長的那位掂量著語氣說道,“這是鶉鳥做的?!?/br>
    “鶉鳥?”溫涼眉峰一掃,竟是帶了幾分冷色,“有鳥焉,其名曰鶉鳥,是司帝之百服。若只是這樣的手藝,鶉鳥之名還是去了吧?!?/br>
    繡娘來前就被銅雀告知了缺漏,確是己方的錯誤。年長繡娘面帶愧色,“我等這便修改?!毖矍斑@位姑奶奶時常在他們這里做衣裳,如今出了這樣的錯漏,年長繡娘也于心不安。

    “不必了?!睖貨鰯[手,召年長繡娘上前,“你且摸摸這是什么材質?!?/br>
    繡娘不過往前走了幾步,便臉色大變,險些軟下膝蓋來。常年做衣裳的,又怎么會認不出這是什么料子。

    緞子。

    做衣裳的材質千千萬萬,緞子雖是其中一類,但緞子與“斷子”同音,尋常人避諱不愿用緞子做衣裳,尤其是做壽衣的時候更是如此。

    幾個繡娘看著溫涼似笑非笑的模樣,心口驀地一涼。

    這人是怎么面色如常地穿上這衣裳的?

    第三章

    銅雀打發了人,端著茶水回到屋內,見溫涼還穿著這件衣服走動,臉色大變,“格格,您還是早些換下這件衣裳早早丟開吧,這怎么能成?”

    溫涼漫不經心地研磨著墨水,“她們做這行的忌諱實屬常事,我又怕它什么?”

    銅雀氣悶,在溫涼身邊放下茶盞,“但是您也不能這么隨意就放他們走,定然是有人搞鬼,否則繡坊不敢如此行事?!冰國B之前也做過格格的衣裳,一貫是安分的,突然來這么一出,要說沒有緣故,銅雀自然不肯相信。

    “左不過是那幾個人,想著歪門邪道欲讓我發火?!睖貨鎏鹗謴墓P架上取下一支毛筆,蘸飽了墨紙開始在攤開的宣紙上寫字,“且不說能做出這般下作事情的定然不受重用,忽視他、漠視他、無視他、自在地穿著這身衣裳氣死他,豈不更好?”

    別說忌諱斷子了,就算要他現在結婚生子也是不成的。

    “可是格格……”銅雀心不甘情不愿地想繼續開口,卻見溫涼把一張紙提起,“把它送到門房那里去,如果有人前來投奔。相貌如其上所言,讓門房千萬要把這消息傳給貝勒爺,不能有絲毫輕視?!?/br>
    銅雀沒再多言,接過紙張前去辦事。那張紙上的字并不要緊,重要的是最后溫涼蓋下的那個隨身小印,擁有這枚小印的人可調動府內,門房的人才會上心。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是這些皇子龍孫的門房。

    溫涼負責的事物并不多,連胤禛都只是個閑散貝勒。畢竟此時康熙也不過四十余歲,正是年富力強的時候。哪怕是出生即為太子的胤礽也只能死死地按耐住心中的想法蟄伏,十數年后太子的結局,若說是這等待的時期太過漫長也未可知。

    閑來無事,溫涼提筆把他所能記得的關于這幾年的大事記錄下來,寫到最后已經是滿滿的三大張。停筆的時候,窗外已是黃昏時分,昏黃的天色令人有點頭腦沉沉,他站起身來一邊扯碎紙張,一邊走到火盆邊。洋洋灑灑的碎紙落入炭火中,就如同白雪覆蓋住黑色的污垢,轉瞬間又被突起的小火苗吞噬,很快連帶著其中的蠅頭小字也很快消逝。

    他在心里盤算著年數,在腦海中喚著系統,[溫和要動手術,我這邊的時間卻需要十數年,這個時間差難道有用?]他的語氣很平淡,卻透露著一種無形的威脅。光腳的不怕穿鞋的,系統只能幽幽地說道,【宿主請放心,相信本系統的能耐,只要您能完成主線任務一,您的meimei溫和定然能夠平安,時間不過是小問題?!?/br>
    溫涼冷哼了聲,得到想要的回答后便沒再理會系統。起身的時候略顯踉蹌,他捂著額頭站在原地停留了一會,眩暈的感覺才慢慢消失。想起原身以前的食譜,溫涼抿唇,低血糖也是常事了。

    等到躺回床上的時候,溫涼心里泛起的第一個念頭……幸運的是,只有胤禛蘇培盛與銅雀知道他的真實身份,而不幸的地方也正是在此。

    原身喜歡這些的原因,都在于他幼年的經歷。他身份特殊,其母是順治養女和碩公主,他的父親實際上乃是平南王尚可喜七子尚之隆。到了后來,他因故流落在外,變得更加內斂陰沉,直到遇見胤禛前,他都是以女裝示人。當然到了現在,他仍舊是女裝,然胤禛是知道他真實性別的。只是其中這段往事,只有溫涼自己知曉。

    之后他的腦海中仍舊是在不斷盤旋著各種念頭,溫和的情況,胤禛的重視和幕僚間的排斥……許久后一陣睡意翻滾,溫涼漸漸睡著了。

    次日溫涼早早便起身,按著原來的習慣在院子里溜達了幾圈,然后回去洗漱。正待他打算回到書桌邊的時候,溫涼隱約聽到了銅雀的聲音,他凝神細聽了片刻,打開了房門。伴隨著房門的打開,那爭吵聲也隨之停下,銅雀與另一個丫鬟同時扭過頭來。銅雀臉上帶著懊惱,另一個傲慢的神色還未從臉上褪去,卻又爬滿了震驚,“你是何人?!”

    這前院伺候的人基本都是被調教過的,知道分寸如何,絕不會沖人大呼小叫,此人只可能是從內院來的。而內院中的人……溫涼掃了一眼莫名出現躲在墻角的大貓,視線又在陌生丫鬟臉上掃過,把她們兩人的臉色都收入眼底,李氏的人?

    胤禛膝下只有弘暉和弘昐兩個兒子,自從生下兒子后,李氏的氣焰便漸長。胤禛少有在內院的時候,自然不怎么關注。烏拉那拉氏一貫大方得體,只要李氏不踩到她的底線,她自然愿意放縱。一個驕縱不知長進的側福晉可比一個大方得體知道進退的側福晉容易控制得多。

    “這是怎么回事?”溫涼的嗓音比以前略高,落在來人的耳中便以為他只是聲音較低沉的女子罷了。這是他在胤禛之外的人面前常有的偽裝。

    陌生丫鬟雖然聲勢高漲,但這里畢竟是前院,她也不敢肆意妄為,勉強壓著脾氣說道,“我家主子的愛貓落到院子里去了,我想進去找,這個小丫鬟死活不讓我進去?!逼@小妮子看起來嬌嬌弱弱的模樣,力氣怎的如此大。

    溫涼退后一步,示意銅雀把大貓抱給她,然后轉身回去。

    陌生丫鬟被溫涼這樣冷淡的態度氣得不行,到底在心里拼命念著這里是前院才生生忍下怒火,回去找李側福晉告狀不提。

    溫涼待銅雀帶著早飯進來后,開口囑咐她,“你親自去趟前院找王以誠,讓他告訴他師傅,什么時候這后院的人也能輕而易舉地進入前院了?!巴跻哉\是前院行走的內侍,他的師傅張起麟乃是胤禛身邊得用的大太監。蘇培盛負責胤禛的生活起居和內院,張起麟掌控著前院的諸多事宜,像今日這般的事情本不該發生。

    ……

    張起麟聽著王以誠傳來的消息,臉色有點難看,“你們竟讓后院的人進了前院,要是沖撞了貝勒爺,你們一個兩個腦袋都不想要了!”貝勒爺對前院的防衛異??粗?,除了福晉偶爾能派人過來外,其他人一概不許踏入前院。今天能發生追著貓入前院的事情,明個就能出現瞞天過海進入前院的刺客!

    王朝卿低聲快速地解釋道,“那是李側福晉的人,說是那貓乃小主子的心愛之物……”

    “廢你娘的話!”張起麟氣笑了,“王朝卿啊王朝卿,咱家怎么就沒看出來你這小子的心這么大?這么喜歡李側福晉,趕明兒我給貝勒爺送送話頭,這就送你去內院!”

    王朝卿連忙討饒,王以誠抿唇細思,“師傅,這不大對勁啊。這前后院間都有專人看著,怎么就進來得無知無覺呢?”

    張起麟白了眼前這兩個徒弟一眼,慢條斯理地提點他們,“怎么著,你們還真以為是李側福晉的人偶然進入前院?這里頭的水可深著呢,要能這么簡單,我現在就叫你倆師傅了,趕緊給我滾蛋,別在我眼前礙事?!钡蓉惱諣敾貋?,還不知道有多少排頭要吃,這個虧可不能這么平白無故就忍了。

    “等等,回來?!睆埰瘅氚褲L到門口的兩人叫回來,“格格那里注意點,別再讓人叨擾了?!?/br>
    “是?!?/br>
    約莫戌時初,胤禛從養心殿回來,臉色看起來不怎么樣。張起麟在察覺這點后暗暗叫苦,摸到了親自去茶房泡茶的蘇培盛那里,“今個兒貝勒爺是怎么了?”

    蘇培盛臉色也不怎么好看,低聲說道,“早朝上八貝勒和爺爭執河運之事,俱被皇上訓斥。下朝進宮探望德妃娘娘,又因為十四阿哥的事情鬧僵了氣氛。臨走的時候被萬歲爺召去養心殿,說是談心實則敲打,這整天過得,爺正氣不順呢?!睆埰瘅肼犕旰竽税涯?,無奈搖頭,“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才撞上這時候?!?/br>
    而這個時候,溫涼正坐在院子里欣賞著皎潔月色,銅雀搬了暖壺和桌子,又給他蓋著厚實披風,暖洋洋地在寒冬臘月感受著夜色如水的寧靜。胤禛如今不過是個閑散貝勒,也沒有什么其他的事情,或許有著奪嫡的心思,卻也很淺很淺。畢竟誰能想到那座死死擋在他們面前二十幾年的太子山有朝一日會坍塌呢?

    銅雀搬著小板凳坐在對面,依偎著火爐在奮力坐著手工活。溫涼掃了一眼,慢悠悠地喝了口暖茶,“不準,歪了?!便~雀聞言憤憤地把手上的荷包又重新放回去,嘟噥著說道,“奴婢對這種東西真的完全不在行啊?!闭Z氣聽起來很懊惱,表情卻看起來像是解放。從早上溫涼要銅雀做個荷包后,銅雀的手指頭都不知道被戳了多少下。

    “磨煉心境,以后沒事可以多做做?!睖貨鰯[擺手,又啜飲了幾口暖茶,淡然的模樣和銅雀形成鮮明對比,讓人有點牙癢癢的。

    第四章

    初春時節,溫涼站在屋檐下抖擻著紙傘,寒風凜冽,這漫天大雪讓人冷徹心扉。仿佛還仍在寒冷冰凍的冬季一般,這落雪紛飛,絲毫不差。

    相較令人著惱的冬雪,如今春雪才是最麻煩的事情。連綿不斷的雪花看起來清透漂亮,然耕種的時節卻近在眼前,只能傷了農物。朝廷上開始有官員在提及此事,若是這雪繼續這么下下去,這新年便沒有什好兆頭了。然朝廷需要討論的事情過多,如今這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也就說上幾句,無人為此呼走。

    “格格?!便~雀拿著件披風小跑過來,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清晰的腳印,驚擾了樹上皚皚白雪,頃刻落下不少紛飛雪花,“您清早出去的時候又沒有多穿兩件,要是受寒了可怎么辦?”

    “無礙?!彼涞乇荛_銅雀的手,抬腳往屋內走去,“若是待會有人來找我,除非是貝勒爺,不然盡數打發了?!?/br>
    銅雀扁扁嘴,抱著披風低低地應是。

    回到屋內,通了地龍的里屋讓溫涼凍僵的身體開始活絡過來,酥麻難忍的感覺也隨著知覺的恢復重新侵襲他。溫涼面色不顯,徑直換了身舒服的衣裳,隨意地坐到榻上。

    今個兒貝勒爺特地把幾個知心的幕僚叫過去,另又讓人著手準備了不少東西,整個上午就圍繞著這些假設討論起來。期間發言最多的人,便是一個新來的幕僚——戴鐸。

    戴鐸是康熙三十七年末尾前來投奔的,雖些許落拓,因著溫涼曾經遞過去的手令,門房并沒有過多為難他便遞了折子上去。等胤禛看到這折子的時候,考校一二后,不多時便決定收留此人。

    今日戴鐸的表現,胤禛和溫涼也都看在眼里。胤禛感慨的是溫涼看人的本事,溫涼卻是確定了他心中的另外一個判斷。

    戴鐸此人可以交往,卻不能夠深交。他看人太深,也不懂得如何掩飾自己。

    在今日的交談中,他急于求成,過多的表露了自己的意圖想法,雖然由此讓貝勒爺更加看重他,卻也因此讓他在胤禛心中掛上了詭謀的名頭,這不是一件好事。成大事者,不拘小節;若大事盡成,當可鳥盡弓藏。

    溫涼不過這么一想,又撒手丟開不管。于他而言,最大的問題在于如何讓康熙在心里記掛上胤禛,卻又不過太過嚴苛而誤以為四子要奪位。

    這其中的分寸難以把握,而且現在的時間太早太早了,才堪堪康熙三十九年,距離康熙真正逝世的時間,還有足足二十二年,他不可能等夠這么長的時間。溫和等不起,即使系統說時間上沒有任何問題,但溫涼無法相信他。

    引薦戴鐸,也是其中之一。他猶記得正是這位仁兄給胤禛出謀劃策,按照那個藏拙的方針安然度過了最危險的幾年。

    溫涼在記憶中確定了這點后,又想起戴鐸曾三次上門求見四貝勒,直到第三次的時候才真正見到胤禛,并成為他的幕僚。這其中足足相差了一年的時間,溫涼自然想方設法讓這個君臣相會的時間提前。

    只是這還不夠。

    溫涼側身躺下來,完全沒在意耳邊叮當作響的珠翠,翻了個身面向里面,微閉著眼眸細細思索著。

    如今太子胤礽才二十三歲,雖然因為去年分封諸皇子的原因有所收斂,但這位仍舊是康熙最鐘愛的孩子,索額圖被幽禁至少還得三四年后,只有他消失后,太子才算是真正被斬斷一臂。這其中是否有值得施展的地方……

    “……格格,格格!”

    躺著的人驀然一驚,睜開了眼睛。只見銅雀緊張地看著溫涼,而在她身后更是站著一個修長清冷的身影,讓他視線觸及便有所瑟縮,“貝勒爺?”他慢悠悠地坐起身來,先是眨了眨眼,停頓了少頃后拍了拍隔壁,“貝勒爺要不要坐下來手談一局?”

    這古怪的開局讓銅雀捂臉,小小聲地和胤禛解釋,“爺,格格每逢意識不大清醒的時候,就會做出一些……比較異于常人的事情,還望貝勒爺見諒?!彼母窀駟?!怎么偏生在這個時候睡著了!

    銅雀也不知道是什么時候起,約莫是在去年年末的時候,格格突然就有了這個奇怪的毛病。

    一般情況下,格格都是在她端著水盆進來前就清醒了,但偶爾有極少的次數,她來的時候格格尚未起身,這個時候他意識朦朧,總會做出點不是那么正常的事情。

    她記得最近的一次是在大半個月前,銅雀端著午膳進來,卻發現溫涼趴在桌面上睡著了,銅雀安放好午膳后便去叫醒溫涼。

    原本以為格格臉色如常眼眸清澈應該是清醒了,結果她剛打算退下,溫涼就叫住了她,問她為什么不坐下來吃飯。

    ……呵呵,即使格格面無表情,但她靠著這幾年在旁伺候的時光硬生生從他的視線中察覺出淡淡的疑惑情緒!天知道那頓飯吞得她多胃疼!

    胤禛的視線往左側一掃,隨即定格在書柜的棋盤,“可?!?/br>
    銅雀琢磨了片刻才回過神來,貝勒爺這是在回應格格的話,忙不迭去把棋盤端過來,隨后把按照在榻上的小桌上。

    蘇培盛隨著胤禛的動作安分地站到了后頭去,一言不發。

    自從上次溫涼告知了效忠胤禛的原因后,蘇培盛在溫涼面前一貫是裝死的。他總覺得他離開前的那幾眼仿佛就在他身上刮似的,怪滲人的。要是平白無故招惹到貝勒爺看重的幕僚,于他而言也不是好事。

    胤禛在對面落座后,就見溫涼慢吞吞地摸了摸白子,又摸了摸黑子,默不作聲地把黑子往胤禛那邊推了推。但這無聲的動作讓胤禛眼底泄露了幾分笑意,“你想同我下饒子琪?”

    圍棋規則中,高手執白,水平低者執黑先下。

    溫涼沒有動作,兩眼看起來有點迷茫。胤禛權當他默認了,夾了枚黑子,隨手下了一子。溫涼的右手在滑不溜秋的白子中摸了半天,然后輕飄飄地也隨著下了一子。

    你來我往間,竟是在短時間內就連續下了十幾子。只是下了一會后,胤禛就發覺不大對勁,他停下動作仔細看著棋盤,發現溫涼的白子都毫無章法地排列著,但如果轉換個思路的話……他無奈地搖頭,按住溫涼的手腕,“你這是在和我下五子棋?”

    溫涼安靜地瞥了眼棋盤,趁著空隙用左手補上最后一步連成五子,然后彎彎眼抿抿唇。胤禛看出他懵懂間有幾分心滿意足,也眉目含笑隨他去了,本來他的心思就不在這上面,只是不曾想過他這個內斂沉寂的幕僚竟會有這樣的一面。

    頃刻,溫涼的手指微動,眼眸變得靈活起來。視線落到胤禛還沒來得及收回去的手掌,狐疑幾秒后,他身子微僵,掙脫了對面人溫熱的手掌,靜靜地收回了手。被他長久地握在手心的白子已然溫暖,再不如之前的冰涼。

    溫涼站起身來,躬身一禮,“還望貝勒恕罪?!?/br>
    胤禛見識了溫涼從迷茫懵懂到清明的時候,心情卻是很好,溫和地說道,“無甚大事,你且坐下來說話?!彼具^來只是興起而為,早上戴鐸的確給了他莫大的驚喜,但到了中午時分,他卻突然想起早于戴鐸前來時溫涼的動作,經此一事,胤禛不認為溫涼在無的放矢,便想過來談談此事。

    只是沒想到會撞見幕僚如此有趣的一面,算是意外之喜吧。胤禛不是喜愛開玩笑的人,心里這么一想,轉瞬間便放下了,和溫涼談起了關于戴鐸的事情。溫涼也淡定如常,仿佛剛才被旁觀的人不是他,自然地回答著胤禛的問題,直到他家老板滿意地離開。

    目送著胤禛的背影從眼前消失,溫涼冷靜地囑咐著銅雀,“從今往后,只要是我迷糊的時候,你都不得在屋內待著。若是貝勒爺前來,便給我端來冷水凈臉,不得輕忽?!?/br>
    銅雀抿唇,認真地點頭。雖然看格格迷茫的時候很有趣,但是命也是很重要的,不能隨意拿來開玩笑。像是今天這樣的事情,要是恰好碰到了貝勒主子心情不好的時候,豈不是惹下大禍!

    溫涼把玩著手里的白子,那溫暖的觸感還在手腕的皮膚殘留著,他站在棋盤前斟酌了片刻,把白子隨意地丟回去,把棋子一顆顆撿回去分好。殘破的局面瞬間便被溫涼清理干凈了。

    干凈如初的棋盤上一如既往,如同干凈的時間一般如潮水奔騰不息,轉眼間,禛貝勒府就出了件大事。

    二月里,貝勒府上弘昐夭折了,胤禛大慟,沉寂數日。溫涼自個兒把外面商鋪的幾件事擋了下來,免得這個時候撞上槍口。

    第五章

    康熙三十八年春,朝堂上雖然看著風平浪靜,實際上暗潮涌動。去年康熙分封諸子,未嘗沒有對太子不滿的緣由。不過宮中年宴上,康熙與太子兩人又上演了父子情深的畫面,一時之間神韻又更加風光,無人能夠遮蓋他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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