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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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遠離那個孩子就好。何勛并不想挑戰陸囂的黑洞設定,萬一真被吸了他找誰訴苦去喲。 這時,門外傳來聲響,何勛霍地從意識中醒過來,他知道門外是誰。 開門一看,果然是陸囂同志燦如星辰的笑顏。他精致的小臉蛋紅撲撲的,手里抓著的袋子特別鼓,顯然收獲不菲。陸囂興高采烈地說:“何勛哥哥,我收到通知了,他們讓我明天跟你一起去辦手續是真的嗎?你真的要領養我了嗎?” 何勛覺得自己眉頭那根筋抽了一下,看著陸囂欣喜的小臉和他手中的丸子,居然像看到一個拎著鐮刀的死神,每每隨陸囂每一步靠近自己,那鐮刀也每每離脖子更近一分。 陸囂把袋子如常交給何勛,何勛手中一沉,仿若那是生命中不可承受之重,覺得自己接過的是無數顆□□,隨時就把自己給炸死了……有這個可能!畢竟陸囂史上最后是自爆而亡,還順便屠了n座城市,以自己這具身體和陸囂的緊密關系,難逃波及??! 何勛撇過臉避開視線,不敢刮蹭到孩子史上第一榮譽戰士的偉人光環,沉吟片刻平靜道:“我不養你了?!?/br> 陸囂的笑容一窒,小心地抬起臉道:“何勛哥哥?” 何勛眼觀鼻鼻觀心,其實心中也挺不舍得這株好苗子,但陸囂就是陸囂,他不敢覬覦這種潛藏風險的兇器,沉聲道:“你吃得太多,養不起?!?/br> 陸囂睜大了眼睛,嘴唇動了動,但是沒吭聲,心中已然一片凄凄慘慘戚戚,一直擔心得不得了的事情果然發生了!他果然是給何勛哥哥造成了巨大的負擔,嫌自己是個沒用的米蟲了! 何勛又把袋子退還給少年,面無表情地說了句:“你以后也別再來了……想領養你的人很多,去找別人吧!” 何勛后退一步,狠狠心地關上門,聽見門外沒什么動靜時松了一口氣,又忍不住有些失望,但很快調整回來,暗暗慶幸自己發現得早,應該不至于怎么樣。 過了許久,陸囂才拎著袋子慢慢離開。他的心情像過山車一樣,從頂端倏地跌入谷底,變動之大叫人措手不及。孩子非常失望,甚至想沖回去重新質問何勛,但想到何勛說養不起他,又霜打茄子地退縮了,是啊,他現在太沒用了。何勛也不容易,自己怎么能讓青苗哥哥吃苦呢! 陸囂一張小臉浮現一股不明顯的陰沉,仿佛被自己氣到了。他眼神突然一暗,只見滿袋子的除瘴丸突然從袋子飛出,爆炸性地四散開來。不過很快陸囂克制了自己的脾氣,小球球停了下來,摔在地上,陸囂手一吸,重新將它們攏入袋中。 沖動是魔鬼,他要從長計議。陸囂捏了捏小拳頭,馬上恢復了英勇斗志。 接下來一段時日,陸囂似乎消停了,不再出現在何勛眼前,何勛悄悄跑去戶籍室取消申請,還遭到了戶籍員的訓斥,順便聽到果然有不少人打聽領養陸囂的消息。何勛大大松一口氣,把不安穩的心按回胸口,開始繼續他的小日子。 韭菜第二季也逐漸成熟,何勛再次賣掉它們,足足賺了七百聯邦幣,他現在手里已經有超過一千的余額,但離八千二百塊安置費依然有不小的距離,而六個月的期限已經過了一半。 他又買了兩個大槽,一個槽繼續用來種韭菜,另一個槽則用來種上次那些便宜種子。他通過細細分辨,分揀出幾顆西紅柿種子和幾顆盆栽菠蘿——西紅柿是很好存活的物種,菠蘿則非常困難,即使是何勛的時代也只有一半的結果率。但只要成果,何勛就能賺上一筆。 風險和收益是成正比的,何勛在穩妥之余,也愿意費精力冒險。 投資完后,何勛花了一點點錢,去家具城買了張一米二的單人床——床非常舒適,為了買它何勛走的還是分期付款,這下他的債務又增加了一千。 但他實在忍受不了長期睡地上,他一向是個非常注重生活環境的人,更何況現在每日都很勞累,睡好點是應該的。 陳升知道他買了一張連自己都舍不得的席夢絲時豎起大拇指,嘆他花錢不知節制,哪里曉得對何勛來說已經是寒酸的享受。 因為沒有陸囂幫忙收集,又要加養植株量,何勛的泉水存貨變得緊缺,幸好每天還是能穩定結出兩滴,剛好供需平衡。不過沒幾天,何勛很快發現西城門的納米碳突然減少了,有時候他逛了一個小時也撿不到一粒,不得不去其他城門看,結果是同樣的,仿佛有人也在收集。 禍不單行的是,他的泉眼也頻出狀況,以前只要半分鐘就能吸收完一粒納米碳,現在跟生銹似的,往往要兩分鐘才消化;結出泉水也很不順暢,以前是十粒結一滴,凝結時間不過一分鐘,現在呢,時常跟便秘似的,吃得多拉得少,半天才憋出一點點,但有時候又跟泄洪一樣,嘩啦滴下來不少,可惜質量不優,泉水很稀,養分明顯不足。 泉眼如此“消化不良”可把何勛愁壞了,這是以前從沒遇到過的現象,他不知道如何治療。 何勛想進各種方法,還買了一塊清潔皂反復擦洗,好像并沒什么卵用。泉眼就這樣偶爾便秘,偶爾拉稀,一連持續了很多天。 因為營養跟不上,韭菜植株死了好幾株,而難種的菠蘿干脆反復衰化,焉了吧唧的。 何勛心急如焚又無可奈何,低氣壓籠罩整個人好幾天,所以在再一次看到陸囂的身影出現在自家時,他氣不打一處來。 作者有話要說: 可憐的陸弟弟…… 大家早安~ 第11章 田螺姑娘 陸囂小朋友蹲在門口,身邊幾大袋子東西,正在打瞌睡,聽到聲音時睜開眼睛,看清是何勛后立即一掃萎靡,獲得站起身立正稍息。 何勛:“不是讓你別來了嗎?” 陸囂當做沒聽見,指著袋子道:“何勛哥哥,都給你,好多好多的,有兩千多粒?!?/br> 何勛倒吸一口氣,突然明白為什么最近自己收集不到了,原來都是這小子先下手為強啊。何勛按下眉心:“我不需要,你給我再多,我也不收養你?!?/br> 陸囂笑了笑,從背后拿出一大堆薯餅,獻寶似的說:“不要緊,我找了一份工作,每天能得到六塊餅子,加上分派的食物,我可以養活自己了!” 何勛:…… 他很想知道哪家如此膽大包天,居然敢雇傭童工。 “所以,讓我跟著你吧,何勛哥哥?!?/br> 何勛想也不想地回絕:”閉嘴,現在,向右——轉,起步——走!或者你更想我念格溫滾?” 陸囂沉默了一會,出乎意料地沒有繼續哀求,只是捏了捏擱在地上的袋子:“那哥哥你還要這個嗎?” 何勛看了一眼堆得滿滿當當的納米碳,雖然十分誘人,但收了一次就會有第二次,他才不傻呢!便搖搖頭,讓他一并拿走,繼而又想到什么,惡聲惡氣道:“你行行好,別全部都撿了,給別人留點知道嗎?” 陸囂從善如流地“哦”了一聲,打包滾蛋。 不過變本加厲的是,這小子是不來送東西了,可他只要在何勛上下班期間必定隔幾米跟著,儼然一副護送的態度,何勛試過攆他,但陸囂很賴皮地說自己在散步在鍛煉身體,只是剛好和哥哥一條路難道不可以咩,何勛快被他天真爛漫不喑世事的語氣噎死。腿長在陸囂身上,他愛跟自己也沒辦法,于是只能放任陸囂以這種奇怪的方式怒刷存在感。 菠蘿種子成功出苗,它是一種熱帶型水果,需要非常多陽光,何勛便把菜槽子移到宿舍外充分暴曬。只是未長成的小苗兒,何勛到不擔心誰會惦記。充分沐浴陽光的樹苗越長越大,逐漸蔥郁起來。 沒想到這天下班,何勛正要無視身后的陸囂小尾巴給這些植株澆水,冷不丁看到自己的菜槽子里一個坑,而兩株菠蘿不翼而飛,剩余的那株估計因為太瘦小,撿回一條命。 他真是太小看刁民的貪婪了,沒想到裸苗都有人偷。大概是個有眼光的,知道菠蘿不好出苗,一見到有現成的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地挖走,也不管自己種不種的活。 何勛氣個半死,鐵青著臉火速對剩余的菠蘿澆水施肥。 雖然生氣,但眼下也不能把菠蘿挪回屋內,因為失去陽光和足夠的空氣菠蘿很難結果,何勛只能繼續放在外面,要是再一次被偷,他就自認倒霉。 陸囂看在眼里,眼神忽暗忽明。 這天起,何勛的小尾巴沒了,然而回到家時,發現陸囂死死守在他家菜槽子旁邊,倆人目光一接觸,陸囂臉上小大人的嚴肅立即松懈,露出了可愛的笑容,一雙桃花眼盈滿期待。 原來尾巴不是沒了,而是搖到了家門口,現在那條尾巴高高豎起正在顯示自己很有用,可看門可咬賊! 何勛心中忍不住有些熱,差點就想松口“要不還是養了吧”,還好臨到關口遏制住了,最后努力不看他求表揚求撫摸的小眼神兒,滾回了屋子。 而逐漸茂盛起來的植株再也沒被挖走過。 陸囂就這樣默默守著,有時候累了,就在一旁打瞌睡。何勛偶爾下班回來還能看到他恬靜的睡臉,也不知這孩子是半夜沒走,還是一大早就來看班兒的。 陸囂有幾次因為使用過異能,何勛聽到他熟睡時肚子還餓得咕咕叫,于是于心不忍,就偷偷地放了點吃的在他腳邊。 陸囂醒來看到白胖的饅頭時愣了愣,隨即狂喜起來,他就知道,何勛哥哥最好了! 回應饅頭答謝的,是何勛看到陸囂在笨手笨腳地替他澆水,被發現時也不躲,反而甜甜一笑,樣子真是乖巧可愛得不得了,何勛奪過水瓶,觸手一模才發現連臟兮兮的水瓶也被擦拭干凈,再推門一看,家里窗明幾凈,竟然被打掃過,連來不及疊的被子都被擺成漂亮的豆腐塊兒! 陸囂畢竟是異能者,那堵破門對他來說形同虛設,只是他想不想進去而已。 “敵方”攻勢太猛,何勛感覺自己快招架不住這個“田螺姑娘”了。與此同時,泉眼越來越不穩定,何勛暫時壓下心頭那點逐漸洶涌的愧疚感,沒有阻止陸囂越來越放肆的侵入,把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泉眼上。 泉眼已經吸收了近五十粒納米碳,仍然沒有一丁點要結出泉水的跡象。何勛能感覺到指尖的每一個“毛孔”都十分暢通,但同時,有股什么看不見的膜堵在那里,令他無法沁出水滴。 這種情況已經持續兩天,何勛忍不住想道:該不會是因為真身是原來何青苗的,所以泉眼水土不服? 想到這里,何勛緊張起來,因為搞不好它從此就罷工了,畢竟誰也沒說不會啊。他記得很小的時候泉眼雖然也存在指尖上了,但一開始是不能凝結的,父親親自訓練他長達數年才慢慢打開泉眼,并訓誡過每日必須保持產出,否則它可能會漲回去。 何勛皺起眉,開始回憶當初怎么訓練,嘗試著所有感官都集中到指尖上,開始艱難地逼出泉水。 陸囂在門外聽著里面一點動靜都沒有,以為他休息了,雖然還想繼續替他看守,但自己還有“工作”,就輕手輕腳跑開了。 他的“工作”是替一家三觀不正少兒不宜的店——地下妓館放哨。隨著梧桐鎮人口涌入,這種古老的行當逐漸浮出海面,但目前政策未放寬,因此大家只能暗地里進行,表面上都干著正當營生,實際則是“雞”籠“鴨”舍。雇傭未成年作哨兵也成了這些店子共識,因為容易遮蔽耳目,價錢也很低廉。 像陸囂的酬勞就是一天六塊巴掌大的薯餅,工作任務是椅子一張,玩具一個,需要他一邊玩玩具,一邊眼觀四路,發現巡警有靠近跡象就立即通告。因為觀察點離店子有段距離,因此需要腳程快的孩子,陸囂充分滿足必要條件,深得各家老鴇們的心。 陸囂小小年紀來往于這種場所,受到的沖擊令他感到既震驚又莫名羞恥,但養活自己的渴望戰勝了一切,也就無所謂重塑人生觀世界觀的艱難,義無反顧地歷經了過早豐富而yin.亂的性啟蒙。 這天他看到一個客人使用鞭子抽打底下的男人,還把他綁起來,可那男人一點都不痛苦,反而叫喚老板再重點。陸囂看不清他們下身的動作,但客人抽的可猛,發出皮rou啪啪聲。陸囂非常納悶的同時,忍不住想到一直拒絕自己的何勛,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做錯了,應該把何勛哥哥綁起來,反正他應該打不過自己的吧。 孩子越想越離譜,等到他“收工”還在想著這件事。 他滿腹心事地領了六塊薯餅,腳步有些急切地回到何勛那里。 這個時候一般何勛會起來料理植株,但今天屋子仍然靜悄悄的,陸囂一愣,手凌空做了個擰的動作,門栓就開了,他跑了進去。 何勛歪斜地躺在床上,一只手垂直床邊。他臉色很紅潤,似乎出過不少汗,頭發絲都黏在了臉上。 陸囂嘗試著換了幾聲,何勛沒反應,睡得可沉,陸囂就大著膽子走近他,想把他的睡姿擺好,誰知觸手的皮膚高熱無比。 陸囂趕緊探了他的額頭,果然發燒了。 陸囂于是打了水給他敷額頭,又把他扭曲的睡姿端正回來。當拉過他垂在床邊的手,什么濕噠噠的觸感令陸囂一楞。 只見何勛的手指上流了好多“血”。 陸囂看到血時腦袋一嗡,眼前似乎有什么血腥的殘影一閃而過,好像是……濃煙,機艙,滿眼的尸體…… 作者有話要說: 陸囂:哥哥真是難討好,要不我還是黑化玩兒監.禁play吧,道具就是哥哥那條鞭子怎么樣? 何勛(驚恐ing):醒醒!說好的小忠犬! 第12章 粉泉 有什么,有什么深埋在潛意識的記憶要破殼而出,就差一點點,他就能看清全貌了—— 這個畫面快的幾乎捕捉不住,卻沒來由地勾起了陸囂心底的憤怒,但下一秒他就從幻覺中脫離出來。屋子里的陳設因為他情緒波動漂浮起來,陸囂無意識地大喘了幾口氣,待完全平息,才把注意力放在何勛身上。 把何勛的手翻來覆去檢查,可奇怪的是,明明流了不少血,卻一個傷口都沒找到。 陸囂幫他把手洗凈擦干,又用濕毛巾給他降溫。何勛這場蹊蹺的發燒來得快去的也快,兩個小時后,他就迷迷糊糊地醒了一次,看到陸囂時還下意識地說了句什么,陸囂沒聽清,過一會,就聽到他說餓了,但很快又倒下去,仿佛累得不得了。 陸囂想到自己的薯餅,于是把他腦袋擱在自己單薄的腿上,一點一點掰著送入他嘴里。 何勛似乎是嫌棄薯餅不好吃,拿舌頭頂了幾次,最后實在餓得沒辦法,終于還是吞進去了。 兩塊薯餅掰完,何勛仿佛被補充到了能量似的,正式緩緩轉醒,他眼神逐漸清明起來,直到聚焦在陸囂帶點小緊張的臉上。 ”…………“ 何勛慢慢從小孩單薄的身軀上爬起來,兩人四目相對。陸囂確實越來越放肆了,可是看到他手中的薯餅,餅子干澀又平淡的滋味還殘留在嘴里,再聯想這段時間陸囂的殷勤,“滾”之類的字眼,在何勛的舌尖逡巡了幾圈,愣是沒發出口。何勛不得不承認,他感覺到了暖心,盡管是從一個少年人的身上。 何勛啞著聲問:”你為什么跟著我?” 我跟著自己未來媳婦天經地義!但陸囂一臉天真無邪:”你像我哥哥?!?/br> “你還有哥哥?” 陸囂無師自通地隨口扯謊:“有的,隔壁家哥哥,看,這么高,不過沒何勛哥哥好看?!?/br> “……”冷不丁被拍了通馬屁,好像一直繃緊的心得到些微的放松,何勛問,“所以,你非要跟著我,就是因為我像你哥咯?” 陸囂點點頭,趁機推銷起自己:“哥哥,我能養活自己,還能打架,好多人想偷你的菜我都把他們趕走了。我還會幫你收集那些小丸子,還會打掃,還會……”陸囂滔滔不絕地吹牛,其實打掃之類他做得并不熟練,但聰明如他,學起來也是很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