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
他氣極反笑,“姑姑堅守本心,一丁點施舍都不愿給我,果真是個決絕的女人,姑姑如此的不忘初心,取舍果決,為何偏要我朱成翊抱屈銜冤,委屈自己成全他人?我堂堂朱氏嫡長孫竟然淪落到為一個眼都不愿落我身上的女人委曲求全的地步,我真是受夠了!” 他舉起拳頭一把砸向身側的一盞汝窯花瓶,嘩啦一聲脆響,上好的青花瓷瓶碎末四散飛濺。齊韻何嘗見過如此暴戾的朱成翊,驚得尖叫一聲,連連后退,退至春榻旁,腿上無力,癱坐榻上。 朱成翊狠狠盯著滿臉驚恐的齊韻,雙目赤紅,他幾步奔至榻旁,伸手抓住齊韻的腰帶就往下撕扯,口中憤然說道,“姑姑,我已委屈自己太久,我再不要受你安排,今日我便要走我自己想走的路,做回我自己,你休要再試圖左右我的感情!” 撕拉一聲腰帶應聲而落,上衣松垮垮散開,齊韻害怕極了,她拼命捶打緊摟自己的朱成翊的肩膀,口中壓抑著哭腔低低喚道,“翊哥兒!你鎮定些,莫要如此,你且聽我說……啊……” 門外安緹的神魂早已不知去往何處,手中無力,原本平端的托盤已然歪倒一側,盛滿松糕的瓷盤啪嗒一聲摔落地面,尖利的瓷器碎裂聲響起,門內原本嘈雜的爭吵、打斗聲嘎然停止。 身后沖出一人猛然奪過安緹手中垂下的托盤,安緹看見翠喜焦灼的臉和不停翻滾的嘴,卻聽不明白她在說什么。 見安緹一臉怔然,翠喜一把將安緹推入一側的薔薇花架,她抱緊安緹的頭,靠近安緹的耳朵,一字一句清晰又簡潔地低聲說道: “別出來!” 隨后翠喜決然地后退,飛奔回到書房門口,提著手上的托盤瑟瑟發抖…… 書房門開了,朱成翊滿臉戾氣,殺氣騰騰地立在門口,他看見縮成一團,抖得像個鵪鶉的翠喜跪在門前,身前一灘瓷器碎片,芝麻松糕零落四散…… “你在這兒做什么?”朱成翊鐵青著臉。 “回……回大人……奴婢……奴婢為大人送些……吃食……” “白音!白音!”朱成翊朝向院門外高聲呼喚。不多時,一身勁裝的白音躬身立定在了院門口,“大公子有何吩咐?!?/br> “殺了她?!?/br> 朱成翊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后便轉身回了書房,復又嘭地一聲關上了門。 白音愣怔,抬眼看向跪在地上縮成一團的翠喜,并未再說什么,便沖著關閉的書房門一個拱手,“屬下遵命?!?/br> 翠喜早已癱作一堆爛泥,任由白音提小雞一般將自己拖出小院,四周重又恢復寂靜,剛才的驚心動魄似乎從未發生過,安緹癱坐薔薇花架后,覺得自己似乎只是做了一個奇怪的夢。 不遠處的書房門緊閉,內里靜悄悄,要不是適才聽到了過于震驚的對話,里面似乎只是朱成翊在休息。安緹用盡全身力氣才成功讓自己重新站起來,她想去尋自己的婢女翠喜,又想敲開書房的門求朱成翊放過翠喜??墒撬芎ε?,書房里的朱成翊是她從來都不曾認識的陌生人,剛愎又暴戾…… 安緹立在花架后抖了好一會,終于下定決心去找書房里的大皇孫要回自己的婢女,父親不管自己,是翠喜陪著自己安全成長至今,她可以不要相公,但是不能沒有翠喜。 安緹整了整身上的衣裙,輕輕摸到書房后的使女房,果不其然一個人也沒有,安緹輕笑,朱成翊應是早就準備好要與齊韻共度良宵的,下人都譴走了,若不是齊韻心有所屬,不肯遂他愿,只怕是孩子都生出來了。 安緹借著婢女的銅鏡,迅速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花黃,因著激動,蒼白的小臉泛著通紅,這樣正好,可以配合好自己接下來的作戲。安緹狠狠壓下心中的痛楚,對著銅鏡咧了咧嘴做了個微笑的表情,可不能讓朱成翊看出端倪。 自己的父親蠅營狗茍,聰明反被聰明誤,給人做了傀儡,兄長繼承了父親的唯利是圖,不識得忠孝仁義,見風使舵倒是觸類旁通,萬一有什么三長兩短可尋不到人來救自己。眼看差不多了,安緹整整自己的衣襟,深吸一口氣,邁步向書房小院門口快步走去…… ☆、夢蝶 朱成翊再次回到書房關上門那一剎那, 他就后悔了,剛才自己也是被刺激得狠了才做出如此下作的事, 如此對待齊韻,好容易讓她解開的心結不是又要結上了嗎?他三步并兩步趕到榻前,看見齊韻側躺在榻上, 將臉深深埋進了榻上的錦墊。 “韻兒姑姑……”朱成翊重重跪在榻前,輕聲喚著榻上一動不動的齊韻。 “姑姑……我錯了,要打要罵,我都認了……姑姑同我說說話, 好么?” 齊韻依舊不動, 也絲毫無一點聲音,朱成翊擔心, 便伸出手撥她的肩,遭遇了奮力的抵抗。朱成翊頓了頓,固執地將她掰了過來, 入眼一張淚痕斑斑的臉, 眼睛紅腫像桃子。朱成翊心痛不已, 跪在地上,啪啪啪抬手便往自己臉上扇。 “我不是人,姑姑打死我吧……” 一只柔荑握住了朱成翊的手腕, “翊哥兒……莫要如此……姑姑對不住你……你怪我,是應該的……我沒有考慮你的喜怒,便將我的所想強加于你,是我不好……”朱成翊又悔又恨, 只低著頭盯著自己的膝蓋不眨眼。 “翊哥兒,奴家心里有人了,再給你什么那是對你不公平,翊哥兒答應我勿要再等我……可好?”齊韻自榻上坐起身,低頭看向朱成翊,聲音溫柔得如三月的春水。 朱成翊抬起頭,眼神凄惶,“姑姑要走了麼?” 齊韻啞然,“……是的,過幾日便走,商隊在緬甸國,待他們進得車里,我便與他們匯合?!?/br> 朱成翊的眼里閃著光,“姑姑不要走……” 齊韻扶額,“翊哥兒,你不是孩子,為何如此孩子氣……” 朱成翊跪立得如同一根木樁,“姑姑就算走了,我也無法愛上其他人?!?/br> 齊韻無言,她怔怔地看著朱成翊倔強得像一顆頑石,不知該如何勸他放眼其他花叢。就在二人靜對無言時,院門外傳來安緹的呼喚,“白音大人!白音大人!”齊韻聽見白音低沉的回應,“大奶奶何事?” “大人見過我的婢女翠喜麼?我四處都尋不到她,聽小廝說她來了書房?” “是的,大奶奶,翠喜犯了錯,被大公子下令……殺了……” “殺了!已經殺了麼!白音大人,就這么一轉身的功夫,你們便殺了一個人?” “是的?!?/br> “大奶奶!大奶奶!……” 書房外響起篤篤急促的敲門聲,伴著白音急切的呼喚,“大公子!大公子!大奶奶暈倒了!” 朱成翊依舊跪立榻前,一絲反應也無,齊韻著急,顧不得管朱成翊,翻身下了榻,沖至房門口,打開門見白音直立門前,兩手空空…… “安緹呢?”齊韻訝異。 “……唔……此時沒有丫鬟婆子,屬下……屬下……”白音窘迫。 齊韻抬眼看向庭院,安緹獨自躺在草坪上,微風吹起她淡綠色的裙擺如同凄凄蔓草伶仃風中。齊韻心酸,繞過白音沖向安緹。她躬下身,想抬起安緹,身后伸過來一只手將她扯起。 “白音,扶大奶奶進書房?!?/br> 朱成翊扶著齊韻的胳膊自顧自往書房走,看也不看被白音抱起的安緹。齊韻想勸朱成翊照顧著安緹些,張了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一行人進了書房,齊韻立馬鋪床理被,幫助白音將安緹放到了榻上。白音放好安緹后離開尋找大夫,朱成翊則呆立一旁,眼睛粘在齊韻身上,若有所思。 “姑姑隨商隊出發前能否讓我先見見領隊?”朱成翊沖正在替安緹洗臉的齊韻問道。 “自是可以的?!饼R韻頭也不抬。 “姑姑,我還是讓護衛送你回京吧,路上也能舒服些?!?/br> “不必了,有護衛,萬一被有心人扣下,問出點什么,可就是姑姑的罪過了?!?/br> “可是你隨商隊走如此之久,我不放心?!?/br>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不是還會帶上安七姑嗎,她的身手可不差?!?/br> “再好也只是女子,再說這馬上就要入冬了,到時候天寒地凍的,在路上若是有個三長兩短……或者姑姑可以來年春天再走?” 朱成翊猶如一只哈巴狗緊緊貼在齊韻身后,隨著忙碌的齊韻四處轉圈,滿臉的討好,對比齊韻的習以為常,讓看客都能感受到二人之間深沉的情愫。這是安緹睜眼后看見的一幕,她只是一時間過于激動暈了過去,未及等到大夫,便醒轉了過來,不過此時的她無比期望自己能真的再次暈過去,自己是朱成翊的妻子,卻抑不住生出自己才是第三者的錯覺。 原來這才是睿之公子真正的樣子…… 安緹瞇起眼,只留了一道縫,偷偷追逐著朱成翊的身影。她不知是不是應該慶幸能看見齊韻衣著完好的模樣,只是朱成翊在齊韻面前的表現卻讓她明白了以前的自己錯得是有多厲害。 齊韻全程忙著手中的活計,眼風也不曾給過朱成翊,朱成翊并不以為然,一張臉只極力往齊韻眼前湊,像討糖吃的小孩。安緹想起朱成翊在自己面前的疏離,二人說話能隔多遠便有多遠,每次都要極力尋找,或控制住他的身體才能看見他的眼。以往的自己卻只當他是男子漢做派粗放。 齊韻至多也不過二十歲,不是六十歲,朱成翊卻擔心她拿東西折了胳膊似的,搶著替她完成移動水盆,收撿空桶,懸掛巾帕等工作。 凈房狹窄,出門時二人擠在了一處,朱成翊自然而然地攬住齊韻的腰肢靠在自己身上,將齊韻先送了出凈房門。安緹想起開始在書房外聽見二人爭吵時,朱成翊對齊韻的急渴,對比自己與朱成翊的相處,平日里與他不經意的身體接觸,都會引發他一陣尷尬難堪,哪怕是二人親熱時,哪一次不是自己主動,哪一次朱成翊不會面紅耳赤扭捏半天才能進入狀態。 安緹迷蒙了雙眼在心底恥笑自己的愚昧無知,自己竟然一直當他生性害羞,小孩子脾性,甚至還一度愛上了他這副羞澀扭捏的模樣。世間哪有害羞過女人的男子,他只是不愿意你的碰觸卻不能說而已,世上沒有不溫柔的男子,只是他溫柔相待的對象,不是你…… 安緹閉上了眼睛,也閉上了耳朵,她不想再看,不想再聽,此時再看朱成翊與齊韻的相處,有多自然便是在嘲笑以前的自己是有多眼瞎。自己沉浸在自己對朱成翊編織的虛幻夢境,瞎了眼,也迷了心,絲毫未發現自己才是那個多余的人。直到大夫來了,安緹依舊保持著相同的姿勢不動彈,大夫請過脈,問過診后開出一張單子,讓白音隨他去抓藥,屋里又只剩下三人了。 安緹突然后悔自己沒提前讓大夫發現自己醒了,然后讓白音將自己送回房間,如今自己絕對不能再醒了,至少在白音抓藥返轉前不能醒。 齊韻那副身嬌rou貴的模樣,顯然送不了自己回房,朱成翊又趕走了院子里的仆婢,便只能朱成翊親自送自己了,現在不止朱成翊受不了二人的身體接觸,安緹自己也難以接受了,她害怕面對朱成翊,更害怕單獨面對朱成翊。 齊韻默默地坐到了安緹身邊,輕輕捉起她的一只手,握在自己手心,安緹想起這是朱成翊朝思暮想的手,心中止不住一陣翻涌,巴不得立馬坐起抽回自己的手,她深吸一口氣,忍住了,保持著“昏迷”的姿勢維護著自己最后的臉面。 “翊哥兒,我走后便只有安緹能照顧你了,我擔心……” “姑姑既然擔心就別走了,留在我身邊,你便放心了?!?/br> “翊哥兒別瞎說了,我想說……” “姑姑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我讓廚房備了你的飯,今晚就在我這兒用膳吧。你且去廚房看看,如果妥了,便讓廚房擺飯吧?!?/br> 緊握自己的酥軟的柔荑松開,齊韻起身出了房,房門再度關上。安緹一陣松快,心中怪異的感覺還未徹底消退,只覺身旁有人坐下了,有人湊近自己的臉。安緹的心臟砰砰狂跳起來,朱成翊什么意思!就在安緹快要躺不住時,朱成翊在距離她鼻尖很近的地方停住了,他的鼻息掃在安緹的臉上,奇異的癢…… 安緹終于裝不下去,她睜開眼,對上一雙彎彎的眉眼,內里笑意滿滿。安緹愕然,噌得坐直身子,望著朱成翊說不出話來。 “夫人可是擔心為夫,特意想了這么個法子進屋來監督我?”朱成翊笑瞇瞇地坐直了身子,隨意掀弄著手中的茶杯蓋。 安緹轉過頭望著墻角的大插瓶,毫無回應,再看見以往自己百看不厭的臉,如今只覺得厭惡無比。 屋中靜默良久,眼前恭恭敬敬伸過來一只茶杯,耳旁傳來朱成翊暗啞的低語,“翊有負夫人厚愛,以茶代酒,向夫人賠罪?!?/br> 安緹驚異非常,猛然扭過頭看向朱成翊,只看見朱成翊低垂的頭與伸得筆直越過頭頂托著茶杯的雙臂。 “你……”安緹說不出話,莫名的委屈突然涌上心頭,淚水奪眶而出,她扭過身子捏住被角嗚嗚哭了出聲。 朱成翊眸光暗沉,心下了然,他只是瞥見齊韻握住安緹的手時,安緹的眉頭反射般微微一蹙,便稍作試探,如今看來,安緹果然知道得更多——或許她是與翠喜一同到的罷…… 朱成翊靜默片刻,直起身來將茶杯放置在床頭的小幾上,自懷中摸出一塊細棉帕,恭恭敬敬放于安緹面前的錦被上,“這塊棉帕是今早周管家才買了送來的,我還未曾用過,夫人用它來擦拭吧,比粗糙的錦被好使,仔細可別磨了眼睛?!?/br> 朱成翊的聲線本就低沉,再陪上十二分的小意,更增加了許多繾綣纏綿的味道,安緹愈發委屈,再也按耐不住,捂住口鼻哇哇大哭起來。 “夫人莫哭,別又再暈了……不就是個丫鬟嗎,明日讓周管家陪你去人市再買他十個八個的,你看上哪個就買哪個?!?/br> 安緹側臉,紅著眼瞥了朱成翊一眼,復又嚎哭起來,朱成翊暗笑,面上卻一幅沉痛的模樣,“夫人可是在吃醋?” 安緹一頓,沒有回答,哭得愈發響亮。朱成翊勾唇笑道,“夫人不是沒看見嘛,姑姑要去尋他的心上人了,我除了夫人你,可再沒有別的姑娘了?!?/br> 安緹愣怔,止住了哭,抬起頭望向朱成翊,但見他神色淡然,嘴角帶笑,剛才在書房外偷聽到的爭吵似乎只是自己的大驚小怪。安緹好容易從恍惚中醒轉過來,她猶疑不定的開了口,“夫君的意思是……” 朱成翊噗嗤一聲笑出聲來,“夫人因為我欽慕他人便心生嫉妒,故而號哭不止?如若為夫要納他人為妾,夫人豈不要將我攆出府去?” 朱成翊語氣輕慢,說到最后還夸張地做出驚恐的表情。安緹漲紅了臉,壓根沒去想朱成翊可能納齊韻為妾,還是娶齊韻為妻的問題,她只覺得事情的發展似乎超出了自己的預計方向,自己本是占領制高點的一方,為何自己尚未開始訓責于他,形勢便貌似倒了個個兒…… 此時的朱成翊難道不應該一腳將自己踹開,然后跟著他的姑姑遠走高飛嗎?可現在的朱成翊似乎還在把自己當做正室,至于齊韻,只是他閑暇時的樂趣麼? 安緹低下了頭,根據自己看見和聽見的,齊韻確實有心上人,并且很快便要走了,不管朱成翊有多想得到齊韻,齊韻實實在在的與朱成翊一點關系也沒有,自己才是朱成翊的發妻,為一個很快就要成為過往的人與自己的心上人鬧別扭,的確有點自找麻煩的意思。 這樣想著心里倒是好受了許多,她口中嘟囔,“你不是討厭我麼……與我……與我一起都很勉強……” 安緹低著頭,看不見朱成翊眼中一閃而過的獷戾,朱成翊湊近安緹,壓低嗓子,“夫人也如此覺得?與我一起夫人不夠快活?”聲音低啞,慵懶中帶著絲絲挑逗…… 安緹的頭快垂到了小腿肚上,她滿臉通紅,感覺到身側逐漸靠近的溫熱的胸膛,她嚶哼一聲栽進那個堅實的胸膛,粉拳雨點般敲打著,“你討厭!死不正經,我就不許你拈花惹草,不許,不許,就不許!” 朱成翊緊咬唇角,松了一口氣,過了便好,自己在車里剛剛起步,容不得半點閃失。目前安緹在土司府有錢有人,仗著“土司府當家夫人”的名頭,在車里商界算得上是“有頭有臉有實力”的大商人。 自己算是“靠安緹的關系”上位土司府的,安緹生性倔強,真要鬧翻了,以牙還牙,針尖對麥芒地斗,不光自己在車里落下個忘恩負義,喜新厭舊的負心漢名聲不說,若是韻兒的名字被鬧開了,可就惹了大麻煩了!尤其在這種有京官巡視的關鍵時期,低調蟄伏方為上策! 朱成翊心中失落,姑姑好容易來一次,眼看良宵難得,便被這樣攪黃了,面上卻淺笑安然。他輕輕攬著安緹的腰,只手輕撫安緹的耳垂,“小妖精挺會吃醋,看你相公今晚怎么收拾你……” 作者有話要說: 明日見禛哥哥。 各種亂斗邁上新臺階。