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
謝菲爾德望著他:“很冷,非常冷?!?/br> 遲朗耷拉著腦袋, 還是說:“那好吧, 冷也沒關系?!?/br> “但玫瑰園里是溫暖的, 所以——我會用所有的方法來溫暖你?!敝x菲爾德的吐字很模糊,聲音也小, 聽起來含糊不清,顯得有些曖昧。 遲朗看著謝菲爾德的眼睛,忽然偏頭往旁邊看去:“你能不能,腦海里不要那么色情?” 謝菲爾德愣了一下,然后笑起來, 笑聲持續了好一會,他的呼氣不間斷地拂到遲朗的臉上。 他在遲朗耳邊說:“我是說, 我可以一直為你用火系的魔法……倒是你,想到什么方面了?” 謝菲爾德握住遲朗的手,笑著說:“說一說唄,想到了什么?” 好吧。 好吧。 原來只是那么單純的意思哦。 遲朗就不明白了,為什么每次他想得少一些,謝菲爾德就看起來想法很多, 他稍微聯想一下, 謝菲爾德的想法就很簡單。 他拍著謝菲爾德的肩, 語重心長地說:“我們約定一下,以后你要是有那方面的聯想, 麻煩你明說,不要含含糊糊, 我也猜不到,要是你沒有明說,我就用字面意思來理解你的話了?!?/br> 謝菲爾德拉著遲朗的手,讓遲朗的手貼在了自己的臉上。他又笑了笑:“那方面的聯想?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以后肖想你的時候……也要告訴你嗎?” “比如我想……” 遲朗無地自容了,他低著頭,拉著謝菲爾德的衣服,小聲地說:“閉嘴,別說了?!?/br> 謝菲爾德沒有為難他,只是又笑了笑:“好的,你抬頭吧,我不會想,也不會說了?!?/br> 遲朗將頭埋得更低了,他幾乎是立馬接上了謝菲爾德的話茬:“不行……想還是要想的?!?/br> * “兩位朋友,可以稍微分開一下嗎?”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傳來了這樣的聲音。 遲朗抬頭看時,黛娜站在離他們隔著一個書架的位置,正在敲著書架。 “我是不是不該打擾到你們了?如果你們還有情話要說,我可以過會再來?!摈炷入p手抱胸,斜靠在書架旁。 “是啊,”謝菲爾德的聲音有些低沉,“所以,沒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以后來找你?!?/br> 遲朗想了一下利弊,對黛娜說:“黛娜,你有什么事嗎?還是……現在說吧,基本上都要說情話,你很難遇到不說的時候的?!?/br> 黛娜將兩封請柬遞給了他們:“我盡快說完吧,這是瑪格麗特的聚會,差不多澤弗納爾城的魔法師都會去,霍華德家族也會有人去。這次考核得全優的學生都收到了邀請函……” 提到霍華德的時候,她看了一眼謝菲爾德。 “去不去隨你們吧,我只是來送一下請柬……”黛娜的口吻帶著點揶揄,“行了,我走了,你們想干什么干什么吧。 黛娜做事簡直干脆利落,說完就轉身走了。 遲朗接過了請柬,他沒有急著打開看,看著黛娜的背影,好奇地問:“話說,黛娜知道你的身份的吧,你們是在深淵認識的嗎?” “不是,她曾經是騎士團的,”謝菲爾德停頓了一下,“也曾經是我的未婚妻,在我沒有離開霍華德的時候?!?/br> 遲朗被自己的口水嗆了一下:“未婚妻?” 啊,他有點難過。 “但是我還沒有去深淵的時候,她已經想退婚了,只是沒有成功?!?/br> “后來她也來深淵討伐我,不幸死在了那里,于是我用了點死靈魔法,讓她以亡靈的身份活了下來?!?/br> “想退婚?遲朗心里的不爽一下就消除了,他竟然還很不恰當地,有一點點同情謝菲爾德:“哎,看來你那個時候魅力不是很大嘛,居然還被退婚?!?/br> 謝菲爾德挑起眉,笑道:“你在聽到‘未婚妻’的時候,是吃醋了對吧?” “那不叫吃醋,”遲朗盡力地解釋著,“是誰都會有點不爽吧,我們交換一下,你也會不爽的?!?/br> 謝菲爾德點著頭,問遲朗:“所以你也說一下,你和你那位神官朋友原本是什么關系?” 什么關系? 大概就是“我們都覺得自己很菜但是稱呼對方為大佬”的商業互吹關系,以及有著岌岌可危的表面父子情誼, 遲朗覺得很對不起宋西南,他要暫時敗壞一下宋西南的名聲了。 “其實,我們也曾婚約在身……” 謝菲爾德笑了笑:“你也太不會說謊了……不過你說對了,的確是有點不爽?!?/br> 他吻了吻遲朗的嘴唇,再沿著脖頸一直往下親,停在了鎖骨上方。 遲朗心跳得很快,然后他很敏銳地察覺了謝菲爾德的動作,搶先握住了謝菲爾德的手:“說了不能動手的……這里可是圖書館!” 謝菲爾德繼續著親吻的動作,遲朗覺得自己幾乎要失去脖頸上的觸覺了。他很不爭氣地,又意亂情迷了。 然后他聽見謝菲爾德微微笑著說:“你不讓我動手的話……那你,能自己,脫一下,衣服嗎?” 遲朗:…… * 即使是回到了寢室里,遲朗的臉上還是很燙,他一想起那一幕就不自在。 這個時候,謝菲爾德出門摘玫瑰花了,今天早上,謝菲爾德居然很罕見地忘記了去摘玫瑰,可見戀愛確實影響巨大。遲朗有點開心地想著。 但下一刻,他又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雖然當時他拒絕了謝菲爾德的請求,但是他覺得,如果不是在圖書館里的話,他說不定,會答應的。 不對,他一定會答應的。 他會把自己獻給魔王。 并且心甘情愿。 遲朗無意識地撫摸著手中的請柬,他將請柬打開,意外地發現了一張紙條。 紙條上有一行字: 我來找你,希望你開一下窗。 落款是黛娜。 遲朗有點奇怪是不是黛娜把請柬給錯了,這張紙條是給謝菲爾德的,而且,為什么要開窗? 在他這樣想的時候,窗戶被叩響了兩聲。 黛娜在窗外,敲著窗,示意他打開一下。 遲朗立即把窗戶開了,伸出手,想拉黛娜一把:“你為什么翻窗來?小心一點啊?!?/br> 黛娜卻很靈巧地翻了進來,一點也不需要他的幫助。 “我剛剛看到謝菲爾德去那邊了,所以趕緊來找一下你?!?/br> “找我?有什么事嗎?” 黛娜點了點頭:“你應該知道謝菲爾德的身份了吧,包括霍華德……” “是的?!?/br> “站在謝菲爾德朋友的角度,我覺得有件事很有必要告訴你,一件他大概不會告訴你的事情?!摈炷日f得很認真。 “請講?!?/br> “謝菲爾德是因為殺死上一任魔王,而成為魔王的,當時誰也沒有料到會有這樣的代價?!?/br> “我知道的?!边t朗的聲音有些澀。 “而且,雖然他成為魔王之后,他的魔法幾乎一夜之間強大了很多,但是,他失去了求知欲?!?/br> “說得通俗一點,就是他再也沒辦法研究禁咒以上的魔法了,他的魔法,將永遠被禁錮在禁咒之下?!?/br> “禁錮?” “他沒辦法思考那之上的魔法,也用不出來,但是那之下的魔法他很容易達到了精通?!?/br> “從那時起,他對魔法的熱愛就消減了,到最后魔法只成為了他殺人的工具?!?/br> 黛娜抿了抿嘴唇:“怎么說呢,我曾經見過他讀書時的筆記本,在第一頁上寫著,‘我永遠認為魔法是美麗的’?!?/br> “我想,他曾經也是把魔法當作信仰的吧?!?/br> 遲朗很難過。 黛娜:“當時的帝都,天才們誕生的速度比消逝的速度還快,即使這樣,他也是佼佼者……等他從深淵出來之后,天才們隕落,魔法昌盛的時代落幕,曾經遠遠比不上他的人,也踏進了禁咒的領域?!?/br> 過了好一會,遲朗才問:“所以這才是他回到深淵的原因嗎?” “不完全是,但這是令我覺得很悲傷的原因?!?/br> “他這次來澤弗納爾城,雖然嘴上說著是想報復一下教會之類的,但是隔了這么久,仇恨都快記不清了,休伯特也已經死了,謝菲爾德他是想報復誰呢?” 遲朗有了一個很不好的聯想。 “他是渴望著死亡的。我可以勸說他,但我阻止不了他?!?/br> 遲朗聽見自己開口:“……明白了。我……不會讓他死的,我會保護他的,我會和他去很多很多地方……” “很感謝您能告訴我這些?!?/br> “該說‘謝謝’的是我,”黛娜像放下了什么事情一樣,“總算解決了一件憂心事?!?/br> 她又想起了什么,笑著說:“不用在意我曾經是他未婚妻那件事,我當時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所以想退婚的?!?/br> 遲朗:“好的?!?/br> 黛娜:“其實對于深淵里的人來說,如果不是懷有仇恨的話,死亡是唯一的訴求。而我,其實不是很愿意接受,這個附加在身上的亡靈魔法的?!?/br> “但我喜歡的人已經死去了,已經快沒有人記得他了。如果我也不在了,那沒有人能證明他曾經那么耀眼地存在過了。所以就這樣活著,直到亡靈魔法永遠失效的那一刻吧?!?/br> 黛娜最后向遲朗行了一個鞠躬禮:“所以,也請你好好保護自己?!?/br> * 黛娜走后,遲朗在寢室里等著謝菲爾德回來,他端端正正地坐在椅子上,盯著花瓶里的玫瑰。那枝玫瑰已經有些蔫了,花瓣向下垂。 玫瑰遲暮而將凋謝的時候,看起來總是讓人不太舒服。 謝菲爾德推門時,就看到的是遲朗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怎么了?為什么我一出去一會,你就看起來不高興了?” 遲朗想起黛娜的話,悶悶地說:“是啊,現在你一離開我身邊,我好像連開心的時候,都不是很開心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