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
片刻后,她悶哼一聲,右手緊緊握住自己的左手手掌。 掌心像是被利刃劃過,疼得鉆心。 第32章 憤怒了 九寧只擦傷了手指,掌心并沒有受傷。 她回憶剛才在箭道時的情形, 走神的那一刻, 一雙手風吹電閃一般猛地伸過來, 按在她手掌上, 拿走小弓。 周嘉行幫她承受了弓弦彈回來的全部力道。 他碰了一下她的手,然后左手一直握拳,姿勢好像有點別扭…… 原來她手腕上的血印是他留下的。 他的掌心當時一定劃傷了。 九寧摸了摸手掌, 白里透紅,粉嘟嘟的,一點傷都沒有,卻疼得厲害。 這倒是怪了, 前幾次周嘉行受傷,她通常是肚子疼,這一次怎么變成掌心疼了? 難道以后周嘉行哪里不舒服, 她也哪里難受嗎? 這也太詭異了吧…… 想來想去想不通,九寧干脆不想了, 拍拍手, 讓銜蟬拿來傷藥,起身出門。 到了值房門前, 下人回稟說蘇晏不在, 他剛從箭道回來就被周嘉言叫去打球場了。 “今天咱們家和溫家、齊家比賽,大郎說一定要蘇郎君上場, 不然就罰所有護衛?!?/br> 九寧咋舌, 周嘉行的掌心都傷成那樣了, 還能打馬球? 難怪她覺得手心特別疼,一定是他扯動傷口了。 “去打球場?!?/br> 周嘉行是個男子漢,銅筋鐵骨不怕疼,她九寧身嬌rou貴,她怕呀! 打球場塵土飛揚,馬嘶長鳴,奔騰的馬蹄踏過空曠的場地,聲如奔雷。 比賽剛剛開始沒一會兒,四周看棚一大半是空的,只有南面坐著一幫無所事事的富家子弟。今天 的比賽是幾家郎君斗氣,昨晚才臨時定下時間和參賽人數,老百姓沒聽到風聲,所以觀眾不多。 場中兩側已經豎起木板,球囊也掛好了,兩隊人馬策馬繞場一周,揮舞手中偃月形鞠杖,朝對方怒吼。 氣氛熱烈,看棚里的少年郎們紛紛站了起來,跟著各自支持的隊員一起揮拳大叫。 九寧走到北邊看棚底下,目光逡巡一周,找到周嘉行的身影。 他換了身窄袖打球衣,騎在馬背上,右手執球杖,扯著韁繩的左手竟然連紗布都沒包,只綁了一根布條。 周嘉言和其他周家郎君排在他身前,正和溫家、齊家的郎君互相叫罵。 雙方你來我往的,氣勢十足。 唯有周嘉行一人一言不發,也不知道是他不想說話,還是周嘉言看不起他的身份不許他開口。 周嘉言分明看不上他,又非要逼他參加比賽,肯定不是為了抬舉他,而是讓他負責攔截對方隊員,給周家郎君制造更多得籌的機會。 就是專門出力氣、干臟活的。 九寧倒吸一口涼氣,一整場激烈的比賽下來,周嘉行這只受傷的左手還能要嗎? 她走進球場,叫住場邊負責唱籌的令官:“等等,趕緊換人!” 須發皆白的令官正低頭整理小旗子,聽到身后傳來小娘子嬌柔的說話聲音,嚇了一跳,轉身,看到九寧,唉喲一聲,渾身肥rou直哆嗦。 “您怎么能來這種地方?” 令官連忙放下旗子,要送九寧出去。 九寧手心一抽一抽的疼,指指球場,“我有事吩咐蘇晏去做,把他叫回來,再挑一個人代替他?!?/br> 令官愣了一下。 這時,球場邊的護衛追了過來,以為九寧想看比賽,賠笑著道:“九娘,高臺在那邊,坐在閣子里看比賽視野最好?!?/br> 九寧不肯走,對著令官重復一遍剛才說的話。 都督前一陣在家的時候常常帶著九寧來看比賽,有一次還為了她的一句玩笑話脫了長袍親自下場和年輕人較量騎術,令官不敢怠慢九寧,舉起旗子,示意場中比賽暫停。 周家和溫家、齊家郎君罵得正酣,看到場邊舉起黑旗,忙勒馬停下來。 “怎么回事?” 令官小跑到周嘉言的座駕前,“郎君,九娘說她有要緊事等著蘇郎君去辦,請郎君換一個人?!?/br> 眾人怔了怔。 周嘉言反應過來,皺了皺眉,輕叱一聲:“搗什么亂!讓她回去!” 令官沒敢走,“郎君,九娘就在外面等著呢?!?/br> 幾位周家郎君對視一眼,回頭看著周嘉行,冷笑了一聲。 “掃興!” 同伴的一聲聲抱怨讓周嘉言覺得很沒面子,他扯緊韁繩,夾一夾馬腹,“比賽已經開始了,輪不到她來指指點點,叫她回去!” 令官見他發怒,只得退回場邊。 “九娘,比賽已經開始了,一時沒法換人,您有什么急事,待會兒等比賽結束,老奴幫您傳話?” 九寧皺眉。 等比賽結束,她早就疼得死去活來了! 護衛們見她氣鼓鼓的,不由得跟著她一起著急,自告奮勇:“九娘有什么事情吩咐?我們可以代勞?!?/br> 一個個眼睛瞪得銅鈴一樣,盼著她挑中自己。 九寧瞥他們一眼,隨便指一指其中那個身材最高最壯實的,“待會兒蘇晏下場,你上去接替他?!?/br> “是!” 那護衛黧黑的臉龐現出一絲笑意,忙點頭應喏,有些得意地掃一眼同伴們。 令官面露疑惑:“九娘,大郎說蘇郎君不會下場……” “他說了不算?!?/br> 九寧斬釘截鐵道,系緊腰間絳帶,朝球場旁系馬的馬廄走去。 護衛們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等猜到她要做什么,大吃一驚,快步上前阻攔。 “九娘,使不得!” 身后的勸阻聲沒能勸住心頭暴躁的九寧,她已經挑中一匹白馬,挽住韁繩。 本來想翻身上馬,剛抬起腿,突然意識到自己還是個孩子,而眼前這匹白馬和平時騎的雪球不一樣,又高又壯,是成年人的坐騎。 九寧動作頓了一下,輕咳了兩聲,扭頭示意傻在一邊的馬僮:“搬張凳子來!” 馬僮點點頭,撒腿就跑,很快搬了張凳子放在九寧腳下,扶她上馬。 護衛們幾乎是連滾帶爬地沖過來,攔在白馬前。 “九娘,球場上不能去呀!” “對啊,比賽一開始,那些郎君會沖撞到你的!摔下來可了不得!” 都是大男人,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勸一個嬌滴滴的小娘子,只能盡量擺出兇惡的神態嚇唬她。 “摔傷了就不好看了!” “對,還可能摔斷胳膊、摔斷腿!” “臉都會摔爛的!” 九寧有些無語。 她又不是上場打馬球,練了這么久的騎射,雖然射術一時半會還沒入門,她的騎術還是學得很扎實的。而且專為打馬球訓練的馬匹性情也和順,不會輕易受驚,她知道輕重。 “行了,我只在場邊轉轉?!本艑帞[擺手,狠狠一夾馬腹,“你們精于騎射,都緊跟著我?!?/br> 護衛們無奈,只能跨鞍上馬,緊緊跟在她身側。 球場上,周嘉言和溫家大郎遲遲聽不到比賽開始的鑼響,揚聲催促令官:“磨蹭什么呢?” 令官哪邊都不敢得罪,嘴上干答應著,拖拖拉拉去取銅鑼。 溫家一個十三四歲的小郎君嫌令官走路太慢,不耐煩地驅馬上前,手中球杖朝令官后背重重地一敲,“老狗奴,快點!” 令官年紀大了,突然被擊中后背,咔嚓一聲脆響,整個人佝僂成一張彎弓,撲倒在泥地上。 溫家郎君和齊家郎君哈哈大笑起來。 他們昨天和周家郎君起了爭執,約好今天來一場馬球賽分勝負,溫家小郎傷了周家的仆從,他們覺得大快人心,自然要笑。 聽到同伴們哄笑,溫小郎豪氣倍增,繼續揮舞球杖:“爬起來!” 令官是個幾十歲的老人,一下被打倒在地,人還沒清醒,怎么可能爬得起來? 溫家郎君和齊家郎君笑得更大聲。 溫小郎一人一馬圍著令官慢悠悠地轉圈,看他似乎要爬起來,手里的球杖往他肩膀上一壓。 正要出言譏笑,旁邊遽然傳來一聲高亢的清唳。 接著是一道冷厲的鞭風。 那鞭影快如閃電,溫小郎根本來不及反應,猝不及防之下,被狠狠地抽了一鞭。 一鞭落到他臉上,又是一鞭追了過來,緊接著又是一鞭。 “啪!” “啪!”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