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節
“有什么不可以的,可不可以你都是我的徒弟了?!北硨χ?,唐箏無所謂的說到。 “...謝謝師傅?!?/br> “快睡覺!明天還要干活呢?!?/br> “哦?!鄙诫S意地就地躺下,拉了拉身上的獸皮閉眼睡覺。 身后漸漸傳來山沉穩的輕鼾,本應入睡的唐箏卻睜開了眼睛,出神的看著前方灼著紅光的火堆,高溫扭曲了視覺,煙灰隨著氣流向上飄飛。 真的可以么? 唐箏扯緊了身上的獸皮,二十人的部落真的很小,小到一場連綿的大雪就能讓他們全軍覆沒,她這只小小的蝴蝶振翅是否真的可以讓這樣一個部落破繭,不再這樣有一頓沒一頓,而能夠看見穩定的未來,唐箏自己也不清楚。 重新閉上眼睛,多想也是無用,既然老天爺讓她來到這里,那應該會給她的幸運來個加成的吧。 作者有話要說: 之前把鑿子錯寫成了銼子,兩樣東西差別還是蠻大的,現在改過來,寫的有點繁瑣不知道你們會不會喜歡看 第7章 棚子 “呆著,不準出來?!?/br> 人高馬大的山盤坐在溪水里,彎著脊背把自己整個泡在水里,看向唐箏的眼神竟然還有一點點的委屈。 唐箏用大塊的石片敲打著不遠處一顆大樹的根部,還沒本事讓全部落的人都捯飭干凈,山都是她徒弟了她還不能說了算? 從樹根上敲下一塊巴掌大的樹皮,帶起絮狀牽連的植物纖維,唐箏不知道這種樹叫什么,但記憶中這種樹的內層樹皮松散而略顯柔軟,用來搓洗應該還是不錯的。 將絮狀的內層摳出來在水里搓了搓竟然還有些許的白色沫沫,不過很少,大多數還是木屑碎渣子。 “放這里了,過會兒自己搓?!?/br> “哦...” 讓山繼續泡著,唐箏找了根木棍在一邊挖起了濕泥,等挖完一筐,身邊傳來嘩嘩的水聲,回頭一看,山用樹皮在身上胡亂的蹭著,水花濺的很開。 “停停停!” 山聽話的停下來,身上都是木頭屑子,惹得唐箏沒忍住笑了出聲,走過去拉過山的手臂用手指用力一碾,搓下來些許的泥。 “洗完了再用樹皮搓,學會了?” “嗯?!?/br> 山自個兒的力氣就大,等唐箏又挖完一筐濕泥,山已經把自己搓的渾身通紅,小麥色偏深的皮膚看起來非常健康。 說起來大概是風吹日曬的關系,大家的膚色都有些偏深,女人們的白一些,可以從兩個小孩兒身上看出原本的膚色,純正的黃種人,唐箏的還算可以,健康的小麥色偏白一點。 讓山用樹皮把頭發洗了沉在水里蕩去木屑,發質竟然意外的柔軟,像是晃動的水藻。沒有條件理發,男人和女人的頭發都是差不多長的,像熊覺得麻煩就用石片把自己的頭發割去了。 唐箏拿過樹皮把山夠不到的背部搓的一片通紅,讓他背上兩筐濕泥跟著回了空地上。 微涼的風卷過樹葉吹到被水濺濕的身上,唐箏忍不住打了個冷顫,抬頭看了看天色,陽光不如往日明媚,看來是要有一場雨了。 想到這個可能唐箏皺了眉,窯可淋不得水,隨意的把筐子堆在窯邊,拉著山扛上石斧就往樹林子里跑。 “誒!師傅,柴還有很多呢?!鄙奖揪王肆四_,突然被拉差點沒站穩。 “要下雨了,窯會壞?!?/br> 唐箏這么一說山也急了,為了這個不大的窯他和師傅兩個人可是忙活了一天呢!三步兩步緊緊地跟了上去。 樹林里粗壯的成年喬木很多,細長筆直的亦有不少,挑選了幾棵碗口粗的樹木讓山砍倒,去掉頂頭多分叉不能用的部分約有四五米的高度,生的直挺,品相極佳。 跑的不算遠,但唐箏還是個十歲的小娃娃,力氣大也抗不動這大木頭桿子,著急無用,唐箏索性想起了搭棚子的步驟順序,怎么才能快些,希望能趕在這場雨下下來之前完成。 唐箏替山拿著石斧子,山則一個肩上扛著一根樹干拖回空地。 讓山繼續去砍樹,唐箏抽了一根較長的細藤開始丈量起間距。目測了一下大約三米不到的高度。拿石片在樹干上劃下標記,用細藤比出長度,在另一根上刻上相同的標記,唐箏開始在窯的附近挖起了坑。 有石鋤頭挖起坑來很方便,挖完兩個深大約二三十公分,間距五米不到的坑,山又扛著兩根木頭回來了。 順著之前木頭上的標記延后十公分讓山砍斷,再在新砍的木頭上比出兩個坑之間的距離用來做橫梁,劃下標記,兩頭各預留出十公分用來做契合用,唐箏看了眼天色差不多是正午了,時間根本不夠用。 老祖母看唐箏小小年紀對著天空發愁,覺得有趣又忍不住走了過來,雖然榛自從得到過先祖指引之后就一直怪怪的。 “怎么了么,榛?” “老祖母?!碧乒~移開目光看向老祖母:“我需要人幫我?!?/br> 老祖母又笑著揉了揉唐箏的小腦袋,大手一揮,不久后采集回來的女人們便分派給了她。 有了族人的幫助頓時就輕松了很多,大約是生存環境的關系,成年的女人們的力氣也都不錯,兩個人也能扛得動一根粗壯的樹干。 取出之前得到那根竹枝,剛好可以截成兩根中空的管子,唐箏找來兩個人教她們如何用木炭燒孔,有了竹管的幫助聚集氣流能輕松很多,也能更好的控制火勢,位置和大小是唐箏量好刻下的,并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交代完一些事情,唐箏帶著人去了竹林和長著高高野草的地方,竹子并不需要太多,隨意砍了三根碗口粗的也就夠用了。 野草非常的茂盛,基本上都有一米多高,不過因為季節的關系大多數已經黃了,再久一點就會變得很脆不適合捆扎。 抓住一把野草,用薄而鋒利的石片割斷,就和收割稻子是一樣的,整齊的摞在一起,然后換一頭兩手箍住用力上下甩動,把短小的野草去除掉。 八個人干起這種沒什么技術含量的事情很快,沒一會兒細藤捆扎一下便是四大捆的整齊野草。 用石片將竹竿劈開豁口,豁開的口子長一些便很容易掰開,三根竹竿劈完去掉損毀的也有三十多根竹條。 取一小把野草不能太多,三分之一除擱在竹條上,用細藤結住竹條的頂端捆住野草,然后把多出來的三分之一后折再捆住不停的反復這一個動作,做一根這樣的草鋪需要不少的時間,但七八個人一起便也是很快的,畢竟蒸一個饅頭是十分鐘,一籠饅頭不也是十分鐘么。 唐箏乘著這個時間拿鑿子將做柱子的木桿頂部銼成一個凸字型,正好和橫梁的孔契合,這就是最簡單的榫卯結構,直角榫。 柱子的底部劈尖用篝火將外部碳化防止腐蝕蟲蛀,然后插進挖好的坑里。 唐箏讓山扛著自己剛好能夠到頂部,用木棍敲打使柱子扎進土里扎結實了,再下來把碎土塞回柱子旁的縫隙里踩實。 除去中間最高的兩根柱子,兩邊的四根稍短,打完樁差不多是兩米半和兩米不到的樣子,把三根橫梁契上去夯實,再在屋頂上系上較細的木棍做框架,梁有點高,以唐箏的高度有點吃力,忍不住又開始著急起自己的身高來,以前她可一百七十公分朝上呢,現在這小胳膊小腿的真是不習慣。 把框架打好,草鋪也弄的差不多了,天色漸晚,風開始大了起來,剛好外出打獵的男人們回來一起幫忙。 大家把草鋪鋪上屋頂系實,當唐箏蹲在屋頂的橫梁上系上最后一個結時,天上開始下起了小雨,雨水下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她卻很想放聲大笑, 終于趕上了。 這是人類戰勝自然的一點點成就感。 唐箏翻身從屋頂上下去,山在下面熟練的接住,族里的人們擠在這一個不大的棚子里都覺得很新奇,原來沒有山洞也能不受日曬雨淋。 想了想,唐箏又叫人在外圍挖了一圈水溝防止雨水滲進來,潮濕對窯總是不好的。 “師傅你好厲害?!鄙接悬c兒興奮,亮亮的眼睛感覺就和枝一樣。 “傻樂什么,快去吃飯了?!碧乒~就著屋頂上掉下去的水洗了洗手,笑著說。 好奇勁兒過了,大家也都回了山洞里,外面下著雨好在唐箏還有個火溝。 麂子昨天已經吃完,今天的狩獵依舊沒有收獲,所以這頓晚飯是全素的,大多數還是不易儲存的果子。 累了一天,唐箏也沒心情去弄什么吃的,胡亂啃了個酸梨幾個芋頭算是對付晚飯,躺下就準備睡覺。 山打理干凈后是個很硬朗的帥氣小伙子,就是帶了點老成的感覺,和一群泥里滾回來的男人們呆在一起有些突兀,引的大家都調笑他,坐在他旁邊的柚還不時偷偷看他兩眼。雖然今天的收獲不怎么樣,但族人依舊是那樣的快樂,生活的艱苦從不會打倒他們,就像是野火燒不盡的草。 第二天唐箏是被老祖母叫醒的,誰讓她平常醒來的時候別人都走了呢?今天大約是有集體活動的,迷迷糊糊間唐箏和族人站在一起,腦子還不太清醒時嘴里被塞了一塊兒不大又有點粗糙的東西。 咸。 腥咸伴隨著濃重沙土味兒的味道刺激著唐箏的味覺,之前的瞌睡頓時煙消云散,愣愣地用舌頭卷了卷嘴里那塊兒東西,或者說是非常粗糙的鹽塊兒,味道極差,伴著沙粒齁的厲害,甚至有點苦,唐箏卻一點都不嫌棄,甚至開始興奮。 腦子清醒了這才能好好回憶,每隔一段時間老祖母都會在早上分一塊鹽粒給每一個族人,鹽很真貴,大約半個月才會有這么一次。 榛的回憶就像是一本厚重的書,只有刻意去翻開的時候才能回想起之前的事情,現在才知道原來還是有鹽的。 第8章 搓繩制坯 鹽對于生物來說必不可少,鹽的化學名稱是氯化鈉,鈉在人體中扮演著非常重要的角色,維持酸堿平衡,構成細胞外液,維持有效血循環量,參與胃酸組成等,神經系統、肌rou收縮、心臟跳動都與鈉離子有關,其重要性可想而知。 當人體缺少鹽分的攝入便會開始疲乏、頭暈、惡心、心跳加速、肌rou痙攣,甚至導致休克。 動物同樣需要鹽,但它們的攝入方式與人類不同,有些動物可以找到富含鹽分的石礫或水源舔食,有些則通過其他動物血液中的鹽分對自身進行補充,所以茹毛飲血并不是一件可怕或者奇怪的事情,之前獵到麂子的時候男人們也會去喝血,因為他們運動量大的關系,這半個月一次的補充定然是不夠的。 等該出去的人都出去了,唐箏跑到老祖母身邊看著她把鹽塊兒仔細的收起來:“老祖母,這個是怎么來的?!?/br> 老祖母抬頭看了唐箏一眼,笑道:“從很遠的河部落換來的,那是一個比石部落還要大很多的部落?!?/br> “去那里要多久?” “嗯...三掌個日出吧?!?/br> 三掌便是十五,來回一個月的路程還真是夠遠的。 “那換一塊鹽需要多少東西?” “三張皮子吧,之前是那么多,總在變的?!?/br> “能穿的?” “不用,剛剝下來的就行?!?/br> 一錠拳頭大的劣質粗鹽相當于一件半“衣服”的價格唐箏還真有點不能想象。 “你想要鹽?”老祖母見她出神笑問到。 “想要,可是很遠?!鲍F皮什么的總是會有的,唐箏對于這個一點都不擔心,但這動軸一個月的路程在這沒有任何交通工具的時代真的是讓人望而卻步,不說路上有多少變故,對于這個二十多人的小部落來說留守的人也背負著巨大的壓力,說不定你千辛萬苦的回來的時候發現自家老窩被人端了也不是沒可能。 “傷了頭記性不好了么?”老祖母用手指輕輕點了點唐箏額頭上的傷口又說:“平常都是去石部落換的,多一塊皮子,只用走一掌又三指個日出?!?/br> 唐箏愣了愣,訕笑著說“有些事情是記不得了?!?/br> 收到老祖母略帶心疼的眼神,唐箏心底卻是松了一口氣,暗想以后說話還是得注意點才好。 石部落與河部落并不在同一個方位,按照唐箏的判斷一個在正南一個在東南,但石部落要近上一半的路程。 之后唐箏又問了老祖母不少問題,石部落大約像是個中間商,除了自身有一套鞣制獸皮的手藝之外還靠著從河部落貿易來的私鹽、陶器之類的東西向他們這樣的小部落轉價兜售。 獸皮算是硬通貨,食物不易儲存和運輸,輕便保溫的皮子用來交易最是合適不過了。 老祖母說石部落的人口有十十數還多,也就是一百多個人,完全有能力支撐起接連不斷的貿易能力,路上的人力根本不用算上,一錠鹽就能凈賺一塊生皮,加上自己的鞣制手藝反復倒賣,嘖,真是暴利的可以了,真的沒有!一點點!羨慕! 有機會一定要去看看。 唐箏習慣性發呆,老祖母收拾收拾就去曬蘑菇了,等回過神只留她一個人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