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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槐兄也開口補充道:“雖然后十四次的搜查沒留下任何物證,然而第一次卻有物證保留。飛兄,請看你手中的卷宗,蒲先生為你標了書簽的位置?!?/br> 依著槐兄的指示,我翻開卷宗,仔細閱讀。只見卷宗上書寫,四年前一個夜晚,李如松縣令被突如其來的響聲驚醒。他隱約感到有東西打在床上,便連忙點起蠟燭查看究竟。卻不承想,床楣竟赫然插著一把寒光閃閃的匕首,深達一寸多。 我心中暗暗吃驚,仍然繼續讀下去。而接下來的記載,終于讓我忍不住喊出了聲:“什么?門窗緊鎖?這怎么可能?” 我驚奇間,連忙抬頭環視蒲先生、槐兄和王御使。但他們三人卻一致地低頭不語,做沉思狀。 少頃,蒲先生開口答道:“飛,先不提刺客是如何將匕首插入門窗并鎖死之屋內的床楣上。你且留意,在這第一次行刺之后,李縣令其后所遭遇每一次的行刺,都沒有再發現這樣的匕首了?!毖粤T,蒲先生苦笑了起來,道:“飛,試想,在一間完全封閉的房間內,半夜有匕首忽然飛剁在床楣上,這足夠令大多數人心驚rou跳、唬個半死吧?更不提若是李縣令心中有鬼……”說著,蒲先生轉向了槐兄,問道:“魏槐兄,敢問李如松縣令在任的風評如何?可有仇人?” 槐兄嘆了口氣,輕輕搖了搖頭。 蒲先生苦笑道:“若是李縣令心中再有虧心事,認為自己遭人記恨,一定會受驚不??!” 一旁的王御使不屑地撇了撇嘴,嘆道:“李如松,取了前朝名將之名已是大為不敬。竟然本人還是這般膽小鼠輩,甚是有辱先祖!” 蒲先生啞然失笑,繼而說道:“言歸正傳,諸位認為我所提出‘杯弓蛇影’的設想,是否成立呢?” “心中有所忌憚的膽小縣令,超乎常理的行刺手段……”我沉吟片刻,點頭道:“很有可能,所謂杯弓蛇影,不正是杜宣誤以為自己吞蛇,因此才成疾嗎?若不是日后自解心結,恐怕也有因病而亡的可能?!?/br> 話音剛落,槐兄也開口道:“我同樣認為蒲先生的推論成立。在李縣令臨終前幾個月,他遇刺的頻率非常之高,這是諸位在卷宗上也可以查閱到的。事實上,我看他這四年內的遇刺頻率,始終隨著他病情的不斷加重在上升?!?/br> 蒲先生點點頭,自行補充道:“倘若真有刺客試圖刺殺李縣令,他在數次失手后卻屢敗屢戰,屢戰屢敗,還從未被衙門府的衛兵捕快發現蹤跡,這實在過于荒謬吧?” 槐兄連連點頭稱是,道:“絲毫不差,李縣令在幾次遇刺后甚至為了抽調衛兵放棄了門崗,找來共一十五名衛兵捕快,每天夜里圍著宅邸四周守護。若真有刺客能在這樣的條件下下手,也真是天神下凡了!”說著,槐兄猛一拍手,叫道:“幾乎忘了這事!在李縣令病亡前的一個多月,一天中午,他在公堂案上昏昏睡去,不一時忽然驚醒,我們幾名捕快眼睜睜看著他失聲哭喊‘有刺客’!實是讓人哭笑不得?!?/br> “依照諸位的意思,這李縣令當真是窩囊到被自己嚇死了?”王御使唏噓嘆道。 言罷,屋內的我、蒲先生、槐兄、王御使四人盡數面露苦笑。 “然而,”王御使嚴正道,“即使上報李縣令因受驚病亡,可我們終究需要弄清,首次行刺之人是何身份、刺殺又是怎樣實施方可。如可追究,更當揪出刺客問責?!?/br> 我、蒲先生和槐兄三人聽得,紛紛點頭稱是。 蒲先生嘴角微揚,笑道:“破解這等詭異的行刺,可比狐女傳說要有趣得多哩!諸位,請容我也出一份力?!?/br> 王御使連忙拱手稱謝:“既然蒲先生肯相助,我也安心許多,多有勞了!” 蒲先生抱拳回禮,單刀直入問道:“既然如此,不妨我們先去行刺發生的廂房,巡查一番如何?” 王御使和槐兄連連稱是,便利落地領著我和蒲先生兩人出了書房,繞過殿廊,來到李縣令就寢的廂房門前。正當槐兄掏出鑰匙,準備打開門鎖時,蒲先生看見門鎖上落了一層細細的灰,連忙問道:“看狀況,這兩個月內廂房是無人居住了?” 槐兄開了鎖,推了門。只見門上灰塵隨著門一抖,悉數飄落,映襯在當頭陽光下金光閃閃?;毙执鸬溃骸罢f來很是慚愧,在李如松縣令病故之后,不知是衙門里的哪位仁兄,傳出了這間歷任縣令所居住的廂房里定有惡鬼的說辭。有好事者當真去翻閱了廣平縣的縣志,無意間發現李如松縣令之前的兩任縣令,悉數因病而亡,而三任前,還是前朝的縣令,則慘遭旗人殺害。據傳,在旗人入侵時,縣令不愿投誠,堅持率領幾個戍衛拼死抵抗。在被旗人俘虜后,與全家老小悉數被拖到這間廂房內,盡遭屠戮?!?/br> 經槐兄一說,我登時感到廂房內陰氣重重,順著大門飄然而出。我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蒲先生閉目長嘆一聲,隨著槐兄踏進了廂房。 槐兄收起了鑰匙,淡淡說道:“于是,坊間傳出謠言,這背負國破家亡之深仇的前朝命官,在被斬殺之時立下了毒誓,要每一任在此的韃虜狗官死于非命,故此當朝算上李縣令在內的三任官員盡數未得善終?!?/br> 王御使也跟著蒲先生的腳步進了門,道:“然而,這恐怕終究只是坊間傳言……” 槐兄苦笑答道:“但發生在此處,李如松縣令遭受刺客威脅卻是真實發生的。某個人,在當天夜里,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上鎖的房間內,到李如松縣令的身旁,將匕首狠狠插進了床楣處,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br> 我隨著王御使邁步進屋時,蒲先生輕笑一聲,補充道:“卷宗上的確有所記載,府內的衙役聞得李縣令的慘叫,急忙前來搭救時,卻察覺廂房的木門被緊緊鎖住。還是被嚇得屁滾尿流的李縣令爬到門邊,用鑰匙將門打開的。至于門鎖唯一的鑰匙,始終被李縣令掛在脖子上沒被人動過。這實在是不可思議?!?/br> 王御使連聲應和,嘆道:“如此說來,莫非當真是來無影去無蹤,有上天入地、飛檐走壁神通的鬼怪所為?” 蒲先生哈哈大笑,對王御使道:“王御使何必輕言放棄。神棍如我之人尚未斷言,御史大人卻怎能疑神疑鬼?” 但是,分明感到屋內陰風陣陣的我,卻絲毫沒有蒲先生的樂觀,只是緊鎖著眉頭打量屋內的裝潢布置:只見這間廂房的四周布置,與其他的廂房別無兩樣。有趣的是,這間廂房四面環墻,只有東側的墻壁上開著赤紅的木門,以及幾扇貼著精美紙張,雕著精工木飾的窗戶。另三側的墻壁上并無窗戶,灰色的墻壁上,只是掛著幾件精心裝裱的時下名人字畫。 我四下環顧室內的木制家具,造型都很是精致,我仔細打量,發覺沒有一件是藏得住人的。正想著,我猛然察覺到,腳下整間廂房的地板上,盡數鋪滿了的赤紅色,軟軟的毛毯。這真是可謂奢侈僭越!我心中對李縣令頓時充滿鄙夷。 不只如此,看來李縣令平時的癖好是搜集石子,他擺在案前的展柜上,羅列著五光十色,形態各異,打磨得如珍珠般滑膩的石子,煞是亮麗。逐一把玩,更不知要費去多少工夫。我眼前頓時浮現出一個大腹便便,貪婪地盯著,撫摸著石子,絲毫不顧案上公文的貪官污吏形象。料想李縣令始終把鑰匙懸在自己脖子上的緣故,恐怕也是擔心有人在他把玩石子時候忽然闖進打擾吧。 只見蒲先生從大門邊開始,沿著廂房墻壁走著,一邊警覺地掃視四周物件,一邊說道:“事實上,剛才所提到,戍衛前來搭救李縣令時,卻發現門窗依然緊鎖,卻是上好的指示?!?/br> 說著,蒲先生停下腳步,回頭看看王御使。但王御使卻無奈地聳聳肩:“我王索不得其中要領,還請蒲先生細細說來?!?/br> 蒲先生一瞇眼,說道:“從李縣令聽得響聲,到他睜眼查看,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刺客是無法打開鎖,穿過門逃離,再重新把門鎖上,卻始終不被李如松縣令察覺的。更何況唯一的鑰匙還在李縣令脖子上掛著,沒有人動過?!?/br> 王御使聽到,面露驚異的神色,就差脫口喊出“這定是鬼宅作祟”了。 蒲先生見狀,便不再賣關子,解釋道:“其實很簡單:刺客在整個行刺過程中,并未穿過那道門?!?/br> 王御使忙問:“此話怎講?” “兩種方案:其一,刺客依舊在房內潛伏;其二,刺客自從伊始,便沒有進這廂房?!逼严壬届o答道。 “這么說來,其一便可以去除了?!被毙诌B聲作答,“當晚我也在場,想來我與眾侍衛仔細搜查了房間,包括床底、床頂,包括每件帶門的家具,卻并未察覺任何可疑之人藏身?!?/br> 蒲先生笑問:“如果那刺客扮作捕快的模樣,暫且潛伏在屋內,趁著眾人擁入的時候借機混入,再伺機逃脫,如何?”說著,蒲先生指了指厚厚的赤色窗簾。 但蒲先生卻忽然低頭沉吟起來:“但即便如此,也恐怕刺客將匕首插入床楣之后,難有機會在李縣令察覺他之前,躲回床簾后藏身,如此冒險的計劃,實在不妥?!?/br> 槐兄也從旁搭話道:“況且,若是刺客一開始便潛伏在李如松縣令的屋內伺機而動,他大可直接動手害命,又何必僅僅將匕首插在床楣上?” 蒲先生托著下巴答道:“或許只是打算威嚇,并不準備殺傷?不過如此看來,在室內潛伏已然不成。那讓我們轉向刺客是在屋外實施刺殺的推測吧!”話音剛落,蒲先生捋起袖子,沿著墻壁又走了起來。 行經床邊,蒲先生煞有介事地問槐兄道:“魏槐兄,當時匕首的傷痕在哪里?” 槐兄點點頭,輕輕撥開窗簾,只見一個一寸有余的傷痕赫然出現在眼前。 蒲先生打量一番,嘖嘖道:“匕首插入床楣竟有一寸深,刺客也真是臂力過人?!毖粤T,他對槐兄點點頭,繼續沿另一邊的墻壁走著。 忽然,蒲先生如見了寶藏,驚叫著,一個箭步躥了出去。我、槐兄和王御使三人連忙追上去。只見蒲先生伸手一指:赤紅地毯的一端,空出了一角。那是個如同半個臉盆一般的淺凹槽,幾塊弧形的磚順向被打通的底部,穿出屋外。我見得此處不由暗自懊惱,竟然在進屋環顧的時候,沒留意到如此重要之處。但想來這房間內僅有幾扇朝向東側的窗戶,屋內確實不甚明亮,我也姑且在內心為自己的疏忽尋個借口。 蒲先生看看“臉盆”底部的排水口,又扭過頭看看身后,笑道:“這排水口竟直指床榻方向,有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