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
誰曾想,他回到屋里后,只見到炕頭上攤著女妖精的黑蛇皮,女妖精人卻不見了。 當下大驚,女妖精平日是黑皮袋子不離身的,就算是吃飯睡覺也要掛在身上,她怎么會把黑皮袋子扔炕上自己跑出去呢,莫不是出了什么事? 這下子酒意全消,連忙出去尋找,誰知道剛走到院子里,就見小二走過來問道:“蕭爺,敢問您哪位朋友去哪兒了?之前他要的洗腳水,我說給端過去,誰知道房里根本沒人?!?/br> “沒人?他剛才不是回屋去了嗎?” 小二搖頭:“不是吧,我根本沒見人??!” 趙敬天也不見了? 蕭鐵峰當下不及細想,連忙陪著小二一起尋找,一個是找趙敬天,一個是找女妖精。 找了一圈沒人影,小二也嚇壞了。 白天街道上發生的事他是知道的,那張屠戶可不是省油的等,人脾氣大得很,早摞下話來,萬萬不能讓這兩個人跑了,要不然他孩子出事可沒處找去。 于是小二連忙招呼了掌柜等人過來,大家伙一起幫著尋找。 提著燈,口里喊著:“趙爺,趙爺,你在哪兒,回個話?” 然而這大晚上,黑燈瞎火的,能往哪里尋去,根本沒人影的。 掌柜也覺得這事難辦,打量著蕭鐵峰,開始懷疑了:“這,這張屠戶說了,總是要看住,如今人沒了,這事不好交代??!” 蕭鐵峰此時哪里顧得上趙敬天。 趙敬天是個男人,又是個有功夫在身的男人,在魏云山方圓幾百里,還沒幾個能欺負得了他的。 他擔心的是女妖精! 當下皺緊了眉,他道:“勞煩掌柜再多帶些人手,我們出去街道上都找找,天色已經晚了,城門關閉,左右出不了城,就在這諸城內,總不至于丟了?!?/br> 可是話雖然這么想,心里卻是不免覺得不妙。 女妖精還是會點法術的,她如果真有個什么遁地飛天的能耐,說不得早就出城去了。 那掌柜想想,也就這樣了,一邊轉身就要去招呼人,一邊嘆息道;“這位爺,不是我說,這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同時不見了,怕不是有什么事吧……” 誰知道他這話還沒說完,蕭鐵峰突然厲聲道:“閉嘴!” 掌柜猛不丁聽到這話,真是嚇得手里燈籠都掉地上了。 這聲音冷沉鋒利,讓人聽了就怕,一點不像剛才那個和顏悅色的爺???再抬頭看時,卻只見濃厚的夜色之中,男人那張臉剛硬凌厲,有不怒而威之勢,更不要說現在他沉下臉,更是威嚴四射,讓人看一眼都嚇得兩腳發軟手上打顫。 這這這,這怎么突然間仿佛變了一個人似的! “我,我這也是,也是隨口說說……” 掌柜哆嗦著用手擦擦冷汗,嚇得連忙賠不是。 想想也是,丟的那是這男人的女人,沒的那是這男人的朋友,若是真是他想的那樣,這不是活生生一頂綠帽子嗎?男人心里哪能好受呢! 而就在這個時候,卻聽得小二驚喜地呼道:“找到了,找到了!在茅坑里躺著呢!” 掌柜一聽,忙就要跑過去看看,誰曾想,眼前的男人竟然仿佛一道閃電一樣,直朝茅坑沖去了。 來到茅房外,里面黑乎乎的,又臟又臭,也怪不得之前過來找沒找到,人栽在那里不省人事,伙計過去的時候也怕臭,就對著茅坑里喊幾句“趙爺你在里面嗎里面有人嗎”,見沒人答應,也就算了。 這么一來,可不就找不到唄! 如今還是有個伙計尿急去茅坑,一腳踩到人家大腿上,嚇得險些魂飛魄散,仔細一看,才知道是個人。 當下大家招呼著,把這個人抬出去。 而蕭鐵峰呢,聽說找到了在茅坑里,心里自然浮現出許多想法。 譬如,一條蛇,聞了酒味,暈倒了,恢復原型,爬到了茅坑里去了,后來酒醒了,變成人形,又躺倒在那里了。 雖然匪夷所思,不過這也是他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解釋了。 誰知道閃電般撲過去一看,原來倒在茅坑里趙敬天,而不是女妖精。 那么,女妖精去了哪里? 蕭鐵峰心里有了不祥的預感。 旁邊的掌柜已經命伙計們叫醒趙敬天,可是卻怎么也叫不醒,他睡得死氣沉沉,身子也軟軟的。 蕭鐵峰見此情景,忽然心中一動,湊過去,聞了聞,這一聞之下,頓時只覺得仿佛一把尖刀當胸刺來,直刺進胸口,疼得他幾乎痛不欲生。 這個味道,隱約泛著熟悉,正是那日女妖精奪走他陽氣后的味道! 那么……女妖精人呢? 旁邊的掌柜見蕭鐵峰這鐵打的男兒,忽而間就身形一震,接著踉蹌一下,險些栽倒在那里,也是嚇了一跳。 “這才倒了一個,可別倒第二個了!” 他是小本生意,可惹不起禍事。 蕭鐵峰被人扶住,當下拼命定下心神,忍著胸口劇痛,一步步回去房間。 心里卻胡亂想著,女妖精這次吸了陽氣,跑去哪里了,她怎么連她的蛇皮都不要了? 他想著先回屋收拾下行李,再帶上女妖精的蛇皮,然后思謀著該去哪里找女妖精,誰曾想,一回屋,就看到了坐在炕頭的女妖精。 此時的女妖精,容光煥發一臉歡喜,仿佛吃了什么滋補神藥。 他走上前,待想問問她去哪里,她卻說什么去了茅廁! 而隨著她說話張嘴,隱約酒氣便撲鼻而來。 她又沒喝酒,怎么嘴里會有酒氣? 茅廁里分明只有個暈過去的趙敬天,哪里來的她! 蕭鐵峰臉色難看地望著眼前一臉無辜的女妖精,心中已經有了定論。 女妖精,看上了趙敬天,去吸趙敬天的陽氣了,而且還是嘴對嘴吸的。 所以她嘴里才會有酒氣,所以她會容光煥發,所以她才和趙敬天同時去了茅坑里,所以趙敬天才昏睡過去了! “你是不是用嘴,就像昨晚那樣吸的?你還對他做了什么?” 他心口被人砍的那一刀在汩汩流血。 昨夜,她是怎么在自己懷里哭著哼哼,怎么用小嘴兒往自己嘴里去吸,那般滋味,這輩子都不會忘! 可是轉眼間,不過一天功夫,她已經要去吸別人的了? 而顧鏡本來喜滋滋地從她寶貝黑皮袋子里出來,迎頭就碰上了這么一位面色鐵青目眥盡裂仿佛捉jian在床的模樣,也是納悶了。 “嘴?吃飯?” 她不明白,他好好的說嘴,是什么意思? 吸什么?她更不懂。 蕭鐵峰知道她沒聽懂,咬牙又問道;“敬天,剛才喝酒的敬天,你有沒有,有沒有和他——” 和他如何,這些話,他實在說不出。 想都不敢去想。 他無法想象女妖精的小嘴兒竟然去碰上趙敬天的,只要有這個念頭,他就覺得胸口仿佛有一團火,壓抑不住的往外竄。 顧鏡這下子還真被蕭鐵峰嚇到了,她仰臉看著蕭鐵峰,只覺得這人鐵青著臉,仿佛隨時都能掐上自己的脖子,渾身透著一股子狠厲。 她沒見過這樣的蕭鐵峰。 她一直覺得,這就是個老實巴交的窮獵戶,被人欺凌的楊白勞,怎么忽然間就變成了閻羅煞星? 不就因為她去欺負了趙敬天嗎? 他竟然知道了? 可,可是自己也是為了他打抱不平啊……他怎么可以這樣? “我……我也沒怎么他,就是噴了一下下……”她一副認罪的模樣,低著頭,小聲而無辜地道:“就這么一下下,誰知道他就暈倒了……真沒用……” 唯恐怕他聽不明白,她還用手比劃了下。 真得只噴了一點點??!趙敬天這么沒用的東西,該不會還沒醒吧?! 可是盛怒之下的蕭鐵峰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他約莫聽著,捕捉到幾個字眼,知道她在說“一點點,暈倒,沒用”。 這連起來的意思,不就是說,她只要了趙敬天一點點陽氣,結果趙敬天就暈倒了,趙敬天真沒用。 至此,事情再沒什么好懷疑的。 她果真是親了人家,把舌頭進去,吸了陽氣。 蕭鐵峰此時已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呼吸的,更不知道自己站立在哪里,濃烈的酒意趁著這股氣惱嫉恨上涌,他咬牙切齒地道:“你——你怎可如此——” 他想說,你怎可如此放浪,可又實在說不出。 心口像壓了一塊石頭般,他前不得后不得,痛得渾身幾乎沒有一點點知覺。 “你至于生氣成這樣嗎?”本來顧鏡是有點歉疚的,可是此時看著蕭鐵峰那陌生的眼神,也是有些惱了:“就算我錯了,你說我好了,也不至于好像我把天給捅破的樣子!” “不就是個趙敬天嗎,他是你爹還是你娘,你這么護著他!” 說著說著,心里也是委屈。 她是把他當成親人朋友,甚至有時候有種是夫妻的那種親密感,她以為,至少對他來說,自己也是重要的,無可替代的。 可是誰知道,她竟然比不過一個趙敬天! 只可惜,她說的這話,蕭鐵峰有聽沒有懂,他只知道,她在一口一個趙敬天,她在委屈,她比他更惱怒更委屈! 蕭鐵峰怔怔地望著她,眼里有失落,有茫然,更有nongnong的挫敗和無奈。 是,他是無能的人,平生第一次抱著一個女人的時候竟然直接丟盔棄甲跑了。 他被人趕出了山村,不能給她供著好房子好吃喝讓她受委屈,她犯不著跟著自己這樣憋屈,大可以去找個好的,找個有足夠陽氣的有足夠的吃喝的。 “好?!彼麕еt血絲的眼睛瞪著她,半響后,顫聲道:“你去找趙敬天,去找他吧,他有的是銀子,再娶個二房也不是不可以,你去??!” 說著,他轉身就往外走,一邊走一邊咬牙道:“自此之后,你走你的陽關道,我走我的獨木橋,一別兩寬,再不相識!” 他的話速并不快,顧鏡約莫聽明白了。 他竟然還在提趙敬天?還說從此后要和她分道揚鑣一別兩寬? 顧靜心里一慌,待要說什么,只見他人已經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