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節
楚凌冬就在一邊一會兒看郁禾, 一會兒觀察保姆,最終得出結論:帶孩子還是年紀大點的牢靠。 當然,他這是年齡歧視。是方怡事件給他帶來的心理陰影。 現在,郁禾一邊逗著晨晨,一邊問些王麗蓉情況。 楚凌冬在客廳心情愉快地陪了他們一會兒,便上樓去了書房。 郁禾與晨晨都在他的眼前,讓楚凌冬十分滿足而怡然。 九點多的時候,書房的門被推開,郁禾穿著睡衣,拎了水壺走了進來。 楚凌冬忙把椅子推開,站了起來,從郁禾手里接過水壺,自己續了水。 其實書房里有茶具,水壺。但郁禾過來,顯然并不只是為了給楚凌冬倒水。 而日常,楚凌冬在書房的時候,郁禾基本上不會過來干擾他。 郁禾也有自己的事要做。陪會兒小家伙后,學習專業,查找資料。 續完水,楚凌冬把水壺放到一邊,握了郁禾的手。有點涼。 “這么急著過來,這是想我了?”楚凌冬瞅著郁禾。 郁禾懶得理他,直接問:“方怡是怎么回事?”這才出去了三天,像是發生了很多事的感覺。 楚凌冬揉了揉郁禾的手。 過程太污穢,楚凌冬一時不知道該從哪說起。 “方怡與許安認識?!背瓒f。 郁禾就有些訝然。他與方怡也相處了一個多月,方怡卻一點都沒有露出與他相識的痕跡。 而自己,許安也沒有給他提供過這段記憶。 楚凌冬把身上的袍子脫下來,披在郁禾身上。自己也不坐,靠著書桌,簡單地把事情說了說。 當然,敘述的過程必定是繁簡得當,能多說的就多說,不好說的則一筆帶過。 比如方怡行為不軌的那段,楚凌冬幾乎是含糊其詞沒怎么說。方怡與許安的關系那段,他倒是說的非常詳細。 楚凌冬說完了,郁禾好一會兒沒開口。 “怎么了?”楚凌冬小心翼翼地觀察著郁禾的神色,懷疑自己是不是不該多說的,還是多說了。 “你這么受歡迎,以后我怎么放心一個人出門?!庇艉逃挠牡卣f。 楚凌冬笑了出來。 但郁禾的眼睛里明顯還有別的東西。 楚凌冬凝視著郁禾,輕聲問:“你在擔心什么?” 擔心什么?郁禾心里也有些模糊。他才魂穿過到這里時,環境陌生,人物陌生。他認為這不過是個偶然。 雖然一開始覺得非科學,但習慣了,就自己給自己開脫。 人體也不過是粒子的集合體,人類的靈魂沒準也是一種物質粒子。如果是這樣,這些粒子的集合體發生轉移,也未嘗不可。 把這種非科學現象,用科學來解釋,郁禾開始接受這個事實。 但現在,偶然出現在他生活中的方怡,其實與許安是舊識。 許安曾多次出現在濟世醫院。 楚芊子是他以前的患者。 而楚凌冬……則與他有著更為特殊,更為緊密的聯系。 所有一切的偶然,都有著必然的聯系。 這些一開始郁禾認為與自己毫不相干的人,其實與自己也都著千絲萬縷的聯系。 他所認為的許安的世界,與自己的世界,也許并不是割裂的,也是個有著因果聯系的一體。 “方怡還說了什么?關于許安的?!庇艉虇?。 “聽她的話,她與許安應該不是太熟,她在新風也不過呆了兩個月。而許安在新風基本上沒什么工作?!背瓒f。 在發生許安對自己下藥事件后,楚凌冬曾讓余勝對許安做過調查。許安在新風的工作,基本上處于半游離狀況。 “還有就是,許安曾用過許海兔這個藝名?!背瓒f。 郁禾的神情一怔,過了好一會兒,聽見楚凌冬叫他的聲音:“禾禾?” “怎么了?“楚凌冬的目光鎖在郁禾的臉上。一臉擔心。 郁禾面無血色。眼神像在夢游。 “許海兔……”郁禾喃喃地重復著這個名字。 “怎么,你知道這個名字?”楚凌冬心里一緊。 “可能吧?!庇艉虇÷曊f。 那條一直存在,卻模模糊糊沒有實感的線索,在這一刻,再度閃現了出來。 海兔這個id郁禾并不陌生。 隔著一個虛擬的網絡,郁禾并不知道對方是男是女,但確實,很長的一段時間,這個id經常出現在他的個人咨詢頁面中。 郁禾在濟世醫院就職的第二年,便被錄入了一個公益性質的互聯網醫療平臺。 這個醫療平臺,幾乎囊括了全國質量最優的權威醫生,其中三甲醫院的醫生達到80%以上。 這個平臺,除了可以預約全國的三甲醫院醫生外,還可以在線就醫問診。 而入駐這個醫療平臺的醫生都擁有自己的帳號與網頁,義務為在網頁留言咨詢的患者解答情病。 因為郁禾太忙,不可能每天上網頁回答留言。但每周一到兩天的時間,集中回答一些患者的問題。 這些人中,有的是曾在濟世醫院里面對面見過的患者,但大多數是素未謀面,只是通過平臺上提供的個人信息, 找上來的人。 并沒多久,海兔這個id便頻繁地出現在郁禾的留言頁面上。 一開始,只是一兩句。后來,就是很長的文字。 這個海兔的留言是什么?郁禾已不太清楚了。 有點像是sao擾。但并沒有明顯的惡意。絮絮叨叨,更像是一種精神疾病下的自言自語。 一開始,郁禾以為是自己的同事,或是朋友開的玩笑。對這些留言,便直接刪除,沒有管他。 但接二連三地這個id出現在自己的網頁,郁禾就有些不勝其煩。 對此,郁禾曾作過一次回復,但也只是言語簡單地提醒:這是醫學平臺,是為患者提供義務咨詢的地方,他不希望再次看到這種與平臺無關的留言出現。 那次回復后,那個id便消失了一段時間。 但沒多久,“海兔”這個id再次出現。不過,這次出現后,他的留言一改以前散漫的風格,開始問一些簡單的醫學問題。 諸如:郁醫生,我想把身上的痣給取了,你有什么建議嗎? 最近,我總覺得氣喘不上來,我該掛什么科? 對這些,郁禾是不予理會的。 他的時間與精力都有限,沒功夫用在一個sao擾者身上。 郁禾一言不發地摁亮筆記本電腦。 楚凌冬的手機還是筆記本,對郁禾都是暢通的狀態,從不設任何密碼。 郁禾迅速地鍵入醫療平臺的名字,然后從搜索中,點了進去。 現在,他已半年沒有登陸,只希望網站還沒有刪除自己的id。 他輸入自己的帳號,等了幾秒,當郁醫生的個人頁面出現在屏幕上時,郁禾的心卻擂鼓般地跳了起來。 在郁禾cao作的過程中,楚凌冬只是攬著他的腰,站在他的身側。 楚凌冬不知道郁禾要做什么,但從他聽到許海兔這個名字后,便明顯的失魂落魄。 頁面眉頭是郁禾的兩寸照片。眉目溫潤柔和,穿著白大褂,是清爽清潔的樣子。 照片下面是他的個人簡歷。 郁禾把網頁直接往下劃拉。 斷斷續續的依然有患者的留言。郁禾直接往下拖,一直拖到去年十月,放慢了速度。 留言版一頁頁翻動,郁禾的手停了下來。 十月二日,來自海兔的留言:郁醫生,你知道海兔有多少種類嗎?對了,海兔不是兔子,是一種貝類。但它沒有貝殼,卻長著一對小小的觸角。海兔有兩套生殖器官,卵子jingzi也是相互溝通著的,你覺得它們是不是一種很神奇的生靈?當它們需要繁衍后代時,會根據對象,承擔或男或女的角色。就像我。在我面對那個人時,我就是個女的,而面對別人時,或許就是男的了……如果我是一只海兔,我一定是那種藍色的,后面有著一叢小尾巴??雌饋砗茯湴?,很與眾不同。 郁醫生在手術臺前暈倒的時間,是十月十六日。而這條留言是在他暈倒的前兩天留下的。 楚凌冬與郁禾都屏息地看著這條留言,很長時間沒有說話。 許安是認識郁禾的。而不問用,郁禾對許安并沒有絲毫印象。 由此看來,許安曾多次到濟世醫院,并不是求醫問診,也不是看望病人。 而是為了郁禾。 但縱然許安數次去找郁禾,他卻并沒有直接與郁禾接觸。 這只有一個可能,在郁禾不知情的狀態下,許安其實一直都在暗中窺視著他。 楚凌冬同時也想到那次,他與郁禾在那條兩旁都是梧桐樹的道路上的相縫。 突如其來的邂逅,讓一向嚴謹自制的他,一時心旌蕩漾,無法自制。就要迎上郁禾,去叫他的名字。 但這時,許安的身形忽然閃入他的視線。讓他瞬間打消了主意。 他并不想讓許安看到自己與郁禾有什么交集。 而且,當時他對郁禾的感情也是朦朧,而不可言說的。 “凌冬,”郁禾啞著聲音問,“你什么時候認識許安的?” 楚凌冬的大手扳過郁禾的肩頭,把他拉轉過來,正視自己。 楚凌冬的目光深深地注視著郁禾,“你出現在這里,并不是因為許安。而是因為我。只能因為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