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節
☆、狐疑 駱菀青絕望極了, 梁禛一反以往的謙和態度,如此冷硬, 擺明了就要過河拆橋,利用完了駱家就想跑?還從沒有人這樣做過! 駱菀青在自己的大帳里兀自轉著圈,她雖然怒火攻心, 但也不得不承認以齊韻目前的癡傻狀態,要想入宮,這的確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了。只是沒想到的是,梁禛居然還愿迎娶一個傻子為妻, 那狐媚子究竟使了什么法術讓梁禛對她如此矢志不移! 駱菀青想起以往梁禛對自己的語笑嫣然, 心如刀絞,不行!不能讓梁禛就這樣白白擺自己一道。 她決定再次尋找父親詳談, 父親認為梁禛癡戀齊韻,強烈反對她再糾纏梁禛,并不贊同她主動求皇上賜婚的想法??神樰仪鄥s并不這樣認為, 要她主動放手梁禛, 絕對不能夠! 梁禛只是為齊韻顏色所惑, 待自己嫁與了他,自然會將他制服得妥妥帖帖!她又喚來丫鬟芊兒,吩咐她每日借著分配補給物資時多留意留意梁禛與齊韻的情況, 務必抓住點齊韻行為不端的證據,待回得京城也好將證據擺出來,治他齊家滿門的罪! 齊韻感動得不能自已,幾乎就想拋去偽裝沖梁禛高喊“我還是原來那個齊韻”! 可是她不能夠, 她死死壓下胸口的激蕩,咬緊牙關癡愣到底地擺弄著那無聊的撥浪鼓——禛郎如此至誠,自己得保他梁家安穩,絕對不能心軟讓他生出破釜沉舟與皇上力爭到底的想法。自己就這樣安靜地做個傻子吧,對大家都好…… 安靜的傻子不小心對上了梁禛深邃的眼,她唬了一跳,就要調轉視線,耳畔傳來梁禛憊懶的聲音,“我瞧見你眼眶紅了……小傻子也會感動的麼?無論怎樣,你便相信我一次,好么?我是男人,我可以護你周全……” 齊韻心中狂跳,轉頭對上梁禛探究的眼,鼻子發酸,她強迫自己忍住,任由一條清洌洌的鼻涕漫延而下…… …… 暮色來臨,隊伍在長江邊駐扎了下來,明日便要渡江進入銅瓦府,很快就要進入北直隸地界了。 這幾日齊韻有些受不住了,她的葵水如期而至,前段時間被駱府的人照顧時受了寒,這次的肚子前所未有的不舒服。她在宜人的五月抱著暖水袋在馬車上躺了一整天,隊伍開始扎營了,齊韻便抱著暖水袋在念奴的陪伴下沿著河邊散步,肚子滯脹得不行,多走走或許就舒服些了…… 走了不多時,江風一吹似乎更冷了,肚子脹痛愈盛,齊韻再也走不動,直接坐到了路邊一塊巨石上。念奴焦慮,勸說齊韻往回走,齊韻說什么也不愿起身,太難受了,如果可以,她想直接躺到地上。 念奴焦慮地轉了一會圈,左右看了看,此處離營地不遠,能看見軍士們忙碌的身影,想來自己離開一會去喚人也無大礙。于是念奴將手中一塊薄墊墊在齊韻身下,讓她稍等片刻,自己回營去喚人抬軟轎來。齊韻抬手示意她快去快回,自己獨自呆著并無大礙。 念奴焦急地跑開了,齊韻一人獨坐礁石上,望著滔滔江水發呆。最近她發呆的時間可謂充沛無比,她可以細細地想自己的齊家,可以想自己眼前的困頓,還能再想一想——翊哥兒。 聽梁禛說翊哥兒離開了,他身邊沒有了一個可以助他的人,他能去哪兒呢?如今自己同翊哥兒也差不離了,左支右絀,無處可去…… 齊韻越想越悲傷,趁著現在沒人,自己總能哭一哭吧…… 這些日子裝傻子,連哭都成了奢侈。齊韻趁著左右沒人,果然順著自己心中的悲傷開始抹起了眼淚,她習慣性地摸出羅帕捂住口鼻,削肩輕顫,腰如束素。 不遠處的礁石后,駱菀青正看得分明,她心情不好,便帶了兩個婢子來江邊散心,不想卻看見齊韻獨坐江邊抹眼淚。她冷眼看著兀自哭泣的齊韻,也無人招惹于她,她便這樣突地就傷春悲秋起來。 駱菀青心中怪異的感覺如破土幼芽逐漸生長,這齊韻似乎有些“不正?!?,雖說癡呆的人也會有傷心的時候,可他們的畫風似乎不應該是這樣…… 福至心靈,駱菀青覺得自己似乎窺見了齊韻不常示人的另一面,這女人素來詭狡,但除此之外她還有一個無比強大的內心。她可以不懼世俗的眼光,主動委身仇敵只為藏匿走投無路的小廢帝,那么她也可以不懼世人的嗤笑,拋棄貴女的尊嚴扮癡作傻。 駱菀青心情大好,昂揚的斗志重又回到身體之中,以至于她親眼看見梁禛來到齊韻身邊,溫柔的替她暖手捂肚子,她也沒有生出一絲不悅。許是因為太過不適,齊韻乖巧地任由梁禛安排,沒有再瘋癲發癡。畢竟做傻子也是需要消耗大量精力的,今日身體不適,實在是癲不動了。 暗處的駱菀青越看越覺得自己猜得對,齊韻,你裝傻可是因為害怕?害怕新皇追究還是害怕新皇對你占有?駱菀青直想仰面大笑出聲,如若齊韻真的只是在裝傻,那么你便注定要輸了…… 確定了新的工作的方向,駱菀青明顯淡定了許多,她只死死的盯著齊韻,有事沒事便來找齊韻“聊聊天”。這給齊韻帶來了莫大的困擾,裝傻一時尚可,終日保持同等神經質狀態下的亢奮,著實讓人吃不消。 于是這一日滿腹狐疑的梁禛主動攔住了駱菀青,“韻兒才落崖不久,身體尚未恢復,駱姑娘莫要經常去擾她?!?/br> 駱菀青滿面柔情地望著梁禛,“少澤希望青兒能與齊jiejie和睦相處,青兒這不就正在做著你希望的事嗎?” 她望著梁禛愣怔的臉,輕輕靠近他的胸膛,繼續開口,“少澤勿要拋棄青兒……青兒很難受……” 梁禛有點懵,他也是第一次遇見如此不在意自己身份的貴女。自駱菀青當眾逗弄齊韻開始,自己便一直將她的尊嚴踩在腳下。正常情況下,自己都如此冷落與她了,這女子不都應該憤然揮袖離去,老死不相往來嗎?為何她卻像沒事人兒一樣,還要來求著自己?莫非她這個堂堂公候之家的嫡女竟真的要哭著喊著撲上來做自己的妾室? 梁禛揉了揉自己漿糊般的腦袋,推開駱菀青緊貼自己的身體,倒也放柔了語氣,“青兒出身名門,禛配不上你?!?/br> 駱菀青不依不饒,緊緊箍住他的腰,死死撲在梁禛的胸前,“呸呸呸!再說這樣的話,我非撕了你不可!少澤莫要再攆我,我什么都不要,少澤讓我能天天看著你便好……” 一番情話說得感天動地,梁禛心中雖覺異于常理卻挑不出哪里毛病。他怔怔然立在當地,任由駱菀青沉醉的抱著自己,腦中亂麻一團。 …… 夏末秋初的這一天,龐大的返京隊伍終于走進了巍峨的永定門。因此次云南行動成效巨大,新皇朱銓也抑制不住他激動的心情,聲勢浩大地來到了永定門樓下等候。 遠遠走來一隊墨黑長龍,高檣重桅,旌旗獵獵,碩大的“駱”字引人矚目。駱璋與梁禛領隊,急急下馬,疾步奔至新皇跟前,恭恭敬敬行了朝見禮。 新皇卻是等不及了,他獨自疾步走出隊列,冠服端嚴,王貌奇偉,蓄美髭髯,龍眉鳳目。 他雙手扶起朝自己見禮的二位臣工,喜笑顏開,“二位愛卿辛苦了!快快平身……”他轉身一手握住二人的一只胳膊,便帶著駱璋與梁禛往永定門后走。 “少澤果然年少有為,你可知朕有多擔心你麼?真正喜也憑你,笑也任你,氣也隨你,愧也由你,感也在你,惱也從你??!” 朱銓紅光滿面,如此激動當真少見,可見朱成翊這根刺扎在他心上是有多深。他緊緊握住梁禛的手腕,喟然長嘆,“現在可終是好了!是少澤你,讓朕的一顆心終于歸了位!哈哈!” 駱璋縮縮脖子,牙齒被膩倒了一半,朱銓如此奔放當真讓人不習慣…… 梁禛訕然,暗道,希望過幾日您還能依然如此熱忱待我……他謙遜一笑, “陛下謬贊,下官怎敢貪功,是興平侯爺功勞大,若非他勘破思罕陰謀,并親自率兵上陣,咱們哪能取得如此成就?!?/br> 新皇一聽,更加高興,“我就知道,興平候爺可不是那死板的書呆子,胸有丘壑,作得文章帶得兵,得侯爺輔佐,實乃朕之幸,國之幸??!” 駱璋赧然,自謙一番,君臣三人說著話,親親熱熱往皇宮而去。 上書房,新皇朱銓細細聽著一旁的梁禛說話,面沉無波。 “齊韻癡傻得可厲害?”朱銓始終不大愿意接受這個事實。說朱銓對齊家女諸葛變齊家小傻子頗為遺憾卻是不準確,他還挺不爽的。齊韻名氣大,他多年未見她,心中其實甚是期待。 “回陛下的話,齊家姑娘她不識人,亦不大識得物……” “可能出門?” “無法獨自攜婢女出門,得有男性家屬作伴,以免……以免她突然發作……”梁禛挺不愿給朱銓下詔召齊韻進宮相見的機會,如果可以,他甚至想說齊韻還有暴力傾向。 “噢……”新皇終于懊惱地點點頭,“朕還說召齊韻進宮看看,如此說來還不能成行了……也罷!讓齊家姑娘好生將養,朕得空去她齊府瞧她?!?/br> “你尋得她時,她是怎樣?” 新皇這句話問得沒頭沒腦,可梁禛卻是聽懂了,朱銓這是想知道齊韻是怎樣與朱成翊相處的。梁禛正色,這關系到對齊家的定性,他得周全了才是。 “陛下,下官尋得齊韻時,她被逃犯禁錮于后宅……” 梁禛用“禁錮”與“后宅”二字準確又精煉地表述了齊韻對朱成翊的態度與自身所處的狀態。當他看見朱銓愈發晦暗不明的神色時,繼續開口, “當下官與駱大人率兵強攻逃犯的莊子時,逃犯挾持了齊姑娘一同跳崖,是下官用一根飛爪攔了齊姑娘一下,掛在了一棵大樹上,后被齊振尋到,撿回來一條命?!?/br> 梁禛勇救齊韻的威武軼事,朱銓早有耳聞,聽者無不為梁禛的勇猛所震撼,如此英武之將領實在難得。聽得此言,朱銓亦放緩了表情,“多虧了愛卿英勇,朕在此也先替齊大人向少澤致謝了?!?/br> 梁禛拱手,他想向朱銓說討要齊韻的事,又覺得過于倉促,朱銓怕是要生疑,決定稍按不動。 ☆、查驗 此番回京, 碩果累累,梁家與駱家再次揚名于京城。梁禛論功被加太保, 賞金銀無數。原本意氣風發的駱璋則愈發神采飛揚。因云南屠漢一案,牽出隱藏于帝國深處的隱患,震驚寰宇, 駱璋經此役一戰成名。受新皇嘉獎,駱璋自區區二品文官一躍入殿閣參軍國事,任首席大學士,兼太子少傅, 封豫國公, 一時間駱璋的威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而齊家亦在云南一役中撿到rou渣渣,齊振被擢升為京衛指揮使司鎮撫, 護衛宮禁,守御城門。雖依然是個看門的,但一舉重回五品武職, 齊祖衍已經是樂得合不攏嘴了。 壽康宮。 這一日, 駱璋的夫人蔣三娘帶著女兒駱菀青入宮拜見姑姥姥, 當今天子的生母蔣太后。就要見到自己最喜愛的外侄孫女,蔣太后一大早便起了身,招呼宮人備好駱菀青愛吃的茶點, 整理好駱菀青要小住的房間,穿戴整齊了巴巴等著駱家母女進宮。 不等駱菀青見禮完畢,蔣太后早已笑開了花,急急走下堂將跪拜在地的侄女與外侄孫女自地上扯了起來, “三娘、青兒,你們可算來了,早聽說你們回了,哀家可是盼了許多日了!快來快來,青兒陪哀家坐一處,讓你姑姥姥好生瞧瞧?!?/br> 待得祖孫三代人皆落座,蔣太后細細打量著身邊的駱菀青,見她身穿橘黃色交領纏枝蓮紋褙子,頭戴攢珠累絲金鳳釵,鳳尾呈扇面,似一朵開放的蓮花,粉紅色的珠墜熠熠生輝,真真應了那句“娉娉婷婷十三余,豆蔻梢頭二月初”,嬌滴滴又嫩秧秧。 “我的青兒可是長成了大姑娘了……”蔣太后瞇縫著老眼,發出這樣一句感嘆。 “咱青兒也有十七了吧?三娘可曾替青兒相看好了人家?”蔣太后細細摩挲著駱菀青細嫩的素手,轉頭看向下首的自家侄女。 “回太后娘娘的話,因這幾年隨子圭奔去了云南,咱家青兒還未能說親呢……”蔣三娘的臉笑成了一朵花,心中激蕩,接下來不就應該說“哀家給你指一個可好”了!咱家還真就等著您老人家給指個好的呢…… “嘖嘖嘖!你這娘是怎么當的!”蔣太后嗔怨地沖蔣三娘虛虛一點,便開了口,“三娘既已返京,可曾有過相中的子弟?” 蔣三娘見狀,心下雀躍,紅著臉就要開口將那吏部尚書家的大公子、大理寺卿的二公子給提溜出來,沒想到一直靜默不語的駱菀青搶先說了話,“姑姥姥,青兒有意中人!” 蔣三娘暗道不好,一顆心瞬間蕩到了谷底,怪不得女兒如此積極地想要進宮參見太后,自己只當她小孩子脾性想見姑姥姥,沒想到她竟是為了那個不知好歹的大色胚!蔣三娘不等蔣太后開口,張口便痛斥女兒,“青兒!莫要瞎鬧!姑娘家家的,哪有你這樣巴巴地湊著過來說自己婚事的!你母親還在這兒坐著呢!” 蔣三娘怒目圓瞪,豐腴的臉頰因著激動漲得通紅,如若不是在壽康宮,她定然要沖上去給自己這不知羞恥的女兒一個爆栗。 “哎哎哎!你喊什么呢!”蔣太后急急將駱菀青護在身后,對蔣三娘佯怒道,“青兒有心里話要說,你為何不聽聽!孩子有了心上人,你這做母親的不多支持,反而棒打鴛鴦卻是為何?”說話間,又轉過頭,對駱菀青和煦地笑,“青兒且說說,瞧上哪家子弟了?” 駱菀青蒼白了小臉,不顧自己母親殺人般的眼神,只含羞帶怯地望著蔣太后,“安遠侯府家的二公子……梁少澤……” …… 不知怎的,這幾日梁禛這心里一直不妥帖,連覺也不曾睡好,今日終于知道緣由了,原來自己一直害怕著朱銓去齊府。 今日早朝后,新皇便喚住了梁禛,他一本正經地板著臉,憂心忡忡地說,“齊大人為朕分憂不少,原以為少澤將齊二姑娘尋回來,也算替朕解了齊大人的憂,沒想到齊二姑娘卻已面目全非了。這幾日朕看齊大人的精神確實委頓得緊,少澤便留上書房陪我用膳,午后咱們一塊去齊府瞧瞧吧!” 梁禛的心砰砰跳得厲害,他不是沒懷疑過齊韻是否在裝傻,可一直沒捉住齊韻裝傻的把柄。說她是傻了吧,可梁禛總覺得她正躲在那裝瘋賣癡的軀殼后冷眼看著自己。 如今新皇要親自去查驗,他便擔心起來了。朱銓是誰?為了這個皇位,他便親自裝過瘋!算得上是當朝裝瘋界的開山鼻祖了,代表著裝瘋界的最高水準。經他掌眼過的瘋子,孰真孰假,可是一清二楚,明明白白! 梁禛想提前通告齊府做好接駕準備,被新皇制止了,齊家突然多個傻子,本就忙亂不堪了,咱君臣二人悄悄去便好,給齊大人一個安慰便走,用不著如此麻煩!梁禛無奈,被迫放棄了給齊韻提前打預防針的打算。七上八下的陪新皇用完午膳后,梁禛手忙腳亂地隨朱銓出了宮,奔齊府而去。 到得齊府,齊祖衍果然很是意外,他恭恭敬敬將新皇請入大廳,就要讓家中眾人依次前來拜見。朱銓抬手止住了齊祖衍,“愛卿勿忙,朕今日來一則是為了向愛卿你表達慰問,二則是想看看二meimei,還望齊大人成全?!?/br> 齊祖衍慌忙跪下,“皇上對老臣關懷備至,衍感激涕零!奈何小女神志有損,如有不敬,還望陛下多多包涵……” 朱銓笑意晏晏,“愛卿勿憂,朕自是醒得的,只要二meimei身體康健,朕便放心了?!?/br> 說話間,齊祖衍便引著朱銓與梁禛往后院而去。這是梁禛第一次以客人的身份來齊府,想起三年前自己為朱成翊失蹤案來齊府搜查齊振的情形,梁禛禁不住也感慨萬千。須臾,三人已至蘭芷院,剛到院門口,便有婢女迎上來給眾人見禮。 “知春,二小姐呢?”齊祖衍開口問道。 “回老爺的話,二小姐正在午睡,睡下已經快一個時辰了?!敝汗Ь从至胬?。 梁禛放下心來,既然姑娘家正在午睡,那皇上定然就會走了。就在梁禛拿著渴盼的眼神望著朱銓的后腦勺,等著他發出撤退的命令時,梁禛看見這位威嚴的帝王轉過了頭,“你們先在此處等朕,朕進里屋瞧瞧便出來?!?/br> 梁禛傻眼了,齊韻好歹還未出閣,這朱銓如此待她,莫非篤定了齊韻就是在裝傻?梁禛呆立當場,心跳到都能感覺胸口扯得痛。 齊祖衍也覺意外,“皇上,小女午睡,儀容不整……怕……怕沖撞了您?!?/br> 朱銓卻不以為意,大手一揮,“無礙!二meimei比朕小了一輩兒的歲數,朕當她小孩子呢,朕難得來一次,就這么走了,心內難安??!朕只是想確定二meimei安好,齊大人莫要介懷才好啊……” 齊祖衍惶恐,忙又縮到了地上,叩著頭延請朱銓入內。 梁禛害怕極了,他怕齊韻真的是在裝,裝傻裝得好也是要靠才華的,這是一種和聰明人的藝術一樣艱難的工作,梁禛第一次無比渴望齊韻是真的癡呆。梁禛也無比的恐慌,朱銓如此隨意地對待齊韻,如若不只是為了確認齊韻癡傻的真假,而是對齊韻別有他想,自己可真是毫無辦法了…… 朱銓踱著方步向齊韻的閨房走去,腳步篤篤,仿佛踏到了梁禛的心上。他滿目凄惶,神情悲慘,直到齊祖衍扯住他的袖口可勁甩。梁禛看見齊祖衍沖自己拼命使眼色,他心中一個激靈,才又默默低下了頭,不再多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